第四百十五回【父子之戰】（五）
殊不知卓知遠自己也是大吃一驚，他無論如何也都想不到，這第十七名金尊是如何出現的。要知道，他剛才已經耗盡了全部的真氣，將使用天地本源力量的全部實力已然完全施展出來，並沒有留下任何的後手。眼看著黑白兩隻缽盂已經幾乎扭轉了整個戰局，這已經足夠讓卓知遠驚訝的了，現在，卻又唐突的出現了第十七名金尊，就越發的讓卓知遠自己都困惑不解。
第十七名金尊乃是坐鹿金尊，初出之時還看不出坐鹿金尊的形象，但是隨著佛幢越發的清晰，那坐鹿金尊也盡皆展現了他全部的神采。
在坐鹿金尊的胯下，騎有一頭梅花鹿，身上斑斑點點，昂首挺立，煞為雄健。鹿之雙角，較之凡鹿要長了許多，彎彎曲曲的豎在那頭鹿的頭頂，火紅火紅，閃耀著奪目的光輝。只是這梅花鹿與凡鹿稍有不同，尋常的梅花鹿乃是褐色打底加上白色斑點，而這頭梅花鹿，卻是黝黑的身子，上邊覆蓋白色斑點，也難怪梅花鹿剛剛出現之時，卓知遠覺得有些礙眼了。
待到坐鹿金尊完全現形，只見那頭梅花鹿一雙前蹄陡然揚起，高高的向前一攀，口中發出長長的一聲鹿鳴，四蹄之下竟然生出祥雲，只一蹦，便已經躍入到那黑光之中。
隨後，原本緩慢旋轉的黑光陡然加速了，瞬間形成了一個彷彿無堅不摧無物不吸的黑洞，但是，梅花鹿卻依舊腳踏祥雲站立在黑洞的邊緣，就彷彿黑洞那龐碩的吸引力對它一點兒作用都沒有一般。
坐鹿金尊也緩緩在鹿背之上直起腰身，也不見有任何動作，身子就搖搖晃晃的飄向了盤坐金尊塔，堪堪落在第三層中間那名金尊的右肩之上，而他的手指，也剛好借住了那兩隻一黑一白的缽盂。
看到坐鹿金尊上了盤坐金尊塔，梅花鹿也彷彿高興不已，再度發出鹿鳴，終於縱身一躍，進入了黑光之中。隨即，那黑光爆裂開來，但卻無聲無息，化作點點黑斑，落在了梅花鹿的身上，轉眼將梅花鹿包裹的嚴嚴實實，就彷彿給梅花鹿穿上了一件黑色斑點的戰甲一般。
此刻的梅花鹿已經通體純黑，若不是頭頂的雙角告知眾人這是一頭鹿，甚至於會有人將其認為是一頭驢子。
但是如果仔細去看，又會發現，那原本從缽盂之中發出的黑光，化作碎片之後，落在梅花鹿的身上，卻是只落在原本鹿身之上的白色斑點之處，原本黑色的鹿身之上，完全沒有黑光的覆蓋。只是由於將白色盡皆遮掩了，再加上原本黑色的身子，使得這頭梅花鹿整個兒看起來就彷彿通體黝黑，怪異的難以復加。
隨即，梅花鹿已經悄然的攀上了盤坐金尊塔的塔尖，落入最上邊兩名金尊的肩頭之上，穩穩站立，口中不斷的發出嘶鳴。
空中金光大熾，自然是那十七名金尊所發出的光芒，一時之間，就彷彿置身萬佛殿上一般，那耀眼的金光竟然讓人產生了一種恨不能膜拜叩首的感覺。就連月仲奕，也忍不住心神一晃，膝蓋似乎有些發軟，就想要跪將下去。
但是猛然間，月仲奕似乎明白了什麼，將眼光集中到那盤坐金尊塔的塔尖之上去。果然，當他的目光接觸到那依舊在散發幽幽黑光的梅花鹿之時，他心中那股頂禮膜拜的感覺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堅韌的決心！
「十七名金尊了麼？也好，也讓我看看我如今的實力究竟達到如何的境地，究竟是否能夠破空飛昇了吧！」月仲奕心中暗暗說了一句，足尖一點，便投身飛向那朵依舊在不斷射出白光的蓮花花心之間。
而那將整個世界照耀的金光燦燦的盤坐金尊塔，此刻也開始了瘋狂的旋轉。最初只是極為緩慢的轉動，但是很快，這轉速便越來越快，以至於不過半柱香的時間，那盤坐金尊塔上，已然看不見任何金尊的樣子，只是見到一個圓形的金光大作的旋轉之物，頂端卻鑲有一顆散發幽幽黑光的寶珠……
就彷彿，就彷彿是一座金光閃閃的浮屠，頂端鑲嵌了一顆黑玉所雕的寶珠一般！
雖然凡人界都有浮屠既佛塔的說法，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也就是說救人一命比造了七層的佛塔還要難能可貴。但是其實浮屠並非佛塔之意，而是直指佛陀。
縱觀整個仙界，能夠被稱之為佛陀的，古往今來不過寥寥數人而已。仙界統領牟尼老祖當然是一個，而欲界第六天的前身他化自在天也是一個，菩提祖師當然如是，還有南海的守護神赤足神尼也是一個。另外還有一些，不需一一細數，也可知道這擔得起佛陀二字的，一共也不過是屈指可數之數。
而佛陀，也是整個禪宗的體系之下，最為尊貴的稱呼。
不過，佛陀指的也並非一個人，而是包括了這個人在內的整體。
哪怕是到了佛陀的境地，牟尼老祖這般神通，也依舊需要每日打坐念禪，一旦步入禪宗，這就是必不可少的東西。隨著修持和實力的增長，當一名神仙的實力遠超過金尊而逐漸的成就為一座佛陀的時候，他在打坐之時，身體之下就會生出一些與該人息息相關的東西來。
關於長出什麼，因人而異，因此人修煉的真訣的法門而異。
卓知遠有理由相信，如果月仲奕終有一天修成了佛陀的地步，那麼他的體下生出的必然是一朵一百零八瓣的蓮花，而菩提祖師之所以被稱之為菩提，也便是因為他打坐之時生出的乃是一顆龐大的菩提子。
據傳，牟尼老祖打坐之時，下方會生出燈台一柱，而牟尼老祖就彷彿燈台之中的燈芯一般。南海的赤足神尼雙足之下也是生出一朵蓮花，只是她那是一朵潔白的雪蓮，生有三百六十瓣花瓣。他化自在天最為奇怪，打坐時生出的乃是一個金元寶，金光熠熠，誰也不知道那金元寶能有多重。
而這盤坐金尊塔如今也正是如此，像極了一座浮屠，下方金光閃耀的乃是一口巨鍋，鍋中另有一個人影，只是由於旋轉太快，根本看不清那人影的面貌。人影的頭頂有黑玉寶珠一枚，隨著旋轉越快，便越發像是一座浮屠。
此刻，月仲奕雖然已經投身蓮花之中，卻也忍不住發出驚呼：「浮屠？！」聲音之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調調，他已經開始弄不明白，卓知遠的實力究竟達到如何的境地了，也開始將心思逐漸傾向於自己將會完敗在卓知遠手中的念想。
不過到了此時，無論誰勝誰負，都不可能出現相讓的局面了，月仲奕雖然更加希望卓知遠能夠戰勝他，這樣他的佈局被實現，也會更多幾分把握。畢竟，他是實力是他所清楚的，至少距今為止，他還沒有挑戰牟尼老祖的實力。而卓知遠如果能夠勝過他，即便不能挑戰牟尼老祖，至少又更近了一步。尤其是卓知遠的修持還僅僅只有第七層末那識第七鏡大千世鏡圓滿的程度，他若是等待第七層末那識整個兒圓滿了，實力必然還有空前的提升。
「或許，真的就該當是知遠來完成我的心願！」月仲奕心中喃喃，卻絕不會在此時此刻說出口。
浮屠既成，而月仲奕也完全沒入了蓮花花心當中。
卓知遠清楚的看到，隨著月仲奕的消失不見，從那蓮花花心當中生出了一隻蓮蓬，越來越大，轉眼成熟，墜在花心之間，搖搖晃晃，彷彿隨時都可能壓彎枝頭自行斷開。
此刻，那浮屠也終於停止了旋轉，卓知遠終於清楚的看到，在浮屠下方的巨鍋之中，的確端坐著一個渾身赤裸的金人，骨瘦如柴，雙目緊閉。看上去竟似無比的熟悉，但是卓知遠卻又肯定他從未見過這個金人。
「這是什麼人？難道是第十八幢金尊麼？」卓知遠暗暗奇怪，他知道這第十八幢金尊乃是歡喜金尊，絕不應該是眼前所見的這個金人的模樣。這金人滿面愁容，就彷彿天下人都欠了他三萬貫錢一般，又哪裡擔得歡喜二字。
不過卓知遠也沒空細想，反正這第十七重佛幢出現的已經相當奇怪了，明明真氣已絕，卻又自行生出，月仲奕的蓮花之中，那只蓮蓬陡然爆裂開來，十八顆蓮子看似雜亂無序，但是卻前後有致的射向浮屠。
浮屠之中的金人緩緩站立起來，眉頭依舊緊皺，臉上瘦得幾乎沒有一絲血肉，只剩下一層皮包裹在顱骨之上，看上去頗有幾分可怕之感。
也不睜眼，那金人就似乎見到射來的十八枚蓮子，左手立於胸前，右手卻緩緩伸出，手掌翻舞，縱然那十八枚蓮子射速極快，卻也依舊被金人盡皆抓在手中。
轟然一聲，彷彿天崩地裂一般，那十八枚蓮子被抓入金人掌心之後，竟然發生了極為強烈的爆炸。四周塵土飛揚，形成一**的同心圓，向外震盪著。縱然卓知遠實力已然到了可以撼天的地步，並且這十八枚蓮子爆炸的威力多數都被那金人的手掌所消化，但是他卻依舊被這爆炸的餘威給掀翻了出去，彷彿斷線的風箏一般，越飄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