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八回【生靈之力】(四)
想了許久,奎宿當然不敢違抗欲界第六天的命令,駕起一道祥雲,便直追卓知遠而去。他必須要將卓知遠截留在南海之上,若是任其入了中土,再去找他晦頭的話,立刻就會被仙界的天道所感應,到那時,定然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而在奎宿走後,欲界第六天又在大殿之中緩緩顯出了身形,身後還跟著一個童子。
「即刻起,你便接了這奎宿之位吧。不知死活的東西,單單是一個卓知遠此刻就未必能死在你手裡!你實力強過他自是不假,但是加上他身旁的神凰妙色呢?且不說還有其餘八獸,還有那個連如今已經絲毫不輸於九大神獸任一的劍僕。就算是九大神獸氣候未成,你以為月仲奕會允許你殺了卓知遠麼?若是從前,你殺了便也殺了,而如今,誰要是想動卓知遠,第一個就要問問月仲奕是否答應!哼!」欲界第六天顯然很是生氣,他實在想不到自己座下居然還會有如此不知所謂的弟子。
而那個看上去彷彿一個童子模樣的弟子,卻是笑了笑道:「師尊,那月仲奕再如何厲害,始終也只是強過我等一線而已,若是我師兄弟去個三五人也自然就殺了他了。比起師父來,他更是差的千里萬里,何以師父言辭之中似乎還對那月仲奕有所忌憚?」
欲界第六天扭臉看著他這個新收不久的弟子,緩緩搖頭,凝重著表情道:「月仲奕能在修持僅僅只有第七層末那識,甚至於連一個鏡界都不曾突破的情況下,便能將消息傳遞到為師這裡,且還跟為師一同布下這數十年的大局,你難道又會相信他沒有後手的準備?我要殺他自然是容易之至,只是殺了他,怕是仙界那邊立刻就有反應,如今我們雖然似乎還能和仙界牟尼老賊分庭而治,實際上再至多不過千年,我們便難以為繼。此刻和仙界大動干戈,絕非智舉。月仲奕和卓知遠,無論誰最終飛昇仙界,都將成為我們的一大助力,即便他們不站在我們這邊,也足以成為牽扯牟尼老賊的力量。此刻,月仲奕是萬萬動之不得的。並且,月仲奕身上還留有菩提祖師的唯一遺血,菩提祖師他日若還有復活之機,也全落在了月仲奕的身上,你叫為師又如何下的去手?」
那童子似有所悟,緩緩點頭,卻是再不開口了。
反倒是欲界第六天歎了口氣:「有奎宿這個莽撞的東西倒是也好,且看看卓知遠的手段,若是他能不借助月仲奕之力獨自抵擋了奎宿,那麼我欲界獲得徹底與仙界抗衡的實力,或許真就落在此子身上了。他也實在妖孽了一些,短短二十餘年,居然提升如此之快,如今的實力,怕是與你也只在伯仲之間了。」
童子目光閃爍:「師父,那卓知遠真有這麼強大麼?」
「你看看那個送死去的奎宿的下場便知。他要尋死,也便由得他去了,你也剛好可以名正言順的接了他奎宿之位。否則,為師還真是不知道該如何安置你這個小東西。」說罷,欲界第六天頗為愛憐的摸了摸那童子的腦袋,童子臉上居然飛過兩片紅雲,身子也軟在了欲界第六天的懷中。而那欲界第六天居然緩緩將手掌伸入了童子的衣領之中,撫摸著他孱弱的胸膛,很快,那童子口中居然發出男女交歡才會出現的呻吟之音,欲界第六天也和這個童子滾在了一處,四周帷帳落下,帷帳之間,傳來聲聲喘息,這二人,居然乃是龍陽斷袖的交情……
再說那奎宿,還不知道自己已然被欲界第六天放棄,幾個騰挪之間,腳下的祥雲便將他送到了卓知遠的前方。
卓知遠和妙色正在空中一路飛行,陡然間感覺到前方壓力重重,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就那般漂浮於空中。
「妙色姐姐,前方有強人攔阻,你可感覺到了?」
妙色也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那等威壓,絕非通玄界可有,難道是你的實力已經觸動了天道,修持雖然未到,卻引來了仙界發兵,要讓你提前飛昇?」
卓知遠驚奇:「怎麼這飛昇也有提前的麼?」
妙色淡淡一笑:「怕是你也早就知道了,所謂飛昇,也不過就是實力到了一定的階段之後,仙界的統治者為了防止通玄界對凡人界形成致命的威脅,便將修禪之人接引到另一個世界之中。實力和修持誠然並不一定完全對等,因而無法用實力作為飛昇的標準,只能劃出一個修持的等級來。相比較起從前,如今的修禪者實力是越來越弱了,這對於仙界倒是一個好消息,他們的統治就更加的穩固了。以你現在的實力,尋常的神仙根本就不是你的對手,仙界那些專門監管通玄界的人,若是發現了通玄界出了你這樣的異數,倒是有很大的可能會提前接引你飛昇的。」
卓知遠點了點頭,這也的確是他想到了的結果,只是卻沒想到仙界的人居然還會破壞自己定下的規則,提前將修禪者帶往仙界。
「這樣豈非違反了他們自己制定的天規麼?」
妙色哂然一笑:「大胤皇朝如今的皇上,假設違反了法律,結果是什麼?鞭笞龍袍?或者打一趟春圍,權當流放發配了?」
卓知遠笑了:「哈哈,也不去管他,且看看來者何人吧!」言罷,卓知遠突然提高了聲音喊道:「既然都來了,那就請現身一見吧。」聲音凝聚成線,傳出去少說數十里的距離,周近那些小島上勤修苦練的修禪者也聽到了卓知遠的這個聲音,不由得紛紛尋了個地方,隱匿了身形,都想要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一向平靜的南海之上,卻會陡然出現幾道如此強勁的威壓。
聽到卓知遠的話,奎宿也便劃開眼前的屏障,現身了出來。
卓知遠凝神觀瞧,卻見眼前所現之人身上穿著一件粗布的短打服飾,敞開大大的胸口,腿上褲子也只是剛剛過了膝蓋,露出兩條毛絨絨的大腿。腳上一雙草鞋,還沾滿了黃泥。頭上隨意的挽個髮髻,用一根竹筷插住,臉上也是亂糟糟的胡茬,不像是個修禪的高人,反倒像是個山野村夫,或打柴或放牛的。
「你是何人?為何擋我去路?」卓知遠也不想跟他多廢話,只是直截了當的問到。
奎宿微微一笑,心中想著,這卓知遠倒也是膽大包天,以他的修持,定然看不穿我的修持如何,他便該當知道,我總也有第八層阿賴耶識的修持了。可是卻還是不卑不亢,甚至於一點兒懼意都沒有,這份從容,倒是頗值得讚許。
「本座乃是仙界接引之神,尊者的實力早已過了天道承載,還請放手俗世一切,跟隨本座歸往仙界。」剛才卓知遠和妙色的對話,當然瞞不過奎宿的耳朵,是以他還想誆一誆卓知遠,若能將卓知遠誆去欲界,殺他就更是不費吹灰之力了。
卓知遠瞇起眼睛,眼中卻射出兩道赤紅的光芒,直奔奎宿而去,口中也是不停:「我如今修持尚未達到第八層阿賴耶識,本不是該當飛昇之人,也不知上仙為何有此一說?」
奎宿也不動彈,明知道卓知遠眼中那兩道紅光有焚燒一切之能,卻也只是呵了口氣,口中水霧在他面前凝成一面圓形的冰鏡,間不容髮的擋住了卓知遠眼中射來的兩道紅光。
頓時之間,紅光以極為灼熱的高溫,陡然遇到極寒的冰鏡,兩廂消抵,空中頓時發出強烈的滋滋之聲,一片白霧蒸騰,周圍的溫度彷彿瞬間增加了數百倍一般,就連遠遠藏身觀瞧的那些修禪之人,也是感覺到這裡二人的實力高絕,這極為簡單的凝氣成冰以及目中的本命火,居然能發揮出如此之大的威勢。
「好一個不服教化的野小子,也難怪你將師門殺了個片甲不留,如今還想弒父。見到本座也不知下跪參拜,還膽敢出手冒犯,看來,本座今日需是要給你個教訓了!」說著話,雙手連續掐了幾個手訣,口中也是唸唸有詞,也不覺得如何,他手中便出現了一柄式樣古樸的巨斧。
那巨斧,雖然樣式古樸,但是斧刃之上卻閃爍著寒光,並且斧身之上隱約有些古怪的紋路,令人一看之下,便知道這柄巨斧怕也是神兵利器。
卓知遠自是不懼,可是那些遠遠觀瞧的散修們,卻是一個個的感受到了這柄巨斧的威力,雖然奎宿尚未有任何招式出手,卻已經將這巨斧的威力淋漓盡致的發揮了出來。這也就是卓知遠,換做其他的修禪之人,恐怕這柄巨斧一經出現,就已經讓他們心膽俱喪,根本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了。
奎宿雙手握斧,立劈了下來,一道覆蓋幾乎數十丈方圓的風刃破空而出,巨大的撕裂力量,就彷彿將天地都撕開了一般,直奔卓知遠而去。
看到這一道風刃,卓知遠卻只是微微一笑,藏手於胸,雙手之間掐了個簡單的法訣,在自己身體周圍布下一道風牆,將自己和妙色都籠罩其間,竟然要硬撼奎宿的這道風刃。他這個舉動,休要說南海之上那些散修,就連奎宿也是驚愕不已,也不知卓知遠這是狂妄到極致,還是無知到極致,居然想用如此簡單的防禦手段來對抗這道風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