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回古陣法(四)
見到卓知遠乍然起身,朝著欲界軍團的城中飛去,渡天童和緋羽暗道一聲不好,但是卻已經根本無法阻攔他了。剛才他們趕到這裡的時候就已經很清楚的看到,他們的速度比卓知遠差了何止一星半點兒?現在即便是追上去,且不談這一路上會遇到的阻礙,就算是毫無阻攔,恐怕他們追上卓知遠的時候,卓知遠也早已和對方的主帥碰上面了。更何況,想要闖入城中豈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恐怕不等入城,就會遭遇到欲界軍團的頑強抵抗,而卓知遠卻有個得天獨厚的條件,他的速度快到那些修持低微的欲界士兵根本無法企及的地步,恐怕他們也只能感覺到眼前有陣風吹過,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應,卓知遠就已經離開很遠了。
陳一新倒是暗暗欣喜,他來到這裡雖然時間不長,但是卻已經憋了一肚子的氣,數次三番的想要和欲界軍團決一生死,但是對方卻無視他任何的挑釁和斥罵,無論他如何在城下罵陣,對方也只是堅守不出。而對方偶爾發起的進攻,陳一新只要率兵出戰,總也是打不了多久對方就會自覺的撤兵,實在是讓陳一新相當鬱悶,就好似他頻頻揮拳,但是對方卻彷彿一團棉花一般,根本就讓他毫無著力之處。而如今卓知遠顯然是要去找對方的麻煩,而且這根本就是個極大的麻煩,陳一新又怎麼可能不感到欣喜和高興呢?
「看來我們要和月仲奕聯繫一下了,也不知道他和欲界保持這樣的默契數年,究竟是個什麼意思,但是此人行事沉穩,雖然並未說明,但是卻定然有他的道理。至少,這些年來,除了你我二人在此地耗費了些光陰,卻也並沒有任何的壞處。而且,這個大陣當中靈氣充沛,每一次變陣交關的時間,又還能產生極其大量的芥子元力,對於修禪之人有著莫大的好處。若不是在這裡,而是呆在我們的天岳澤,你我修持的進境絕不能達到如今的地步。可是知遠卻有些莽撞了……不過也不能怪他,他只不過初來乍到,我們又沒有辦法將此地的事情與其講透……唉,算了,還是我來通知月仲奕,看看他究竟意欲如何再作計較吧!」緋羽又是唏噓又是感慨的,急急忙忙分出了禪念,很快便離開大陣,隨即便朝著西京的方向疾馳而去,只是,這裡距離西京路途遙遠,她這一來一回最少也需要幾個時辰,緋羽很是擔心,卓知遠在這幾個時辰之中,就已經能把欲界軍團裡修持最高的那個主帥給打的連渣都不剩下一丁點兒了。
「略盡人事吧,只希望不要破壞了月仲奕的設計和佈局……」緋羽的禪念瞬息數十里,真身在萬象大陣之中感慨道。
只是緋羽卻也並不會知道,卓知遠疾馳進了欲界軍團的城中之後,不過幾個呼吸之間,便已經尋到了那個元帥的府邸。當下直接降落雲頭,落在了那座府邸之間。
「這人倒是會享受,這難道便是欲界的教義所致麼?」卓知遠落在院中之後,也並沒有急於去尋找欲界軍團的主帥,而是環顧四周。
這裡彷彿瓊池仙境一般,整個院子裡種滿了奇花異草,數十種不同時令開放的鮮花,卻在這個園中同時綻放,其中許多都是人間極品,甚至於有那一生也只為乍然一現的曇花,更有只在夜晚才會綻放的夜來香,可是卻都在這裡怒放著。
腳下是一條細碎石子鋪就的小徑,彎彎曲曲延伸出去,居然一眼望不到盡頭,也不知道這個園子究竟有多大。周圍亭台樓閣,雕樑畫棟的,也都好似飄渺在雲霧之間。
卓知遠見此情狀,微微一笑,邁步前行。眼見前方盡皆都是奇花異草擋路,卓知遠也只是凝起雙目,目中有微微的紅光出現,那些花草便緩緩朝著兩旁退散開去,閃出更廣闊的路徑來。
走了沒幾步,那看上去似乎長不可及的小徑,卻很快便走到了盡頭。但是卓知遠卻並沒有施展一些諸如縮地成寸的法術,只能說明這裡許多的景象都只是用了一些障眼法,看起來的確曼妙非凡,但是如若真的身臨其境之後,卻會發現這些始終只是一些幻象而已。
「也不過是些自欺欺人的手段罷了……」卓知遠哂笑了一聲,再看兩旁,又多了許多珍奇的動物,一頭渾身上下通體潔白的猛虎,正緩緩踱步,似乎根本就沒有發現有人闖進一般。而旁邊的枝頭之上,停留著一隻貓頭鷹,見卓知遠走近,那貓頭鷹竟然發出兩聲宛如人類大笑的聲音,使得卓知遠不由莞爾,笑道:「這笑貓頭鷹倒是頗為有趣,只是卻不知是否與傳聞相符,這笑貓頭鷹進宅乃是大祥之兆。不過好似今日這欲界的主帥肯定不會覺得自己有什麼祥瑞降臨的。」古話說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而若是笑貓頭鷹進宅卻是大祥之兆,只是卓知遠今日的確是無事不來,只是卻肯定不會是什麼祥兆了。
在這園子裡漫步了一小會兒,卓知遠已然有些不耐,園中雖然有流水環繞,靈氣也極為充沛,周圍又都是奇珍異草以及珍奇的飛禽走獸,但是在卓知遠用眼識仔細的觀察之下,也知道這些無非都是些障眼的法術,那些樹木多數都是沙石所化,而那些飛禽走獸幾乎都是些紙片兒而已。
一揮手,卓知遠便將自己強大的威壓釋放了出去,而他的威壓剛起,那些幻境便驟然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只是一座小小的庭院,院中雖然也精心種植了一些草木,但是始終不過是凡品而已,而那些飛禽猛獸也紛紛跌落在地,化為原先的紙片。
但是,卓知遠嘗試著散去威壓之後,卻發現那些恢復了原狀的景物又再度變成了剛才那宛如瓊池仙境一般的情景。卓知遠暗暗點頭,看起來,這裡並非用法術所致,而是用了某個堪可維繫的陣法。只是,費力研究出這樣的一個陣法,卻只是為了佈置出一個如此的場景,卻不由得讓卓知遠暗暗搖頭,在他看來,這根本就是在胡亂浪費,要知道,布下任何的陣法都是跟禪力相關的,這個陣法雖然不會太複雜,但是也需要禪力維持,把禪力花費在這種事情上,卓知遠除了搖頭又還能說些什麼呢?
正當卓知遠打算破了這個陣的時候,卻突然聽到傳來一個聲音,那聲音好似是從極為遙遠的地方傳來,卻又彷彿有人在卓知遠耳邊呢喃低語,感覺實在有些奇怪。
「這位小友,為何一來便要破了我這小陣?難道你覺得這陣中的景致不好麼?」
卓知遠冷冷一哼:「少要在那裡故弄玄虛,既然開口了,那就老老實實的現身。」說罷,一揮手,一股龐大的真氣洶湧而出,前方發出聲音的地方頓時閃現了一個身影,頗有些狼狽的閃躲開去,他雖然躲開了,但是周圍的花草樹木和飛禽走獸卻是躲不開,紛紛跌墜在地,盡皆顯露出了原形。
那人苦笑了一聲,趕忙走了幾步,站在卓知遠面前。
卓知遠觀瞧,此人看上去大約四十餘歲的模樣,頜下留有一縷長髯,飄然於胸,堪稱美髯了。身上一件流光溢彩的華服,每一針每一線都顯得極為講究。冰蠶絲所製的袍面,再用金絲縫製,領口和袖口以滾金納邊,腰間一段蟒皮所製的束腰,右側掛了一塊光是看上一眼也能看出其溫潤的良玉。
雖然剛才被卓知遠那道真氣逼的頗有幾分狼狽,但是卻依舊難以掩蓋他身上那股從容的淡定之色,更是無法將其身上的華貴慵懶去除,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養尊處優的翩翩貴公子。面色白淨,長相倒是普通,但是眉宇之間的氣度,卻也讓人看了容易心生好感。
不過卓知遠當然是不會對此人有什麼好感的,當然也談不上什麼惡感,他的目的很簡單,弄清楚月仲奕和這個傢伙之間到底有個什麼樣子的糾葛罷了。
「小友這是何苦,賞心悅目不好麼?」
卓知遠依舊冷哼:「你賞心悅目你的,我不喜歡便讓其恢復原狀,你也休要管我。」
聽到這話,對方也只能苦笑連連了。卓知遠這話聽上去很有道理,大家各按各自的喜好行事,都不要去管別人的想法。但是,他闖入別人的陣中,而且破壞了那個陣,卻還說什麼休要管他,這就是強詞奪理了。
但是那人卻也似乎並不敢對卓知遠太放肆,大概是明顯感覺到卓知遠實力的強大,於是也只得搖著頭道:「小友還真是講理。也不知小友來此,有何見教?」
卓知遠看了他一眼,搖搖頭:「沒什麼見教,倒是想問問你,帶著大軍跑來我中土通玄界的地盤上做什麼?你這人看起來不錯,怎麼一開口便都是強詞奪理?我還沒問你呢,你倒是先問我有何見教。難道你以為真的是我闖入了你的家中不成?你需知道,你這所謂的府邸,是強建在大胤皇朝之內的!」
這話一說出來,對方倒是有些無言以對了,原來卓知遠一直大言不慚的那些歪理,卻是建立在這個事實上邊的,不過這麼說來,的確,卓知遠就從強詞奪理變成了徹徹底底的有理有據了。
那人也只得躬身道:「敢問仙友高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