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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三五回 拒絕 文 / 蕭瑟朗

    第二百三五回拒絕

    面對月仲奕給出來的好處,陳一新和孟雲高二人自然是忙不迭的接過,隨後口誦感恩之語,可是卓知遠卻只是抬了抬眼皮,連看都不曾看那人靈丹一眼。

    陳一新心中暗暗替他著急,月仲奕是何等人也?當朝太師!如今極盡位高權重,就連皇上也需是得讓他三分。最偏偏月仲奕還不會恃寵而驕,依舊保持著對於忠臣良將的謙遜有禮,只是對於弄臣優伶,卻是嚴苛至極,終日裡一副冰冷的鐵面。而且,對於軍機大事都是些雷霆手段,不做決定便罷,做出了決定,那是絕對不許有人反駁的。

    因為這一點,朝中也不知有多少佞臣對之恨之入骨,數次三番的彈劾於他,卻無損他今日之地位,並且那些對頭也盡皆被月仲奕強行打壓,其中甚至包括親王郡王,由此便可知月仲奕的地位在當今朝中是無人能及。

    如今他分明是暗助卓知遠以及陳一新等人,並且給出了舉世稀少的人靈丹,以助三人教化,可是卓知遠卻顯然是不肯接受,連看都不肯多看一眼。

    果然,當陳一新和孟雲高接過那兩顆人靈丹之後,月仲奕見卓知遠不為所動,不由哼了一聲:「你還不趕緊謝賞作甚?」

    卓知遠這才緩緩抬起頭來,直視著月仲奕:「你自賞你的,卓知遠並非你手下臣子,當不起如此珍貴的人靈丹。多謝月太師美意了!」

    月仲奕也被卓知遠噎了一下,臉上頓時呈現怒容,月小猜趕忙說了一句:「爹爹,你何時得到這人靈丹了,小猜卻是為何不知?而且爹爹好生偏心,他們倆都有人靈丹吃,為何沒有小猜的份?」

    說著話,月小猜還攀著月仲奕的胳膊,做撒嬌之狀。

    月仲奕也知道月小猜這是為卓知遠開脫,而且他也知道卓知遠為何這副脾性,心中有數,心中稍稍盤算了一下,也並沒有為難卓知遠。今日他的目的本就是給卓知遠一個下馬威,要讓卓知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切不可以為自己能殺了個樓無痕就自當自己有多大的本事了。須知這人世間能人異士層出不窮,又豈是樓無痕那種名不副實的清源山大長老可以比擬的?

    但是這等威風,必然讓卓知遠這樣從小便孤苦無依之人心生憤懣,只是月仲奕倒是也不計較這些,因而依舊決心要煞煞他的威風。卻沒想到,卓知遠傲骨如此,卻居然一點兒也沒有把月仲奕這第一高手放在眼內,卻也是讓月仲奕稍稍有些意外的。

    不過關於月小猜,月仲奕倒是也有心順著她的意思,這原本也是冥冥之中的造化。眼見月小猜幫卓知遠求情了,月仲奕便也不再多說什麼。響鼓不用重錘敲,今日對卓知遠的敲打也算夠了,月仲奕終於哼了一聲:「這人靈丹哪有女孩子家吃的道理。好了,小猜,跟為父回府!」說罷,站起身來,一揮袍袖,便自要走出門去。

    陳一新和孟雲高立刻躬身退後,口中稱道:「恭送月太師!」門外早有親兵打開了大門,月仲奕抬步而出,陳一新和孟雲高立即跟在他身後,一直保持恭敬的姿態將月仲奕一直送上了他的大轎。

    月小猜吐了吐舌頭,趁著月仲奕走出門的工夫,對卓知遠說了一聲:「知遠哥哥,我明日再來找你們玩兒。」說著,還衝著卓知遠擠了擠眼睛,也總算是讓卓知遠心裡那塊堅冰融化了不少。

    二小相視一笑,月小猜趕忙也跟出了門去,心裡卻在奇怪,父親一直以禮賢下士為念,為何對於卓知遠卻如此苛難呢?當然,這事又不能問,月小猜也只能將這個疑問放在心中。

    過了會兒,陳一新和孟雲高轉身回轉,見卓知遠彷彿沒事人一般,坐在桌邊,只管自己吃著菜喝著酒,剛才被卓知遠拍碎的桌子,以及撒了一地的酒菜,顯然被卓知遠用了個還原訣,便又恢復了剛才的模樣。只是待及卓知遠走開,這桌子便又會立時分崩離析罷了。

    「知遠,倒不是我想說你,只是太師他生性便是如此,你又何必如此與其頂牛?你需是要知道,太師其實還是一心為了我幾人好的,否則也不會連夜來送人靈丹了。他定然是怕我們報仇心切,立時便要殺上山去,所以才會急急趕來。雖然他今日也有些奇怪,按說不該對你如此苛難,但是你適才也實在是……唉……」陳一新滿臉愁容,在卓知遠身旁坐下。

    卓知遠端起一杯酒,笑了笑道:「他自威風他的,於我何干?我只管我喝酒吃菜,管他什麼人靈丹地靈丹的,要來作甚?你二人也休要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你們倆是他麾下將帥,他要抖威風也罷,要做親慈之狀也好,卻跟我有何相干?我只知他跟我一不沾親二不帶故,對我也不曾有過些微恩情,卻又在我面前擺出一副恩威並施的嘴臉。徒讓人厭煩而已。不說他了,如今你們得了人靈丹,想必在修持上都可大進一步了。今日我兄弟三人痛飲一晚,明日你們便服食了這人靈丹,閉關全力化食這磅礡的藥力。我自在西京城中待及你們出關之時,再一同殺回清源山。此番,我誓將血洗清源山,什麼造下殺孽,我卻也是不管的。但要是無人攔我便罷,有人攔我,只管叫他魂神俱滅!」

    這一番話,說的從卓知遠身上透出無限的霸氣,即便是陳一新和孟雲高,不由得也有些暗暗心驚,認識卓知遠這麼多年,何時見過他有如此言行?看起來,對清源山的刻骨仇恨,卻是讓卓知遠性情上也有些變化了。

    當下也再不多說,陳一新和孟雲高相視歎了口氣,也盡皆知道多說無益,便只管放開心懷,三人痛飲起來。

    第二日一覺醒來,卓知遠只覺得屋中蘭芷清香,心中微微一喜,知道這是月小猜來過了。這丫頭身上有一股獨特的香氣,卻是旁人也偽扮不了的。

    伸了個懶腰,卓知遠下了床,披上外衣,便自推門而出。站在迴廊之上,便看到一身杏黃的月小猜,正坐在院子裡葡萄籐架子上,晃悠著兩條小腿,看著陳一新在院中走劍。

    見到了卓知遠,月小猜就想跳下來,可是卓知遠卻笑著衝她輕輕一擺手,示意她不要動,自己則抱著雙臂,觀瞧陳一新這一趟劍勢。

    這三年來,陳一新的修持雖然不曾突飛猛進,甚至於比起他在清源山中苦修之時進展還慢了許多,可是在劍招之上附著的殺氣,卻是與從前判若兩人了。如今的陳一新,在劍招走勢之上,自有一股隱約的霸氣,殺氣被包裹在了這股子霸氣當間,已經含而不發,進入一個新的境界了。單從這一點上而言,卓知遠也是不如他的。

    一趟劍走完,陳一新順手將長劍擲入旁邊刀劍架上的劍柄之中,臉上掛著幾滴汗水,對卓知遠大喊:「怎麼樣?我現在這劍招如何?」顯然,他也早就發現了卓知遠,只是沉浸在劍勢之中,不曾分心罷了。

    卓知遠笑了笑道:「其勁如虎,其勢如鷹,其態如豹……你的劍招遠勝於我!」

    「哈哈,這二三年來,我最得意的便也是這劍招走勢了,在戰場上廝殺了這麼久,唯一學到的便是如何將殺氣內斂,將內勢外放。你要不要也走一趟劍,好讓我看看你這三年來有什麼進步?」

    卓知遠笑著搖了搖頭:「我就算了,這三年我都不曾好好練過劍,一心浸『淫』在法術和真訣上了。」

    「那就讓小猜帶你到西京城中轉轉吧,我這便也要出門,跟雲高一併入宮閉關去了。」陳一新笑著拍了拍手,轉臉又衝月小猜擠了擠眼睛,話裡的意思明顯至極,卻把月小猜鬧了個大紅臉。

    「閉個關而已,為何卻要進宮?難不成閉關之前還需要面聖不成?」卓知遠聽到陳一新的話,頗有些奇怪。

    「凡人界自然有凡人界的規矩,既然入世,也自當遵守這些規矩。你也知道,我等通玄界的人,比起凡人何止高出數百上千倍,如若放任所有人在皇城之中隨意修煉閉關,那還不得亂了套去?當今皇上也無法放心啊。只是感覺到西京城中有人修煉,卻不知那人是誰,著實讓人不免憂心。因而便定下了這樣的規矩,進入西京之人,若是需要修煉閉關,便需當入宮到指定地點,也是為皇上解個寬心。當今皇上可是也有修持在身呢!」陳一新放下了挽起的袖子,笑呵呵的解釋。

    卓知遠聽了又是一愣:「不是說皇族不允許修煉的麼?」

    「如今天下的局勢早不是從前的太平盛世了,經過數百年的繁衍生息,各地的鬼魅魍魎又出來為禍人間,皇朝能立下皇族不許修煉的規矩,便也能廢了這規矩。要不然,也不會跟清源山交惡了,清源山顯然是不想讓皇族之人也修習真訣的。」

    聽到這話,卓知遠也便不追問下去了,反倒是若有所悟。

    月小猜極為不滿,癟著小嘴喊道:「喂喂喂,你們二人說夠了沒有,昨晚說了一夜還不夠麼?今日知遠哥哥要陪我說話呢!」

    二人聞言,不由莞爾,陳一新再不多說,衝著卓知遠擺擺手,便自出門揚長而去。而卓知遠,也自跟月小猜站在了一起,四目相對,心中有無窮的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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