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八回三年之期
「這個卓公子就不必擔心了,妙色若是還需要卓公子去尋找天岳島,今日之話也就不必向卓公子提起了。我不但知道那島的位置,還可以將卓公子送上島去。只是天岳通教不收女弟子,是以我無法上島而已。」
聽完妙色這番話,卓知遠不由心中又生疑惑,妙色這話之中的「不收女弟子」,著實讓卓知遠很費些猜疑。
「妙色姑娘不是想讓我投入通教門下吧?」卓知遠遲疑著問出了這句話。
妙色搖頭一笑,明媚動人:「妙色並無此意。」
「那為何姑娘又說什麼天岳島不收女弟子?」
「卓公子稍安勿躁,請聽妙色說完。」妙色說著,端起茶杯,以寬大的袖口掩住杯口,喝了一口水,而後又在卓知遠疑惑的神情之中說道:「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但卻絕對也不算太少。只不過清源山的人很難得知罷了。當初通教被滅,更被始教稱之為魔教,斥其教中上下皆入魔道,背叛了禪宗八識。是以通教數名神通超絕的人士雖然法力卓絕,但是卻也知道僅憑他們數人無法與當時天下大勢抗衡,便藏身東海之上,布下了一個名為維摩詰的大陣。
此陣保得天岳島歷經幾乎千年也不被天下人所發現,雖然始教數度派人東行海上,卻均徒勞而返,根本找不到此陣蔭護之下的天岳島。但是這陣法卻有消耗之時,因而通教也需要吸納通玄界人士,方能繼續維持此陣不毀。但是通教卻無法如同始教一般廣收門徒,而即便其餘六教,雖然也無法像始教那般收徒,但是卻也總可收到一些繼承的弟子。唯獨通教,他們甚至連招收一個新的弟子都做不到。
因而當初布下大陣的那數名神通超絕的人士,便立下了一個規矩,天下修真之士,若有被其他教派逐出門牆者,又或者散修之人,都可加入天岳島,參研天岳通教的各種真訣、功法。代價並非要求加入者拜在通教門下,只需承諾至少為天岳島護法三年。三年期滿之後,若能破去天岳島上的一處小陣,便可自由離去。至於是否拜入通教門下,則由各人選擇。
通教雖然如今幾乎覆滅,但是在千年之前,畢竟是這大陸之上最為強盛的教派,他們的真訣、功法都有獨到之處,若非如此,當年也不可能如此強盛。因而願意前往之人還算是不少,各以法力加持在維摩詰大陣之上,這才能夠保得天岳島千年不被世人發現。」
卓知遠聽罷微微點頭,卻又問道:「那若是始教之人定下計劃,假意加入,目的卻是為了尋找到天岳島的方位,他們豈不是早就被人發現了?」
妙色依舊笑笑,再喝了一口茶水才道:「這是自然,因而上島之前,各方面查探尤為嚴格。並且卓公子也太小看那維摩詰大陣了,若是上島之人還能與外界溝通聯繫,這天岳島怕是也早已被人尋獲,哪裡等得到今日?而且這通玄界中,除了始教真正想要將通教之人趕盡殺絕斬草除根,其餘教派卻都是更願意看到通教終有一日恢復元氣的。在這方面,天下八教之中的其餘七教,可說是同仇敵愾也不為過。」
「我明白了。只是,我這清源山始教判教之徒的身份,豈非會令得通教極為緊張?若我是他們,肯定不願冒這樣的風險的。」
「這個但請卓公子放心,通教之人若是連這點神通都沒有,他們也不可能存活至今日了。卓公子如今需要想的只有上得島後,苦心修煉,待及三年期滿,衝破那個陣法,便可回到此處。」妙色彷彿根本不擔心通教那邊的情況,反倒是對於卓知遠能否用最短的時間將修持提高到足以跟清源山抗衡的境界相當重視。
卓知遠見妙色如此言道,也就放下心來,又問:「姑娘所需天岳島之物是什麼?通教之人會允許我帶著那東西出來麼?」話雖如此,但是卓知遠心中卻也已經肯定,即便通教之人不許自己帶著妙色所需之物離開,他怕是也要將之強行帶走。
妙色笑道:「我所需之物只是一本真訣功法,名為無漏真如訣。三年時間,卓公子想必早已能將此功法記在腦中,想要帶出,實是容易之至。只要公子上得島去,那裡的功法則任由公子取閱參詳,公子倒是不必為此擔心。」
卓知遠聽罷,點點頭道:「何日啟程?」
「隨時皆可!」
「那我先行回去軍營,與我那幾位朋友道別,隨後便來尋找妙色姑娘,你我一同前往天岳島。」說罷,卓知遠也不再客氣,逕直站起身來,拱拱拳便要離去。
妙色含笑送客,口中道:「卓公子與朋友道別之後,便請直接出關吧,妙色會在關下等候。」
卓知遠一點頭,便走出了房門,蹬蹬蹬蹬徑直下樓而去。
他走的時候,這樓上樓下不少人都奇怪的看著他,心道他不是被妙色請入房中了麼?卻為何沒有留在此處過夜?
而妙色回到房中之後,也是喃喃自語道:「天岳島上靈氣充沛絕不亞於十萬深淵,以卓知遠這小子的天資,想必三年之後達到第五層身識圓滿必然不成問題。加上他那古怪的如意煉寶訣,挑戰第六層意識頭兩劫的高手都不成太大問題。再有我的幫助,即便是出現第六層四劫盡皆圓滿的高手,也足以應對。那清源山,怕是再對他造不成什麼威脅了吧?小子啊小子,你莫要讓我失望啊!」
話分兩頭,卓知遠這邊回到軍營之中,已經是黃昏之後。軍營之前篝火早已熊熊燃起,所有將士都在肆意狂歡,大碗酒大塊肉自是不在話下。而在軍營最後,元帥帳前,這次統帥十餘萬大軍的元帥以及各路將軍,陳一新、江無患、月小猜以及孟雲高四人也盡皆在那邊。
看到卓知遠回來,月小猜和陳一新先行迎了上來,倒是月小猜先開了口:「知遠哥哥,你跑到哪裡去了?今日可是慶功宴呢,少了你這個斬掉敵軍天師之人怎麼能行?」
陳一新卻是憨憨的一笑:「去見妙色姑娘了?她告訴你要你做什麼了麼?何日啟程?我同你一起去。」
此時,孟雲高和江無患也圍了上來。
倒是月小猜聽到陳一新的話,頗有些不悅,精緻的小臉蛋上也立時掛出了不滿的顏色。口中小聲嘟囔著:「妙色是什麼人?知遠哥哥為何要去見她?還要幫她做事?」
其實這一切月小猜也早已聽卓知遠講過,那日從妙色那邊回來,見到月小猜之後,卓知遠便將見到妙色的事情都告訴了她。不過當時沒有說出妙色的名字罷了,但是所有的過程都是清楚的跟月小猜講明了的。
看到四人都已經站在自己身邊,卓知遠笑道:「我恐怕要跟諸位暫別一段時間了。」
四人聞聽此言,俱是一愣,原本以為反正是去小島上找妙色所需之物,而且這東西恐怕不是送個信討個賞銀那般簡單,恐怕免不了要發生爭鬥,甚至要從對方手中強搶此物都不一定。原以為他們要五人同行,至少也是四人同行,江無患是未可知之之數。
但是卓知遠現在這般一說,四人心中猶如明鏡一般,也都知道他這是打算一個人去天岳島了。
陳一新第一個便急了:「知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打算把我們都丟下,一個人去天岳島?」
卓知遠點了點頭,臉色嚴峻,他早就知道回來一說此事,這四人裡至少有三個人會提出異議,回來的路上心中也一直都在考慮究竟該如何向他們解釋。天岳島的來龍去脈,暫時還是不方便對他們說出,江無患始終也是個隱患,萬一他將此消息傳遞出去,清源山始教之人能否尋到天岳島暫且兩說,但是恐怕卓知遠在島上定然無法存活下去了。
「這事我不方便同你們解釋,但是我們四人之中,除了我和孟兄,其餘人都不具備登上那天岳島的資格。天岳島只接受無門無派之人,並且不接受任何女性。」說完這話,卓知遠便看了看除孟雲高之外的三人,果然,那三人臉上雖然都露出不解之色,但是眼神裡卻透露出已然接受卓知遠這番話的意思。
卓知遠又道:「我初時也想大夥兒齊去,有什麼事情也好有個照應。而且也省的你們留在這裡,還要時刻提防清源山的舉動。但是妙色姑娘所言慎重,那天岳島雖然本次接納並非只有一人名額,但是卻只允許無門無派之人上島。孟兄雖然也有這般資格,但是天岳島與清源山早在千年之前便是敵對關係,孟兄和清源山牽扯過多,對方已然明確表示不許孟兄上島了。我則僥倖被允許上島,因此,這趟行程,也唯有我一人獨行了。」
這也是沒辦法,只能如此解釋,不過說來倒也差不多都是實情,妙色之所以閉口不提讓孟雲高上島,自然也是有她的顧慮。以妙色的神通,想必她早已知曉孟雲高和卓知遠之間的一切。
「那你這次要去多久?」陳一新和月小猜一對眼,情知卓知遠斷然不會欺騙他們,便不由自主一同問到。
「少則三年,多則五年。」
「這東西這麼難找?」陳一新著急的又問。
卓知遠緩緩的搖了搖頭,看到四人的眼睛都緊緊的盯著自己:「東西不難找,只是天岳島的規矩而已。詳細的我不能同你們說,那是關於人家島上的隱秘。總而言之,最多五年,我定然回來與你們相會。」
稍稍頓了頓,卓知遠在等待眾人的反應,看到孟雲高眼中隱約有些失望,而月小猜卻是失落不已的樣子,卓知遠又道:「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說說我走後,你們四人的歸宿問題。小猜,現在恐怕樓無痕對你也是懷恨在心,雖然你有你父親的威勢在後,樓無痕斷然不敢拿你如何,但是我卻覺得,你不妨回去太師府的好。以你父親的天才絕艷,他教你修煉遠比在清源山強得多。一新和江兄,你二人還是隨大胤皇朝軍隊出征吧,想來三五年時間,也足夠你二人縱橫疆場,這天下之亂說不得也在你二人手中平息了下去。至於孟兄,留在軍中危險太大,以我之見,你莫不如喬裝改扮,隱匿在小猜身旁,明著給她當個私人的護衛,暗的你們還是朋友。你看如何?」
關於孟雲高的出路問題,其實是前兩日月小猜自己提出來的。孟雲高不管躲在哪裡,恐怕都是危機重重,也只有躲在太師府中,這天底下怕是還沒有人敢到太師府裡尋找一個什麼逆徒,只是身份問題和月小猜所想不同。原本月小猜是想讓孟雲高假死在戰場上,而後扮成某個陣亡的將士,再藉著陣亡將士的身份名正言順的被月小猜招致麾下,送入太師府。可是現在卓知遠只能獨行天岳島,月小猜也要回去太師府,那就漫不如讓孟雲高做月小猜的私人護衛了。這樣也會盡可能少的露出馬腳。
話已至此,似乎也只能如此了,四人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得答應了下來。
江無患沉吟半晌,終於說了一句:「天下之亂一平,我便自己去了,就不等卓兄了。反正之前我們也只是打算等到平亂之後各自分手的。清源山我不會回去,但是卻也不願隨你們一同上山,師尊始終對我有恩。屆時你們便不用找我了,各自別過吧!」
聽到這話,卓知遠也是點了點頭,五人又聊了一會兒,卓知遠跟他們各自喝了幾碗酒,卻看到月小猜楚楚可憐的眼中都蘊含著幾分淚水,似乎對他將要離去唸唸不捨一般。
卓知遠不由心中也是一疼,走到月小猜的身邊,也不避諱他人目光,只是牽起月小猜的手,走到一旁。月小猜的小手在他的掌心之間,尤其顯得柔若無骨,就彷彿一塊羊脂一般的細膩柔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