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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15章 往事隨風 文 / 非優

    第115章往事隨風

    花火終於盼到黃金周。

    她打算在這整整七天裡,每天都全天候泡在店裡,不僅爭全勤獎,還要狂爭小費和獎金,努力把下個月的生活費給掙到手。

    說幹就幹,放假第一天早上,她早上九點多就起床,梳洗打扮吃過早餐後,興沖沖朝咖啡店奔去。早上九點起床太晚了?不晚啦,她昨夜十二點多才睡的耶,而且平時中午也沒什麼時間睡懶覺,她這樣絕對算早啦。

    這時候,別的同學都不知去哪裡旅遊了呢,瞧她,多麼勤奮。

    她第一個衝進店裡,打卡,然後換衣服,開始幹活。

    有幾個女僕都請了假,店裡人手繁忙,她非但不覺得累,還覺得充滿了幹勁,這樣,她才能多搶一些客人,多賺小費嘛。嘻——嘻嘻——嘻嘻嘻。

    因為是假期,客人們來得早,加上這段時間花火的親自宣傳十分到位,很多男同學都紛紛往這裡跑,店裡的生意興隆非凡。大家忙得不亦樂乎,一切都很圓滿,除了某個不和諧因素。

    那個不和諧因素坐在視野完整的角落裡,只點了一杯咖啡和一碟花生米,一坐下來就沒動過,也沒有說話,沒有笑容,表情冷峻,眼睛和眼神隱在大大的眼鏡後面,不知道他到底來這裡幹什麼。

    他坐在這種地方,就像冷眼旁觀花花世界墮落的……詩人?格格不入。

    花火一開始就注意到這個人了,瞧他那副清高冷峻的模樣,不像潦倒的詩人像什麼?普通的臉蛋,普通的髮型,普通的襯衫和短褲,一看就是個沒錢的,卻要在這裡坐這麼久,想白白欣賞美女啊?她都想趕他出去了。

    再說了,咖啡配花生米?虧他想得出來,明顯就是個沒品味的!沒錢沒貌沒品味,也敢進這種店?還不顯得自卑膽怯不安緊張,這人看來還是很自以為是的。

    好吧,她承認她有些勢利,把有錢客人當大爺,把沒錢客人當路人。

    這是當然的吧,要不然她怎麼賺到足夠的錢養活自己?

    所以,她注意那傢伙幾眼後,就沒再理這個人了,自然當他不存在。

    其他女僕也當他不存在,但不是因為勢利,而且因為他給人的感覺有些……不好親近,而且他的存在感實在不強。這樣的客人,還是離遠一點好。

    後來,店長羅賓來了,她打量了店裡一圈後,居然跑去跟那個怪怪的傢伙打招呼,而且對他還有兩分客氣,他卻只是淡淡地點頭,沒有多說一句話。

    羅賓寒暄結束後,悄悄地給各個女僕發話,大家可以不去理會那個人,但對那個人最好客氣點,他是韓優男的哥們兼校園裡的風雲人物,不可以太輕慢。

    有人問,他是什麼風雲人物呢,羅賓一臉研究生的表情說:「他是我們學校偵探推理社的社長,原名姓柯,具體叫什麼一般人都忘了,因為大家都習慣稱他為柯南。」

    花火「哧」地笑出聲來:「長成這樣,也好意思叫柯南。」

    大家都竊笑。

    羅賓白了花火一眼,說:「你們知道什麼,一群以貌取人的丫頭。你們沒聽說過人不可貌相嗎,我們學校大到試題洩露、請人代考,小到小偷小摸亂扔垃圾,他都能查得出來。前段時間,有個女生不是遇到了神秘情書事件嗎,他幾天就查清楚了……」

    幾個女僕頓時來了興趣,圍著羅賓吱吱喳喳地問起來。

    花火好奇了一陣,立刻想到:這種傢伙,明顯就是不近女色不愛燈紅酒綠,來這裡做什麼?

    不是有句話嗎,柯南出現的地方,必須有案……

    再加上他是韓優先的哥們,她心裡隱隱不妙的感覺。

    來到外面,她再次看向那個傢伙,他還是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雖然看不清表情,但她分明看到那兩隻眼鏡後面透露出來銳利的、穿透的目光。

    片刻的緊張過後,她哼了哼,管他來這裡是幹什麼,她自信自己做案時天衣無縫,所以,根本什麼都不必放在心上,按平時的樣子就好。

    她正這麼想著,忽然感覺屁股後面似乎被蚊子叮了一下,心頭一把火起:又是一個揩油的!丫的,哪個王八蛋不想活了?她成全他!

    她想都不想,轉過身來,手腕一斜,碗中的調味就這樣倒在鹹豬手的主人的身上。

    原來是匹衣冠禽獸,就是那種像穿越小說一樣氾濫成災的所謂精英,表面人模人樣,實則下流無恥。她很高興,因為,又可以教訓這種傢伙了。雖然一般女生都不敢得罪他們,可她花火不怕,她對付衣冠禽獸經驗很豐富的。

    果然,衣冠禽獸心疼地看著他那件山寨阿瑪尼,怒氣沖沖地道:「喂,你是怎麼做事的,我的衣服都被你弄壞了,你打算怎麼陪?」

    花火一臉吃驚和膽怯:「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請您原諒我……」

    她的態度讓對方愈加驕橫,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對不起就沒事了嗎?道歉有用的,要警察做什麼?我這件阿瑪尼好幾千塊錢,這樣洗都洗不乾淨了,你說怎麼辦?今天不給我一個說法,我絕不罷休!」

    店裡很安靜,大家都望過來,一臉同情地看著泫然欲泣的花火。

    花火一付小可憐的模樣,一邊幫他擦衣服上的污漬,一邊小聲道:「客人,有什麼事咱們出去商量好嗎?這件事千萬別讓老闆知道,求求你了,只要讓我保住這份工作,你想怎麼樣都可以……」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表情楚楚可憐,眼睛彷彿在告訴他「你想怎麼樣都可以」。

    哀冠禽獸嚥了嚥口水,也壓低聲音道:「行,我們出外面談,如果你讓我失望的話,有你好看的。」

    花火忙不迭地點頭:「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一定包你滿意……」

    然後,她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跟著那得意不已的禽獸出去了。

    幾個女僕擔心地看著她,甚至想過來拉住她,她衝她們露出神秘從容的笑容,並給她們一個安撫的眼神,讓她們別為自己擔心。

    這個客人幾乎每個星期都來,名譽極為不好,那只鹹豬手讓大家避之唯恐不及,只是,大家都是好姑娘,哪裡敢對客人不敬?除了躲,沒別的辦法。

    可花火的本質是個壞姑娘。

    她跟客人幹壞事去了。

    她會發生什麼事呢?大家提心吊膽。

    十幾分鐘後,她一臉春風、一臉滿足、一臉爽快地走進來,「啪」的把幾張大鈔拍在收銀台上,聲音很從容:「剛才那位客人給的,他說餘額送我。」

    一切竊竊私語聲,她的表情、她的態度、還有她手中的錢,很讓人懷疑啊……

    於是,種種奇怪的目光開始落在她身上,花火知道,該有的yy和不該有的yy都在大家的心中發芽了。但她不在乎,越爭議,越引力,她現在就需要這樣的吸引力,引來的人越多越好。

    她有能力面對這一切,她只要達到目的就好。

    而且,她心裡只有風一個男人,她不需要別的男人對她有好印象。

    在眾目睽睽之下,她把幾十元小費塞進口袋裡,巧笑倩兮地去裡屋端東西。

    同事們先後走過來,一臉擔心地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她聳聳肩:「我啊,送他回家啦。」

    「送他回家?他有沒有對你提什麼過份的要求?他以後再來怎麼辦?」

    花火監守自盜地沖咖啡喝:「他啊,他近期內不會再來了,說不定這輩子都不會再來了。如果你們想念他的話,我可以把他的電話留給你們。」

    幾個人紛紛搖頭:「他為什麼不再來了啊?」

    花火邪裡邪氣地一笑:「腿斷了還怎麼來?」

    眾人一片嘩然:「你把他的腿打斷了?不會吧……」

    花火聳聳肩:「誰知道呢,我的眼睛又不是x光。」

    然後,她就出去了,留後一堆美女在後面,無語。

    花火再次走出來時,柯南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

    剛才的一切,他都看在了眼裡,這個女生不像其他女生那麼怕事和乖巧啊。

    特別是她在不經意間閃過眼睛和嘴角的邪氣,讓他嗅到了灰暗和危險的氣息,她,絕對不像外面看起來那麼漂亮可愛。跟這種女生打交道,男人女人都要小心了。

    剛才,她到底幹了什麼,瞧她的表情,一副貓吃掉老鼠的滿足樣,有玄機。

    他終於起身,朝外面走去。

    不一會兒,他就從羅賓那搞到了那個招惹花火的男人的電話,並打電話給他。

    他說他是莎莎女僕咖啡屋的老闆,聽說了剛才發生在店裡的事,特別向他道歉,並向他瞭解詳細情況。

    那男人十分激動和憤怒,不停在咒罵「夏娜」和咖啡店。

    他靜靜地聽,什麼也不說,那男人罵夠了才說到正題。

    原來,花火把他騙到沒有人的樹林裡,一邊罵他tj廢渣受虐狂……一邊掏出殺蟲劑往他臉上狂噴,他還沒反應過來,她就踹他要害還踢他肚子。

    他說他去告她,她就說她去向媒體揭發他非禮女大學生,還說什麼你看別人相信你這種變態大叔還是相信自己這種漂亮學生,還說他的阿瑪尼和古龍水是冒牌貨笑死人了……

    他想還手打她,她居然還亮出一把水果刀,說她準備正當防衛過失殺人,於是,他決定放過她(其實,那把刀是花火出門時順手從桌上拿去嚇唬人的)。沒想到,她把他整成這樣,還要他支付費用……

    他發誓他這輩子再也不去莎莎咖啡屋了,除非店裡能給他一個公道……

    「你這個tj廢渣受虐狂老不死的變態……」柯南聽他說完後,以無比冷酷晦暗的口氣,一口氣把花火罵人的話全部重複了一遍,絲毫不給對方喘氣的機會。

    「你再來我就正當防衛過失殺人!」然後,他在對方驚得說不出話來時,充滿快感地掛機。

    再然後,他機器人一般的嘴角浮現出笑容,朝某個方向走去。

    不管她跟韓優男的小車輪胎被扎事件有沒有關係,直覺和經驗告訴他,這個人具有傳說中那種容易製造麻煩、引發各種事件的體質,很有觀察和研究的價值。

    如果沒有不那麼普通的事情發生,他玩什麼?

    他現在要去調查這個藝名叫夏娜、實名叫花火的女生的資料。

    他很快就調查到了,調查讓身經百戰,見怪不怪的他也極其意外。

    她的資料並不是那麼容易弄到的,但他是柯南嘛,當然有辦法弄到,雖然不是全部檔案。

    這個女生,竟然是以特招生的名義進來的,她的高考成績讓他看得直皺眉頭:這絕對不是一個愛學習的學生。但這不是重點,他真正在意的,是她的來處——

    s市清道高中?

    他從沒聽說過這個學校,他也能確定本校沒有其他學生從這個地方來,所以,他非常在意這一點。

    還有一個讓他很在意、很感興趣的是——她居然曾經是清道學園的學生會會長?

    那樣的暴力女、雙面女、厭學女、虛榮女、潮流女,居然是學生會長?一定有貓膩!一定有內幕!一定有猛料!他興奮了,機器般的臉上有了生人的笑容。

    他立刻上網,查閱有關清道高中的信息。

    網上的相關資料也很少,但憑他電腦專業的相當高明的電腦水平,還是零零碎碎地查出了許多有用的資料。把這些零碎的東西進行收集、整理,然後歸類、分析,他大概明白了這是所怎麼樣的學校,而這讓他更加興奮了。

    清道高中,s市赫赫有名的黑暗高中,專門招收那些不受歡迎的、沒有前途的、性格惡劣的、被社會遺棄的中學生。據說,那裡的學生最擅長的就是打架鬥毆、惹事生非,崇尚武力暴力蠻力,簡直就像個校園黑社會。

    這個的一個女生,居然在那樣的學校裡擔任學生會長?看來很有兩下子啊,這不是很值得研究和探討的事情嗎?這樣看來,她今天的種種舉動,確實不足為奇。

    憑她的經歷、性格,扎壞輪胎這種事情,對她來說不過是小兒科。

    但是,要怎麼才能找到證據呢?如果真是她幹的話,她不會那麼輕易讓人抓到證據的吧。

    唔,這個曾經統帥過校園黑道的女生,是個對手。

    上了幾天班後,花火終於覺得不太對勁了。

    那個傢伙——據說名叫柯南的,是在觀察她吧?是嗎?不是?

    雖然他只是坐在角落裡,像根死掉的木頭,連一點點聲音和動靜都沒有,甚至連根頭髮都沒動,可是,她就是覺得他徹底隱藏在眼鏡後的眼鏡,在觀察自己。

    她沒有證據,因為,這真的就是百分百的感覺、直覺,就像生活在大森林裡的老鼠,就算是地下幾十米尚未發生但準備發生地震,它都能感覺得到並及時逃走一樣,她就覺得那傢伙在觀察自己,不動聲色的,電子眼一樣的。

    這種感覺,讓人太不爽了。

    於是,她也開始暗中觀察他。

    但是,她真沒看出他有什麼異樣。

    放假幾天,他每天來店裡兩三次,每次坐一個小時左右,然後不聲不響地走人。花火沒看出他好酒好色好財好賭之類的,必須要認可的一點是,他非常鎮定及理智及冷靜,不管店裡發生什麼事,他都如老僧坐定,不為所動。

    這樣的人,似乎有點可怕……

    她決定試探他。

    小櫻進裡屋給他端咖啡的時候,她也進去端甜點,趁著打招呼的時候,她悄悄往小櫻的咖啡杯裡倒了一大灘白醋,小櫻當然沒有察覺。然後,她們一前一後地走出去,小櫻在前,她在後,她挑能看到目標的角度走。

    小櫻把咖啡放到柯南的面前,轉身走開。

    柯南端起咖啡,慢慢地喝——花火微低下頭,用眼角盯著他,把他的動作盡收眼裡。

    丫的,這傢伙,居然過了將近十秒鐘才猛然臉色一變,「噗——」地把嘴裡的咖啡噴出來,他果然是在想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吧,要不然怎麼這麼久才意識到咖啡的味道不對?

    由於刺激太大,他噴得眼鏡都滑落了。

    就在剎那,花火裝作驚慌地衝過來,於是,她很清晰地看到了,他的目光果然在盯著自己,並隨著自己移動。雖然他很快就收回目光,但花火已經證實了自己的感覺。

    這只瘦猴子!竟然敢觀察她!可惡!

    花火走到他面前了,卻沒有做出任何有關道歉、詢問、擦桌子等服務員會幹的事情,反而像個跑過來看熱鬧的,看過了轉身就走,沒有表情,讓其他人大跌眼鏡。

    想到自己竟然被隻猴子暗中觀察了這麼久,花火心裡氣死了:她什麼時候這麼遲鈍過?

    本來她想一口氣忙到黃金周結束的,但她臨時決定,最後一天不去上班了,而且要臨時才說不去,讓他傻裡叭嘰地去守件待兔去吧!

    黃金周的最後一天早上11點,她慢吞吞地朝校外走去,邊走邊給羅賓打電話,說自己病了不去上班了,羅賓急得直叫人手不足。可她才不管這種事。

    梅李拉問她:「花火,你不去上班真的不要緊嗎?要少一天工錢呢,好幾十塊吧。」

    她可羨慕花火了,每天能穿那麼漂亮的女僕裝,工作不是很辛苦又蠻能賺錢的。可她長得又不像花火那麼漂亮,頭腦也沒那麼機靈,只有崇拜的份了。雖然人們都說找工作不容易掙錢太辛苦,但不是每個人都這樣的,有些人就很容易混,比如花火。

    花火無所謂:「休息一天嘛,我又不是機器人。」

    她準備去校門口大吃一頓,安慰自己被柯南損害的自尊。

    今天大概是街日之類的吧,校門外熱門非凡,吃的、穿的、用的、玩的……什麼攤有。花火看著熙熙攘攘堪比集市的街道,暗道,哪天要是失業下崗了,她就來擺地攤,憑她的眼光和美貌,還怕賣不出貨,嘿嘿。瞧瞧,別人上大學是為了讀書學習,她上大學反倒像是來工作掙錢的,真是反了反了,其實,她明白,她是來談戀愛的。

    她想要的戀愛什麼時候才出現呢?

    她往路邊攤一坐,就點了一大碗餃子和一大碗餛飩麵,和梅李拉交換著吃。

    梅李拉喜歡逛集市,邊吃雙眼邊滴溜溜地盯著滿街的小攤小販和人流轉,覺得看著眾生百態很有意思。

    忽然,她停下手中的筷子,扯扯花火的袖子,半是緊張半是興奮地小聲說:「花火,看——」

    「幹嘛,帥哥啊?這種東西別叫我看。」

    「不是!」梅李拉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是小偷——他在偷人家的錢包呢,你看他的手,像把鉗子似的……」

    花火眼皮都不抬:「哦,不就是偷個東西嗎,你沒見過啊?我可是見多了,不好看。」

    她在黑暗高中的時候,小偷小摸是家常便飯,她都看到膩了。

    「……」梅李拉似乎有點不甘心:「花火,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去抓小偷啊?」

    花火邊吃邊含糊地道:「為什麼要抓?抓到有錢嗎?還是你想學雷鋒拿獎狀?」

    梅李拉被她弄得一愣一愣的,啞了半晌才道:「可是,看到小偷偷東西,一般不是都應該去指出來嗎?看到不指出來,好像不太好吧……」

    「那你就去唄,誰不讓你去,我幫你扁她。」

    梅李拉縮縮頭:「我不敢一個人去……我不要你幫我扁人,要不,我們一起去抓那個小偷吧……」花火那麼厲害,有她在就放心多了。

    花火想都不想:「不要!我又不想當好人。」

    梅李拉歎氣,眼睛只盯著那個小偷把手伸進那個女生的包包裡、從裡面挾出一個錢包……真的很抱歉很內疚,她作為接受高等教育的大學生,看到小偷竟然不敢指出來,可是,別人——誰又敢指出來呢?何況她只是一個女生。

    忽然,她睜大眼睛,又興奮地拍拍花花的手臂,咋乎乎地道:「花火,快看,有人抓住那個小偷了,正在跟那小偷爭辯呢!哇,還是個很帥的兵哥哥呢,動作好快的,那個小偷打不過他的,大家都在看呢……」

    雖然她的現場轉播還算精彩生動,可花火對見義勇為這種事還是沒什麼興趣,不予反應。可是,這陣騷動太吵了,個個都在往那邊看,還議論紛紛,她不跟著看看的話,好像就不是年輕人了。

    她吞下最後一隻餃子,邊擦嘴邊抬起頭來:「有什麼好看的,大驚小敝……!!!!」

    她的聲音突然中斷,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盯著攤子邊那兩個糾打的人,那臉上的表情,是不可思議,是震驚意外,是激動得不能自已,更是呆若木雞。

    那個人——那個穿軍服的人——那個穿軍服擒住小偷的人——是——是——

    是嗎,是他嗎?是他吧?真的是吧??

    她有些恍惚,忘記了身邊的人流洶湧,忘記了頭上的日光亮晃,忘記時間的永不停竭。

    直到那個軍人一個輕巧的小擒拿,徹底將小偷制服壓倒在地;直到那個軍人將小偷交給義憤填膺的幾個學生,什麼也沒說,只是淡淡地點頭,匆匆離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中,她才跳起來,瘋了一樣地衝出去。

    無論面前有多少層人牆,無論面前有多少阻礙,無論面前有多少疑惑,都不能阻止她的步伐!這麼久以來,她一直在往前奔跑的腳步,只為尋找那抹熟悉而堅定的身影!

    那個身影,就在前方。

    她跑出洶湧的人流,終於看到了他——他就走在前面,步伐穩健迅捷,背影挺拔堅定。

    她的眼淚差點掉下來,大聲喊出他的名字:「風——風遠徹!風遠徹!」

    她喊得很大聲,響徹天空。

    他停住了,慢慢轉過頭來。

    是的,就是他了,真的就是他了。四目相對,無語凝噎。

    花火不再是自己了,她只是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不知道該做什麼,只能這樣看著他。太過意外的重逢,不知是太過驚喜還是太過意外,她遲遲不能做出反應。

    風遠徹怔愣片刻過後,大步朝她走過來,走到她面前,凝視著她,以平靜的口氣道:「花火,我終於見到你了!」

    再相見,第一句話竟是這樣,可是,真的……讓人百感交集和如此感慨。

    花火抽了抽鼻子,讓自己即刻冷靜下來,衝他微微地笑:「是啊,我終於見到你了。」

    風遠徹露出幾乎察覺不到的微笑:「我昨晚就來這裡了,到處轉,想看看能不能見到你。我本來以為會見不到你了,還好,最後一刻,我見到你了。」

    花火不讓自己過早去想「最後一刻」是什麼意思,她努力讓自己和他一樣平靜,用大人那般成熟的態度和口氣,說:「我一直在等你,一直想見你,終於,我等到了這一刻。」

    風遠徹平靜的臉龐上,終於有所動搖,目光變得幽深了,有什麼不能言語的東西從眼中閃過。他抿緊唇關,半晌才像下定決心一樣,道:「我也很想見你,一直。」

    花火讓自己輕鬆地笑:「那麼,為了慶祝相會,我們是不是去喝一杯?」

    風遠徹像在壓抑著什麼一樣,啞著聲道:「抱歉,我不能去了,因為,我馬上就要出發了。」

    花火看著他,不能問任何問題,那會打碎她現在偽裝出來的成熟冷靜,等他說明。

    風遠徹似乎也很難說出口,但他還是果斷地道:「離火車出發只有一個小時了,我沒有時間了。」

    花火終於問了:「你……準備去哪裡?」

    「西藏。」

    「去……多久?」她的聲音有微微的顫抖。

    他移開目光:「不知道,至少……兩年吧。」

    花火慢慢低下頭,看著腳下,腳下是什麼,是泥土?是灰塵?是大地?是道路?是支撐?是阻礙?是隔閡?

    它有多厚,又有多深?她不知道,可她知道,它撐不住她輕薄的重量與簡單的夢想。

    腳下無邊無際無底無縫的大地,將她和他聯到一起,卻也要將他從她的身邊帶走。

    半晌,她抬起頭來,笑容如陽光一樣燦爛,笑靨如鮮花一樣美麗,聲音如泉水一樣甜美:「那麼,至少讓我送送你吧。」

    風遠徹深深地看著她:「謝謝。」

    兩人肩並肩,一直走到路口,直到上了出租車,都沒有說話。

    出租車風一樣地往火車站奔去,車裡兩個不過二十歲的年輕男女,卻像已經活過了幾十年,眼睛明明看著面前,卻沒有焦距;明明好不容易才重逢,卻沉默不語。

    良久,風遠徹終於開口,口氣緩慢而平靜。

    「五月份的時候,我去參加面試了,沒過關,差距……很大。我想,我是不適合做這一行的。後來,我決定去當兵,我想,那才是男人的夢想。現在,新兵軍訓已經結束了,我被安排去西藏駐守,我真的,很喜歡那個地方。」

    他這麼說的時候,已經完全脫離了中學生的青澀與稚氣,曾經滄海難為水的沉靜:「因為要去很遠,很久,領導放我們幾天假,我想見你一面,哪怕只是一面。真的,很欣慰,在這裡見到了你。」

    他轉過頭來,凝視著花火,慢慢地道:「花火,對不起,我失約了。」

    花火凝視著他。

    他黑了,瘦了,結實了,更成熟,更穩重,更剛毅,更有安全感和踏實感。

    他說得輕描淡寫,可她知道,那輕描淡寫裡必定隱藏了太多的苦澀與憂傷,就像她輕描淡寫中,隱藏了太多的變故與傷感。

    這樣的風,比以前的任何時候,都讓她珍惜和感動,只是,他真的不再屬於她了。

    很久以後,她才說:「可我,沒有後悔,只有開心——真的,我很開心。」

    風遠徹有些動容,在努力克制住激盪的心情後,才又緩緩地道:「花火,這就是人生。」

    花火忍住眼淚,微笑地點頭:「是的,我們都長大了。」

    和他相遇,是她人生最美好的一段時光與故事。

    想將最美好的,永遠佔為己有,老天都不會原諒的,她該學會感激與滿足,即使不甘。

    風遠徹凝視著她,似乎想將她更深地刻在記憶與回憶之中:「花火,你比我所期待的,更好。謝謝……你。」

    花火笑得更燦爛了。

    在這最後的時刻,她至少要留給他自己最美麗最真實的笑容,陪他度過他可以真正放下自己之前,那段漫長而孤獨的時光。

    出租車停住了,花火看到了那巨大的時鐘——時間過得這麼快——火車站到了。

    她送他進站,來到站台上。

    人們紛紛往車上擠,但那跟他們沒有什麼關係。

    經過那漫長而短暫的煎熬,他們已經平靜了,至少是暫時平靜了。

    花火微笑地看著他:「那裡,一定很辛苦很孤單吧,你……要更加努力,更加堅強,更加……溫柔。你還要……做一個更好的男人,雖然,你已經是一個……最好的男人了。」

    她這麼說的時候,是溫柔的,堅強的,散發著母性的光輝。

    風遠徹的眼角似乎有點濕潤:「你也要,更加快樂,更加精彩,也要做一個,更好的女人。」

    幾乎所有乘客都上完車了,工作人員在催促了。

    「那麼,我走了,再見。」風遠徹轉身。

    「風——」花火突然近乎撕心裂肺地叫了一聲。

    風遠徹的一隻腳已經踩在通往遙遠征途的火車的車門裡,他停下來,轉身。

    花火衝過去,踩上台階,抓住他的領口,掂起腳——重重吻上他的唇。

    這是遲到很久、很久的吻。

    很久以前,她就想這麼做,卻沒有做。

    最後的一秒鐘,她至少,必須完成這個心願,這樣,就好。

    火車的汽笛聲響了。

    花火放開他,往後退。

    車門合上了,他們最後看到的,是對方眼裡的自己——含著淚光的自己。

    他沒有要她等他,她沒有說要等他,他們所要面對的,已經太過沉重,他們不願給對方的未來套上那麼沉重的承諾。他們都是那麼熱愛自由的人,那麼,就讓心靈獲得自由吧,即使那會以這樣的犧牲為代價。

    他們更明白,這一生,他們大概,不會再見面了。

    這就是人生,他們已經開始能體會。

    火車遠去了,花火一直看著火車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什麼都沒留下。然後,才失魂落魄地慢慢走出去,無數的人,從她身邊走過,可是,那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她走出火車站,恍恍惚惚地走,一直一直地走,孤獨孤單地走,不知疲憊地走,穿越重重人流,繞過無數的路口與拐彎,冒著不知憐憫的烈日,只是走。

    烈日逐漸黯淡,烏雲逐漸聚攏,太陽終於被烏雲吞噬,風也來臨了。

    可這一切與她無關。

    狂風徹底取代陽光,行人已經無影蹤,眼看大雨就要來臨,卻遲遲沒有來臨。

    這一切始終與她無關。

    直到她走進校園,已經忍了很久的傾盆大雨才當頭澆下。

    她終於被澆醒了,一直一直走的雙腳終於停下來,她眨無數次的眼,看著雨簾。

    她竟然一路走著回到了校園,出租車花了半個小時才走完的道路,她憑著雙腿走完了。可是很奇怪,她居然一點都感覺不到疲憊,看到大雨,甚至還很興奮。

    她站在大雨中,張開雙臂,笑著,仰頭迎接雨水的洗禮。

    雨水流進嘴裡,多麼清甜的味道,滋潤了她的心靈。

    她愛這大雨——

    她快樂地、放肆地、徹底地喊出來:「我愛你——我愛你——來吧——全都來吧——」

    大雨將她包裹,她快樂地甩頭,用雨水洗臉,心裡跟這大雨一樣淋漓痛快。

    她在雨中漫步,一個人,享受著雨中的世界,一切,感覺都被洗淨了。

    她喜歡這雨,她想與它更親密地接觸。

    她脫下襯衫,拎在手中,輕盈地甩著,在大雨中走來走去。

    雨水不停親吻和沖刷光潔的肌膚,她與大雨融為一體。

    就讓她,徹底融化吧,與天地風雨。

    她瘋了嗎?竟然穿著內衣在大雨中跳舞——

    韓優男剛進校園,就看到了他一生都不會忘記的一幕。

    她就像雨的化身,在雨中無我跳躍,狂野的短髮貼在臉上頸上,完美的身材在雨中勾勒出朦朧而律動的曲線。這世界,好像只有她一個人,他也只看得到她一個人。

    好一會兒,他才清醒過來,匆匆打開車門,剛跳下車就轉頭鑽進車裡,取出一件雨衣。

    「你瘋了嗎?下這麼大雨,會病倒的!」

    他衝到她身邊,邊給她披上雨衣,邊衝她大吼。

    她彷彿沒看到他,只是舉高雙臂,自在地揮動,雙腳踩著水面,閉著眼,來來回回地跳躍。

    顯然,她正沉浸和陶醉在這樣的瘋狂之中,什麼都感覺不到。

    她淋了多久的雨?她以為她是誰?她以為這樣很浪漫嗎?該死的——

    韓優男把心一橫,攔腰抱起她就走,她沒有掙扎。

    一進入車裡,他就把她放好,拿過車座上的備用衣服,匆匆幫她擦拭身體,邊擦邊嘮叨:「趕緊把身上的水擦乾淨,回去好好洗個熱水澡,記得把頭髮吹乾,然後躲進被窩裡睡個好覺。有條件的話,最好煮紅糖姜水喝,我估計你肯定要感冒的,可能還是重感冒,或者還是直接送你去醫務室好了,不過,你吃過飯了嗎,已經晚上七點了……」

    他嘮嘮叨叨地說了很多,但花火始終一聲不吭,甚至動都不動,怎麼了……

    他拍拍她的臉,叫:「喂,花火,你怎麼回事,好歹說一聲吧,要死也別死在我車上啊,我好歹幫了你,你別這樣陷害我……」

    如果花火是醒的,一定給他顏色看吧,但花火還是一動不動,連眼睛都是緊閉著的。

    他有點不安了,打開車燈,小心翼翼地觀察她的臉:「喂,花火,你不是真的死翹了吧?你晚點再死行不行……」

    他被花火蒼白得像個死人一樣的臉色給嚇壞了,再也不敢說笑話,火速開車,朝醫務所奔去。看她那模樣,大事不妙,救人要緊。

    花火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她全身無力,頭昏腦脹,雙腿酸疼,稍微動一下,雙腳就痛得撕裂似的。

    她呆呆地看著小小的房間,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小床,淡淡的藥水味。她對這樣的處境沒什麼吃驚,只是呼吸,這是死亡的感覺嗎?無力動彈,氣若游絲,身體像飄浮著一樣,感覺就這樣躺著,靜靜離去就好。

    當然,她知道自己沒死,那麼年輕,還死不了。

    幹嘛要死呢,她的人生還長著呢,所以,還是得面對現實。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她快餓死了,吃的在哪裡?

    床邊的桌面上只有幾個水果,真是小氣的地方,她抱怨著,抓過一個蘋果就啃。有人進來了,看到她就道:「醒來了?先打一針吧?」

    花火瞄她:「我得了什麼病,情況怎麼樣?」

    「重感冒,疲勞和飢餓過度,還有雙腳受傷。」

    一針紮下來,花火嚙了嚙牙,才想到她昨天冒著太陽走了好久,有多久?幾個小時吧,反正有意識時天都黑了,具體時間也弄不清楚了。然後呢?她想到了後面的事。

    「美女,這裡是醫院嗎?是誰送我來的?」

    「是你的同學。」

    「同學?是叫雷鋒嗎?」

    護士哧地笑了:「我還以為是你男朋友呢。」

    男朋友?花火翻白眼,她才失戀,就有人跟她開這種玩笑,真是的。

    正在呻吟呢,外在就走進來一個人,手裡提著東西,花火沒看這個人,只盯他手裡的東西。她的目光太過張膽直接,那人怏怏地道:「你那什麼眼神,餓貓見到生魚一樣的,你就不能先給救命恩人一個感激的目光嗎?」

    花火還是盯著他手裡的東西,嚥著口水道:「昨晚我暈過去了,沒法判斷你的話是真是假,還有,你有沒有對我做過什麼,我晚點還要跟你算賬。」

    他翻白眼,摸了摸自己的臉蛋:「你那副樣子活像鬼似的,我能對你做什麼?」

    花火打開他放在桌上的保溫瓶的蓋子,摸著瓶身,嗅著熱乎乎、香噴噴的肉粥的味道,道:「哈,你不是很有審美和品味嗎,你難道不知道女鬼很有吸引力嗎,倩女幽魂和聊齋裡的女鬼哪個不是顛倒眾生?」

    他很受不了:「你還以為你是傳說中的小倩啊?你燒壞頭了你。」

    花火已經捧著保溫瓶,呼哧呼哧地灌起粥來,他看得形象全無:「我說,你的嘴是用什麼做成的啊?這粥那麼燙,你居然能這樣灌,真有才啊。」

    花火真的餓瘋了,從昨天中午到現在,她已經整整一天沒吃過東西了,而且還走了一個下午,體力透支。除了這香噴噴的肉粥,她現在是什麼都看不到、聽不到了。

    韓優男坐在床邊,看她吃完後,才道:「你昨天怎麼回事?吃錯藥了?」

    花火擦了擦嘴,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別以為你給了我一點吃的,就可以來打聽我的事。」

    韓優男翻白眼,站起來:「好啦,我好人就做到這裡,後面的事你自己解決。住院費醫療費你自己交,我已經幫你交的,會從你的工資裡扣。還有,我已經幫你向老師請了三天假。就這樣,我走了,記得將我的恩情記在心裡,以後好好報答我。」

    花火問:「我原來的衣服呢?不會是你幫我換的吧?」

    韓優男已經走到門口了:「我還沒這麼倒霉,護士幫你換的,你找她吧。」

    花火盯著他的背影,不會吧,真的是他救——哦不,幫了自己一把?自己真的欠了這個傢伙人情?看起來好像是……

    不過,她絕對不會對自己忘恩負義、以怨報德的行為感到內疚的。

    稍微舒服點地躺了一下後,梅李拉也帶著水果來了,一見到她就激動萬分地問個不停:「花火,聽說你病倒了我急死了,你沒事吧?昨天你跑哪兒去了,我怎麼都找不到你,打電話也不回,到底出了什麼事嘛……」

    花火打個招呼後,就躺在床上裝死。

    梅李拉不敢打擾她,就自己一個人輕手輕腳地幫她削水果,收拾東西。

    收拾完後,她坐到花火床邊,瞅了花火好多眼,才小聲地道:「花火,你睡著了?要不要我幫你按摩一下?醫生說你的雙腿疲勞過度,按摩一下會好很多……」

    有人幫按摩?這種好事當然不能錯過,花火裝作半睡半醒地「嗯……好……好……」

    梅李拉放心了,舒心了,很小心、很細心地在花火的小腿上按摩起來。

    能為花火做些有用的事,她是很高興的,因為,她欠了花火大人情嘛。

    只要想到到校第二天,她在校門口被兩匹色狼調戲後來被花火解圍的情景,她就有種「不幸中萬幸」的感覺,對花火佩服得不得了。特別是花火飛腿踢癱色狼的壯舉,簡直就是大俠再生,她的偶像啊啊啊!

    難得花火柔弱軟弱脆弱一次,她得抓住機會證明自己也是有用的。

    花火被捏得很舒服,不知不覺地,就陷入了夢境。

    她再度醒來時,已經接近傍晚了。

    她看著窗外淡金色的暖暖的陽光,心裡平靜下來。

    她開始慶幸,慶幸自己沒有說出拘留風的話,沒有說出等他的承諾。

    西藏,她知道那是個遙遠而神秘的地方,雪域高原,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

    在那裡,可以站在最高的高原之上,遙望最高的山峰、最廣闊的天空和最犀利的蒼鷹,聆聽最古老、最原始、最神秘的歌聲與鈴聲。那裡,也是與世隔絕的,也許打不通電話,也許寄個信都很困難,冬天的時候會很冷,可能方圓幾百里都沒有人煙。

    她不敢想像未來一旦套上年少的承諾,他在那樣一個地方,要抱著怎麼的心情去等待一封信,又要帶著怎樣的壓力去為承諾而努力、而改變自己。她知道約定對他意味著,沒能實現和她的約定,他一定很內疚很責怪自己吧,她知道他是如何信守承諾的一個人。

    她更知道,軍裝,是那麼地適合他。

    這世上,再也沒有比軍裝更適合他的裝束了,也沒有比軍營更適合他的地方了,從第一眼見到他起,她就明白。那麼英姿颯爽,那麼英挺威武,那麼剛毅堅定,是個男子漢了。

    他愛他的軍裝,他愛他的事業,那會是他一生的選擇,她從他堅定的眼神中,看出來了。

    她怎麼忍心讓他不永遠穿著這樣的軍裝。

    她怎麼忍心讓他不能像風一樣在天地間自由。

    他是風,真正的風。

    那份青澀甜美的初戀,就這樣,真的隨風去了。

    要做一個更好的女人呢,她轉頭看向床頭櫃上的百合,微微地笑了,即使眼淚掉下來。

    幾分鐘以後,她撥打韓優男的手機:「喂,馬上過來接我回宿舍,我腳受傷了,走不動,還有,帶吃的給我,白鴿粥,馬上!要不然告你非禮我!」然後迅速掛掉電話。

    好好生活,好好努力吧,做一個更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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