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木斐之今生——青蛙王
「乾爹,乾爹。」胖嘟嘟的粉白小團搖擺著身朝木斐撲過來,眼見小團的腳前方就有一塊石,他連忙扔了一粒花生米將那塊石打開,從而避免了一場摔跤事故。
「乾爹……」小團撲到他懷裡,伸出兩隻小胖手抱住他的腰,不忘把頭在他懷裡蹭了蹭,他疼愛地摸摸小團的頭頂:「達兒今天又做錯什麼事了啊?」在他的印象裡,這小傢伙每次做錯了事,鐵定是要來尋他作保的。
達兒一雙黑葡萄一樣的眼睛嘰裡咕嚕轉了轉,仰頭天真地望著他笑:「乾爹,達兒今天很乖,根本沒做錯事。」
木斐笑了笑,用筷從酒杯裡蘸了一點酒遞給達兒:「小饞蟲,又饞酒了?悄悄兒地抿一點罷,不要讓你娘看見。」
達兒笑著正要張口,突然打了個冷噤:「乾爹,我娘厲害著呢,她說她是透視眼,能看清我肚裡裝的什麼。」
木斐失笑,一本正經地問他:「那她都看清你肚裡裝了什麼?說來我聽聽。」
達兒掰著手指頭,如數家珍:「第一次,我拉肚,她不讓我吃櫻桃,我背著她偷偷吃了幾顆,結果她一看見我就知道了。第二次,她不讓我吃滷牛肉,我也偷偷吃了,還是被她一眼就看穿了。第三次,我背著她在你這裡吃了酒,明明一小點,可還是被她看穿了。」
木斐想起這小傢伙屙屎不擦屁股,總被夏瑞熙抓住的事,忍不住狂笑了。有心要告訴他,他吃櫻桃被抓是因為他的衣襟上有櫻桃籽兒;吃滷牛肉被抓是因為嘴角有辣椒沒擦淨,還有滷牛肉的味道很明顯;喝酒被抓也是因為酒味太濃。話到嘴邊,又想到,小孩對母親有點敬畏總是好的,又把話嚥了下去。
達兒見他笑得見牙不見眼,知道是笑自己,眼裡閃過一絲狡黠,爬到他膝上,笑著扯扯他的衣角:「乾爹……我想上街玩兒,你帶我去好不好?晚上我給你捶腿揉腳,好不好?我娘出門了,她不會罵你的。」
斐放下酒杯,將達兒抱起,轉身往外走。
達兒揪著他的衣領,湊過去聞了聞,誇張地搧搧,「臭死了,乾爹你什麼時候換的衣服啊?要出門你也不換身乾淨衣服?一大股酒味和汗味,不知道的人會以為你是個酒鬼。」
木斐停下腳步,瞅著達兒:「我昨天換的衣服,真的就有這麼臭?要我帶你出門你還挑三揀四?」
達兒皺著小臉:「我是疼你。就算你把靠近的人熏跑三尺遠,我也不怕,反正你是我乾爹嘛。聞慣了也就不覺得了。」
木斐抓起自己的衣服聞了聞:「真的有這麼臭?」
達兒怪模怪樣地皺著鼻:「不臭,不臭,真的一點都不臭。」
他越說不臭,木斐越覺得好像是真的有那麼一點臭:「我還是去換一身吧。省得丟了你的面。」遂抱著達兒回了房間。
達兒剛下地,就邁著小短腿慇勤地去翻他的衣箱:「乾爹,達兒尋衣服給你換呀。」
木斐往躺椅上一倒,提起茶壺往嘴裡倒茶:「你去,你去。」
達兒翻了一歇,不高興地撅起嘴:「怎麼你盡放些破衣服在箱裡?你有沒有衣服?沒有讓我娘請裁縫來做幾件,從我的壓歲銀裡扣。你這些舊衣服就留著給我幹弟弟做尿布好了。」
「咳!」木斐險些沒被茶水給嗆著:「你乾弟弟在哪裡呢?你就給他準備尿布了?」這孩不會是看見夏瑞熙給即將出生的第三個孩準備尿布,也想跟著學學吧?
達兒索性扔下手裡的衣服跑過來,抓住木斐直晃悠:「乾爹,你給我生個乾弟弟好不好?寶兒一天總愛粘著娘親,娘親肚裡又有小弟弟,爹爹又忙,小黃屎住在莊裡,都沒人陪我玩。」
「我一個人怎麼生?那乾弟弟是那麼好生的?」木斐哭笑不得。
達兒好奇地睜大了眼睛:「那乾弟弟要怎樣好生?你告訴達兒,達兒能做的一定幫你做。」
木斐無奈地看著他,給他生乾弟弟的事,他是幫不上任何忙的。
達兒的眼珠轉了轉:「我知道了,要乾娘能生乾弟弟,是不是?我為什麼沒有乾娘?我什麼時候有乾娘?」
「呃……」木斐頭痛地扶著額頭,這小東西,一天到晚總有問不完的問題。他要是認真和這小東西解釋吧,這小東西就能問出十萬個為什麼來,他只好轉移話題:「你還要不要上街?再不走天就黑了。」
達兒小孩天性,立刻忘記了乾弟弟和乾娘的問題,催木斐:「那你換衣服。不換衣服不是丟我的臉,而是丟你的臉。」又挑三揀四了半歇,指揮著木斐穿上了他認為好的一套寶藍色繭綢長衫,又逼著他重梳了頭,插了那只好的玉簪。
達兒這孩耳濡目染了歐青謹的一些習慣,剛懂事開始,穿衣戴帽就有自己的喜好,不喜歡的堅決不要,特別愛漂亮,從小都騷包得很。除了觸及到原則上的問題,木斐一般都不會和他計較這些小事,自然是順著他。
一大一小出了文淵街,上了西京城繁華的長青街,達兒看見什麼的都想要,不一會兒,他手裡已經攥滿了面人、糖葫蘆、風車,又指揮著木斐往街旁熱鬧的一個攤去。
木斐抱著他擠了進去,知道是吹糖人的攤,那糖人正吹著一隻鼓囊囊的青蛙,達兒一眼就看上了,指著嚷嚷道:「我要這個。」
木斐卻知道,這青蛙形狀的糖人平時是沒什麼人要的,恐怕是別人現場定做的。果然一個綠衫,白皮膚大眼睛的少女操著外地口音笑道:「小弟弟,這可是我定做的,你若是想要就只能等下一個了。」
達兒側過頭好奇地打量了少女兩眼,把手裡的風車、面人、糖葫蘆一股腦地遞給少女:「這位小姨,我把這個給你,你把這青蛙讓給我好不好?」
「再等一會兒不好麼?」那少女不接他的東西,輕聲笑起來:「幹什麼喊我小姨?喊我姐姐不好麼?」
「我現在就想要,等不及了。」達兒固執地搖頭:「喊你小姨是因為我小姨漂亮,你也漂亮。」一句話說得那少女心花怒放,心甘情願便把那青蛙讓給了他,轉臉看見了木斐,有些羞澀地笑了笑:「小孩真聰明。」
達兒大聲道:「我乾爹聰明。」
木斐笑著彈了彈達兒的臉蛋:「這麼大聲做什麼?小孩首先要學會等待。」又對少女笑道:「真是對不住,孩被慣壞了,我們等下一個,您先請。」
他今日打扮得周正,加上氣度從容,自有一種成年男性的魅力。少女被他這一笑,笑得臉色微紅,低著頭道:「沒關係,反正我也不是那麼急。既然小孩喜歡,就讓給他好了。」
達兒慣會察言觀色,木斐只一彈他的臉,他便知道木斐是在警告他,便委屈地抱著一雙小手,眨巴著眼睛,對綠衣少女道:「小姨,我不是那麼急,您先請。」
那少女見他玉雪可愛,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顯得分外活潑靈秀,特別是那明明委屈卻偏又佯作大方的模樣逗得開懷大笑,逗著他玩:「小弟弟,你告訴小姨,別的小孩都喜歡猴、金魚、小鹿,你為什麼偏偏就喜歡這青蛙?」
達兒歪著腦袋道:「那小姨告訴達兒,您為什麼會喜歡青蛙呢?你是公主嗎?」
那少女愣住,不明白他為何會有此一問。
達兒自顧自地說:「我乾爹給我講了個故事,從前有個王被壞蛋變成了青蛙,青蛙王得到了公主的喜歡,又重變成人。所以我想,您喜歡青蛙,肯定是公主。」
小小的孩童嘴裡就掛著喜歡不喜歡的,真是……少女的臉雖然羞得通紅,她卻無法討厭面前的這一大一小。她侷促地搓著衣角:「我不是公主。我要這個,是因為我小時候家裡窮,沒玩的,我爹爹就捉了青蛙給我玩。現在家裡日好過了,但我爹爹卻沒了,我想他,再也沒人給我捉青蛙玩了……」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到後幾乎聽不見。
達兒同情地看著她,抓住木斐的衣襟道:「乾爹,你不是厲害著嗎?你去捉青蛙給這個小姨好不好?」不等木斐回答,他已經鄭重對少女作出承諾:「小姨,我們去捉青蛙,你去不去?」
少女猶豫很久,她雖然覺得面前這兩人很親切,像是好人,但他們始終是陌生人。
木斐低聲對達兒道:「達兒,這位姐姐有事,我們不要耽擱她了好不好?」
達兒失望地道:「這樣啊。」轉臉卻看見了一張車從旁駛過,大聲喊道:「娘!我在這裡。你要不要吹糖人?我送你。」
馬車停下,夏瑞熙打起車簾,眼波流轉,瞧見了少女,高興地笑起來:「咿呀,雪蘭,聽說你來啦,我就去看你,你們掌櫃的說你出了門,可巧竟然遇上了。上來!」又對著達兒點了點手指,「讓你在家描紅,你卻攛掇你乾爹出來,你給我記著。」
達兒蔫蔫地低下頭,抱著木斐的脖輕聲道:「我爹罵我娘是母老虎,果然就是的。」
木斐輕笑出聲:「亂講!」
這邊良兒已經下車去扶雪蘭上車,達兒跟著爬上了車,討好地望著雪蘭笑:「小姨,和我們一起去捉青蛙麼。」
「捉什麼青蛙?」夏瑞熙奇道。
雪蘭紅著臉把事情說了一遍,夏瑞熙便拍了板:「那就去吧!」
雪蘭猶豫地看了她的肚一眼:「你方便麼?」
夏瑞熙笑道:「有什麼不方便的?我就坐在車裡看你們玩。」
達兒和綠衣少女蹲在池塘邊,大呼小叫,玩得不亦樂乎。
木斐問夏瑞熙:「這是什麼人?怎麼從前都沒聽你提起過?」
夏瑞熙不動聲色地道:「南邊來的,專做茶葉生意的。你莫看她年紀小,實際上是張娃娃臉,已經有二十歲了,跑生意少說也有十年的光景,能幹著呢。又記情,又大方,又聰明,真的是個不錯的女,我瞧得起她的為人,想和她把生意做長,今日聽說她來了,就特意去見她。」
木斐道:「知道她不錯,剛看出來了。很是大方和氣。」那邊達兒大聲喊道:「乾爹,您來啊!」
夏瑞熙笑了笑,「達兒很喜歡她啊。」
斐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大步走了過去。
良兒輕輕觸觸夏瑞熙,飄了個眼色。夏瑞熙點點頭,這雪蘭,可是她精心請來的,這次必定會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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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木斐的番外結束了,雖然做了青蛙,但王始終是王,會遇到屬於他的公主的。
剩下的花老虎的番外,大家不要催我,我一有時間就會碼出來,不會食言。我真的是工作太忙了,顧得了這頭就顧不了那頭,對不起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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