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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原來是他 第四十一章 被責 文 / 意千重

    第四十一章被責

    大漢笑道:「爺多慮了吧?如果她真的忘了爺,像她這樣嬌養的小姐,乍然被陌生男子攔住,自然是又害怕又防備的。」

    趙明韜搖頭:「不對,這與她本性太不相符。你還記得我第一次見著她時的情形吧?當時她那個丫頭嚇個半死,她反而泰然自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用馬鞭指著我,表現出來的全是好奇,根本沒有防備厭惡。還有你看她後來的所作所為,哪裡有半點害怕忌憚的模樣?這說明她就是什麼都記得,所以才不怕我威脅,只是對我起了防備之意,故意在我面前做作罷了。果真是這樣,倒是棘!現在趕路要緊!」

    大漢以為他是要放棄:「爺難道就此放手了麼?夏家雖非朝中重臣,但也是官家出身,加上夏樹淮財力不俗,身份特殊,交遊廣闊,還有宣家那鴻麓書院,門生遍佈天下,她的身份做側室綽綽有餘,也沒什麼心機,正好操控。上次是因為那位在其中壞事,所以才錯失良機。這次這麼好的機會,爺為什麼……」

    趙明韜舉手制止住他後面的話,「你不知夏樹淮的脾氣,若要他服服帖帖的,此事須得從長計議,否則只怕什麼也得不到。現在麼,反正也沒人去他家提親,著急什麼?你安排個人去仔細打聽一下,看看夏家二小姐受傷醒來後都有些什麼變化,是不是真的失憶了。」

    待大漢應了,他回身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問:「你說他父女笑我穿布衣卻要戴玉冠,系玉帶?裝模作樣?」

    大漢見他喜怒不明,只得輕聲道:「是!」

    趙明韜沉思片刻,輕輕一笑:「一言驚醒夢中人啊,我還道父王為何總是罵我虛情假意,原來癥結在此。你們一個個只會吹捧我,沒人和我說真話。你這身華服,不必穿了。」見大漢變了顏色,心知大漢誤會自己怪責他,指著大漢笑罵:「回去就換了吧,大家都把衣服換了。我們需得表裡如一才行。」

    「諾。」大漢見他並無不悅,鬆了口氣,低頭行禮。

    二人折身走入另一座民宅中,先前在酒肆中的那幾人早等候在那裡。趙明韜當真讓人伺候著他把衣服換了,取了玉冠,只用同色青布包頭,又把玉帶換了尋常粗綢腰帶,命其他人換上普通服飾。眾人換裝完畢,便翻身上馬,遠遠繞開夏家的馬車,迅速往京城方向去了。

    夏瑞熙不知自己剛剛逃過一劫,也不知她的一番作為俱落入別人眼中。她沾沾自喜地回到車上,只等著夏老爺回來誇獎她機警。夏瑞蓓靠在軟枕上懶洋洋地抬眼:「你又闖禍啦?也就是你,上個廁所都可以弄得雞飛狗跳,一點顏面都不顧。」方才夏金讓人來喊夏老爺時,她已是知道夏瑞熙帶人去砸人家的事情了。

    夏瑞熙輕哼一聲:「她膽敢騙我的錢,難道還要我忍氣吞聲不成?左右有爹爹在,我怕什麼?」其實她最恨的還是趙明韜算計她,讓她如此狼狽,弄那婦人來出氣罷了。

    夏瑞蓓皺皺眉,得極對。有爹爹在,有什麼好怕的?你應該放火燒了他家房子才好。」

    夏瑞熙見她話裡話外都飽含嘲弄,幸災樂禍的模樣,再聯繫到夏老爺瞪她的那一眼,心裡開始有點打鼓,莫非自己做錯事情了?犯了什麼這個時代不該犯的大錯?有心想問問夏瑞蓓,但那丫頭的模樣著實可惡,只得強忍下心思,自己去胡亂猜測一氣。

    這裡還沒想透徹,突然又想起了趙明韜那句讓她膽戰心驚的話,一時更是心亂如麻。她苦惱地想,到底是什麼事情呢?為什麼趙明韜會說她後悔已是遲了,已經沒退路了?這是什麼意思?會不會是這個身體已非完璧,和那趙明韜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在古人如此看重女子貞操的情況下,她想嫁個如意郎君的事情豈不是成了鏡花水月?得想個辦法弄清楚這個問題才行,如果是真的如此不幸,就要早作打算把這事帶來的影響減低到最小程度。

    且不說她在那裡胡思亂想,夏瑞蓓伏在窗前往外看了一會,幸災樂禍地說:「爹爹回來了,想必已幫你出氣了,你不去問問你的金鐲子找回來沒有?」

    果然車外響起夏老爺飽含怒氣的聲音:「夏瑞熙,你過來。」

    聽得夏老爺聲氣不好聽,夏瑞蓓笑得更歡:「你還不去?爹爹叫你過去誇獎你呢。」

    到這個時候,夏瑞熙心裡也明白了,自己肯定要受責,躲不過去,只得硬著頭皮下了車。

    等她下了車,才發現婉兒早跪在地上,臉上還有鮮明的兩個巴掌印,身子瑟瑟發抖,見她下來,可憐巴巴地瞟了她一眼,卻不敢出聲。

    夏老爺的臉陰沉得可怕,從牙齒縫裡冷森森地對著婉兒擠出幾個字來:「滾!仔細你的皮。」可見他已是忍無可忍,到了爆發的邊緣。婉兒驚恐地抖了一抖,踉蹌著起身往後面去了。

    夏老爺嚴厲地看著夏瑞熙:「到我車上去。」轉身一甩袖子就先上了車。

    「趕路!」不等夏瑞熙坐好,夏老爺就命馬車伕趕路,沉著臉問她:「你老實跟我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把事情的開始、過程、結尾,一字不漏地告訴我。」

    夏瑞熙不敢有絲毫隱瞞,惴惴不安地把包括趙明韜威脅她的話在內都全說了。只聽得夏老爺臉變成了慘綠色,眼睛裡冒出怒火來,劈頭蓋臉地指著她的鼻子怒罵:「隨便就和陌生人走,你是蠢的嗎?你可知有多凶險?若是壞人真起了歹心,你早就失了清白了!自己沒腦子還敢去人家裡鬧,你知道人家的底細嗎?就那麼有把握人家不敢和你對著幹?萬一人家是大族,群起而攻之,你就不怕耍橫不成反被打?還拖累得我們大家都走不了?你是小姐還是土匪?我還說你改好了,誰知反而變本加厲,越發無法無天了!有什麼事情不會來和我說,由我去處理?你眼裡還有沒有我?你的規矩都學到哪裡去了?讀的書,學的道理呢?你腦子裡是豆渣?」

    夏瑞熙經過這一串的質問才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太過魯莽了,更是被那句「若是壞人真起了歹心,你早就失了清白了!」嚇得打了個冷戰,可不是嗎?若是趙明韜真的要對她下手,只怕早就得手了,她哪裡還有什麼以後?不由害怕地說:「爹爹,女兒知錯了,以後再不敢逞強。可我當時真的很急。附近那個地方,實在下不得腳去。還有那婦人太可恨,居然幹這種毀人清白的醜事,死不足惜。」她知道她不該隨便和陌生人走,但她當時的生理需要真的很迫切,不能怪她,要怪只能怪趙明韜的手段太陰毒,居然在她的飯菜裡做手腳。

    夏老爺久經江湖,對這些害人的事情自然耳熟能詳。一家子人吃同樣的飯菜,卻只有夏瑞熙一個人肚子疼,內急難以忍耐,這明顯就是人家做了手腳,而且做得很專業。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到底是防不勝防啊。不由歎了口氣:「那你也該讓爹爹給你想辦法。至於那婦人,有的是辦法收她,你又何必急在一時?」

    夏瑞熙見夏老爺的神色緩和些了,才白著臉說:「女兒知錯了。以前的事情我全忘了,那人說的話讓人害怕得很,我記不得是不是真的認識他,也不知他說的到底是什麼事情,他為何說我沒有退路呢?我心裡害怕得很,怎麼辦啊?」她的話夠明白了吧,不是聽說古代有專門驗身的婆子嗎?最好是安排個人來給她查查,也好防患於未然。

    夏老爺又氣又恨,恨鐵不成鋼地使勁戳了她的額頭一下,見她一副可憐樣,氣呼呼地說:「你這會兒知道怕了?為何從前就不肯聽我們的,還偷偷跑出去見他呢?」

    夏瑞熙苦兮兮地撒嬌:「爹爹,女兒從前不是不懂事麼?再說,現在我也知道他不是好人啦,人家不是乖乖聽你們的話了嘛?」

    夏老爺深深看她一眼,意味深長地道:「你現在也懂事不到哪裡去!你哪裡知道這世上人心的險惡?只要你以後少自作主張,少逞強,守禮慎言,遇事多用用腦子,他再說什麼威脅的話咱們也不怕,該怎麼過日子還怎麼過日子。」

    夏瑞熙心裡終於沒那麼堵得慌了,她覺得自己的話已經夠明白,夏老爺不會聽不懂,他既然說讓她不要怕,那就說明她最害怕的那件事情並沒有發生,她還是完整的,沒少什麼。想想也是,假如前身真的做出失貞的事情來,此刻也不會好生生地留在家中,想必早就被送到王府或是鄉下某個地方了,畢竟那是一個家族的奇恥大辱,必須處理掉的。想通了,她也就鬆了氣,乖巧地回答:「女兒謹記爹爹的話。」

    夏老爺點點頭,從袖中取出婉兒的荷包和她的鐲子遞給她,「那婦人我已處理好,以後再不能害人了。這是婉兒的荷包和你的鐲子。」

    「呀,婉兒的荷包真是她偷的?我還說怎麼這樣巧呢?」夏瑞熙沒注意到夏老爺眼裡的憂愁,以為這事兒到此為止了,便接過那金鐲子仔細擦拭乾淨,重新戴上。

    夏老爺靜靜看著她的一舉一動,欲言又止,欲言又止,終於忍不住又道:「今日的事情是意外,但你以後也得小心了。趙明韜這個人野心太大,總之,你日後若是再遇上類似的事情,須得萬般小心才是,最好是話都不要和他說,離他越遠越好。」說完見夏瑞熙抬眼望他,他又竭力做出一副雲淡風輕,不放在心上的模樣。

    雖然頂著這張皮,夏瑞熙的內裡卻不是十多歲的小孩子,她沒有放過夏老爺隱藏的那一絲憂愁,她敏銳地察覺到,她的前身和趙明韜之間,並不只是情感婚姻問題那麼簡單,應該還與家族利益有著莫大的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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