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個織造學上辦妥了兩件大事。我要啊手打網-=會員手打houdafroco=*新織機送了工部上,曹老伯這邊請功的折子遞了上去,研究人員和張家倆兄弟都有份,也算是這兩年沒白忙活。再就是抓撓式(我起的型號名)脫籽機定了型,倚仗這個,內府裡又撥下大筆研究費用。
鬆了一口氣,這下也算出了成績,我這學監沒白當,往後混錢的借口就多了。要錢的時候氣長,不像前一陣,要錢的時候都不好意思開口。
蘭陵也是。明明織造學這邊對她好處更大,可總是對農學偏心。卡我也卡得太死了,弄得織造學的人見了農學的都覺矮人一頭。如今漲漲士氣,凝聚力一起來,我也好偷懶。我在學上左右無事,提前兩步回來,也沒人敢算我早退。季節上,塘裡的魚還等著我去釣。
老四沒眼色,逮住空就找我說些沒創意的話。弄得我現在有點怕她。左右沒人,我都不敢進內宅,總覺得有穎、二女陪著安全些。關鍵老四現在頂個名分,我都不好意思拉著臉。拒不拒絕的,都不像話。
「你,你別過來啊。姐夫我去釣魚,離我遠點。有事,晚上再稟。」漁具剛收好,就被老四堵了門上。手指裡拈了幾個蛆,預備防身。
「有急事。」老四不怕這個,蛆接了手裡,回身扔了花壇底下。幾個麻雀高興得,呼扇呼扇飛下來,搶不到蛆的,圍一團撕打。「姐夫,您看看這單據,」說著,也不管我手裡提著東西,一大堆就塞了過來。
晦氣。魚竿掛了脖子上,立了門口就一張張的亂翻起來,趕快弄完趕快走。「挺好啊,單據怎麼了?」
老四搶過一張來,指了條款印章。「這是咱家花露水作坊請貨的單據,都是付了訂金。您看仔細。」
這我知道啊。翻來覆去看了幾眼,「不就是訂貨單嘛,看來這些日子生意還不錯。這麼多下家等貨,你不趕著作坊抓生產,跑來堵我,是個什麼道理。」
老四一把把我往院裡推。看她急的,這還沒到豐河呢。lvex.
「不是這回事。」老四臊了個大紅臉。「單據是對,可對不上賬。幾百貫的貨呢。」
「怎麼會?」櫃上也太懶散了,這簽出去的請貨單都半個多月了,怎麼能不上賬呢。把單據折好。收了懷裡,「這事你不管,等後晌讓你姐找胡賬房說說。櫃上那幾個都是他帶出來的人手,得好好管管。」
老四直搖頭。「和櫃上無關。我核對過的,錢是從公主的錢莊裡支地。」
賬對不上?這奇了。懷裡掏出訂單,一張一張翻。沒錯啊。是王家親發的。上面老四、二女的印章清晰可見。一式兩份的發貨單,買家一張。賣家一張,憑票付貨,童叟無欺。仔細辨認了一番。抬頭問老四:「全是真的啊。賬怎麼會對不上?」
老四指指落款。「您看看簽單的時日。仔細看看。」
隨手翻了翻,前面幾張是近期訂的。後面幾張長得有半年多,是杭州那邊發的請貨單。這也沒什麼。現在有了錢莊,客戶們不用帶著大筆地錢跑來跑去,兩邊的作坊定價相同,在杭州訂貨,來長安取,常有的事。兩個作坊,一年碰一次賬,單據一交換,賬目一核對,沒出過什麼閃失。
「還沒到碰賬的時間吧?」把單據一一展開,一張一張又數給老四。免不了地事,往常像這種在帳外飛的訂單,總有。好處就是一式兩份,見一份,銷一份,體制上沒有漏洞。怎麼說老子也干多年銀行了,不會出現單據問題,也偽造不來。
老四在石墩上坐下,把單據鋪在石桌上。一張張解釋,「這些都是多年的老主顧。都是大單子,還有些小的請貨單,都沒給您拿來。往常,請貨單到了交貨時日,這邊錢一到,咱們貨一發,兩清了。如今,這訂單越積越多,取貨地卻越來越少。倒不是說少了多少,可這些老主顧是交了訂金,卻不要貨。連聲通告都沒有。這都積到半年上了,姐夫你說,這取貨的期限定的是半年,過了時日,咱給人家銷不銷?」
這就納悶了。交了訂金不取貨,過了時日,你這訂金不就白交了嗎?王家這貨不愁賣,你不要有人要,不存在壓貨的問題。這不是把錢往水裡扔嗎?都是大客戶,通融一下不是不可以,以王家地信譽,你晚一半年都不存在問題。客戶能一而再
三的壓訂單。你受了損失,說王家坑你。可你不取
仔細看看單據,都是遠客,還沒辦法通告。而最後這幾張,從要貨量看,都是大訂單,加起來五千斤的貨,訂金都五百貫朝上,一般商家可損失不起。
「去把所有地壓貨單據都拿來。不論大小。」魚怕是釣不成了,漁具取下來,扔了旁邊。
老四拿了厚厚一沓子訂單,石桌上鋪不下,倆人爬了炕上,鋪了滿滿一炕。取了算盤,老四念,我記。滿共加下來,有近一萬斤地短缺。嚇我一跳。王家小半年地產量啊,而最早的訂單已經延期一年半了,也就是說,一年半里頭,有近四分之一地貨沒人來領。把訂金白白便宜給王家。這事兒蹊蹺。而且,訂單的客人大多以東西兩處居多,一家關內的都沒有。
「貨壓得多不多?」不禁擔心起自家的經營。這麼搞下去,即便是王家白收了訂金,也得不償失。
老四搖搖頭,「影響是有,如今還不足慮。就是擔心,往後再這麼下去,就得出問題。」
點點頭,出不出問題,那是後話。這事兒太蹊蹺,不弄清楚,讓人心懸著可不成。「內府呢?還有江南那邊都是什麼情況?你打聽打聽。」
老四掏了個單子出來,放我面前,「都打聽過了。江南那邊還無大礙,內府在東西兩邊銷量遞減。前些日子還派人來商議,指望咱家能讓點價錢出來。要不他們補不回這個虧失。」
「他說遞減就遞減了?遞減了多少?讓咱家讓多少價出來?他得拿出具體數字才行。」我敲打著炕桌,一路盤算這個事。如今這商貿一開,若說花露水能在內府收益單上佔多大份量,也不至於讓王家給他讓價,總有別的貿易可以補回來。可既然人家能派人過來,這事態就嚴重了。
老四接口道:「專供內府的貨,倒是壓了不少。前後也減了不少訂量。三年裡,總有兩萬來斤,而且,東西兩邊訂的貨,也日益的少了。」
這有悖我的經營思路啊。這東西如今用起來,從起先的時尚,變成習慣,貨品檔次由高到低,不同的階層有不同的供給,只能越賣越多,沒理由減產。真是東西兩邊經濟不景氣,折了我的客源也罷。可兩邊回來的人也有,說陳家的花露水在那邊火得不得了。這道理沒辦法掰扯。按老四的說法,如果不算預期值,只按往年收益論的話,王家這三年裡頭,得少收益兩萬貫上下。這可是純利潤呢。
聽得我小心肝直冒血,不滿地擰了眉頭問道:「多久的事兒了,怎麼現在才報?你這管事怎麼當的,飯都吃到溝渠子裡去了?」
老四一臉窘迫,靠在牆上不吱聲。
「二女呢?一併叫來。倆管事的,只顧著打架,這虧就吃在眼前,責任誰都跑不了。」起身不忿地朝炕上的賬單踢了一腳,「顯能耐啊,倆月裡給我把緣由找出來!」
嗓子眼扎根魚刺的感覺,反常。花露水雖說已經不是王家主要的財務來源了。可我這作坊養活多少人,不光是王家莊子,林林總總,周邊多少人指望這作坊吃飯呢。你現在有收益,可往後沒收益怎麼辦,叫大夥兒都回家?那王家成什麼了。這要給京城知道,多少不安定因素啊,這要給治安帶來多大混亂啊,這要給國家帶來多大負擔啊,這要讓王家少賺多少錢啊。
京城明星企業,王家不好出頭,陳家可耽擱納稅大戶的名頭。我生意不好,我繳不了那麼多稅款,這不能怪我。老丈人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朝地方上部門上一坐,這苦一訴就是一下午。總體來就一句話:有人坑我!
誰敢坑您啊。王家侯爺的老丈人。滿京城曾經有個敢坑你的,這不都上吊了嘛。這招牌樹立得還不響?
「就是有人坑我。括你們內府。」指著蘭陵的鼻子,一副討債的模樣。「還讓不讓我爺倆活了。」伸頭朝窗外喊,「甘蔗,過來,跟爸喝西北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