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六章雙喜?臨門
不管是不是真的,能編出這樣的幌子來推委的確有創意,滿京城裡有這本事的就王修一人。據悉,龍顏大悅整整一宿,念王修老爹能生出這麼無恥兒子的功勞,給王家追加五百食邑,這算是把當年朝廷坑王家的數目給還回來了。
本該是個高興事,可穎坐了炕沿上猛生悶氣,倒不是嫌封賞的少了,氣就氣在封賞來的晚了。為了躲戶籍普查的風頭,才把莊子裡數百戶人遷出去,前後半年多點的功夫食邑又漲上來,穎左算右算虧的慌。
還沒辦法抱怨,事情就趕的這麼寸。照我來看這無所謂的事情,說起來王家還算是趁了機會把產業擴大化,反倒佔了莫大便宜。但不能苛求別人也遵從你的觀點,穎只算自家的帳,認為產業開到誰家地盤就算誰家的,就算進項上比以前多了,可折損了數百戶人頭實在難以接受。
「當時給人家瘟神一樣請出去,你不是還高興嘛,今吊個臉就沒道理了。」勸兩句,愛聽了聽,不愛聽過兩天自然就好了。「誰也沒對不起咱家,你賬本翻翻,這些日子是不是比前面收的多了?」
「錢糧多少是死的,可惜那麼些人頭了,這麼些年才旺起來……」穎想想這也不是該生氣的道理,不滿道:「要不就早封,要麼就別封,這人散了它封賞下來,成心氣人嘛!」
這話說的,咋聽咋不講理。女人家算賬和男人不同,內心裡有本無理帳,是順了她的情緒來算的,高興時候這帳咋算咋賺;情緒一低落,怎麼算都不合算。沒辦法和她講道理,得從內心根源來順她的氣。看是這麼不相干的事情又惹到她了。
「二女暗地又找茬了?」
穎噘個小嘴仰了下巴尋思半晌,問道:「二女皮又緊了?」
看來和二女無關,這就打住,免得丫頭回來無緣無故的挨搓。「定然是老四,這丫頭最近就大不敬很,撞了夫人大駕?」
「老四?」穎小眼睛斜掃了幾個來回,「老四倒是個說不下地,也由她了。」說著踢了鞋朝炕上靠了靠,「昨天娘過來說了老四幾句,她就鬧翻天了,妾身這當姐的有什麼辦法?」
依然是遲了,前兩年還能靠了好家身找婆家,按今年這行市,高門大院是進不去了。穎也不說了,丈母娘說說也無能為力。照老丈人的話就是:陳家知足了,二哥在隴右已經是頭臉上的人物了,老三如今大富大貴已然不是陳家當年敢想的局面,連出嫁多年的大姐都沾了光,這出入間婆家再不敢因為出身商賈欺負她。這都是托王家的福。至於老四,想學了她三姐管家也罷,眼界高些嫁不掉未必就是禍事,既然她覺得這麼過的舒心。且由她去。
「哪和誰峙氣呢?」聽她話裡不為老四發愁,這就弄不清楚誰招惹她了。要說為蘭陵,不會,就是嘴上地便宜,其實心裡壓根沒把這當回事。可家裡最近好好的,連九斤都因為跳井事變後一頓胖揍聽話許多。
「沒和誰,就是鬧煩,」穎一臉不爽的拉個枕頭靠下。「吃飯也不香,也沒精神朝外面跑,待家裡好好的就氣悶,怕是中邪了。」
這我沒辦法,可能因為換季節鬧的,天一冷容易出現這種症狀,剝了倆山楂丸塞她嘴裡敷衍,喊管家偷偷去城裡找個好醫生來看看。吩咐清楚。走後門進來。不許讓周神醫知覺了,違者罰款。
不算病。交代完後獨自朝程老爺子家跑一趟,今年隴右那邊鬧勞力荒,明年若墾荒不利的話,到後年等交納官棉的數量加一成就有點吃力了。
這是個大問題,畢竟現在能大規模墾荒的全是有頭有臉大家族,朝廷已經很給這些人面子了。官棉地徵收上採取循序漸進的辦法,按照開墾荒地的規模隔年遞增,開墾的越多,折扣越大,一來鼓勵隴右周邊的外族下馬墾荒,二來朝廷也有把隴右作為棉糧產地地打算。
這樣以來首先解決了邊疆備戰備荒錢糧高支出的問題,再就是不少西域大族群也向朝廷發出願意務農的意向。肥沃的土地吸引了越來越多地定居者,而政府也願意看到越來越多的遊牧民族加入到墾荒行列中來,蘭陵當年的豢養政策逐漸發揮了效應。隴右六大都護府都出台了相應的優惠政策來吸引吸引外族拓荒者,從無償農業技術培訓到指派農學專家親臨指導,各種措施不一而足。
為了擴大農學的影響力,劉仁軌親自籌劃的隴右農學分院明年初正式開學,在隴右各個都護府治下都開設辦事機構,已經著手挑選適合的人員前往隴右主持前期工作。
程老爺子早就看出墾荒的價值所在,對這事非常重視。因為是王、程、秦、崔四家聯營地大項目,勞力短缺的問題上已經派人給當地軍中遞話過去,凡這四家的需求盡力滿足,沒主的活口想方設法朝農場裡弄云云,聽起來有點滲人。
大家都一樣,因為勞力短缺讓這些農場主們暫時放棄了各自的立場變的團結起來。文、武集團裡能說上話的全都變成極端分子,把周邊各族各國對大唐不敬的帳能翻地全翻出來,有無恥地已經開始翻隋朝帳的,再遠點就朝南北朝追溯,有個八十多歲歷史學家老爺爺叫囂著為西漢百姓報仇,硬說當年西芏(哈撒克斯坦北部)大軍犯境俘我邊民百餘萬,老淚縱橫地好像被俘邊民裡有他祖先一樣。
這已經到了不要臉地步了,西芏建國比唐還晚,一建國就屁顛屁顛的朝大唐報道,美女送了不老少,硬說人家新興四十年不到的國家五百年前逮了你老祖宗去當苦役,這忒不地道了。就算五百年前幹過這事,西漢時候哪有百餘萬邊民讓人家抓?就現在連牲口在內也湊不齊這麼個數字。
這道理人人都懂,可著急了什麼事扯不出來?這邊說的淒慘,那邊馬上就跟風嚎啕,一下都覺得幾十輩祖宗日子過的太淒苦,該為他們報仇的時候到了。連歸附朝廷的外族也起哄附和,恬個臉硬說大家都一個祖先,你祖先淒慘就是我祖先受罪,報仇的一道,不許單獨行動。
下來就有人罵,說薛仁貴蹲了茅坑不拉屎,大軍拉過去屁事不幹的混光陰,你到底打不打?不打的話讓我們去幹,保準連月子裡的都抓來當童工,無能之極!
過分了,都是場面上有頭有臉的人物,這麼鬧就有點掉價。要不說儒家思想好,關鍵這年代儒家還沒後世那麼值錢,君主又推崇內聖外王,弄的一個個飽學之士到了節骨眼上比響馬都惡劣,真正當響馬的全『自殺』了,業務能力比不過讀書人實在沒臉活下去。
「薛仁貴啊,哈哈……」程老爺子笑聲帶了夜貓子的勁,不知道他是替薛大將軍擔心還是這邊看人家笑話,「坐了火盆上烤就是這麼個樣子。他想經營幾年,可朝裡已經等不急了,等明年開春後怕就得開仗。這幫殺才光覺得官棉征的多,等東邊吃了敗仗就該哭天抹淚了,到時候朝廷怕得下狠手征了。」
「哦?老爺子說說其中關聯?」得尊敬老頭,就是聽懂了也得虛心請教,老人家都喜好這一口。
「你那小姨子最近怎麼不朝我莊子上來了?」程老爺子已經習慣我這虛偽嘴臉了,沒必要給個心裡明白的人再費口舌,「還指望她給老夫稍點小物件過冬。」
過冬和小物件有關聯?這次沒聽懂,咱不敢問,就怕這話頭一起就扯到小姨子情結上難以收場。既然該說的話都說到了,不久待,謊稱回去讓老四帶了小物件過來問安,跑了。
心裡還惦記穎,不知道醫生診斷的如何了,順路給二女稱了兩斤麥芽糖捎上,丫頭雖然統領偌大個商業集團,可這麥芽糖還是喜歡吃我給她買的,認為莊口老爺爺那家做的最好。
還沒進門管家就悄悄靠過來,能看出他壓抑著激動,胖臉憋的油紅油紅低聲道:「恭喜侯爺,夫人有喜了!」
「啊!」一時沒反應過來,摳了老頭脖子猛捏,「從說!」
「您……」捏的緊,管家有點悶氣,扯著嗓子嘶啞道:「侯爺……」
「對不住,對不住。」趕緊鬆手安撫下老頭,撒腿就朝後宅跑。剛沖了屋裡想喊,卻被眼前詭異的安靜弄的無所適從。
周醫生正凝神給穎把脈,先右邊,後左邊,吃不住勁還閉目沉思一陣,穎則一幅病容半臥在炕上,見我進來趕緊擠眉弄眼的朝我眼色,示意我不要說話。不明白,明明讓請的京城名醫,周醫生怎麼跑來了?
「夫人的病……」周醫生起身朝我一禮,看他樣子依舊拿不定症狀,搖搖頭,又坐下號了陣脈,弄的我心裡七上八下。
「夫人……」周醫生額頭滲出汗水,彷彿下了決心般的又站起來,「夫人怕是有喜了吧?」
這tm也是醫生,有沒有喜你診斷的,怎麼還帶了反問的口氣,別說他自己,聽的我都沒一點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