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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五七章 大勝之餘 文 / 多一半

    第二五七章大勝之餘

    招工,管家方圓幾十里的莊子亂竄,實在沒辦法的辦法,這到收麥的時候女工呼啦一下全回去了,害怕很,往日吵雜喧囂的大廠房突然沉寂下來,一個人走裡面心裡毛毛的,不用佈景就地就能拍鬼片。

    一月,要整整閒置一月,不敢算損失,簡直要人命了。地廣人稀也是個事,就恨不得開展個圈地運動,給全部勞動資料都喪失了,到時候就不是我求著他們來上班。後世滿大街下崗,哭著鬧著要工作,現如今卻是棉紡業巨頭帶領企業高層領導挨家傳戶就差點跪拜乞求員工回去上班,連續簽署各種不平等條約。

    太不公平。後世的工會,那是保護工人權益的機構,可如今這麼惡劣的經營環境下就應該成立個資會,難道資本家就不是人了?誰來保護我們這些烈日炎炎下乞求員工上崗的可憐私企老闆的權益?

    春忙、夏忙、秋忙,一年就四個季節,三季都有農忙,前後算算十二個月裡能正經開工也就八個月的樣子,不光王家,內府上也一樣不爽,以前小打小鬧時候沒放在心上,可攤子一鋪開什麼問題都來了,可恨!

    「長安城裡更不可能,大部分都有家有業的,再下來都自持身份,不會跑了來。就停一月算了,咱家往年不是也停麼?」穎合了賬本勸慰道:「就是招上也都是生手,來來回回出岔子反倒不經使喚,得不償失。」

    「往年咱家沒開這麼大作坊啊。達萊呢?喊她過來!」

    「喊她有用麼?算了。」穎抓了把杏仁撮了撮,「吃個苦的敗敗火,眼看收麥上,妾身還著急等了看收成呢,見識見識您農學上的好麥種。」

    「你說這一個作坊就愁成這個樣子,往後這棉花越來越多。多到不得不開新作坊時候,再按這樣子開兩三個,當然內府和咱有協議,咱開幾個人家也開幾個,到那找工匠去?」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現在就發愁這個,開一家都磕磕絆絆,多開三兩家還不得愁死。

    「這可沒辦法。到時候別說農忙上,就是農閒也不一定能找來那麼多人。若真這樣,內府非得和咱家打架不可,為掙勞力打架的事不少,王家可不是內府的對手。」穎說的不緊不慢,壓根就沒這憂患意識,光是按道理說道理,彷彿還是很久遠的事。輪不到現在操心。

    「別不當會事,內府說不定現在也在商議這事,正預備和咱家打架呢。」天氣逐漸熱起來,朝鮮半島正打地熱鬧……禁止自己再想下去,有點過分了。「走一步看一步。實在沒人就少開兩家,這事得和內府再商議。」

    「和人家怎麼商議都是咱家裡吃虧,」穎吩咐下人將桌椅涼凳擺了院裡,拉我出去坐坐暢快。「窮家小戶愁糧食,家大業大愁人手,人一輩子總得愁點什麼才對,真說順順當當不可能,夫君也不必太勞心。咱家如今不是愁勞力,著急著得有個子嗣了,再這麼下去嚼舌頭的越來越多,背地裡那些話說出來能氣死人。」

    「說啥?」按年齡。才二十郎當歲,我都不急別人憑什麼急。「愛說啥說啥,你不聽就對了。又不是不生,該有時候就有了,著急也著急不來。」

    「您自然能想開,可妾身場面上總有人話裡話外的踅摸。知道您的苦心,就想讓妾身給這頭一個生了才一直沒和二女……」說到這裡,四下回頭看看。確認二女不在跟前才繼續道:「妾身不是小氣愛妒嫉的人。夫君也別委屈自己,找個趁心的日子就和二女……。早生晚生還不都王家的後?」

    「神經病。二女真的先懷上,你能給房子掀了去,還不瞭解你。到時候我抽你還是眼睜睜看你抽二女?」穎小心眼慣了,口是心非地說一大咕嚕和真的一樣,「你就少掰掰幾句,沒看我身板最近才壯碩起來,一口氣拾掇你幾個沒問題。」

    「這聽的怎麼有點多?總共就倆人,您打算一次拾掇幾個呢?」穎紅個臉擰身過來就一頓廝打,「沒良心的。」

    「嘿嘿,意『淫』,別打。」招架了幾下,給穎大紅臉搬過來親了口,「二女跑哪去了?天黑都不見人影。」

    「同老四領一干人去雲家池塘裡看荷花,開的艷呢,」穎一說雲家臉就拉多長,「算算今年她家該有收成了,可恨!」

    「你原本打算呢?」笑吟吟望著穎,去年聯合二女耍心眼讓雲家白折騰一年,可還是擋不住人家賺錢。「好端端的,如今兩家井水不犯河水,往後好好相處多好。」

    「若不是流言菲語,後面又出了長孫家的案子,前後折騰多半年不敢買地,咱家蓮菜池子早就起來了!」穎恨恨一握拳頭,嫵媚的獰笑幾聲,「沒到頭呢,『蓉園』才開了幾百畝池子,人家是老招牌了。」

    「你就戳火,蓉園可是看景致地地方,讓道王知道閨女拿了嫁妝賣蓮菜,還不得氣死。」

    「才不會。蓉園的蓮菜陳家包了,老四從南邊找了工匠回來制藕粉,誰能和人家蓉園扯上?先把藕粉這塊佔上,等陳家的藕粉招牌叫響了,雲家就是想朝裡鑽也不容易。雲家就老實賣蓮菜去吧,頭一年怕風光點,往後大家都朝荒地上挖池子,價錢掉的比雞蛋還快,等她反應過來想賣藕粉就晚了。」穎說的高興,笑地暢快,「老四前後算的清清的,只賣蓮菜三年上就沒了利潤,沒多大賺頭。」

    「太壞了。」這年代荒地多,關中河流不少,八水繞長安不是白叫的。雲家蓮菜一旦大賣,利馬就有跟風地出來,那麼大產量,一旦大伙都幹這行當,算來算去就只有賣藕粉有利潤。辛苦一年大堆的蓮菜賣不出去。只能賤賣給藕粉作坊眼睜睜看人家賺錢,挺有意思的。「你和你妹子倆,哦,加二女仨就無敵了。害人還害個產業出來,看來有競爭才有進步的話是對的。」

    有競爭才有進步,這話套到戰爭裡也一樣,吐蕃和大唐就屬於這個關係。鄰邦,又都是當時地超級大國。相互間在糾紛爭端無休止的交火中交流促進,戰報上寫的明白,程老爺子再一次大破敵軍,破地厲害。

    「怎麼又破!」大破突厥時候大伙都沒有開荒攏右,聽起來鼓舞激昂的讓人熱淚盈眶,我還為這個滿長安城外大轉轉,可這次就有點不爽了。不過這話我不能說,崔彰已經開始同情心氾濫。「好幾萬人,你殺該殺的,別濫殺無辜啊!」

    我就想一口濃痰吐到那張俏臉上,還頭次聽這話。「那麼多俘虜,行軍作戰間容不得閃失。世人兄什麼時候變的悲天憫人了?」

    就像蘭陵說的。吐蕃堅持不下去了,現在這個情形可說得上是內憂外患。夏糧未收就毅然增派十萬大軍三岔口兩面斜出主動攻擊唐軍主力,指望趁其不備發起致命一擊,一舉結束戰爭。

    大國間較力。尤其唐、吐這種超級大國,一般不會兵行險招,雙方都是大佈局大陣仗各出名將,穩紮穩打,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鋌而走險。小股部隊奇襲一兩處軍事要地可以,可近十萬眾大軍拋卻自己戰略優勢毅然突襲平原上唐軍主力,不但程老爺子沒想到,當時戰報遞回來時連久經沙場地老將都覺得蹊蹺。

    攻其不備。出奇兵兩面夾擊,一開始的確打了唐軍措手不及,四天內連退三百里,拼了萬餘唐兵性命才堪堪擋住吐蕃人瘋狂攻勢。程老爺子拼了老命親自帶隊反撲,前來援手的蘇定芳卻趁機繞過河道兩萬精兵直撲三岔路口,吐蕃人為了確保自己地退路分兵阻截,稍稍減輕正面戰場地壓力,雙方形成拉鋸攻守之勢。第一份軍報傳遞回來時朝野震驚。兩年來的對峙終於被吐蕃人洶湧地攻勢打破。戰場形式對唐軍不利,而吐谷渾騎兵被吐蕃突前部隊牽制。難以同唐軍形成有效策應,只能快馬急報隴右府兵緊急增援。

    前後僅僅相隔七日,第二封軍報讓大家長出一口氣,不由讚歎名將就是名將,薑還是老的辣。在蘇定芳高效牽制下,程老爺子終於緩過勁來,唐軍平原作戰地威力重新體現出來,連續幾次有效反撲終於壓制住吐蕃人的氣焰。此時,蘇定芳認為一口氣吃掉吐蕃主力並不現實,僅留五千人馬作出佯攻之勢,率領大部夜襲吐蕃月谷關口,切斷吐蕃突出部與主力之間的聯繫,在吐谷渾騎兵和程老爺子分部的配合下將突出部一萬吐蕃前鋒包了餃子。此役一舉扭轉了整個戰局,不但將縮手縮腳不敢冒然出擊的吐谷渾騎兵解放出來,再無後顧之憂地程老爺子變身了,露出了念佛吃齋充當和平使者多年修煉的猙獰面目。

    下來容易上去難,有條不紊的撤退對吐蕃人來說難度太大,想全身而退的可能性為零。一邊瘋狂阻擊,保證大部隊能順利從三岔口撤退,一邊是變身後急具報復**地大唐第一殺人魔王,很激烈,很刺激,很可惜。

    不是可惜跑掉的那一半,是可惜殺掉的那一半。蘇定芳是對的,十數萬精銳傾巢而出,雙方人數上旗鼓相當,吃掉對方的代價太大了,難以承受。可殺掉損失也太大了,至少京中大佬已經厭煩戰報上斬首的天文數字,按崔彰的話說:四萬人能開多大一片荒地啊!

    他就敢給我說,程初面前依舊要恭賀一番,程初大嘴一裂:「可惜了!」

    「胡說!前幾天你還擔心老爺子安危,怎麼剛打個勝仗就胡言亂語起來?」這孩子,這麼大還不懂事,全世界人都能可惜,可也不該從程初嘴裡說出來。「老爺子為國殺敵,就是這數字再翻幾翻都不可惜!今就算了,都是自己人,外面敢亂說別怪我抽你。」

    「嘿嘿…」程初不好意思撓撓頭,「爺爺這次火大了,開春就派人給爺爺去過信,可還是殺了這麼許多,恐怕事後就後悔。」

    「這算什麼?知道的話……嘿嘿…」崔彰杏眼一瞇。媚笑浮上臉龐,「蘇老爺子家裡家教嚴,咱幾家出頭給老蘇家也爭片地去。」

    「什麼意思?」崔彰不像常出頭幫人爭東西地人,說的我和程初一頭霧水。

    「這次程、蘇兩位老爺子功高蓋世,必定有一人會被委派主持隴右軍務,是吧?」說著笑瞇瞇朝我擠擠眼,「一說隴右,那都是自己人了。不論蘇家還是程家,是吧?」

    投機分子,三人相視而笑,崔彰奸笑,我會意輕笑,程初傻笑。「不懂就少跟了笑。」

    「懂,怎麼不懂?」程初嘿嘿一笑,「蘇家程家。往後想巴解程家,子豪兄就別老管教小弟。」

    一掌,「白癡,」程初腦子簡單要怪程老爺子的基因有錯誤,可我還是很努力的發掘他後天的才能。看來離這個目標還遙不可及啊。扭頭朝崔彰問道:「世人兄地人已經過去了?」

    「和小弟沒關係,」崔彰壞笑幾聲,「著不,他們等不急了。高麗、吐谷渾那邊尾隨軍伍裡買人買牲畜的……」說到這裡忽然雙手一合,「事不宜遲!咱先給人蘇家把事情辦了。往後呢,看來還得巴解巴解得昭兄,」崔彰嬉笑著朝程初一記媚眼,「咱幾家得勞力怕老爺子已經給解決了。內府上的人正從高麗那邊招募流民呢,多會去套套近乎也好。」

    程初晃了晃,伴隨著少量地反芻行為。

    崔彰還是厲害,我就沒想到這一環節。以程老爺子地精明。這邊的勞力販子都開過去了,老爺子明明知道家裡置辦了那麼大地產,就是火再大也得留些精壯地使喚。這就必須給蘇家拉下水,倆老頭不和,一個私自販賣俘虜,一個跑去告狀,到最後受損失的是我們這些等勞動力用地可憐人。

    「一個個耍什麼心眼,當我不知道嗎?」蘭陵笑著戳了一指頭過來。「蘇家又沒說要墾荒。你幾個急死忙活的裝哪門子好人?」

    「都鄉里鄉親的,蘇老爺子也算我忘年之交。又釣魚又探討國家大事,如今這事單單落下人蘇家,就心裡不埋怨,我良心上也過不去啊。」搖頭晃腦一臉義氣深重的模樣,「為朋友,兩肋插刀!」

    「少說的噁心。這人都殺幾萬了,到時候死無對證,先給人蘇家的嘴堵上你們就能坐地分贓了?」蘭陵柳眉輕佻,笑如春風,「什麼事到你……還有崔彰,就只有你倆這麼陰損,盤算好了?」

    「盤算嘛,」朝蘭陵壞笑幾聲,「你都看出來了,怕皇上也看出來了吧?說不定滿京城就看出來了……」

    「這才叫明目張膽呢。」蘭陵咯咯的笑起來,「好了,你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蘇家不開這口並不表示不願意去。這次的事,追究下去就得罪人,都著急地想添勞力,為吐蕃俘虜把一夥子遺老遺少都得罪也不合算。喜事就按喜事辦,大勝之餘朝廷一般不去追究將領的小動作,那慈眉善目的程叔叔在父皇在世時就沒少耍這一套,一輩子虛報冒領早就成了家常便飯。」

    「這麼拽?」羨慕的匝匝嘴,「怪不得呢。」

    「你別學他,」蘭陵瞥我一眼,「都夠壞了,少一條少一分罪過。」

    「說的。現在到處缺勞力,收個麥子鬧地我家作坊停產,農戶們有糧吃,我家到弄的青黃不接,就差給人家上工的跪下了。」說完偷眼看蘭陵表情。

    「一樣啊,你見誰家作坊不關門的?」蘭陵輕描淡寫地晃晃小扇,「有你那麼看人的麼?小心眼睛順不過來。」

    「少裝蒜,都知道了!你內府跑人家那邊招攬流民,往後就一年四季連軸不停歇,我家一年就干八個月,不公平!」

    「是啊,那邊男少女多,又不是奴隸販子,招募回來做工拿餉,有吃有穿,不比在苦寒之地餓死強?」蘭陵側過扇子給了給風,笑道:「你當初不是說和你原則不符,不齒幹這些事情嘛。」

    「當初是當初,我想通了,這是救人!救人就對了。大姐,您幫忙也捎帶替我救千八百回來,成不?」說著接過扇子慇勤的呼扇起來,「這說啊,都是善心人,見不得人家流離失所,與其食不果腹的游竄成為禍害,還不如你我這種福利機構好吃好喝給養起來。」

    「我可沒你那麼假,說的噁心。」蘭陵白我一眼,「朝廷上還要說的過去,內府上不是奴隸販子。我自己招攬自己用說的過去,要是倒手給你,這不成買賣了麼?」

    「指條明路。」

    「誰告訴你內府招攬勞力的,你就找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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