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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六九章 和諧 文 / 多一半

    第一六九章和諧

    做人要實在,送禮要實用。好大一個精美的禮盒裡掏個黑煤球出來的感受不好形容,二十一世紀的時候,此類事情時常碰到,也不能埋怨人家送禮的,大多數送禮的人花錢買禮品而已,自己也不知道裡面究竟裝的什麼。我決定要扭轉這個不實誠的傳統習氣,別人管不了,但要從自身作起。

    沒有古玩字畫,這些精美的裝飾品只是吃飽喝足後才有閒心賞玩的東西,餓肚子的時候就是王羲之的字都引不起興趣,遠沒有熱騰騰的蒸饃來的紮實。張家雖然還不至於打饑荒,可畢竟是大難才過抗難關的時候,這時一旦有人真心誠意的伸出援手拉一把的話,在這個年代可不是一輩子能還完的恩情。

    穎在這方面比我更有天賦,知道用什麼方法能落下更厚的人情。沒有虛張聲勢的大場面,沒有琳琅滿目的奢侈品,穎明白在家道中落時候更需要些什麼,因為她經歷過,有切身體會。幾車錦緞、麻卷,拿麻布包裹的嚴嚴實實,任誰都看不出來究竟,幾房舅舅、舅母的份額單子上寫的明白,口氣恭敬,為了不讓人家有回禮的難處,全然不提年禮的話,純粹是孝敬長輩的姿態。長輩嘛,拿晚輩的孝敬就安心的多,就是不回也不算失禮。我雖然和這幾位舅舅沒感情,可世間的孝道還是要盡足的,就是穎那話:咱把事情做本分了,名聲放在那,他誰都沒辦法挑剔咱家。

    為人處事,二十一世紀沒那麼多講究,人與人之間冷漠無情,親戚之間極少走動,連父母都不去孝敬的事多如牛毛。不尊敬長輩。不孝敬父母的事在我所處的年代是難以想像的,人情大於王法的社會,一旦有此類傳聞出去,不說吃官司,光左鄰右舍的唾沫星子都把你淹死。有十惡不赦地刑囚執行死刑後,通常規定要曝屍三到十日,以儆傚尤。在這期間若有人偷偷收屍則要吃官司,但其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死者的子嗣後輩可以趁夜將屍首收攬埋葬,不會擔心官府追究。若家有逆子,老父斃其命,只要理由得當,官府一般不去深究,小懲戒了事。可見連官員都認為孝道大於等於王法,如今王修上無雙親,唯一的血親就是張家幾房親舅舅。盡孝道是應該的,斷不會因為張家原先的事受到牽連。

    東西送的順利,舅舅們坦然的收下了便宜外甥地孝敬。穎也覺得今天辦了個善事,小模樣美滋滋的,宛若我當年學雷鋒後的表情。

    「有時候能幫助下別人也是開心事。你今天就特別好看。」穎今天的確比往常好看點,要讚揚。扭頭問二女道:「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二女點頭,穎的善舉和歡欣感染了她。二女剝了個雞蛋,自己將黃吃了。拍了拍手,她的寵物細狗出現在腳下,將蛋白塞在狗嘴裡,小臉得意的揚了揚,朝我和穎顯示自己的愛心。

    「有進步!」看了看細狗滿足地爬附在二女腳下,不知道該怎麼去評價。一個雞蛋將近四文錢,狗就吃了一半,養雞的人看見不知道是個什麼想法。何況穎也算是半個養雞專業戶。

    「死丫頭!」穎翻過筷子朝二女腦殼上敲了幾下,「糟蹋東西,下次再看見你拿雞蛋餵狗,就殺了它吃肉!」

    狗是有靈性的,發覺穎身上的殺氣,起身跑了。二女對穎的管教已經習慣了,笑嘻嘻地將頭靠在穎肩膀上。

    穎肩膀頂了頂,將二女的腦袋趕走。「不積德。還好意思笑。沒看莊戶怎麼養雞的嗎?十冬臘月的,為了讓雞能過冬。就差和人睡一起了。」

    「不是吧?」雞過冬大草墊子上一樣暖和,再說人家自己毛那麼厚,只要溫差不過分,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得病地。「誇張了。」

    「冬天裡,雞不太下蛋,農家都指望換點小錢備年貨,」穎拿了琉璃盞倒了杯葡萄酒給我,我擺手拒絕,她拿了抿了口,才道:「辦法都想盡了,都不嫌農家裡可憐麼?」

    「嗯,該打!」我輕輕朝二女屁股上拍了幾巴掌。穎今天是發善心發過頭了,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平時見這個事頂多嫌糟蹋自家錢財,這會竟然能為農戶們著想了,轉變的有點突兀,我一時不好接受。和二女對了個眼神,二女也有點詫異。試探道:「要不是這,咱家再給農戶點補助,明天給府上下人發紅包的時候加一倍,反正大家都不容易,是這話吧?」

    「不行!」穎斷然拒絕,「又不是開善堂的。該怎麼來還怎麼來,憑自個力氣賺錢去,咱家沒充大方的理。」

    恩,沒變,還是原來的穎,行了個善一時還沉寂在好心情裡而已,一關切到自身利益就清醒了。和二女相視一笑。穎的性格很好,反正對我地脾氣,婆娘是自己的,才不管別人是個什麼看法。善不善良也好,是不是小心眼也罷,不在考評範圍內,對我好就行。老好人的我見過,一味的純良不符合我的觀念,說不上喜不喜歡,多少還是有點排斥的。

    老四如今沒資格上桌子和我們一起吃飯,她委屈的坐在一旁的小桌子上修煉基本功,明天蘭陵要帶她出席大規模高檔次地聚會。等吃過晚飯,穎還要安排訓練項目。每到這個時候,我就和二女躲地遠遠的,本著不看,不聽,不說地原則,老四今天難熬啊。

    一早老四和二女都放了年假,穎負責老四的事,二女則替代了穎平時的工作,在前院指手畫腳的安排祭祀活動。老四被穎打扮的素氣,乖乖的坐在板凳上一動不動,等蘭陵來接她。既然首飾衣料都比不過人家,就不必要在這方面花心思,素淨一點反而獨特。

    「一會去祠堂你跟了夫人後面,啥話都不說,邁腳就進去。」臨到祭祀。我吩咐二女把自己打扮好,去年對她不公平,今年一定得把場子找回來。王家長輩都死光了,如今我做這個主,不怕誰說閒話。倆婆娘只從歲數上分大小,別的都一視同仁。

    二女看了眼正朝這邊走來的穎,怯生生的搖搖頭。

    我對穎道:「等一下,讓二女收拾好了一同去。」扭身推了二女一把,「傻站了幹啥?趕緊換衣服,別讓大家等你一個!」

    「就知道今天是這麼個場面。」穎望著二女的背影,說不上是個什麼神情,「去就去吧,平時在家也沒拿她當妾室對待,夫君這一碗水端地還真平。」

    「小孩子,不忍心給她一人撂家裡。順便捎帶上。過年不是就圖個熱鬧。」穎口氣酸酸的,聽的我心裡也不舒服,說這一碗水端平是假的,多少還是朝穎這邊傾斜一些,畢竟先入為主的傳統觀念不好抹除。

    「小孩子嗎?」穎瞥了我一眼。「妾身也一直拿二女當孩子,可這一前一後的進祠堂心裡就有點泛味……」

    「二女過來了,」我提醒穎了句,「走。時間差不多,祭祀完再說。」

    進祠堂的時候,穎耍了小聰明,讓下人將供品放在祠堂外,吩咐二女一樣一樣的端進去。這讓大家產生了錯覺,二女不是以王家夫人地身份來參加祭祀的,只是擺供品打下手而已。雖然整個祭祀過程二女都待在祠堂裡,可因為來來回回的搬供品後。所有的人已經將她忽略了。而領銜主演的依舊是光芒照人的大夫人,神色安詳,舉止從容,禮數得當,我當然還是第一男主角,可二女已經從第一女配角的角色中不知不覺的淪為路人甲。

    穎有當導演地潛質啊,看著穎得意的神情,心中暗暗佩服。完敗。我終於屈服了。就算我現在將穎趕出家門,她心中也不可能承認二女有和她平起平坐的資格。而二女也是一臉滿足。彷彿她有了上鏡的機會就滿意了,不在乎角色大小,當了眾人的面進出王家祠堂是莫大地榮幸。

    算了,我不攙和了,兩位夫人都滿意就成,這一碗水根本就沒法端平,連父母都沒辦法公平對待自己的子女,何況婆娘乎?倆就夠了,左右的權衡一下關係,雖然辛苦點,自認還能應付過來,若學人家添上個十房八房的,我覺得還是早早死掉地好,先不說生理機能,就感情上都交流不過來。從早先羨慕人家妻妾成群發展為佩服,太不可思議了,首先得有超人的體魄,再要有超人的協調能力,我兩相都不具備,自甘墮落,徹底打消在這方面和人家一較高下的念頭。

    「夫君想什麼呢?還為剛剛的事鬧心思?」回來後,穎打發走心滿意足的二女,見我久久不說話,以為我和她慪氣。

    「沒,」聽了穎說話,才意識到已經到家了,「沒慪氣。其實你剛剛做的就挺好。我是想別的事,和祭祀無關。」

    「去年為這個事,夫君還鬧了脾氣,」穎不放心地挨我坐下,柔聲道:「妾身是個小氣人,有時候也勸告自己要大量,也想著去學人家當正室的氣度。二女從小跟了妾身,斷沒有為這個事起壞心,原本以為也不會為這個事去計較,可到了眼前就不由自己。」輕輕靠在我身上,「這是妾身的錯,往後定了神去改,夫君可千萬別為這事對妾身起了厭煩……」

    「你就是個精明鬼。」我伸手在穎的鼻子上捏了把。人話鬼話都由她一人說了,又是委屈,又是自責,又是痛改前非,就算我真為這事惱火,這會也定被說的沒了脾氣。「好了,這事撂過。我也是心血來潮,沒事找事。其實平時你和二女那樣子就很好,明年依舊那個樣子吧。呵呵…虧你想的出來,腦子也不知道咋長的。」

    「夫君不為這個慪氣就行,」穎放心的拍拍手,「今年裡地爆桿還等您去配藥呢,錢管家著急地催了妾身好幾趟。明早就放,管家把竹竿都預備好了,光等了填火藥進去。老四被公主領走了,該送的禮也都送到了。一天裡沒事,夫君就幫忙將爆桿做起來,去年年關睡過去沒看上,今年可不能錯過。」

    「好。我其實故意地,就等今天才配藥。」原料早已經準備好了,去年錢管家耍成人來瘋的模樣記憶猶新,今年故意不提這事,等到跟前一起配製。讓管家沒有發瘋地機會。

    「想著也是,錢叔平時也好好的,到年跟前就愛發個瘋,呵呵……」穎起身將錢櫃子開開,裡面整整齊齊的碼放了一排子嶄新的麻布錢袋,都是要給下人們散發的紅包。一早就發現府上人人精神抖擻,就等了祭祀完發年利了,尤其是錢管家和胡賬房倆人。逢人就笑,一改往常在下人面前的嚴肅勁。「每人二百文,管家和賬房各一貫五,今年算是大手筆了。」

    「呵呵,管家也罷了。一貫五對胡賬房來說,已經算不上大數字了。年上從花露水作坊裡就領了百十貫紅利,造紙作坊也有他二十來貫。沒看如今的打扮,一身上下十條狐狸都把他包不嚴實。比我穿的都講究。」今天太陽照地暖和,我就平時的打扮,連棉褂子都沒穿。可人家胡賬房一出門,那派頭,渾身毛。敢站在樹林裡晃悠幾下,包不准就有獵戶拿箭射他,太顯眼了。

    「可不是,旺財一早就沖了胡賬房叫喚不停。鬧了黃鼠狼一樣。」穎笑著喊了丫鬟過來搬錢,近水樓台先得月,搬錢的丫鬟早早就從穎手裡領了自己的份例,前後跑的起勁,腰上栓的錢袋子『叮光』作響,喜氣洋洋。

    我掂了掂份量,蠻壓手,不輕。掛腰上也不嫌重。就不怕跑的時候連裙子一起扯下來?

    二女今天和穎坐了一起發賞錢。和穎一臉和氣的笑容不同,我依舊穩重如關二哥。大椅子上繃個臉靠地筆直,一動不動。不錯,這個造型贏得了眾下人的一致好評,走我跟前行禮時候大氣都不敢出,小心翼翼的拿了錢就跑,家主威懾力帶來的效果讓我很滿足。

    「大過年的都不說笑一下,看把大伙嚇地。」穎發完錢埋怨道:「平時和氣個人,怎麼每到這個時候就惡菩薩一樣。」

    「忘了,演的太投入,以後要改正。」不好意思的挫挫臉上發僵的肌肉,「我剛剛是不是很有氣勢?」

    「不像氣勢,」穎笑著搖搖頭,「發年利嘛,就好像別人都欠了您地錢不還的樣子,沒看大伙拿了錢就跑,可是怕夫君追討呢。」

    二女點頭認可,她今天也領了點花銷,小臉笑的好看。二女有個小錢箱,已經裝滿放不下了,再有了零錢都放在頭頂的長脖瓶子裡。她沒花銷,用錢的時候不多,只進不出,成了家裡的小財主。每每出門時候,就拿了麥芽糖上的熟粉在花瓶口上抹一圈做個標記,誰要是動了裡面的錢就會被二女發現,然後賊兮兮地跑來找我討要。

    開始以為是她小心,時間長了才知道這是女孩子耍的小遊戲。看到自己標的記號完好無缺就露出失望的表情。穎為了逗她,時常將標記故意破壞一下,然後我就破財了,二女也不清點總數,膩在我身上要賠償,穎在一旁看熱鬧。

    「這次是你自己弄的,憑啥又要我錢?」剛剛明明是二女朝裡面倒錢的時候將瓶子口上標記的白粉弄花了,可她仍舊氣喘吁吁的抱了瓶子,指上面地記號讓我看,「不給,我這個月開銷大,沒多少了。」

    二女理解地點點頭,將瓶子扣在炕上將裡面錢倒了一堆出來,我以為她良心發現要還錢給我,直到最後二女將錢點完滿足的又裝回瓶子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了,她只不過是例行一次年終盤點,沒接濟我地打算。

    「白眼狼,」這丫頭還蠻有錢的,箱子裡都是小銀餅夾雜了幾顆金豆子,大瓶子也快滿了,看丫頭抱著滿臉通紅的費勁樣子……「攢這麼多有啥用?又不花。」

    二女嘻嘻一笑,爬我耳朵旁小聲道:「留給孩子們的。」

    「啊!」錯覺,定是聽錯了,「再說一遍,沒聽清楚。」

    「往後和夫君要生娃,男娃要娶媳婦,女娃要置辦嫁妝。」二女小臉羞的通紅,膩聲哼唧道:「雖說這錢不該妾身操心,可畢竟……畢竟…當娘的……也要有份心意嘛!」說完捂了個臉爬我身上不敢見人。

    「高!實在是高!」我有點頭暈,這才多大點的姑娘家……無語。『當娘的』,嘿嘿,這話聽的我有點起雞皮疙瘩,渾身癢癢。穎說這話和二女說這話完全是倆感覺,我需要休息。「別拱,頭昏,讓當爹的躺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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