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九章情系中秋
中秋節有許多別稱:節期在八月十五,所以稱「八月節」、「八月半」;因中秋節的主要活動都是圍繞「月」進行的,所以又俗稱「月節」「月夕」;中秋節月亮圓滿,象徵團圓,因而又叫「團圓節」,在唐朝,中秋節還被稱為「端正月」。
過中秋的風俗由來已久,一直是搞大型祭祀活動為主,直到了唐初開國才被列為舉國同歡的固定節日。
中秋賞月自古有之,但吃月餅對這個年代的人來說是個新興事物。在唐初開國時候,還沒月餅這個說辭,其原形就是『胡餅』。傳說當時有經商的西域客商向唐朝開國皇帝獻餅祝捷。高祖李淵接過華麗的餅盒,拿出圓餅,笑指空中明月說:「應將胡餅邀蟾蜍」,說完把餅分給群臣一起品嚐。
從此『胡餅』成為軍中祝捷的特定食品,直到大將軍李靖征討西胡得勝,八月十五凱旋而歸,全軍將士頭頂明月回歸故里。與家人父老團圓,喜嘗『得勝餅』慶祝後,『月餅』一詞廣為流傳。象徵勝利、團圓的『月餅』才得以源遠流長。
糖這東西不多,售價高,一般人想吃個甜餅子有點困難,以鹹月餅居多。這年頭還沒有形成舉國互贈月餅的風氣,自給自足,按照自家的能力做味道,攀比之風尚未形成。
由於是節氣,花露水作坊早早就收工放假,二女中午就趕回來過團圓,穎則從早就沒出門,興高采烈的集合了家裡所有僕役,每人三十文加六個雞蛋的小紅包打賞下去,聚家沸騰。
由於家景逐漸改善,逢年過節裡的紅包穎打賞的豐厚。賞多少,怎麼個賞法,我從不插手,穎在這一點上比我強的多,拿捏的恰到好處。什麼時候緊,什麼時候松,分寸尺度要掌握地恰到好處,精明和吝嗇是兩個概念。穎充分的體現了前者的含義。每當這個時候,我都像模像樣的穿戴整齊,二五八萬的坐在正廳的大椅子上,一聲不吭,任憑穎和管家賬房三人舉行分紅儀式。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想起慈禧太后,要說我這人也算敬業,當傀儡當的心安理得,從來不搞『戊戌變法』那一套。垂簾聽政嘛。既然婆娘比我有本事將家業打理的更好,就沒有處處爭風地道理,男子漢的氣概是要在關鍵時候才表現的,該咱出場的時候就絕不能演砸了,不該咱出場就老老實實的吃喝拉撒。別人看不過眼說點風言風語只當他放屁。
二女是個好姑娘,雖說出身高貴,如今也過的滋潤,但對家務活從來不排斥。在家裡遲早手裡都捏個小活計在忙活。刺繡啊,小零碎飾品啊,她都干的津津有味。往常都是陪我和穎坐在炕上,邊聽我倆說話,邊做點小手工。由於不說話,練就了一套眼神**,大眼睛明亮靈活,用起來風情萬種。各式各樣的含義從眼神地交流中泊泊而出。每這個時候,我就忍不住將她抱懷裡親兩口,小模樣太讓人心疼了。
二女拿了幾個打月餅的木頭模具坐在我跟前細心的擦洗,模具雕刻的精細,紋路多,清潔起來比較麻煩,這活就適合二女這種細詳人,她喜歡在我跟前展示自己的細膩一面。管這個工作地雜役可以偷懶了。
「今天我給程家裡打了招呼。下月就能把貓眼送來,心裡別惦記。」早上程初帶了厚禮風塵僕僕的趕了過來祭奠了王修老爹。名義上是師傅,過十五多少要意思一下。順手討要了一壇變蛋加五罐蛐蛐,主要是蛐蛐,一定要能征善戰的那種。聽口氣是比較十萬火急,好像他程家要垮台的樣子,反正老爺子已經下了死命令,再打敗仗就要放火燒家產地意思,很惡劣的老爺爺。程初臨走時候說消息讓我感到欣慰,秦鈺已經到了武功,由於要接手關內門戶的軍務防禦,所以留在那裡熟悉一下軍情地形,反正這次交接是給明年程老爺子出塞做準備,只要年底前趕回來就成,朝廷不會怪罪。見二女大眼睛流露出喜悅的神情,「夫人又不在跟前,你眨啥眼睛,說話嘛。」棉花搞的我這些日子忙的和攆狼一樣,好幾天沒聽二女說話了。其實二女的話音很柔和,一字一板慢條斯理的聽著舒服。
「棉被子蓋了暖和,謝過夫君。」二女起身擦乾手上地水漬,倒了杯熱茶給我,「貓眼不著急,是二女貪心了,千萬別當了正事。」
「是好事,我當然要當正事來辦。」二女平時喜歡亂抹亂畫學大人打扮,可首飾啥的都是挑了穎不要的用,平時從沒有過分的要求。這次能提出要首飾的確不容易,穎要不提我根本就不知道。看了看二女的小模樣,心裡有點內疚,平時粗心慣了,一直把她當小丫頭對待,從來沒想過要給她增添飾品,看來真是大姑娘了,以後給穎置辦的時候要同樣有二女一份才是。愛憐的摸摸她小臉,「是大姑娘了,愛打扮是好事,往後看了什麼順眼地玩意直接給我說。」
「讓夫君費心了,是妾身不對。」二女轉到身後俯我背上,輕聲解釋道:「都是老四不好,她拿了大顆地貓眼顯擺,說是夫人給她的,二女心裡不服氣,才找夫人要地。」
怪不得,就說二女平時沒這個習慣,原來是吃老四醋了,和我沒一點關係。給穎當丫鬟的時候,她絕對沒這個想法,因為我的到來,這一年裡穎變了心情,對二女當是親生姑娘一般又寵又慣,二女也逐漸對穎有了依賴,感情上親近不少。老四拿了她姐給的東西在她跟前顯擺,二女自然不樂意,非得從穎手裡要一個才算報仇,可穎打首飾時候把貓眼用完了,才產生到崔家那個黑店去購買的念頭。要不是我及時發現,現在估計已經被崔家宰過了。
「那我就不管了,你找夫人要去。」我笑著把二女從背後搬過來。放腿上坐好,「往後不用和老四攀比,她就是帶了八十個貓眼也不頂用,你就素素的往她旁邊一站,啥仇都報了。」
「咯咯……」二女聽的高興,爬我肩膀上笑了起來,「其實老四也算是聰慧人,她是借了那個模樣裝傻。要不是二女處處小心,早被她算計多少回了,天生就是行商的好天分。」
我拍拍二女脊背,笑道:「那就和人家好好學學,往後還指望你給家裡金山銀山的朝回搬呢。」雖說兩家是親戚,合作起來比和外人親密些,但利益上的小糾紛難免出現。老丈人也是放任自家丫頭折騰,我這邊權利都下放給二女。倆姑娘都不是省油地燈,一山不容二虎嘛,不鉤心鬥角才怪。棋逢對手才有意思,當初讓二女挑了這個梁是沒辦法的辦法,還就選對人了。「蒸餾作坊就看好了。往後花露水的產量一起來,比現在還忙。」
「嗯,」二女點點頭,「忙了就好。嘻嘻。」大眼睛轉了幾圈,想壞注意的樣子,「蒸酒的作坊妾身親自攥到手裡,將花露水作坊的小蒸酒爐子拆掉。從此,兩家分開算賬。這邊用酒得從蒸酒作坊進貨,保證花露水出貨的同時,要將蒸酒的價錢提到最高,這樣就將陳家地盈利壓到最低了。咱家兩頭拿錢,一點都不損失。陳家,可有可無,藥材上壓不了家裡的勢,咱又不是從他一家進貨。」二女在搞作坊的時候就提出原料供應上的注意事項,如果只從陳家一家拿藥材,時間一長,人家將供應給作坊的各種藥材總數算個比例出來。就和秘方的配比**不離十了。再稍微的用點心思,說不定弄的比正品還好。所以作坊成立後。一共拉了六家供應商,陳家拿了大頭而已。老四一直對這事耿耿於懷,常找穎抱怨,穎對妹子寵愛不假,但這個事地立場堅定,沒給老四任何機會。如今要按二女的想法,把蒸酒攥到手裡的話,陳家的利潤進一步被王家吞食,老四仍舊得和穎鬧上一陣,嘿嘿。
「有本事!就按你說的來。你拿事,不用找我商量。」還商量啥,二女腦子比我好用,有找笨蛋商量地理由嗎?一千來年的知識見識,聽起來有夠唬人,可也就那麼一會事,自欺欺人而已。要精明不如穎,要聰明不如二女,要悟性不如蘭陵,要模樣不如崔彰,要武功不如程初,要理想不如秦鈺,要啥沒啥。我就一樣好處,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多大本事,從來不許超過自身能力的願。客串個參謀可以,要領銜主演,那就是死路一條。「事先給夫人打個招呼,往後老四來潑煩的話,你倆也好一個說辭。」
我家二女地本事那不是蓋的,光打出來的月餅,看著就香,吃著嘛,也香吧。別說烤箱之類,連煤都缺的條件,弄成這個樣子就極品了,反正餓了,吃啥不是吃。
保鮮手段落後的原因,打月餅的活動要到八月十五當天進行,一家人都圍坐在院子裡,桌上擺放各種時令鮮果,中間一盤殺氣騰騰的月餅(我認為是帶陷的燒餅)示威般地與明月面面相覷,葡萄酒加燒酒,很有氣氛。
晴朗,月亮出奇的亮堂,頂到頭上和自家的一樣,就著月光,連點燈籠都省了。旺財好福氣,中午被我洗的乾淨,興高采烈的在腳下撒嬌,於是,得到了半塊鹹芝麻餡的燒餅,啊『月餅』。
「明年我親自給你倆打月餅,看看為夫的手藝。」這個時候正是果子最旺的季節,弄點糖加果肉餡地容易,品種一多,人就忽視味道了,蒙人地把戲。我起身給二位夫人斟上葡萄酒,我喝不慣,還是燒酒對胃口。端了酒杯,「來,一家人就不說那麼多廢話,乾一杯,晚上睡覺香。」
「這才是我夫君說的話,要是長篇大論就沒意思了。」穎笑著將葡萄酒一飲而盡,見二女喝地磨蹭,捏了小丫頭鼻子灌了進去,笑道:「密水一樣的東西,至於跟喝藥一副模樣不。」站起來將酒杯都斟滿,「從去年這個時候起,一年時間就變了模樣。別說是旁人,就妾身自己有時候都不敢相信。早起睡醒了就怕是夢過去了,先看夫君在不在身旁,」說著摸了摸二女的小臉,「再就是這丫頭。跟前要是少一個,妾身就不踏實,都看在眼裡才放心。」可能是想起了以前的辛酸事,抹了抹眼角。「妾身是個有福的人,跟了夫君是幾輩子修來的造化……」
「嘰嘰歪歪,有完沒完了。」伸手撫慰拍拍穎消瘦地肩膀,「趕緊喝,沒看月亮長這麼大,等咱賞呢。不開心的事少提。」掰了粒葡萄塞二女嘴裡,這丫頭灌了一杯,還喘氣呢。「有夫人和二女倆能幹的,咱這家就再沒敗的道理。你倆好就啥都好,誰再嘰嘰歪歪提以前的破事,小心為夫打人。」
「可不是,再不說了。」穎挪了挪椅子。坐我旁邊,將身子靠了過來,「夫君您放心,這跟前沒外人。話好說。別家啊,有正室糟踐外室的,不見怪。可這事決不會在咱家裡出現。二女跟妾身有年頭了,從前也拿了出氣,也打;那時侯妾身還小,不經事,」說著拉了二女過來摟懷裡,「丫頭別嫉恨。別往心裡去。往後再都沒這事了,心疼還來不及,別說動手了。」
「打,不聽話還得打。」我捏捏二女小臉,「丫頭模樣長成了,這年齡還沒到,往後還得有人管教著,慣是慣。別過分。」拿過二女酒杯替她喝了。這丫頭不經酒,臉紅的厲害。遞了塊月餅給她,「快吃口,猴屁股一樣。」
「今天月亮好,就是給咱家人準備的。」穎貪心地指了指公家的月亮,「都說這神仙住的高,月亮上怕都住滿了吧。地皮興許貴的沒個說法。」
三句話不離本行。穎現在是一天盤算地皮的事情,連神仙的房地產都想有個投資,這就過分了,月亮上的地皮生意是那麼好開發的?千年後還沒人敢往那上面投資呢,「你是發癔症了,誰家地地皮都不放過,小心人家神仙搞你岔行。」
「呵呵……」穎頭搭在我肩上輕笑,「您說這人啊,可就是貪心不知足。當年日子過不順利,只想了夫君能回心轉意。現在稍微有個好光景,就不經自己了,想法越來越多,這手就越伸越長。有時候想想也覺得不好,可就是停不了這個念頭,是不?」
「這是好事,」我肯定的點點頭,**和能力是成正比的,沒了**,活人才活的沒意思,正常。「誰都一樣,這是常理。」
「那夫君有沒有這些想法?」穎頭來回的在我臉上磨蹭,「光景越好,人就越有念想,您呢,您想些個什麼?」
「我就比你高尚多了,」我自斟了一杯,一口幹掉,酒好,下了肚子酒開始燒,爽。「你看,這造紙作坊,花露水作坊,往後地棉花地,一件一件的起來,可不都是我的想法嗎?自己賺錢也罷,為國為民也好,活在世間就要圖個輕快,舒坦。別家裡咱沒能力管,但咱自家,咱莊子莊戶,往後能過的好些就行。」
「嗯,「穎點點頭,「這才是真正過日子地話。原來也想著,夫君既然這麼大本事,進了朝堂未必就比那些官員差了。可轉念一想,先不說裡面明裡暗裡的爭鬥,光手上的公差都忙不過來,還談什麼過日子。順利呢,忙一輩子回來落個好名聲,有命善終,這是最好;不順利的浮浮沉沉,終老一生沒個盼頭,有甚者還不定被怎麼個下場呢。」說著愜意的閉了眼睛,喃喃自語,「還是咱家好,不捲到那麼些噁心事裡,夫君仍舊得了名聲,妾身二女在身邊也過的踏實。或許呢,有個好朋友天天來談學問,您說,這學問有談的那麼勤快的嘛?怎麼也不覺得夫君是能做了學問地人。」
「明天就叫談學問的把送你的首飾都要回去,你就知道學問的好處了。」我笑著拉了穎小手拍了一掌,「來,二女坐我腿上,這邊看月亮順。」
抱了二女和穎有一句沒一句的拉扯,不知不覺就喝了一壺下去,穎也逮住葡萄酒放開酒量,越喝話越多,越喝覺得月亮越亮,沒一點想睡覺的意思。和老婆一般沒多少話說,尤其過日子久了,拉扯的都是家長裡短的話題,沒多大意思。也許是月亮地作用,倆人談地投機,啥話都能說到一起,尤其喝了點酒,更沒了忌諱,竟然有種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覺。千杯,沒到,反正怎麼睡到炕上地,怎麼也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