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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二九章 皇家園林遇故人 文 / 多一半

    第一二九章皇家園林遇故人

    自打給崔彰過完生日回來,穎就神神叨叨。每天晨練都不起勁,動作軟綿綿的東張西望,花園裡的所有建築和植物好像都招惹了她一樣,對著樹念叨著要『砍』,對了花草念叨著要『拔』,對才修建的亭榭念叨了要『拆』,就差對我念叨要『宰』了。

    我裝作看不見,滿心思的琢磨涼廊的建造。王家大院比崔家小的不是一點,照那麼個廊涼造起來沒多大問題,小水池也有地方,關鍵就是周圍那片林木綠地,要是按崔家的規模,那得拆倆院子才夠,不合算。

    按後世公園里長廊的辦法不錯,四周種些籐本植物纏繞嚴實,人造的綠色屏障異常涼爽,若是絲瓜、香爐瓜這些,還能起到點綴的效果,既節省了周圍種樹植草的空間,又不用花大價錢裝修涼廊,一舉兩得。唯一缺憾就是冬季裡葉子掉完看的荒涼,不過都凍的烏龜一樣,誰有心思上涼廊發瘋?就這麼定了!

    爬牆虎花園裡就有,但天天都看煩了,淘汰。葡萄絕對不能種,一到結果的時候,能將整個長安的蟲子蒼蠅都吸引回來,淘汰。前後的找人描繪絲瓜之類的樣子,沒一個知道的,專門問了蘭陵,盡然也迷茫的搖頭,估計這年代還真沒這東西,想種個新穎的沒這方面常識,可憐的。看來蘭陵給我的腰牌能派上用場了,明天就去皇家苗圃轉轉,找點希罕玩意帶回來種植。

    以考察棉花為借口,提前兩天給蘭陵請了假,一早就跑了城南,找人一打聽,才知道『南林苑』在『興慶宮』南角上,和南門沒半點關係。把人整慘了。出門也改問好地界不是?一著急就跑出來,二傻子一樣。拐頭再到『興慶宮』太陽已經曬的厲害了。

    皇家的地界果然不是亂進的,就一個苗圃都三崗五哨,門口站了一排禁軍把守,一個養花種樹的地方,不用看的這麼嚴實吧?誰家偷這個來?老遠看了一會,猶豫著進不進去,看這個架勢心裡有點害怕。毛毛的沒底,可大老遠跑來了,不進去又不甘心,牽了馬在老遠轉悠半天都沒個決心,都怪蘭陵,要是她事先給說是這麼個戒備森嚴,我就不來了。

    「什麼人!鬼鬼祟祟地,」正猶豫間。就聽後面有喊聲,叫誰呢?我四下張望了半天才發現是喊我,倆侍衛兩面包抄的朝我跑來,還喊著,「站住!不許再走!」

    趕緊立正。看這倆有拔刀的架勢。頭皮有點發麻,迅速掏了腰牌出來,免得又被像上次看燈時候一樣,捏在手裡心裡踏實了點。「有腰牌。有腰牌。二位大哥辛苦了,對不住,嘿嘿。」見倆人到了跟前,沒等人家發話,趕緊把牌子舉高高的展示。

    其中一個接了腰牌仔細檢驗了會,又端詳端詳我,「有腰牌站這裡打什麼圈圈?徑直進去不就是了?」

    「日頭,」我傻不拉嘰胡亂指指頭頂。「今日頭好,曬曬,嘿嘿。」

    「哈哈!」倆侍衛被我逗樂了,腰牌也扔還給我,「拿去,趕緊進去,什麼季節曬日頭,別中暑了。」說著跟了我馬後送我進門。

    這下好。不進去都不成。「兄弟們好。兄弟們辛苦了……」進門時趁人家再次檢查通行證的空擋,朝四周整齊的兩排侍衛胡亂打招呼。大夏天的,一身戎裝站門口,連遮陽的地方都沒有。這地方也怪,裡面養花養樹地,可周邊空蕩蕩,一棵樹都沒有,人家放哨的連個陰涼都沒法找。

    等檢查人員檢驗腰牌完畢,又被全身搜索了一遍,確定沒私藏什麼凶器才放我進去。南林苑說是在興慶宮南面,可還離了老遠呢,這邊就是架上機關鎗都打不到興慶宮的牆面上,不至於把我翻來覆去的折騰吧,下次就是發錢都不來了,受罪的。

    裡面也有崗哨,花匠們都謹慎小心的模樣,上前搭訕詢問了幾人,不是點頭就是搖頭,一句多的話都不肯和我說,弄的我渾身不舒服,這哪裡是到了苗圃,簡直就是勞改窯麼,沒趣地很。不問了,俺自個兒看。

    「那邊是王兄弟吧?」正看前面鬱鬱蔥蔥的架子漂亮,就聽見有人喊我。

    扭頭朝來人看了半天,臉熟熟,像是見過,至於姓名是一點都沒個印象了。穿的是管服,禁軍的軍官,趕緊抱拳回禮,「大哥好!」既然想不來名字,就叫的甜點,這幫子人惹不起。

    「看,忘了在下了吧,哈哈……」那人拍拍我肩膀,豪爽地笑了一陣,「連姓啥都喊不出來,大哥大哥的,又不是響馬,叫的身上發麻。」

    「嘿嘿,」這是最尷尬的事情,被人家戳穿很沒面子,「小弟得過場大病,記性就不好了,只記得長相,姓名就老忘。尤其早上,老是得問一次家裡人地姓名,怪丟人的。嘿嘿……」

    「楊泉,楊樹的楊,泉水的泉。有印象不?」楊泉毫不在意的自報家門,笑道:「下次再忘記可說不過去了,定要好好懲罰。」

    「罰!該罰!」看燈那天親自給我過堂的老總都忘記了,不過那天是晚上,本就看的不清楚,又受了驚嚇,記不起來也正常,「楊大哥今天來這裡公幹?」這些人屬於大內高手類,跑一個小苗圃當差太浪費了。

    楊泉四下環顧了下,賊兮兮湊我耳邊輕聲道:「這事說出去丟人。今早起來打碎了俺婆娘心愛的『四季竹』,被罵了個狗血噴頭。嘿嘿,大家同道中人,兄弟你也能體會來婆娘發火地後果。」給我曖昧的打了個眼神,「今天停了天差,專門跑這裡偷挖一棵拿回去請罪,要不……嘿嘿。」

    「體會,深有體會!」看來我怕老婆的謠言流傳頗廣啊,連大內高手都當我是同道中人,無奈的笑了笑。「這裡的東西可以挖回家?」看了看四周,沒見過的花花草草甚多,也起了貪心。

    「按理不成,誰叫咱倆是好兄弟呢,看上那個就說,都算俺老楊挖的!」豁達地拍拍胸口,指了指周圍樹林,「大地可不成。顯眼地,傳出去人家笑話。朝西邊走,那邊都奇花異草,希罕很呢。兄弟慢慢看,在下先得忙活一陣。」說了一抱拳,走了。

    還是人家牛,皇家裡的東西說挖就挖了,羨慕不已。順了楊泉地指點朝西面奇花異草的方向轉了過去。不愧是沾了皇氣。連個苗圃都這麼大,越走越是驚異,幾乎所有的植物我都沒見過,各式各樣葉片花朵,眼花繚亂。前面一窪新出苗的地頭上蹲了個人。說不定是行家,正好過去請教下。

    上前拱手道:「這位仁兄,啊?是李兄……」他抬了頭我才看清楚,正是上次蘭陵家地造紙作坊遇見的李世。他工部的官員,跑來這裡看花啊,不務正業。

    「哦,子豪啊!」李世比我有涵養,一點也不驚詫,彷彿約好見面的感覺,周圍看了看,「也沒個地方坐。」指了指不遠的幾個樹墩,示意過去說話,「這麼巧,怎麼有空過來了?」

    「棉花,過來專門的看看。」樹墩擺設的不錯,正好遮了太陽還不遮視線,中間的大墩子上還擺了茶壺杯子,看來這傢伙是專門遊玩來地。「李兄好雅興。工部現在不忙麼?」

    「呵呵,」李世擺擺手。「忙裡偷閒,忙裡偷閒啊。不瞞子豪說,今天我是特意過來散心的,本來想去『紫竹苑』,偏偏就亂晃的跑到這裡,哈哈哈…還真是緣分,要去了那邊可就碰不到名震京城的兵法家了。」

    「李兄說笑了,兵法家那是唬人的,小弟聽了臊地慌,」這個李世不簡單,牛人。散心的地方全皇家園林,按他的官階,就連賞俺王家園林的資格都不夠,估計是誰家顯宦子弟,閒極無聊跑工部掛了個缺,吊了手啥活不干地那種。

    「是就是,子豪擔的起這個說法,可是路人皆知的。」李世指指茶碗,請我自便,「雖然我官階不高,但還是聽了些說法。子豪的功績,那是有目共睹,想推都推不了的。」

    「呵呵,湊的,沾了個巧,沒真本事。」我擺了擺手,到了杯茶一飲而盡,大熱天曬了一早,喝的舒服。「小弟今天專程過來看看棉花,也順便欣賞下這裡的珍惜花木,開開眼界。」

    「棉花?子豪有什麼個想法呢?這裡種植地也不多,都是當花卉栽培的。」指了指,「那邊有些,還沒到開花的季節,沒個看頭。」

    肯定沒看頭,本來就不是沖這個來的,「對,對。小弟不懂這些,好奇的看看而已,呵呵。」指了指遠處架子上的籐類植物,問道:「那個,架子上長的茂盛,還開些小花,看起來順眼。」

    「覺得好?讓人挖幾棵送你府上去。」李世口氣平淡,拿人家皇上的東西一點都沒覺得理虧,說送人就送人,自家地一般。

    「不好吧?這個可是皇家地東西,咱老百姓不是想要就要的。」皇上也真虧,剛是個挖『四季竹』地,給自己挖也到能說的過去,這會又跳個送禮的出來,要是長安官員都這個樣子,這苗圃再大都應付不過來。

    「沒事,」李世笑了笑,「花草本就是修身養性的東西,皇上就一個,要這麼些個有什麼用?看都看不過來,還不都糟踐了。有些官員們常來蹭些苗木回去,都常見的很了。皇上只怕早知道了,人家正主都不尋究,子豪擔心個什麼勁?」

    這貨厲害,張口皇上,閉口皇上,和我又不熟悉,說的還這麼放肆,不怕我去告他大不敬?「李兄說笑了,當今聖上是仁德之君,不尋究是寬厚。小弟還是循規蹈矩點的好,拿一次就想著第二次,往後就壓不了這個念頭,推了車子的過來挖就難看了,呵呵。」他有背景敢胡說,我不能跟了他打混混。這種嘴不把風的傢伙容易出事,萬一以後被拾掇了。交代和我預謀偷過皇家的花草就噁心了。這事可大可小,就算人家不追究,頂個賊娃子的名聲不好過啊。

    「呵呵,子豪還是這麼風趣,哈哈哈……」李世笑了幾聲,「子豪獻的那個火藥配方把工部可給害慘了,前後已經死了十一名官員,還有多名殘疾。再這麼下去,工部可就沒人敢去了。」

    「本來就是個危險品,既然工部有將其軍事化地想法,就得付出點代價。」軍工單位死點人算什麼,只要成功了,手榴彈亂炸的,打仗可是犀利的很。再說我這個配方比例本就是黃金比例,將黑火藥的威力發揮到了及至(其實也就記得這一種)。比煙花爆竹裡面填充的那種民用的要恐怖的多。

    「是這個道理,」李世點點頭,反問道:「子豪當時是抱了個什麼心思配這個火藥出來?」

    「沒啥心思,過年圖個熱鬧,胡亂搗鼓了一陣就出來了。也就瞎顯擺。」是真話。「要不是程老公爺發現,說不定還是當爆桿用,呵呵。」先把事情推到程老爺子頭上,他樹大。好乘涼。

    「哦,如此說來盧公還是有眼力。」李世見我東張西望,笑道:「惦記了棉花呢?一起過去觀賞觀賞,順便給我介紹下用途。」

    「好,好。」本來就是看花草的,坐這說話多浪費時間,「李兄,你請。」讓了步。讓他走頭裡帶路。

    「我朝棉花種植地久了,也聽過用來織布匹的說法,但其中到底是何辦法,還沒有個說辭。」李世帶我東走西串的,來到種植棉花的地方,「這裡就是了,桃子還沒熟,得一陣子才能吐絮。」

    「小弟也是有這麼個印象。記得那裡見過。但去年這個時候大病一場,許多事情都記不起來了。也得滿滿琢磨才是。」棉花沒有電視裡演的那麼高大,估計是沒改良過的,棉桃摸著硬邦邦扎手,「估計就是這個,要先弄片地試種才行,這裡的太少,只夠留籽的。」

    「無妨,我去告知工部,叫他們派人配合你,」李世見我肯定,立即來了興趣,湊跟前端詳了一陣,開心道:「如果能織布匹地話,可是了不起的功績,皇上知道了,肯定要有賞賜的。」

    「其實也就沒想要賞賜,」棉花看的無聊,我老遠就發現前面圓溜溜的滾了幾個大西瓜,心潮澎湃,「也就是,弄成弄不成還兩碼事。大不了仍舊穿絲綢、麻衣地,冬天來了,給衣服夾層裡墊些子棉花,給床鋪上厚厚的鋪上一層,絕對也舒服。」要不蘭陵怎麼說我懶呢,這懶辦法也只有我這種人有臉說出口,別人沒這份勇氣。

    「那也了不起,好些個百姓買不起裘衣,冬天裡都不敢出門,子豪的想法確實有新意」李世口氣裡透著歡悅,「子豪會不會挑寒瓜?那邊滾了一地,挑個熟的嘗嘗。」

    「好,好!」這李世就是有眼色,我就看了幾眼他就能揣摩出我地想法,不過過來的時候老遠看見好幾個侍衛,不太好下?是人家皇家……,」

    「什麼不方便,隨我來!」李世大手一揮,大步帶我到西瓜地,「子豪去挑,挑好了指給我看,我去拿。」

    這就好,就地一吃毀屍滅跡,不留把柄。挑西瓜我拿手,煞有借勢的翻翻看看,埋怨道:「種西瓜的也太懶了,不說常翻翻,陰面這麼厚,」捏捏敲敲,選了個滿意的指了指,「這個,沒問題!」

    「好,」李世隨手就翻了個短刀出來,上前斬斷瓜秧子,抱起瓜就扔到旁邊引水的小池子裡,「天氣熱的,瓜都燙手,水裡鎮一會才好吃。」

    神奇的傢伙,還帶了小刀子進來,刀子地造型看了眼熟,和蘭陵打我時候用的那把極像,翻刀子的動作都像。明天問問蘭陵,和這個人是啥關係,敢背了我在外面找相好的!看樣子不震震夫剛是不行了。

    除了和我搶女人外,李世這個人還是不錯,見識也比我長遠的多。我倆躲了個陰涼地方聊了許久,從高麗到吐蕃,南詔各部到西域各國,聊的開心。我仗著多了一千多年的知識優勢,勉強能和他分個平手,但問題一深入化,小市民的短淺眼光就暴露出來,不得不承認,這人是個有才學地,打心底佩服。

    「今日才見識了子豪地本事,棟樑之才,井市間消磨掉,可惜了。」李世聽了我不願意當差的話,搖頭惋惜道:「若是子豪有意報效朝廷地話,稍加磨礪,他日必定名頃大唐。」

    「其實,小弟這個身體,一天一天的病,連記憶都殘缺不齊,跑朝堂不夠丟人顯眼的。自從病好,字認不全,書看不懂,三天兩頭髮癔症,別看現在說話人五人六的,一犯了毛病,見誰罵誰。您想想,都上朝呢,聖上朝上面一坐,小弟這毛病一犯,胡言亂語,就算聖上再是寬厚的不追究,事後我也沒臉再出門了。」聽李世有薦舉我出仕的意思,趕緊胡編亂造的來了一通,「再說,小弟閒散慣了,平日裡在家修養也算是為國家出力氣。最近正和朋友一起做點小學問解悶,如果有用的話,不是也算報效朝廷了麼?」

    李世笑了笑,「子豪這個說法也是。就是推托也不用把自己說的那麼不堪,不願意也沒人逼你,呵呵……」起身跑水池裡撈了西瓜出來,胡亂剁了幾瓣,拿了塊遞過來,「快,先吃口,這麼大都得吃完,別糟蹋了。」

    下刀倒是利落,弄出來的瓜瓣大大小小的難看,一看就是不幹活的人。咬了大口,甜。瓜不錯,不比後世的差。瓜子都小心的吐出來收集好,嘿嘿,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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