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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北平東進 第十七章 裡應外合 文 / 黑火藥之木炭

    第十七章裡應外合

    與紅綃心裡想的一樣,對於黑水靺鞨來說,能夠削弱和打擊栗末靺鞨的事情,無論對錯,都是他們要做的,所以無論紅綃怎麼說,黑水靺鞨都是肯定要出兵的,這點李瑛看得比較準一些。

    這兩個原本是兄弟之邦的部落,在實力壯大之後,所想的不是唇齒相依,守望相助,而是互相侵軋,互相敵視,生怕對手比自己發展快,恨不得早日將對手吞併。兩個原本有血緣關係的部落,雖然在民間和商旅之間的交流還保持著,但是在高層之間早就交惡,互不往來了。仗著地理的優勢,栗末靺鞨發展比黑水靺鞨要稍稍快一些,所以十餘年來,在各種爭執中一直壓著黑水靺鞨一頭。

    大長天在他的族長大帳裡接見了紅綃,紅綃是大巫師推薦來的,他自然不會怠慢,他是大巫師的嫡親侄子,對於大巫師他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大巫師連族長的位置都不覬覦,他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大長天今年已經五十五歲,早就已經過了身體的顛峰時期,從戰鬥的角度來說,他是鎮不住部族那些少壯派首領的,好在在大巫師支持下積威仍在,對各個小部落恩威並施,是以大長天的族長位置還算穩固。

    紅綃仔細打量這族長大帳,只見也就是比普通的帳篷大一些罷了,也沒有什麼稀奇之處,處處顯示著黑水靺鞨的儉樸之風,只不過帳裡帳外侍立的武士顯示著它的與眾不同而已。

    大長天端坐在一張小葉紫檀雕刻的長几之後,紅綃則被安排在他側面安坐,至於同行的那幾名侍衛,只有楊浩等二人隨侍在紅綃身後,其他人一同在帳外候著。

    在紅綃的對面坐的則是黑水靺鞨的其他幾大分支的首領,在整個靺鞨黑水,他們也有一定的話語權,是部族的長老。

    「天使遠道而來,必有要事,只是不知大唐太子殿下有何事需要我這邊遠小臣來做的?」大長天笑著向紅綃說道。

    「大長天首領,各位長老。」紅綃向幾人拱手行禮道:「當今天下,以我大唐聲勢為盛,四方來賀,萬邦來朝,設安東、安西、安南、北庭諸都護府鎮守四方。前日安南跳樑小丑梅叔鸞不自量力,起兵造反,我大唐太子李瑛殿下親自領兵平定叛亂,不過數月時間盡皆平定。如今,聽聞安東都護府有宵小作亂,太子殿下英明,坐鎮范陽節度使,正在籌備平定安東都護府之亂,相信不過指日即可平定。」

    「哦?安東都護府也要興兵了?」大長天皺眉道,以前倒是沒聽說過,想來這位大唐的太子殿下又要大動干戈了。聽說大唐的這位太子李瑛不過十餘歲年紀,在平定安南叛亂的時候直接擺了南詔一道,致使南詔六部至今仍然四分五裂,而且將安南的大都護人選任命牢牢抓在手上,使得中央政府對安南的控制甚至超過了以前,竟然有如此心機,手段如此老辣。想不到這麼快就對安東都護府動手了,想起自己前不久與大巫師的那次交談,大長天心中有了定計。

    大長天說道:「紅綃仙長,您就直說吧,需要我們靺鞨黑水部做什麼?但凡大唐太子殿下有所驅使,我大長天部絕不推辭!」

    「族長大人!」正在交頭接耳的幾位長老有些吃驚,其中的一位長老向大長天進言道:「怎麼也應該聽完這位大唐特使是怎麼說的吧,若是於我黑水靺鞨部無益,那麼族長大人答應的是不是有些太唐突了?」

    「哈蘇兒長老,你的提議是為了我們黑水靺鞨著想,有這心是好的,不過我得到了大巫師的指示,可以信任大唐太子殿下,是絕對的信任!」大長天將大巫師抬了出來,果然鎮住了這些有不同意見的長老們。

    「既然是大巫師所言,那麼我等也無話可說,不過紅綃仙長,既然我黑水靺鞨部附翼於大唐,太子殿下有何打算,還望告知一二。」哈蘇兒是這幾名分支長老裡的長者,平日裡也是威望甚高,如果不是大長天得到大巫師的支持,可能民意的族長人選就是他,不過他也是大巫師的信徒,並不是狂熱的權力狂人。

    紅綃再一次見證了大巫師在靺鞨黑水的無上權威,族中大事都不需要與人計議,這是多大的權力呀,與大唐的皇帝相比也不遑多讓,甚至地位還要崇高。大唐皇帝還養著幾個諫臣給自己提意見揪缺點呢,他倒好,連個敢提反對意見的都沒有,不過這種近乎盲目的崇拜也是大巫師對部族的關心一點一滴培養起來的。

    紅綃站起身來,向幾人鞠躬道:「多謝幾位大人對我大唐的支持,尤其是諸位這種毫無條件信任的支持。小道此次前來得到太子殿下囑咐,此次平定安東都護府的主要綱領只有兩個,那就是助黑水靺鞨部統一靺鞨,然後整肅安東都護府,繼而平定倭國!」

    「什麼!」紅綃一言既出,在座幾人都是大吃一驚,連紅綃身後的楊浩二人都是吃驚不已,他們都是第一次聽到這麼大膽的主意。想不到太子殿下胃口這麼大,不但要平定安東都護府的騷亂形勢,而且還要幫助黑水靺鞨擊敗栗末靺鞨,這都不算什麼,最大膽的是,竟然要渡海平定倭國!

    天,倭國再怎麼不堪,那也是一個國家呀,尤其是經過大化改新之後,倭國的戰鬥力也是不容小視的,至不濟也比草原上的一個部落要大呀。

    「太子殿下雄才大略,我黑水靺鞨佩服不已!紅綃仙長,我大長天無緣見到太子殿下,與仙長你多親近親近也是人生一大樂事,來!請滿飲此杯!」

    「哎!」紅綃擺手道:「大長天族長,這酒不忙喝,若是併入栗末靺鞨後,族長再滿飲此杯吧!」

    「此話怎講?」

    「據可靠消息,回紇部與室韋部已經起兵三萬餘騎,抵達龍泉府附近,只待太子殿下一聲號令,便殺將過去。」紅綃正色說道。

    「三萬騎雖然兇猛,可是栗末部有龍泉城之堅險,若是閉門不出,回紇與室韋部也沒有攻城的好手,這仗只怕不好打呀。」哈蘇兒與栗末部明爭暗鬥幾十年,可謂是知根知底。

    「長老儘管放心,我們太子殿下平定安南都護府之時,所歷戰役幾乎全是攻城,雄城堅城皆不在話下,各位靜候佳音吧。」紅綃這時替自己的靠山大吹大擂,這大唐太子越厲害,黑水靺鞨打栗末部就越有信心。

    紅綃給眾人打完氣之後,向大長天說道:「族長大人,現在萬事俱備,只差你們黑水靺鞨的部隊了,成敗在此一舉。族長大人,請下令出兵吧!」

    「什麼?回紇部與室韋部大軍盡起,在龍泉府西側五百里處紮營?」龍泉城的王宮裡,一身蟒袍紫帶的渤海國王大武藝問前來報訊的游騎。

    「是的,大王,他們可能也知道咱們渤海的斥候游弋在五百公里左右,是以一直徘徊不前。」

    「他們有多少人馬?」大武藝陰著臉,沉聲問道。自從他父親大祚榮死後,他就沒怎麼笑過臉。渤海國(栗末靺鞨部)雖然在東北算不小的勢力,那也是相對而言,與大唐這種超級大國比起來,簡直就像撼大樹的蚍蜉一般。

    為了防備大唐對渤海動手,大武藝沒少花心思,先是與倭國密謀聯盟,然後又派人在安東都護府煽動騷亂,挑逗新羅民眾對大唐的牴觸情緒,沒想到大唐的那個殺神太子在平定了都護府的叛亂之後,直接又坐鎮范陽節度使來籌備力量,準備平定安東都護府的騷亂形勢了。這回紇部與室韋部,想來是怕我在背後陰他一下,用來牽制我的力量吧。

    「稟大王,通過我們的斥候連續觀察,發現回紇部約有兩萬騎左右,而室韋部也在六千騎左右。」游騎首領顯然是做了一番功夫,將來敵的數目做了個大致的估計。

    嗯,兩萬六千餘騎,雖然力量不小,但是想擊敗我們渤海國也是癡心妄想,看來他們只是大唐那個小子用來牽制我們的棋子,照這麼看大唐應該很快就會對安東都護府對手了,大武藝如是想道。

    「來人!「大武藝喝道。

    「大王請示下!」馬上有一名侍衛站了出來。

    「傳孤王號令,命令王族近衛軍做好戰備,隨時待命。命四品以上官員盡皆到王宮議事!」頓了一下,大武藝又說道:「讓諸部頭領諸王子也一併過來吧。」

    「是!」侍衛馬上去通傳了。

    隨著「咚咚咚咚」的鼓聲響起,加上侍衛的通傳,很快,整個龍泉府都震驚了,自從大祚榮去世之後,龍泉府還沒這麼大的事,是什麼樣的事情使得這位不形於色的大武藝大王如此興師動眾呢?

    龍泉城不大,靺鞨人也是人人善於弓馬,大武藝剛剛登基,渤海立國不久,還沒有養成國王的權威,而且渤海也沒有王城之中不得跑馬的規定,是以人員集中的很快。

    「大王,您召集我等不知有何要事?」幾名老臣相互打聽也不知有何要事,見人已經到齊了,宰相蘇哈托向大武藝問道。

    「回紇部與室韋部興兵兩萬六千騎來襲,安兵之地距離龍泉城只有五百里了,諸位有何意見?」大武藝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在下面群臣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什麼?回紇和室韋好大的膽子!他們竟然興兵來襲!」

    「大唐的反應是什麼?」

    「不會是靺鞨黑水鼓動的吧?」

    「他們隱而不發,是不是還有什麼大的陰謀?」

    一時間眾說紛紜,亂糟糟鬧成一團。

    大武藝冷冷的看著下面眾人的反應,一一記在心裡,自從他接手王位以來,卻發現並不是所有的勢力都能如臂指使,這讓他下了清洗朝臣的決心,一直以來都沒有合適的機會,如果貿然發動清洗可能會導致王位顛覆,所以這次敵軍壓境反而是個好的借口,重壓之下,保住自己才是第一生存要義,誰有心思去管別人的死活。

    「根據我們的情報,我渤海內部有來自大唐的奸細,阿爾發!」大武藝下令。

    「臣在!」下面一名武將排眾而出,他是渤海禁軍統領,是大武藝的心腹,深得信任。

    「孤命你為調查特使,專門負責偵緝奸細一事,如有所獲,可先斬後奏!」大武藝冷冷說道,語氣中的寒意卻讓在場的大多數人不寒而慄。

    其實這些大臣裡大武藝的心腹只佔少數,有的是大祚榮的舊臣,有的是支持其他王子的勢力,加上登基以後歸順的,大約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是大武藝的心腹,這使得他不能完全左右朝政。做為一個王國的首領,卻不能完全的左右朝政,這是大武藝所不能容忍的。

    「大王,大敵當前,這樣做會引起臣下不必要的恐慌,大王請三思!」一個同樣穿蟒袍的壯漢向大武藝進言道,眾人抬頭去看,卻是大武藝的弟弟大門藝。

    大門藝今年三十歲,正是當打之年,體格健壯,又足智多謀,當年也是王位繼承人的有力競爭者,只不過大武藝年紀稍長,佔了立長的優勢,這才被大祚榮立了世子,要不然,鹿死誰手還不好說。

    「大門藝,你是什麼意思?孤王要在大軍壓境前平定內亂,這有什麼不妥嗎?」大武藝最防備的不是大唐,也不是黑水靺鞨,而是他的這些弟弟們。別的畢竟都是外人,傷不了他的根本,畢竟栗末靺鞨幾十上百萬人是不可能殺光的,怎麼著也需要一個頭人,所以外人並不可怕,而他的弟弟們完全可以和他一樣起到這個作用。

    「哼哼!」大門藝冷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如意算盤,你是想借這次外亂,清除異己而已。」大門藝也有不少的支持者,雖然他沒有坐上大王的位置,可是仍然是栗末靺鞨的一股龐大勢力的代言人。而且從大武藝的為人來看,多半他是要拿自己的人開刀了,做為他們的靠山,大門藝豈能不為自己人說上幾句,要不然人家還跟著他幹什麼?還不早就投靠到大武藝一邊去了?

    而且大門藝與大武藝最大的不同就是,大武藝是主張反抗大唐的,他聯合倭國、新羅等勢力,分化大唐對漠北的影響。而大門藝主張與大唐親近,甚至整個併入大唐也無所謂,因為那樣靺鞨才能真正的富強,要不然讓大唐知曉栗末部在大武藝帶領下的所作所為,栗末靺鞨只怕要在歷史中除名了。

    「你大膽!放肆!」大武藝怒吼道:「大敵當前,你竟然維護這些亂臣賊子!孤要罰沒你的王爵!」

    「大王請開恩!」地上跪了黑鴉鴉的一片,都是為大門藝求情的,其中有大門藝自己的勢力,也有別人的勢力,他們都是兔死狐悲,不希望大武藝的勢力膨脹的太快。

    大武藝顯然也沒想到會這樣,他開始只不過是想先拿幾個小卒子開刀,再慢慢的動幾個要害部門,將它換上自己的心腹。上來就拿自己的兄弟開刀,快意是快意,可是終歸太魯莽了些,對於現在的栗末靺鞨有些火中取栗的感覺,有些不太值得。

    正好這時宰相蘇哈托站在旁邊,看到了大武藝的猶豫之色,老狐狸縱橫渤海政壇數十年不倒,當然是老奸巨滑,最厲害的就是揣摩上意了,只要一個眼神,他就能猜到你想幹什麼。

    「大王,大敵當前還是商討如何先御外敵吧!畢竟現在我們還不清楚回紇與室韋聯軍是何用意,等瞭解他們的來意再下對策可就被動了。至於大門藝大人,罰沒王爵未免太嚴厲了,罰他一年俸祿,讓他閉門思過,一月之內不得外出也就是了。」蘇哈托進言道,他是典型的騎牆派,從不投向哪一邊,誰是大王向著誰說話,以前向著大祚榮說話,壓制諸位王子的不臣想法,現在則幫著大武藝說話,壓制大門藝等人,是以大武藝對他也頗為倚重,依然用他為宰相。

    他這一番話,既圓了場,使場面不至於太尷尬,也懲處了大門藝,讓大武藝得以保持權威,也在大門藝的接受範圍之內。至於閉門思過,更是防止他到處串通,尤其是這大敵當前的時節更為重要。

    「哼!念在宰相大人為你求情!還不退下去!」大武藝怒氣沖沖的揮手道,其實他也是做做樣子,現在的這個處罰更現實一些,大門藝也是手握軍權的,狗急了還會跳牆呢,若是真將他逼急了,誰知他會不會幹出大開城門裡應外合的事情?這個險不能冒。

    「臣弟多謝大王不殺之恩!臣弟告退!」大門藝也靜下心來,好漢不吃眼前虧,現在明顯自己處於下風,若是強爭下去,吃虧的只能是自己,於是無奈告辭離去。臨別前意味深長的看了大武藝一眼,只不過那一瞬的眼神非常犀利,兄弟倆似乎要碰撞出火花出來,只不過這火是仇恨之火。禍起蕭牆,從來都是不死不休!

    哼!就憑你也與大唐作對!不行,我不能看著栗末靺鞨的基業毀在他一人手上,大門藝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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