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商場戰場
「不知是什麼人要請我喝酒?」李白從花廳外走了進來,突然聽見太子殿下跟人說自己要浮一大白,頓時勾得肚中酒蟲作祟,趕忙走了進來。本來他連日奔波的剛剛回來,應該好好休息才是,但是實在是天生勞碌命,今天好不容易睡到日上三竿時就再也睡不下去了,正好聽侍衛們說太子殿下正在見客,於是就想來看看,正好趕上李瑛給他的這句點評了。
李瑛一看,這不是說曹操,曹操到嘛。笑道:「太白呀,你來得正好,本王給你引見一下,這位是范陽節度副使趙雄趙大人,這位是范陽首富盧平東盧員外,咱們的這座宅子就是盧員外借用的。」
李白當下與二人一一見禮,二人也是久慕青蓮居士李太白之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名士風流之姿。
「盧員外,你久居此地,對本王此次巡視可有什麼好的提議?」李瑛說完怕盧平東有什麼難言之隱,特意摒退了一眾下人,只留了李白、薛繡、趙雄等人,王維這時也到了,李瑛少不得也向盧平東引薦一番。
薛繡補充說道:「盧員外,今日之事,也就我等知曉,此處儘是放心之人,員外不必有什麼顧慮。」
李瑛之所以將話題拋給了盧平東,就是為了讓他放心,特意說了這番話安慰他,要不然他若是畏懼自己的身份或是有什麼顧慮,自己可就聽不到這些百姓最想要的是什麼了。雖然說平民百姓的利益是最需要照顧的,但是這些平頭百姓,他們需要一個帶頭人,這個時候,地主士紳的任用就顯現了出來。
「這,草民就實話實說了。」盧平東說道:「草民知道,太子殿下這次東巡,可能就是為了考查一下靺鞨的勢力,為今後大唐在安東都護府的政策做出估計。」
「不錯。大祚榮欲自立一國,這在安東都護府一帶也不是什麼秘密了。這十多年來,他多次修建擴充龍泉城,不就是想當做他的國都嗎?」李瑛倒是也知道一些關於靺鞨的情報,但是畢竟官方的信息有限,有些消息經過層層篩選,甚至還不如民間的一些準確。
「草民以為,靺鞨雖然野心勃勃,但只是癬疥之疾,畢竟靺鞨部落人口有限,龍泉府雖然號稱『小長安』,那也只是相對草原的帳蓬而言,就是比起咱們范陽城來,也不一定就強到哪去。但是對於草原遊牧民族來說,就是個了不起的成就,因為周邊的回紇、室韋、沙陀、女真、契丹等部還是過著逐水草而居的生活。同樣因為周邊有著這些遊牧的民族,所以靺鞨人的地盤從古到今都擴張不到哪裡去,更何況他們還分為栗末靺鞨和黑水靺鞨兩大部落,兩部的意見始終不統一,所以部族的力量也被削弱了。倒是靺鞨的東邊,其海上的危險遠遠要超過岸上。」盧平東說完之後,長吁了一口氣,臉上紅光滿面,似有憤憤之色。
「東邊?海上?員外的意思是指倭人?」李瑛一聽竟然有如此有識之士,竟然也知道大唐的威脅是倭人?李瑛一字一句的問道。
「是!草民是這樣認為的。」盧平東重申了一遍,讓李瑛確認自己的想法。
「理由!理由是什麼?」李瑛很好奇,自己從後世而來,於情於理有這個想法不奇怪,可是盧平東一個唐朝的土老財怎麼會有這麼高瞻遠矚的目光?
「殿下,實不相瞞。草民家世代居住在范陽,除了種些田地之外,家中也做些小本的生意,與安東都護府及周圍部族都有一些貿易上的往來。其中利潤最大的乃是將大唐的特產運到安東都護府的慶州港,在那裡會有倭國的商船登陸。這些倭人明裡是商人,暗裡是土匪,我大唐的物產在他們那裡都可以賣個好價錢,所以他們開始是能買就買,到後來沒有錢買就開始搶,只是手段十分狠辣,每宗案件基本上都是不留活口。地方官員苦於沒有證據,倭人又打著朝貢的旗號,所以一直無法破案。而我們這些商賈,因為無法放棄貿易的利潤,只能一次次的賭運氣。然而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這兩年倭寇鬧的凶,咱們范陽的商隊呀是一個也不敢去了,不管出多高的價錢,也沒有人願意帶隊去慶州,畢竟有錢也要有命花才行哪。我們商人常年與各族打交道,卻沒見過如此的民族,信義全無又野心勃勃,近年來他們海盜四起,若是上了岸來,只怕做惡更多!」說罷,盧平東一臉的感慨。慶州與倭人的貿易是盧家利潤最大的一宗生意了,但是因為它的高危險性,使得盧平東不得不放棄它,他實在是心有不甘哪。
「本王對倭這個民族,從來就沒有任何好感,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李瑛聽了盧平東的話語,心中也是怒火中燒,真有點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感覺了。但是反過來一想,如果自己真的這樣做了,被後人扣上一個窮兵黷武的帽子是少不了的了,說不定還得背個人肉屠夫的名聲呢。總不能看見狗會咬自己,就琢磨著怎麼去咬狗吧,這樣有些本末倒置了,應該將這條狗馴服,文的武的溫柔的暴力的一起上,反正要將它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想到這裡,李瑛問道:「不知員外的生意主要有哪些?」
盧平東說道:「什麼都做,沒有專門經營的項目。草民每年將回紇的羔羊、室韋的馬匹、女真的藥材、契丹的毛皮、靺鞨的珍珠、響水稻運到范陽城,由范陽轉銷其它城市。再將這些部族需要的茶、鹽巴、瓷器、鐵鍋等運到那邊與他們交換,只是他們往往沒有使用錢幣的習慣,所以每次都是以物易物,所以往往來回車隊都是滿載的。近兩年來,往慶州的生意也就斷了,草民也就將生意的重點放在草原遊牧部落上了,雖然利潤不算太大,但是畢竟沒有生命危險。」
「本王給你介紹個合作夥伴如何?」李瑛笑著說道:「然後再給你想些辦法,讓你在慶州一樣可以做生意,讓那些倭人老老實實的,再也興不起做惡的念頭,如何?」
「既然是殿下推薦,必然是名商大賈了,草民求之不得呀!」盧平東當然樂意有人能夠合作了,更別提是太子殿下推薦的,生意人嘛,合則兩利,眾人拾柴火焰高。
「伊爾薩家族你可聽說過?」李瑛問道,他也搬不動別人了,本能性的想起了明月,這個想復國的傢伙,這次又該出點血了吧。
「當然,太子殿下,伊爾薩家族可是大唐北方最大的米糧供應商了,草民也與他們有過一些接觸,他們經營的靺鞨響水稻就是草民供應的。」聽說是伊爾薩家族這樣的大家族,盧平東更高興了,這樣的買賣才長久呢。
「好的,盧員外,你先退下吧,回頭伊爾薩家族的人到了,本王會著人通知你商談具體的事宜的。」李瑛吩咐道,商量完這些小事,要與眾人商量大事了。
「草民今晚在城中最好的酒店一品樓備下酒席,為殿下接風洗塵,陪座的俱是本地的士紳名流,還望殿下及眾位大人賞光。」盧平東向李瑛發出宴會邀請,在當時,宴會既是一種禮節,更是一種社交方式,甚至於有許多決策及歷史事件都是在宴會中進行的。
看到李瑛答應了,盧平東歡天喜地的告退了,趙雄眼見李瑛要議事,自己一個外臣也不太好留在此處,趕忙也退了出來。
一時房中就剩下李瑛、薛繡、李白、王維四人,李瑛說道:「人都齊了吧?」
就聽外面一人說道:「小道還沒到呢,殿下怎能說人到齊了呢?」話音剛落,進來的不是紅綃又是誰?只見他似嗔似怒的說道:「想不到殿下竟然將小道也忘記了,要知道,小道可是特意下山來輔佐殿下的,殿下怎麼能將小道也忘記了呢?」說得一本正經的,彷彿李瑛將他拋棄了一般,明明是道士打扮,可是說話卻是一副女兒般嘴臉。
莫非他是女扮男裝?不大可能吧。李瑛賊兮兮的看了一眼,一點凹凸也沒看出來,難道是偽娘?李瑛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是本王疏忽了,這不會議還沒開始嗎?仙童來的時機剛剛好,不愧是白雲子大師的高徒,連火候都掐得如此之準確。」
「好了,不用給小道戴高帽了,剛才你們的談話小道都聽見了。」紅綃面對李瑛說道:「只是不知殿下為何對盧平東的商業如此重視?而且還將伊爾薩家族推薦給盧平東,還要幫他們解決慶州的爭端問題,是否有些因私廢公了?莫非其中大有文章?總不成堂堂的太子殿下想要當陶朱公吧?」紅綃當然曉得伊爾薩家族裡是大小姐明月話事,只是不知為什麼,一提起這個明月,紅綃的火氣就比較大。
「當然不是了。」李瑛靜靜地答道:「紅綃仙童,殺人盈城與不戰而屈人之兵,哪個更好一些?」
「那還用說,當然是不動刀兵了。『老子曰:佳兵不祥。』凡是刀兵俱是無妄之災。」紅綃答道,心想怎麼問我這個了,莫名其妙的。
李瑛坦言:「那就對了,仙童不想用刀兵,本王也不想,殺人一千,自損八百。常言道:商場如戰場。能不上戰場就不上戰場吧,本王先在商場上先廝殺它一番。這樣,只有勝負,沒有傷亡,若是輸了,我們還有武器,若是贏了,則會令他們死心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