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山谷迷霧
臨近清晨的時候，嶺南的山谷裡總是會產生一些霧氣，如果長時間發散不去的話，就有可能形成霧瘴。如果有陽光照射的話，霧氣就散發的比較快一點，對人的危害也沒有那麼大。每個嶺南人對煙霧繚繞的景象都不是很陌生，所以，今天早上起霧了，黑帝軍的將士也沒有覺得多奇怪。
只是，今天的這個霧有點怪，白茫茫中帶著點灰色，不過在晨光中，看得不是很清楚。唯一有點詫異的是，山谷內沒有什麼風，但是煙霧移動的速度卻有點快。
梅叔鸞在帳蓬內煩亂的躺著，昨天晚上酒喝得太多，以至於現在腦袋還有些疼。梅叔鸞嘴唇發乾，想找口水喝，便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向外面的小溪走去。
那時候人飲水沒有什麼好講究的，水源都沒有污染，不像後世鬧什麼三聚氰氨之類的污染物，所以就是隨便找一處水源，那水也比後世的礦泉水甘冽。
小河邊，已經有三三兩兩的士兵在河邊洗漱了，見了梅叔鸞出來，紛紛起立行禮。梅叔鸞微微一點頭，逕自往上遊走去。
霧霾慢慢地飄蕩過來，梅叔鸞抬頭看了一眼，沒有注意，仍然低下頭去，用手捧了口水喝了下去。喝了兩口，驀然停在那裡，身形一震，大喊道：「來人哪！」
「大人！何事吩咐？」暗中負責守護的數十個護衛出現在了梅叔鸞的身邊，關心的問道。
「那邊，是怎麼個情況，派人去看了嗎？」梅叔鸞指著前方的霧霾問道。
「前方？」護衛首領手搭涼棚向前望去，前面白茫茫、灰濛濛一片，除了偶爾露出一些山林樹木出來，看不出別的什麼東西。「前方沒有什麼呀？」侍衛首領訝異的說道。
「怎麼會沒有什麼反常呢？孤王自幼放牧，常宿於山谷之中，山谷裡的霧，基本上都是白色的，怎麼會有灰色的霧呢？莫不是唐軍在搗什麼鬼？阿來，你帶人去看看。」梅叔鸞還是有些不放心，早就聽人說過漢人狡詐如狐，果然名不虛傳。就連打仗他們都不肯真刀真槍的來打上一場，而是靠什麼兵器、地利、計謀什麼的來打仗，還說得好聽叫什麼「智取」，我呸！都是些下三濫的手段。
那名叫阿來的侍衛躬身應道：「是！黑帝大人！」說罷領著兩名侍衛去前方查看去了。
梅叔鸞望著他的背影，只見他已經走到前方的灰色霧區，仔細地查看了一番，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情況，就折轉回來向梅叔鸞稟報來了。
「啟稟黑帝大人，一切正常，並無異狀！」阿來回身向梅叔鸞稟報說。
「嗯，孤王知道了，一切正常那是最好不過了。」梅叔鸞向阿來點頭示意，他可以回來了。既然那片灰色的霧區沒有問題，那只能說明現在的梅叔鸞已經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而梅叔鸞那顆懸在外面的心可以放回去了。
誰知阿來剛剛往回折返，就突然嘴角抽搐了一下，雙眼一翻同，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
「不好！」梅叔鸞大聲叫道，再去看阿來同去的那兩名侍衛，也一併幽幽暈倒了。
「有埋伏！」這是梅叔鸞心中響起的第一個念頭！事實也證明了他的猜想，一支支帶著寒光的箭矢，從濃霧中竄了出來，射向正在休息中的黑帝軍士兵。
「兒郎們！有埋伏！大家小心應戰！」梅叔鸞大吼一聲，撥出佩刀，與守護在他身邊的侍衛一起，向濃霧中衝殺過去。他作戰勇敢，當年就是憑著這一身勇猛，殺得安南地區的漢官們膽戰心驚，有的連官都不做了跑回大唐境內。自起事以來，每有戰事，必親自領軍交戰，在遇到李瑛之前，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他的侍衛，也是長時間跟隨他的老部下，都是一直廝殺出來的感情，是可以托付生命的好弟兄。從最初的戰役開始，他們就團結在梅叔鸞的周圍，為他應對來自四面八方的困難，是整個黑帝軍的靈魂所在。
然而這一回，他們卻讓他失望了，梅叔鸞還沒完全衝進去，只見前方的士兵，可能是因為劇烈奔跑，呼吸的急促一些，霧氣吸入得較快，還沒跑幾步就倒在地上了。有的在躲地那一剎那，躲避不及，被飛越的利箭射傷了要害，就此了無聲息。
梅叔鸞眼看著身邊的弟兄一個一個的倒下，雖然從某種層面上來說，他還有扳贏的機會，但是這些兄弟們，他是再也找不回來了。
梅叔鸞虎目欲裂，正要下面的那些士兵將倒地或是負傷的傷員一個個扶起的時候，身邊的吳德全趕緊湊上來了，說道：「黑帝大人，快走吧，濃霧太大，看不清對方來了不少人，但是至少聲勢比咱們小不了多少，應該人數也不會小太多。現在不走，一會太陽出來，再想逃開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這他們」梅叔鸞畢竟對老兄弟們有感情，一時之間，還是捨不得拋下他們不管。
「黑帝大人，沒什麼好猶豫的，快走吧！」吳德全眼看著那霧氣越來越近，嚇得臉色蒼白，一迭聲催促梅叔鸞快快啟程。
「唉！」梅叔鸞長歎一聲，無奈，將佩刀收回鞘內，起身向帥帳快步走去，簡單地抓了兩把東西，梅叔鸞縱身上馬，傳令兵吹起了集合防禦的號聲。
濃霧中已經沒有冷箭再飛出來了，但是梅叔鸞依然是小心翼翼，因為危險並沒有過去，更危險的事情還在後面。
突然，梅叔鸞的眼睛突然瞪大了，原來他突然發現那片灰色濃霧的移動速度加快了，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人在追趕另一個一樣。
眼看著濃霧很快就要逼過來了，梅叔鸞無奈之下，只得再往前撤，但是這次不知是怎麼了，灰霧移動的速度居然加快了，眼看著馬上就要再吞沒一批隊伍。
於是，一副奇特的場景在山谷中出現了，前面是一群騎著高頭大馬的人，後面跟著一群身披戰甲的士兵，在他們的後面，是一片灰色的霧霾區。所有人都沒命地奔跑著，彷彿後面會出現怪獸一般。
梅叔鸞一邊跑一邊想，這是什麼世道呀，自己堂堂黑帝軍領袖，並不是被人所逼走，而是讓一團霧趕著走，當真是莫大的悲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