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司馬大仙()
李瑛正在房內為春闈的事情想得殫精竭慮的時候,萬安小公主卻蹦蹦跳跳地跑來說來了個什麼司馬大仙,一下把李瑛給整糊塗了。
仙俠之說,在唐朝是屢見不鮮,從最早的風塵三俠,到後來的聶隱娘之流,俱是亦仙亦俠之輩,可飛簷走壁,取人頭顱如探囊取物一般,可是沒聽說過有敢來皇宮裝大仙跳大神的呀。
見李瑛一頭霧水的樣子,萬安不禁笑道:「太子哥哥,你想不起來了?就是那個司馬老頭,上回來我要揪他鬍子父皇不讓地那個。」
「那個司馬老頭。」李瑛終於想起來了,「原來是他呀,他是為了父皇加冕道君皇帝的事情來的吧。」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呀?虧得我還屁顛屁顛跑來告訴你。」小萬安一看關子沒賣著,悶悶不樂地撅起了小嘴。
李瑛一看趕忙陪笑道:「哪裡,皇兄只是知道他要過來,可是並不知道他來的準確日期,多謝御妹告知了。」
「哼!這還差不多。」萬安畢竟是小孩子,兩句話一哄就好了。
「那他現在何處?」李瑛問道。
「在大明宮參拜父皇呢,商談準備為父皇行加冕禮的事情。」萬安把嘴一努,一副頗不情願的樣子。
「哎?」李瑛笑道:「那你怎麼不跑去看看熱鬧?哦,我知道了,肯定是他們不讓你在旁邊聽著,是不是?」
「憑什麼?憑什麼他們不讓我在旁邊聽著,這回連父皇也不讓,真是的,說我是女子陰氣太重,加冕典禮是大事,不適合我在旁邊討論這些事情,要不然會不吉利的。真是氣死我了!這個司馬老頭,肯定是故意針對我的。要是有一天讓他落在我手上,我一定要讓他好看!」給萬安氣得是咬牙切齒。
看著妹妹這副模樣,李瑛不禁啞然失笑,那時節人多迷信,做一些祈福法事時排斥女性也是有的,只不過萬安從小嬌生慣養,從未被人拂逆過意願,有些接受不了罷了。
萬安很快又轉怒為喜問道:「太子哥哥,你是男丁,又是未來的皇帝,肯定與父皇一樣,也是天上的星宿轉世,那你去聽聽看他們準備的怎麼樣了好不好?肯定可以的,好不好?」
李瑛本不願意去的,實在耐不住這個小淘氣的軟磨硬纏,不得已之下只好兩權相較取其輕者,去給她當探子打聽消息去了。
臨走前,李瑛對萬安故作神秘地說道:「其實,身為皇家的公主,也是天上的星宿轉世,萬安你知不知道你是什麼星轉世的?」
「嗯?公主也是天上的星宿轉世的?怪不得天上有那麼多的星星呀。」
「那是當然了,地上有一個人,天上就有一顆星星。地上每出生一個人,天上的星星就增加一顆。天上的星星每墜落一顆,地上就會有一個人死亡。它們之間,就是一個相輔相成的關係。」李瑛繼續哄著這個略微有些花癡的妹妹,誰讓她剛才胡攪蠻纏來著,嘿嘿,不捉弄一下她如何出得了心頭這口惡氣。
「啊!這麼誇張呀?太子哥哥,那你說星星突然掉下來是不是那個人就會……」萬安有些害怕地問道。
「那當然了,相輔相成的關係嘛,自然是一起增一起減了。我們皇子呢,都是在紫微垣附近的星星,陪伴在紫微星左右。」
「啊,是嗎?那太子哥哥,我是顆什麼星星?」萬安好奇地問道。
「你呀,你是顆惹禍星!」話剛說完,李瑛就抽冷子跑了,剩下個萬安在那嘀咕呢,「惹禍星」,這是顆什麼星?在哪個地方?嗯?不好,中計了。萬安一跺腳,只聽不遠處傳來李瑛得意地笑聲。
大明宮麟德殿內,皇帝與一名道士對面而坐。令人驚奇地是,沒有人覺得這個道士大不敬,竟然與皇帝平起平坐,而這個道士居然也坦然處之,絲毫沒有一般人見到皇帝的侷促和拘束感。
這個道士,身穿八卦乾坤道袍,腰束金絲玉帶,頭戴遠遊冠,手執拂塵,骨格清奇,一副仙風道骨,有飄飄然如當世之神仙的模樣。
此人複姓司馬,名承禎,字子微,法號道隱,又號天台白雲子。乃是唐朝的一位奇人,受到過則天皇帝,睿宗和本朝天子的召見。
司馬承禎今年已經六十七歲了,但是看樣貌居然只有三十多歲的樣子,不得不說他修道有術,養顏有方。
他此次進京是受了皇帝的詔命而來的,為的是當今皇帝加冕為道君皇帝的事情。因為李唐皇室自認自己是太上老君李耳的後裔,所以不僅給祖宗追封了個皇帝當當,而且還接下了祖宗遺留下來的衣缽,自己當一個道君皇帝過過癮。
只聽皇帝稱讚道:「上回見到先生,已是十幾年前,那時朕還是太子,想不到如今朕登基已經十年了。只有先生依然如昔,真是讓人羨慕呀!」
「呵呵,哪裡。貧道所習只不過是吐納之方罷了,陛下貴人事多,坐鎮長安,心憂天下,胸中自有乾坤,其氣勢氣度,又豈是我等山野小民所能比的。」司馬承禎一陣謙讓。
不懼怕皇帝是一回事,可是適當的馬屁還是要拍地,司馬承禎這麼一說,把皇帝說得是眉開眼笑,二人相談甚歡。
「不知先生對於治國之道有何見解?」皇帝見司馬承禎對答得體,不禁以下歡喜,就忍不住多問了一些。
「先聖有云:治大國如烹小鮮,舉凡天下事,莫不如此。聖人無常心,以百姓之心為心足矣。是以為即是無為,無生無相,潤物無聲。」
「妙呀,好一個無為而治。」李隆基不禁擊節讚賞道。「聖人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一般。天下事不患多寡,患其不均。」
「無量天尊!陛下不愧是紫微星轉世,果然一說就中正題,貧道正認不如。」
「哪裡哪裡,先生過獎了。」雖然知道別人是在奉承自己,但是李隆基還覺得很高興,因為他覺得這是人家對他自己本人的一種肯定,是那種絲毫沒有因為他是皇帝的身份就對他做了較高的評定。
「呵呵。門外一陣貴氣湧來,與皇上的帝王之氣如此相近,外面來人莫非太子乎?」只見司馬承禎一陣裝模作樣搖頭晃腦的說道。
「嗯?是嗎?」李隆基愕然一愣,只聽外面內侍唱名道:「啟奏陛下,太子殿下求見。」
「先生真乃神人也!」李隆基讚歎不已,這就是傳說中的未卜先知呀,這是多麼強大的一種力量。如果說剛才問治國之道還是李隆基對司馬承禎的考較地話,那麼現在他已經是徹底地服了。
在場地幾人都不知道,因為剛才這麼一小段話,整個大唐的歷史就這麼改變了。歷史,就像在沙漠中行車一般,也許是僅僅地一個瞬間的錯位,它就可以偏離原來預想的方向。一切已經偏離了李瑛所知道的那個大唐的軌跡,開始向一個未知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