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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48.【美人魚1】 文 / 甲乙明堂

    噩夢般的驚魂一夜,讓很多人對遙望陸地生出了執念。

    因為在人們的潛意識裡,認定了那些隱藏在海底的妖怪,是猶如鬼魅一樣見不到光只能在黑暗下出沒的惡魔。

    所以劫後餘生的眾人,驚恐疲憊過後,絲毫不覺烈日的毒辣,心中懷著滿滿的希望。

    ……只要在黑夜來臨之前登陸,擺脫大海,就可以避免那些妖怪的迫害,就可以活下去。

    人們都以為,海底殘忍的掠食者不但見不得光,還離不開海。

    可是除了司徒睿及童家人及少數人以外,『司徒一號』上絕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船已經失去了航向,並且與外界失去了聯繫。

    持續六七個小時的航行不過是遠離了同伴葬身,掠食者出現的那片海域。

    而實質上,『司徒一號』一時間還找不到正確的路線,甚至連頭頂的日頭都似晃眼的無處不在。

    上午九點多,剛睡了三個多小時的童菀天在睡夢中,皺起了眉頭,似乎想醒,卻又似夢涅了一般只轉動著包裹在眼皮下的眼珠,卻並未睜開眼睛。

    蘇柳言一直守在童菀天身邊的,看到女兒睡夢中的不安,她只當是昨天夜裡的事嚇壞了童菀天,擔心的去揉她皺起的眉頭。

    一向隨性坦率的蘇柳言,看到童菀天睡夢中的愁容,想到『司徒一號』目前的現狀,也露出了焦慮擔憂的神色。

    昨夜事情發生時,童家人與司徒睿在一起,所以馬興焦急的匯報,蘇柳言是知道的。

    如果黑夜來臨之前,登不上陸地,她們……可能會葬身大海。

    瞧,蘇柳言也跟大家的看法一樣,畢竟有關海船遇到怪物襲擊的傳說,多半都發生在漆黑一片的夜晚,那幾乎成了一種潛移默化的規則。

    可是,天知道惡魔的世界之所以沒有光,是因為他們喜歡黑暗,而不是他們無法接受黑暗。

    蘇柳言輕揉著童菀天皺在一起的眉頭,心裡恨難受,有時候自己面臨危險比知道親人同樣面臨危險更焦心。

    多好的三個孩子啊!

    一個比一個聰明,一個比一個乖……

    他們還那麼年輕,那麼小……

    難道真的就這麼跟著他們老兩口葬身大海麼?

    昨夜危急之時,童菀天吹起海螺,將那些蠱惑人的聲音淹沒……這麼神奇的事,按說蘇柳言會對童菀天的不同產生質疑的。

    可是童菀天是她自己的閨女,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就算童菀天有再大的神通,也是人身肉長,在那些掠食者的爪牙下,一樣不堪被撕咬。

    所以蘇柳言很擔心,真的很擔心。

    如果可以,她願意用自己的命換下三個孩子的安然。

    可是,掠食者的眼裡,他們都是食物,誘人的食物。

    「啪!」突然一聲輕響,睡夢中的童菀天猛然抬手握住了蘇柳言撫摸她眉心的手。

    與此同時,天一亮就守在外面觀望的人們,紛紛面露喜色。

    「陸地,快看,是陸地!!」有人這麼喊,更多的人歡呼雀躍起來。

    是的,一片廣闊的沙灘上,海水正一波一波的溢上海岸,有些貝殼被衝落在海灘上散落各處。

    可是當『司徒一號』靠過去時,陸地包括陸地上的一切都像泡影一樣瞬間消失了。

    人們幾乎還來不及失望,就被取代海市蜃樓的奇異驚呆了眼。

    在游輪航行的左方不遠處,有一大片零零散散,凸出海面的礁石,礁石上竟坐著好多頂著五顏六色長髮的……人。

    ……這是傳說中的美人魚嗎?

    ……人身魚尾?

    美人魚的故事都是唯美的,所以就算是昨夜剛剛經歷生死的眾人,在看到『美人魚』的一瞬,還是驚大於恐,毫無戒備的向那些海裡的精靈們投去好奇的目光。

    礁石上的美人魚似乎並不介意被觀賞,她們三三兩兩的分佈在礁石邊角,漂亮的尾翼在海水中輕輕晃蕩,她們看上去是那麼美。

    以至於船上好些人在震驚過後,開始為這些海的精靈們擔憂。

    『司徒一號』可以離開大海,但美人魚們可不行,她們生活在大海裡,與那些妖怪比鄰,她們也會被分屍而食麼?

    不過更多的人卻在琢磨如何捉上一兩隻回去,他們當中大部分人都是成功的商人,而商人最擅長的就是發現商機。

    於是,有人建議不要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希望『司徒一號』能靠過去跟美人魚『打個招呼』,可以的話邀請幾位登船做客。

    這其中,司徒睿的惻隱之心最重。

    不過,他看中的不是商機。

    昨天夜裡剛剛被殘忍的海底妖物襲擊,今天就見到大量在陽光下曬太陽的美人魚,難道這只是巧合嗎?

    如果美人魚真的會這麼肆無忌憚的暴露在陽光下,為什麼人類迄今為止對美人魚的說法都只是傳說?

    從各種跡像似乎都說明了一個隱匿的問題正在漸漸暴漏出來。

    或許那正是打開通往某種未知領域的通道,比如說非人類以外的世界。

    『司徒一號』在司徒睿的授意下停在了距離礁石群不足百米的位置,正有人躍躍欲試琢磨著如何不靠近海面就能跟美人魚打招呼時,那些美人魚用同樣好奇的目光集體打量游輪上的人們。

    與人類一樣的五官構造,卻更甚於人類五官的完美,眼睛是與髮色相同的五顏六色,那種炫目繽紛像是某種完美遐想的畫卷。

    美,很美,衝擊人心的美妙,讓站在船上觀望的人們個個像失了魂。

    片刻後,那些美人魚似不滿人們的無理盯視,紛紛跳入大海,一眨眼就消失在波瀾碧藍的海水中。

    人們無不遺憾的看著美人魚落水的海面,在四周的海域搜索可能遺留下來的驚喜。

    只是有點遺憾,除了一望無際的海,就獨有那片礁石而已。

    「那是什麼?」突然,有人指著礁石驚叫。

    原來在一塊大的礁石後面,有一抹亮麗的金色似隱似現。

    那分明就是一個美人魚啊!而且看那紋絲不動的樣子,似乎是受傷了。

    這可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馬興帶著幾個僱傭兵乘坐游輪的備用遊艇,很快便將那條受傷的美人魚救上了船。

    遠遠看著,這些美人魚像大海的精靈。

    放在眼前,卻又是一番衝擊一番無法言語的驚奇。

    睡美人一樣的美人魚,跟傳說中描繪的一樣,是人的上肢與魚的下肢的結合體。

    通體層次分明的金色將她的身線勾勒的玲瓏阿羅。

    精緻的五官上那抹不點耳朱的唇,是全身唯一不同的顏色,有畫龍點睛的效果。

    稍有尖角的雙耳,更讓她多了幾分精靈般的靈動之氣。

    緊閉的雙眼在她臉上描畫出兩彎細細的半弧線,從那兩條弧線裡滋出細長嬌俏的金色睫毛。

    一頭金色亮麗的長髮,經過陽光的烘烤,鬆鬆散散的沒有絲毫黏濕感。

    與人類相同的上體是泛著淡金色的跟人類皮膚一樣的肌膚。

    而她的下體則是一尾修長的被金色鱗片覆蓋的魚尾。

    鱗片是從她半個高聳的胸部開始,一直隨著她身形的曲線延伸到最末端的尾翼。

    美人魚的後背上,有三條長短不一從右肩延伸到左腋下的傷痕,像是在水裡泡的久了,傷口翻開,粉紅色的傷口裡已經沒有血色了。

    就是這幾道傷導致美人魚昏死過去的吧!

    人們指著美人魚的傷口似想起了昨夜的恐怖,一個個都變的有些焦躁不安。

    「司徒,船什麼時候靠岸?」有個與司徒睿有些交情的商場同僚,第一個發起了疑問,這也是所有人想知道的事。

    雖然距離黑夜還有近**個小時,也早就遠離了昨夜遭受襲擊的海域。

    但沒有登陸,任然讓人心裡恐慌。

    「天黑之前!」沉默片刻的司徒睿終是撒了個謊,希望如此吧!

    美人魚被救上來時已經沒有呼吸了,雖然有點遺憾,但就算是個標本,也非常具有『收藏』價值,也正因為美人魚斷氣了,所以司徒睿有點失望的同時,也失去了戒心。

    將美人魚放進冷凍室,『司徒一號』再次。

    童菀天在夢中糾結了許久,終於猛然睜開了眼睛,她快速的起身,卻愣在那裡,不知道要幹什麼。

    「童童?……」蘇柳言見女兒如此,擔心更甚。

    明明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去做,明明有的,可是,童菀天感覺腦子裡空空的什麼也沒有,那種強烈到要爆的念頭,卻無法給她個確切的答案。

    「童童,你怎麼了,別嚇媽媽啊!~~」蘇柳言見童菀天一愣不冷的坐在床上,瞪大的眼中是恐懼與迷茫,心裡難受的撲過去就著童菀天的坐姿,抱著她的肩,悲切的呼喚。

    蘇柳言的聲音,驚動了守在門外客廳裡的宋銘海,連同童笑天也跟了進來。

    「姐姐,姐姐……」童菀靈從童笑天與宋銘海身邊擠進屋子,躥到船邊,拽著童菀天垂在身側的手。

    童菀天緩緩的眨了下眼,慢慢的低頭看向被拉著的手,又順著手看到眨巴著大眼睛的童菀靈,那雙眼睛好像能浸透她的靈魂,只一瞬的工夫,童菀天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她聽到了耳旁蘇柳言的呼喚,看到了站在眼前非常擔憂的宋銘海與童笑天。

    「我……」童菀天露出個淺淺的笑,張了張嘴,卻總覺得有些重要的話卡在嘴邊,記不得是什麼,卻也怕隨便說點什麼徹底打散了那些重要的東西。

    「姐,快點起來,我們去外面看大海。到下午船靠岸了,你想看也看不到了。」童笑天陽光般的笑臉回應了童菀天,也讓整個客房的氣氛變的溫暖。

    蘇柳言抹了把眼淚,退開身體,看了看童菀天,笑著斥責道:「懶丫頭,要賴床回家了怎麼賴都成,現在快起來……」

    昨夜的事,讓人對黑暗產生了巨大的恐懼,而沉睡似乎是通向黑暗的橋樑,蘇柳言不想童菀天那麼靠近那些可怕的東西。

    童菀天沒有動,只是帶著淺淺的笑,看著蘇柳言,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好像一下子不認識人了一樣。

    「姐,剛才外面抓了一條美人魚……真的,我沒騙你,是真的美人魚……是吧銘海哥……姐,快起來,帶你去看。」童笑天擠眉弄眼的聯合起宋銘海在童菀天稍有質疑的眼神中,拉著童菀天的手腕,試圖將童菀天拉起來。

    ……美人魚麼?美人魚、美人魚……

    童菀天整個腦袋已經完全被這三個字給填滿了,她必須要,必須要……

    必須如何?童菀天說不上來,只下意識的由著童笑天拉拽,急匆匆下床,在童菀靈的繞膝下,急著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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