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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601章 人祭 文 / 沐軼

    第601章人祭

    酒宴很快擺下,老國王叫了朝中幾個重臣作陪,還叫那十個歌姬獻歌。

    這十個歌姬歌喉舞姿都是一流的,最難得的是那舞騷弄姿的媚態,簡直讓人心猿意馬。看得老國王和幾個大臣如醉如癡,連連稱讚。

    酒宴最後,老國王叫侍從抬來了幾大口箱子,打開了,裡面都是一些多彌的土特產。老國王道:「法王厚賜,無以為報,這些都是我們多彌國的盛產,想必你們象雄是沒有的,送了法王吧。」

    左少陽掃了一眼那些做工粗糙的手工藝品,**的布料、各種吃食,簡直哭笑不得。達龍辛說過這多彌國老國王非常摳門,現在才知道果然如此,自己價值兩千兩白銀和十個絕色美姬,就換來這麼一堆簡陋玩意兒?好在左少陽此舉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今晚上會見多彌王子,才知道自己這次的豪賭是否有回報以及能得到多少的回報。

    酒宴之後,老國王親自陪同左少陽和達龍辛,在秋雨和雷聲中來到王子的寢宮。

    那囊力思王子挨了五十鞭子,整個後背血痕纍纍。正趴在床上。御醫已經給他敷了藥。見到父皇陪著先前那位法王進來,他已經知道是這位法王求情,才保住了性命,本想掙扎起身見禮,但見到一臉陰冷的父親,又趴著不動了,甚至還將頭扭到一邊。

    老國王重重哼了一聲,道:「這位是象雄國剛仁布切的法王,你不識大體,不知國事輕重,差點壞了國家大事,為父讓法王來勸勸你,給你做法事,讓你迷途知返。明白了嗎?」

    王子彷彿睡著了似的,沒有任何反應。

    左少陽見老國王怒氣升騰,忙一擺手:「國王息怒,待我來跟他說好了。」

    聽了達龍辛的翻譯之後,老國王這才袍袖一拂,轉身走了。

    左少陽吩咐屋裡所有侍從全部退到屋外去,讓達龍辛把門關上,這才由達龍辛翻譯說道:「王子殿下,你……」

    王子擺擺手,扭頭過來,用藏語對達龍辛道:「麻煩你扶我起來。」

    達龍辛急忙攙扶他坐了起來。王子掙扎著拱手道:「多謝法王救命之恩。」

    達龍辛給左少陽翻譯了,左少陽笑道:「殿下客氣了。」

    王子冷然道:「救命之恩謝過了,如果法王想充當我父王的說客,勸說我改變主意,還是免開尊口,免得傷了和氣!」

    左少陽笑了:「王子誤會了,我不是說客,反而是來幫王子殿下的。說句實話,若不是殿下反對跟吐蕃結盟,我也不會救你,不過話又說回來,你要不反對跟吐蕃結盟,你也不會被你父王推出斬首了。嘿嘿」

    一聽左少陽這話,王子又驚又喜:「原來法王對吐蕃印象也不好啊?」

    「不是我對吐蕃印象不好,吐蕃是個讓人尊敬的對手,只是,他野心太大,我相信他會逐一吞併西域所有的番國和部落,包括我們象雄。他要滅亡我像雄,我還能對他有好感嗎?」

    「太對了!」王子一拍大腿,牽動後背的傷口,痛得他一咧嘴,卻渾然不顧,急聲道:「那法王你勸解我父王了嗎?讓他不要跟吐蕃結盟啊!」

    左少陽淡淡一笑:「你們多彌不跟吐蕃結盟,那吐蕃打你們,怎麼辦?你們自信能應付嗎?」

    「我們要跟波敢、波窩、白蘭,甚至迷桑這樣的部落結盟,聯合起來對抗吐蕃,才能自保。」

    左少陽頻頻點頭:「王子說的很好,也很有遠見。吐蕃現在用的是遠交近攻之策,這法子在戰國時期秦國就是用這一招統一了華夏,建立了第一個皇權。吐蕃這一招不新鮮,但是很有迷惑力。很多番國應該都被他迷惑了,王子能準確看出吐蕃的真正用意,這目光當真令人佩服。」

    王子沮喪道:「佩服什麼,我不能說服父王,他寧可殺我也不願意得罪吐蕃使臣,這聯盟是結定了。唉!我多彌國亡國之日不遠了。」

    左少陽道:「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王子疑惑地瞧著對他:「法王的意思是……?」

    左少陽低聲道:「我幫你逼國王退位,由你承繼王位,如何?」

    王子聽了達龍辛的翻譯,正好這時,一個炸雷在空中震響。王子的心更如這雷聲一般,將一頭的憂愁都震醒了。不由驚喜交加,那時代的人,是堅信法王具有法力的,法王說能做到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更可況是苯教的發源地象雄來的法王,更是了得的,如果他肯使用法力幫助自己登上皇位,就能拯救多彌國了。

    想到這,王子急忙拱手道:「多謝法王!只要法王助我登上王位,一定重重酬謝法王!」

    「酬謝倒沒必要,只要殿下登基之後,能兌現諾言,與迷桑結盟,並跟波窩、波敢等東部諸番國結盟,同生共死,就算王子謝我了。」

    王子道:「這怎麼行,跟他們結盟,本來就是我多彌要做的事情,如何用來酬謝法王呢。」

    「行了,事情還沒辦成,先不說這些。等辦成之後再說吧。」

    「好!法王只要幫我承繼皇位,法王要什麼儘管開口!」

    「呵呵,我要王子告訴你父王,你已經改變主意,贊同多彌跟吐蕃結盟。並要求參加明日的會盟大典。其他的,交給我就行了。」

    王子拱手道:「好!一切聽從法王的安排!」

    王子立即叫人進來,去通知國王,說自己有話要說。老國王很快趕來了。王子已經讓僕從攙扶著跪在床上磕頭,哀聲道:「父王,經過法王做法開導,孩兒知道錯了,請父王原諒。」

    老國王又驚又喜,仰天大笑:「哈哈哈,好孩子,知錯就好,跟吐蕃結盟,對咱們多彌有百利無一害啊!你懂得這個道理就好,起來吧!趕緊爬下,——御醫呢?叫御醫給王子好好療傷!」

    王子磕頭道:「孩兒叩謝父王恩典!」

    「嗯,你好生養傷吧。」

    「是,父王,海爾的傷並無大礙,作為王子,孩兒想參加明日會盟大典,請父皇恩准。」

    「這個……」老國王有些猶豫,雖然兒子已經認錯,態度也很誠懇,他又是王儲,將來的王位繼承人,按理應當參加這樣的大典。但是,又有些擔心他是不是真的悔改了,別到時候節外生枝搞出一些事情來。

    王子顯然已經猜到了老國王的擔心,忙道:「孩子就遠遠地坐在下面觀禮,不說一句話也不做任何事情,請父王相信孩兒。」

    老國王猶豫地轉頭望向左少陽:「法王以為如何?」

    左少陽微笑道:「王子已經知錯了,能出席大典自然最好,也好讓吐蕃放心。」

    老國王一聽這話,頻頻點頭:「嗯,法王所言極是。好,王兒你明日就參加會盟大典好了。不過只能坐在觀禮台,不能進入祭祀台!」

    心想只要他不進祭祀台,不接觸吐蕃使臣,就不用擔心出什麼亂子。

    王子忙躬身答應。

    老國王眉開眼笑,對左少陽道:「法王法力當真高深莫測,才這麼會工夫,便讓我王兒改變了主意,認清了錯誤。這等高深法力,本王可是從來沒有見到過啊。」

    「哪裡。陛下過獎了。」左少陽謙遜了幾句。

    既然王子已經改變主意,那左少陽這位法王就沒必要住在王***殿裡了,老國王安排左少陽和達龍辛住在自己的宮殿御花園裡,左少陽卻執意返回客棧居住,說還有一些親友要照料。老國王也不勉強,親自送他出宮。

    路上,左少陽問道:「不知貴國跟吐蕃使臣在什麼地方會盟?」

    老國王道:「就在皇宮後面的祭壇。」

    左少陽抬頭望了望飄著雨偶爾響著炸雷的夜空,道:「這天降暴雨,明日看樣子也不一定晴得了。國王何不推遲些時日再會盟?」

    老國王搖頭道:「這個日子是我國國師算出來的,說明日正好,過了這時辰,就要等上一個多月了。吐蕃使臣急著要返回吐蕃,所以等不得了。也沒關係,不就下雨嗎,雨中會盟,更顯誠意!」

    「這倒也是。」左少陽點點頭:「明日一早,我準時到祭壇來。」

    「好的。恭候法王大駕。」

    左少陽帶著達龍辛離開皇宮,回到了客棧。立即回房關上門說要休息了。

    他自然不會休息,關好門之後,左少陽換了一身夜行衣,悄悄上了房頂,高來高去,雨夜裡,朝皇宮旁邊的祭壇奔去。

    祭壇雖然有兵甲護衛,但是由於祭壇有圍牆圍著,而且天降大雨,又是黑夜,鬼影都每一個,守衛們都躲到班房裡避雨去了。

    左少陽很從容地將整個祭壇查看了一遍,心中有了個大膽的主意。

    他返回客棧,立即叫了幾個鐵匠過來,如此這般吩咐了一通。

    鐵匠們都帶著各自的傢伙的,立即叮叮噹噹做了起來。很快,就把左少陽需要的東西弄好了。

    左少陽帶著這玩意兒再次返回了祭壇。黑夜雨中,空曠的祭壇空無一人,左少陽很快佈置好了東西,然後悄然離去了。

    第二天,雨水時降時停的,但是天空依然黑鍋似的。看樣子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祭壇裡已經坐滿了人,觀禮台是搭著涼棚的,坐在涼棚的,是皇親國戚和滿朝文武,為了宣揚多彌與吐蕃的結盟,老國王甚至允許一部分百姓進了祭壇,遠遠站在牆根底下觀瞧。當然,這些進來的百姓,都是進行過審查並經過搜身的。確保安全。

    左少陽是尊貴的法王,他的位置安排在涼棚裡最前面一排。跟一排的親王和朝廷最重要的大臣們坐一起。他旁邊坐的就是大王子那囊力思。

    那囊力思有些緊張,但是沒有看左少陽,這讓左少陽暗自讚許這王子還是有點能耐的。

    祭壇是圓形的,正中立著一根高高的旗桿,上面掛滿了各色經幡。旗桿下擺著一張供桌,上面放著幾個大盆。還有瓜果等祭品。旗桿下部,拴著一頭牛和一隻羊。另外還有一個女子,全身五花大綁,蜷縮著身子坐在旗桿下,兩眼呆滯望著地面。

    老國王和吐蕃的使臣各自坐在祭壇的兩側,就好像一對拳擊手等著上陣廝殺似的。

    一個乾癟老頭抬頭望望天,走到了祭壇正中,用藏語嘰裡呱啦說了一大通,旁邊的達龍辛幫著翻譯,說他宣佈祭祀開始,然後在唸咒語。

    說來也奇怪,在抑揚頓挫的咒語聲中,雨竟然小了很了。冷棚中一陣低聲的議論,臉上都浮現出驚歎的表情。

    老國王臉上也綻開了笑容,他和吐蕃使臣都站了起來,走到台中,相互拱手致意,根據國師的號令,走到祭壇前,這時台下上來幾個彪形大漢,光著膀子,先將那頭牛牽了過來,用繩子把四蹄都捆住了,牛側躺在地上,仰著頭哞哞叫著。

    吐蕃使臣和老國王齊聲念著盟誓,達龍辛翻譯給左少陽聽,也就是兩國結為兄弟之盟,如有違背盟約,誓同此牛羊!

    說罷,兩人手起刀落,將那頭牛腦袋切了下來。兩人一起捧著放在了供桌上。沒了腦袋的牛,從脖子咕咕往外流淌著鮮血,很快將整個祭壇都染紅了,更顯得分外的猙獰。

    左少陽不停地望著天,天空烏雲密佈,壓得很低,可是,卻還只是絲絲的小雨,遠處倒是隱隱傳來雷聲,可卻沒有來到頭頂。

    左少陽有些煩躁不安起來,難道,還要來一次刺殺李淵嗎?

    左少陽摸了摸袖筒裡的金針噴筒。腦袋裡盤算著。

    這時,吐蕃使臣和老國王又已經斬掉了那隻羊的腦袋,涼棚裡的大臣們和四周圍觀的人群開始嚷嚷起來,一個個臉上都浮現出興奮的神色。

    左少陽往祭壇上看去,隨即知道這些人為什麼如此興奮了,卻原來,台上吐蕃使臣和老國王已經將那個人祭拖到了祭桌前,那是一個年輕的女子,還不到二十歲,臉色蒼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兩眼茫然地望著那桿大旗,全身已經被雨水淋得透濕,薄薄的嘴唇在不停地蠕動著,或許是在為自己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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