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兩頂帽子
「小妹!」左少陽搶步上前,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你可來京城了!」
「嗯!來了一個月了,知道你去了蘇州那邊開藥鋪了,便在祝伯父這藥行裡暫住,幫幫手。」
甄懸沒見過桑小妹,見桑小妹與左少陽這麼親熱,忙上前拱手:「叔父,這位是……?」
「嗯,她是……,是我未來的妾室。姓桑。」
甄懸也看出來桑小妹是女扮男裝了,趕緊躬身道:「原來是叔母,小侄甄懸,拜見叔母。」
這下把桑小妹弄了個大紅臉,瞪眼瞧著左少陽。
左少陽哈哈大笑:「祝老掌櫃呢?」
「茶肆喝茶呢。」
「他還是沒改這個喜好啊,喜歡泡茶館。在那個茶肆?」
「在……,要不,我帶你去吧。」
「好啊,——賢侄,你忙著,我去茶肆找祝老掌櫃。」
「行啊。小侄恭送叔父!」
左少陽讓馬車先回去,然後自己跟著桑小妹往前走。街上行人很多,左少陽也不敢太親熱,挨著桑小妹往前走。
桑小妹有些緊張,偷偷拿眼瞧他,遇到他的目光,又趕緊掉了開去。諾諾道:「就在前面拐角,馬上就到了!」
「不著急!」左少陽低聲道:「其實我主要是來找你來了,咱們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說說話吧。」
桑小妹俏臉羞紅了,飛快地瞥了他一眼,彷彿要證實一下他是否說的是真心話。
左少陽伸手過去抓住她的手臂,輕輕捏了一下。
桑小妹趕緊掙脫,慌張地四下看看,沒見到有人注意,這才放心,瞪了他一眼,咬咬朱唇,低聲道:「前面有家酒館,哪裡有單個的房間……」
「好好,咱們去哪裡!」
左少陽讓馬車伕趕馬車先回去。然後跟著桑小妹來到了那小酒館,這酒館果然小,一排柳樹下,插著個酒幌。大堂裡有不少人散坐著吃酒聊天。
唐朝的酒度數都比較低,可以平時共聊天飲用。酒肆不是飯莊,雖然也提供飯菜,但是主要是提供各種酒,而且環境佈置也是按照方便聊天擺設的。
一個店小二殷情地迎了上來:「兩位客官,坐外面散座還是後面雅間?」
「雅間!清靜點的,我們要談事。」
「好好!這邊請!」店小二把左少陽和桑小妹引到了後面一間雅間裡。「兩位喝什麼酒?吃什麼下酒菜?」
「隨便,別打擾我們就行!」說罷,左少陽摸出一塊二錢左右的碎銀,丟給了店小二。
店小二喜出望外,他們這小店,出手兩錢銀子的,那可是很大方的了。樂滋滋屁顛屁顛跑出去,拿了一壺好酒,外加幾碟精緻的下酒菜。然後點頭哈腰地出門,把門輕輕帶上。
屋裡只剩他們兩人了,桑小妹縮了縮身子,好像這樣才有安全感似的。
她不像喬巧兒,兩人是夫妻,親熱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了,她甚至還不是妾,又是古代女子,很保守的,自然不會主動投懷送抱。
左少陽拍了拍身邊的凳子:「坐我身邊來!」
桑小妹俏臉緋紅,瞧了他一眼,笑著搖搖頭。
「那好,你不過來,我就過去!」左少陽便起身走到桑小妹身邊,見桑小妹慌亂的眼神,更是有些好笑,坐下去,一把將她攬入懷裡,吻住了她的紅唇。
剛開始,桑小妹僵直著身子任他親熱撫摸,到後來,便有了反應,摟著他的脖頸主動回吻起來。
到底是在酒肆裡,兩人也不敢過分親熱,免得外人突然闖進來暴露了春光。
左少陽摟著她問道:「你怎麼一個人來了?你爹他們放心嗎?」
「嗯,我爹說到過了今年冬天,你就成親滿一年了。便讓我先來京城。」
左少陽親了她臉蛋一下:「正是!過了春節,我就成親滿一年,我爹說的,滿一年之後,我便可以納妾了,那時候,我要把你和蘭兒、芷兒都納過門!我記得的呢!」
桑小妹羞答答道:「你沒忘就好。」
「對了,你嫂子和大哥怎麼樣了?」
「都挺好的,還在合州開茶肆呢。對了,你教的針灸也一直在用,我哥說,好像有些作用,但是還不太明顯。」
「他這是慢性病,得慢慢治療。急不得的。」
「我嫂子也是這麼說的來著。——我到了京城之後,聽說了你很多事情,你可風光了呢。替好多大官治病,而且還是孫老神醫的師弟了。」
「不算什麼的。」
兩人在酒肆小間裡喝著酒親熱說著情話,一直到日已偏西,這才依依不捨分了手。
左少陽按照桑小妹指示的方向來到了那間茶肆。在茶博士的帶領下,在一間敞開的包間裡,找到了正大聲說笑的祝藥櫃。
祝藥櫃陡然見到左少陽,當真是又驚又喜:「左會長,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左少陽拱拱手:「剛到,便去你們藥行找你們,結果你不在,說是到茶館來了,這才找來。」
「你回來正好,我們剛才還在聊你的事情呢!來來,介紹一下,」祝藥櫃一指旁邊三人:「這位是長安縣退隱的賈醫官,這位兩位,你可能認識,便是『澤祥藥行』和『濟世藥行』的兩位老掌櫃,陶老掌櫃和鮑老掌櫃。他們兩個都年紀大了,跟我一樣當甩手掌櫃,把生意交給兒子了,整天泡茶館。呵呵」
左少陽忙拱手施禮:「少陽見過三位老伯。」
陶老掌櫃和鮑老掌櫃都連忙拱手還禮,陶老掌櫃道:「左會長過謙了,會長乃孫思邈老神醫的師弟,孫老神醫我們都要叫一聲伯父的,按輩份算起來,我們兩位才是晚輩呢。該叫你叔父才對。」
祝藥櫃哈哈大笑:「這樣算的話,那我跟你們兩平輩論交,豈不是也得跟著叫他一聲叔父了。」
三人都笑了。陶老掌櫃道:「那咱們就兩頭大好了。他叫他的伯父,我們叫我們的叔父。」
三人更是大笑。
祝藥櫃見那賈老醫官穩坐在那裡沒動,說道:「老賈,左會長見禮,你也不還禮?」
賈老醫官淡淡地拱拱手,甚至都不起身客套。
左少陽笑了笑,知道這人是醫官退隱,只要稱得上官,便是有幾分架子的,不過,自己好歹也是從五品下的朝散大夫,雖然只是散官,卻也是官,他一個長安縣醫官,就算高出別的地方一級,也只不過是個九品官,見到自己不以下官見禮倒也罷了,卻大刺刺的擺著一副官樣,卻不知是仗著誰的勢頭。
京城官場錯綜複雜,盤根錯節的裙帶關係誰也弄不清,所以,儘管左少陽不是一個趨炎附勢之徒,卻也不想因為這等小事就招惹麻煩,他不理睬自己最好,自己也懶得理睬他。
左少陽對祝藥櫃道:「恭喜祝老伯生意興隆啊,剛才到你們藥行,連甄氏醫館都來進貨,又聽說太醫署已經下文,炮附片等六種藥只能以恆昌藥行炮製的為準。老伯這下發大了。呵呵」
祝藥櫃樂得合不攏嘴,卻裝出衣服氣呼呼的樣子:「左會長,你這話就不對了,這恆昌藥行,你可是有一分紅利的。你應該說『咱們恆昌藥行』才對!」
「對對,沒錯,咱們恆昌藥行!」
賈老醫官嗤的一聲冷笑:「左會長還眼紅祝老爺子這點錢?」
幾人都是一愣,左少陽淡淡一笑:「本官不懂賈醫官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跟賈老醫官刻意使用了本官的官場稱呼,便是想提醒一下對方,不要太過分了,論起來,我才是上司。
不料,賈老醫官竟然撇撇嘴,道:「左會長,在這裡,你不要跟我擺官架子,我已經退隱,不是官場中人,你也只是個散官,我們都沒什麼架子可擺!」
左少陽把兩手撐在椅子扶手上:「看樣子,你對我很看不慣,我自忖與你素未蒙面,不知道什麼地方得罪了你?」
祝藥櫃很是有些尷尬,忙插話道:「老賈,你這臭毛病怎麼回事?人家左會長惹了你了?」
「嘿嘿,就像他說的一樣,我跟他素未蒙面,談不上招惹,我只是看不慣他貪圖錢財、中飽私囊的醜樣!」
左少陽簡直氣不打一處來:「貪圖錢財、中飽私囊?卻不知我這兩頂帽子從何而來?」
賈老醫官冷笑:「你乘人之危,乘御史大夫杜淹杜大人病重需要你診治之際,大肆侵奪杜大人家財,將他數十年積蓄席捲一空,只留了個老宅和幾個老僕,這還不算貪圖錢財?」
此言一出,場中頓時靜了,祝藥櫃尷尬地擺擺手:「老賈,這時候你提這個做什麼?好好喝你的茶嘛!」
「是啊,」兩個老掌櫃也連聲勸道:「老賈你這人也真是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左少陽氣得鼻子歪,聽他們三人這話,似乎也贊同賈老醫官的話,自己一番好意,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左少陽自己跟杜淹的恩恩怨怨外人是不知道的,杜淹跟兒子杜寅兩人火拚,兒子當場慘死,杜淹成了植物人,這件事外人也不知道,因為皇上對外宣佈消息時隱瞞了真情。而杜寅將絕大部分家財捐給「赤腳基金會」的事情卻是家喻戶曉、盡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