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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499章 露宿大堂 文 / 沐軼

    第499章露宿大堂

    左少陽點頭道:「這倒是個辦法,還是去找衙門幫忙吧。」

    一行人再次乘車來到了州府衙門,那兩個皂隸聽他說了說遭遇之後,也很奇怪:「我們衢州平素客棧上房大多空著的,怎地現在一下來了這麼多有錢人,都把上房包了呀?」

    另一個道:「行了,別琢磨這事了,趕緊通報司兵大老爺吧。」

    一個皂隸領著他們往裡走,另一個飛奔跑去通報。

    馬車在衙門大院裡停下,皂隸將眾人領到了花廳,自有僕從端著香茶上來。

    很快,司兵趕來了,是個一臉橫肉的大漢,說話大嗓門,聲音很是洪亮,一進門便嚷嚷道:「朝散大夫?哪位是朝散大夫左大人?」

    左少陽拱手道:「我就是。敢問可是司兵大人?」

    大漢忙躬身施禮:「不敢當,卑職正是。適才卑職已經聽皂隸說了,幾位要住店,但是客棧上房都滿了,想讓我等想想辦法,卑職已經差人再去探問了。即刻便有回話,還請諸位稍等。」

    一聽這話似乎有眉目了,左少陽等人都很高興,坐下來喝茶敘話。

    左少陽先介紹了孫思邈等人。那司兵竟然也知道孫思邈的名頭,一臉敬佩,連連拱手作揖,跟眾人見禮。

    接著,左少陽介紹了他們基金會,然後說了他們到這裡來的目的是開辦一家送醫送藥的赤腳醫館分館,那司兵聽了很是高興,連聲說這是造福百姓的大好事。刺史大人聽了一准高興的。

    左少陽說,他們並不是為了讓官吏高興才來,主要是服務百姓,所以還需要衙門多多支持,讓老百姓真正滿意才行。司兵又是連聲稱是。

    左少陽又問了衢州的一些事情,包括百姓生活,風土人情,農耕稅收等等。那大漢不太健談,往往都是左少陽問一句,他才答一句。而且很多事情說不上來。這倒也是,所謂隔行如隔山,這司兵是負責軍務的,對經濟不熟悉也很正常。

    開始這司兵有些緊張,畢竟他這司兵是不入流的小吏,而左少陽這朝散大夫是從五品,在他眼中那已經是極高的大官了,所以一直很是拘謹,待到後來,見到左少陽說話和顏悅色,問的又是一些家長裡短的瑣事,這才放下心來了,陪著說話。說到後面,放開了,眉飛色舞說起一些當初率兵剿匪之事。左少陽很是奇怪,問當地還有土匪嗎?那司兵說衢州山高林密,當年征戰落草為寇者在衢州很多,都是些零敲碎打的小強賊,大股的匪患倒沒有聽說了。左少陽等人這才放心。

    說著話,出去聯繫客棧的皂隸回來了,陪著笑一個勁表示抱歉,說客棧上房的賓客都不願意騰房,就算出大價錢他們也不肯,實在沒辦法,又不能用強,所以只能回來稟報。

    司兵大罵幾個皂隸是飯桶,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左少陽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說道這不能怪他們,到底是人家先住進去的,不肯搬也不好強行讓人家搬,若是那樣,就算住進去了也於心不安。

    司兵連連拱手,誠惶誠恐連連表示歉意。想了半天,才大著膽子說道:「現在客棧沒有上房,眼看日已偏西,若大人和幾位不嫌棄,可以住在衙門大堂裡,我讓人從倉庫裡拿來鋪蓋,都是新的,再拿些屏風過來隔開,先將就住,我會先通報城裡所有客棧,一旦上房空出,立即留著,衙門預定了,不准再租給別人,到時候有了空房幾位便可以搬進去了。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左少陽跟孫思邈、守通子他們簡單一商量,與其在客棧大通鋪裡睡,倒不如在衙門大堂裡睡的好,反正都是打地鋪。而且客棧的鋪蓋只怕是很多人睡過都沒有清洗的,在衙門裡,至少還可以蓋新鋪蓋的。現在外面雨還在淅淅瀝瀝下著,別的地方不好住,這衙門裡便只有大堂是空著的了,住在人家辦公的房間裡太擠,也不妥當。反正現在是夏末,天氣比較熱,住在大堂裡也不用擔心御寒的事情。

    左少陽便答應了下來,司兵帶著他們來到大堂。

    古人都講究「官不修衙」,當官的是不修繕衙門的,一來沒這個專門經費,要修得自己掏腰包,二來容易給人落下貪圖享受的印象,所以只要官衙還能湊活用,便不會去修繕。

    衢州官衙都是隋朝時代修建的,大唐建國之後,一直對外對內用兵,還顧不上大規模的國內建設,因此衙門都很破舊,站在大堂下,竟然滴滴答答往下漏雨,抬頭看去,又不知道是哪一塊漏。地上都是濕漉漉的東一灘水西一灘泥的,衙門大堂的長條几案上已經落滿了灰塵,看樣子好長時間沒有升堂了。兩邊立著的「迴避」「肅靜」之類的牌匾歪歪斜斜有些胡亂地散落著,水火棍大多已經油漆斑駁脫落了。

    這時候,天色已經黯淡了下來,皂隸從倉庫搬了十幾床鋪蓋墊褥來,放在大堂上,這些鋪蓋都散發一股子霉味,看樣子是在倉庫裡放了很長時間,江南的梅雨又很厲害,東西捂久了,逢頭也不拿出來晾曬,自然是一股子的霉味,而且伸手一摸,感覺好像摸在青苔上一樣膩滑,不禁全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梅雨季節過來的被褥就是這樣的,老是覺得曬不干一樣。

    看樣子,這些被褥放在倉庫裡,過了一個梅雨季節卻不拿出來曬,所以才成了這個樣子。現在也沒辦法,再要晾曬,沒有日頭也來不及了。只能將就一晚再說。

    司兵讓皂隸們負責鋪地鋪,還搬來了不少屏風,把大堂隔成幾個隔間,這樣住起來相對有了自己的空間,也有了一定的隱蔽性,看上去就比大通鋪舒服多了。左少陽連聲稱讚這司兵會想辦法。

    清妙子突然發現大堂一側的一根大立柱上有一塊暗紅色的斑痕,伸手摸了摸,又擦了擦,問道:「司兵大人,這是什麼啊?」

    司兵臉上笑容有些不自然,勉強一笑,道:「我也不太清楚,我來之前就有了,可能是什麼東西弄髒了吧,沒擦乾淨。——左大人,卑職預備了一桌酒宴,給您和孫老神醫等諸位接風洗塵。就在衙門外面的酒樓。」

    左少陽拱手道:「司兵大人太客氣了。」

    「哪裡,應該的,刺史大人他們諸位大人都不在,衙門便只有我這個小吏在,只能是小的陪同了。」

    「無妨!」

    眾人來到酒樓,衙門各房的負責人差不多都隨刺史、別駕等到各地巡視督導防汛抗災去了,所以陪同的稱得上官的便只有這司兵,也沒叫當地鄉紳作陪,只是讓幾個酒量好的捕快和皂隸陪著,這些人話也不多,只知道蒙頭喝酒。

    這酒宴就比蘇州的差遠了,只是大魚大肉的,水酒也很清淡,喝在嘴裡都沒什麼味道。也提不起興致來。畢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所以左少陽還是灌了一大罈子酒,這才熏熏的有了一點醉意。

    酒宴散了,回到大堂,皂隸們已經把鋪蓋都整好了,格擋的屏風也都安置好了,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司兵雖是個領兵將領退伍當了衙門司兵的,但並不是每個從軍之人都是善飲的,這司兵便是如此,喝完那一大罈酒,便醺醺然的了,把左少陽他們送回大堂,然後高一腳低一腳哼著小曲回去了。

    大家圍在一起,提著燈籠商量如何分配住處。

    清妙子道:「太師祖您睡暖閣上,這寬敞,又是刺史大人升堂的地方,下面還有擱板,也不潮濕,最適合的了。」

    孫思邈笑著對左少陽道:「當官的地方自然是當官的住,師弟,你住在這裡好了。」

    左少陽搖頭道:「清妙子說得沒錯,你都快九十的人了,你不住這暖閣上,只怕咱們所有的人都不敢住的。你還是恭敬不如從命好了。」

    「那好!」孫思邈點頭答應了,側頭問清妙子:「你這鬼靈精,準備把你太師叔祖安排住哪裡?」

    「按理太師叔祖應該挨著您的這個隔間,可是,挨著的地方正好是大堂正中,這裡兩邊是牆壁不透風,前後是其他的屏風擋住了不清爽,讓太師叔祖住,會很憋氣,對吧,太師叔祖?」

    左少陽點頭道:「是,住在正中,四面都不透風,是很憋氣的。」

    清妙子聽到左少陽讚揚她的構想,很是高興,禁不住喜道:「謝謝太師叔祖誇讚!」

    左少陽嘿嘿笑了笑,又一指先前清妙子發現的那根染有暗紅色一大塊瘢痕的柱子道:「這玩意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應該是一塊陳舊血痕!所以你建議我不要住在中部是對的,這根柱子剛好在中部,靠著這玩意睡覺,雖然有一塊屏風擋著,卻還是很嚇人的。」

    一聽這話,眾人都感到後脊樑一陣寒意,清媚子是這裡面年紀最小的,聽了之後更是嬌軀一哆嗦,拉住了旁邊的白芷寒,情不自禁靠攏了一些。

    白芷寒低聲笑道:「別怕,我們老爺說著玩的。」

    「我沒說著玩啊,這大堂如此陳舊,只怕有數十年的歷史了,這數十年來,大堂上被用酷刑打死的人犯沒有一百至少也有八十吧?這血說不定就是哪位慘死的人犯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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