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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百九十四章 兇殺案 (中) 文 / 西方蜘蛛

    老警員向他介紹發現案情的經過:「死者名叫楊阿花,半前從廣東到新界的.最先發現死者的是督導署的尹雪依女士,一天前尹雪依跟死者楊阿花約好今天見面,主要是討論為她丈夫傷殘認定的事宜!尹雪依今早大概九點左右一.她就主動上門找來。來到這裡後見大門裡鎖,又敲門,但卻始終沒有人來開一.尹雪依感覺蹊蹺,就繞到後山高處,從臥室的窗戶看到死者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大驚之下,尹雪依向警方報了警。警方來後破門而入,發現死者已經氣絕。」

    「死者死於窒息。」負責屍檢王雲說道。

    孔雲華面色鐵青,目光很自然地隨著死者的眼睛轉到臥室的窗口,窗口裝有防盜鋼筋,鋼筋外面的玻璃窗戶緊閉。

    「大門上的鎖、窗戶,以及其它的建築部位都沒有破壞的痕跡?」他問道。

    老警員點點頭,又指著臥室窗戶說道:「不僅外面沒有被破壞,室內的房間也沒有翻動的痕跡。現場我們看到的是死者活活地把自己掐死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把自己掐死?死得真他媽的太詭異了一.大致情況就是這樣。」老警員似乎急著要移交工作。

    「還有更加詭異的,」王雲停下手頭的工作,用袖子擦了一把汗:「死者yin道內有大量的分泌物,床單上也有,死者的胸部和大腿根部有成片的淤青,顯然死者死前經歷了一場劇烈的性生活。但屍體上沒有發現男性的精液,死亡時間初步判斷在夜裡1:30分到9:00分之間。其它的還有待進一步的屍檢。」

    「在**中死去?」孔雲華自言自語。

    「有可能吧!爽死的。孔sir。」王雲朝著他促狹地一笑。

    孔雲華心裡一動,想調侃兩句,但最終還是忍住了:「好好收集證據,不要放過任何一件可疑的東西,重點是採集指紋·以及兇手可能的遺留物,不可放過一根毛髮乃至一絲纖維。」

    說完他走出死者的臥室,隔壁的一間房虛掩著,他推門走進去·那是一間書房。書房兩壁書架上放滿各式各樣的書籍,排得整整齊齊,靠窗的地方放置一張書桌,書桌上放著一台破舊的收音機一些書籍。*.剩下的一壁靠牆的地方放著一張小木床,房間不大,顯得有些擁擠。

    孔雲華拿起桌子上的書看一會,若有所思·回頭又吩咐手下:「把這台收音機帶回去。另外,馬上聯繫死者的親屬。」

    老警員在一旁說道:「死者是才移民到新界的,死者的丈夫叫花想方,是一位專為報社寫文章的,也可以說是失業在家。至於死者內地的親屬,我們目前沒有辦法聯繫。」

    「馬上聯繫她的丈夫。」

    手下不敢怠慢,他們最瞭解自己上司的個性,他辦起案來向來是雷厲風行一絲不苟·誰要是在哪個點上出了岔子就吃不了兜著走。

    孔雲華點點頭,一個人走出陰氣沉沉帶著一股子霉味的屋子。他繞著屋子轉了一圈,又爬到後山的高處·稀疏的雨飄灑在他的臉上,他感覺精神為之一振。山道對面的民房一棟接一棟,延伸到山腳。他心裡疑竇叢生:為什麼就這一棟房子孤零零地立在山道這邊一.

    屯門舞池路的咖啡屋。

    花想方坐在靠窗的一個角落裡,低著頭,惴惴不安地攪動著手裡的奶茶咖啡,他不敢平視對面那雙挑剔的目光。

    「要加點糖嗎?」對面的中年女人善解人意地打破沉默。

    「不用。謝謝你,許小姐。」花想方微微抬起頭道:「我喜歡這味道,有點澀澀的苦,正如人生。只不過大多數人都喜歡甜的滋味,卻不知道苦中的樂趣。」

    「自戀!自戀是你們這類人的通病。」對面那個叫許小晴的女人肆無忌憚地大笑:「自戀的人往往是自私的·他們往往只關注他們自己而忽視了身邊最美的東西。就說你吧,一個新婚不久的男人,正是蜜裡調油的當口,不在家裡陪著嬌妻,卻一大早約我在這裡吃苦?說吧,我還有事要辦!」

    花想方臉上微微一紅·側身從旁邊的空位上拿起一個文件袋。他鄭重其事地把它放在桌子上,輕輕推到對方的面前:「這是我最近的稿子,你看?」

    「我們現在已經不做這類題材的小說了,這類題材的讀者太少。」許小晴不假思索地把文件袋推回去。

    「你就先看看,或許‥」

    許小晴也許感覺到自己剛才的無禮,解釋道:「現在人的生活節奏快,沒有多少人會喜歡這種費腦筋的東西,香港人的閱讀品味大多是那種不需要思考又能逗人一樂的東西。」

    她的拒絕讓花想方下不來台,他想了想,又把文件袋推過去:「看在多年老朋友的份上,就幫我介紹給別的出版社?拜託。」

    對方還是搖頭,不肯鬆口。花想方有些氣餒,重重地靠在椅背上,拿出一支煙來點上。

    煙霧漸漸瀰漫開來,許小晴皺了皺眉頭,說道:「我就實話說了,希望不會傷到你的自尊。也不是我們不做,只是這類題材寫得好的作者屈指可數。不瞞你說,出版你的書我們是沒有錢賺的,你上一部書我們沒有賣出去三分之一,現在大多數還屯在倉庫裡,等著霉爛。」

    花想方的臉燒得像火炭一般無地自容,他低聲說道:「你先看看再說?這一次我很有信心,我相信這部書一定能紅火起來。這個小說我花了很多的心血,改變了以往的思路,我可以信誓旦旦地說,它是一部的思想深刻情節曲折人物鮮明的好作品一.」

    許小晴馬上打斷他:「這是不可能的!」

    花想方臉一拉,頗有慍色,對方也注意到了,當即收了聲。交談陷入尷尬的氣氛之中,花想方把目光轉向玻璃牆外,夜裡的大風把咖啡屋對面的大樹連根拔起,橫袒在人行道的中間。

    「想方.一」許小晴誠懇地說道:「以我多年做編輯的經驗來看,這個,你還是安心的找份工作養老婆才是一.」

    「你怎麼就這麼殘忍地打擊別人的夢想?」花想方一激動,聲音拔高了幾度,咖啡屋裡其它幾位的客人目光刷刷地投向這邊。

    許小晴示意他平靜,花想方壓低聲音說道:「你知道嗎?為了這部小說,我沒日沒夜地寫,修改了一遍又一遍。當我滿懷信心地打算把它交給你時,你卻連看都沒看就否定我的努力?」

    對於花想方的惱怒,許小晴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然後說道:「你應該知道,一個成功的作家,不僅需要勤奮、天分,還需要廣泛敏感的閱讀積累,這些閱讀積累包括對前人勞動成果的閱讀和對社會的閱讀.天的大白菜多少錢一斤?」

    這跟寫小說有什麼關係?花想方一時語塞。

    許小晴笑著道:「你整天在一個屋子裡閉門造車,沒有一點正常的人際交往,連娛樂都是罪過,缺少對生活的閱讀,你寫出的東西如何讓人信服?」

    「小說不就是虛構?你就憑這個否定一.」花想方辯解道,「你可以不接受我的稿子,但你這樣打擊我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我是出於一個朋友的好心,」許小晴坐正來,拿出十二分的誠懇:「退一步說,就算給你出版了,你能拿到多少錢?以香港出版業這個氣候說,光靠寫書是養不活人的。

    你還是清醒點吧,去找份工作,為你的妻子分擔一點。」

    她一提到妻子,花想方又激動起來:「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她,我要向她證明她的選擇是正確的。一個內地女人嫁給一個香港人,一般都被認為貪圖香港的環境。我知道她不是,她愛的是我的才華,所以我要證明給她看。我要告訴她,她嫁給的是一個有名的香港作家,而不是一身油污的貨車司機,也不是滿面塵土的地盤工人,更不是一身銅臭味的港商。」

    「你的想法是不錯,但理想是理想,現實是現實。」許小晴哭笑不得:「你妻子整天忙裡忙外沒有一刻休息,你什麼時候為家裡的柴米油鹽著想過?你就拿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來證明你對她的愛?雖然你很努力,但人家能等?只怕等不到你成功的那一天她就跟人跑了!」

    「閉嘴!」

    花想方憤怒地站起來,只見他拳頭緊握,臉上的青筋暴起。許小晴被他嚇住,旁邊的其它客人感到莫名其妙-,有人嘀咕了一句:神經病。他馬上感覺到失態,嘴裡蠕動了幾下,坐了下來。

    氣氛又一次陷入尷尬之中,許小晴低著頭,沒事找事地攪動杯子裡殘留的咖啡。花想方則靠在椅子背上,時而仰望頭頂的天花板,時而低頭猛烈地吸幾口煙來排擠心中的苦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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