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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在廣東 文 / 西方蜘蛛

    廣東。

    這裡毗鄰香港,頗是繁榮。

    街上人來人往,熱同非凡,各種賣把勢的、擺小攤的、算命的,也都聚集在了最熱鬧的地方,要麼憑著本事,要麼憑著三寸不爛之舌混上一碗飯吃。

    廣州惠愛路正對文德路口處有一間城徨廟,香火鼎盛。廟前的廣場有不少看相、算命、卜卦的攤檔。這些江湖術士,很懂得人們的心理,知道凡是來看相、算命的人,大都是倒運失意,或處於逆境有危難的人。所以,來人一坐下,術士就故意把他奚落一番,比如說「你滿面晦氣,正走著衰運」云云。然後話鋒一轉:「幸好你找到我,我可以指點m著說一番騙人的鬼話,使你入毅。

    其中有一個渾名「大沙煲」的相士,逢人就破口大罵,先聲奪人,倒因此生意滔滔,頗有名氣。

    中午時分,一個五十來歲,精神抖擻,穿著一身藍s&egrave大褂的人,在幾個下人的陪同下,緩步走來。

    來到一個相攤前,這人停了下來「大沙煲」一看來了生意,故計重施,當時就破口大罵:「看看你那個衰樣,死到臨頭了還敢到處亂逛,不出三日必有……」

    藍大褂身邊的下人嚇得急忙連連向那人使眼。藍大褂屁股還沒有坐定,就被莫名其妙罵了一通,正待發怒,邊上有一個年輕相士卻不慌不忙地道:「你看錯了,我粗粗一看便知這位先生必是大貴之命。」藍大褂頓時面上喜s&egrave一閃,來到年輕相士面前:「如何見得?」葬輕相士不慌不忙:「我觀先生臉型,極具特s&egrave,如何看都是一個「毋,字,拆之,上面為「皿,下則為「刀」可見別人吃飯的器皿,甚至x&igraveng命都只在先生一念之間。上持皿,下握刀」

    說到這,年輕相士忽然面s&egrave一變:「麻煩先生把手伸出來給我一看。」藍大褂依言伸出了手,年輕相士仔細看了會,面s&egrave變得愈發緊張,恭恭敬敬的道:「先生的命,我是不敢看的了。」

    藍大褂心中好奇:「但說無妨,說壞了我不會怪你,說好了我有重賞!」年輕相士咬了咬牙,湊到了藍大褂面前低聲說道:「手握雄兵,獨踮一方,雷霆一怒,天下震動。先生不是凡人,必是大將軍無疑!」藍大褂聽了臉s&egrave驚疑不定,自己把手湊到眼前看了半晌,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過了會,忽然「哈哈」大笑:「來人,賞大洋一百!」邊上一片驚呼,那些同樣看相的同行,人人又是驚訝又是羨慕。

    這才多少時候,一百大洋?這裡看相的哪個一下賺過這麼多錢?

    大洋放到了相士面前,邊上大沙煲眼看自己那麼一筆大生意被搶了,心中嫉妒惱火,不由開口罵了幾句。

    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倒把藍大褂給提醒了,陰沉著臉朝大沙煲看了去:「給我砸了這個攤子!」一聲令下,幾個下人凶相必l&ugrave,不容分說,劈里啪啦把大沙煲的算命攤砸了個稀爛,大沙煲才開口爭辯幾句,又被那些人按在地上一通好揍!

    年輕相士也不勸解,只是把大洋一推:「先生,這錢我不能要。

    藍大褂更是覺得奇怕:「為何?」

    年輕相士朝邊上看了看,聲音放的很低:「先生雖然大富大貴之相,但明日必有災禍。先生若肯聽我,午時萬萬不肯出門,不然」

    藍大褂沉吟下:「明日午時我倒有個重要宴會。」「先生,萬萬不可!」年輕相士急忙說道:「先生必須在家中呆到過了午時才可出門,否則就是殺身之禍啊,過了午時,災禍自解,而且過了此災,先生前途不可限量,請先生無論如何都要聽我一次!」

    藍大褂朝地上被打的「哎喲」叫喚的大沙煲看了一眼:「這麼說他剛才說的也是此意?」

    「這人江湖騙子爾,對誰都是那麼說的。」年輕相士微微一笑,隨即正s&egrave說道:「先生請回,這些大洋也都帶回去,若是我說的準了,再來謝我也不遲。」

    藍大褂在那想了一會,點了點頭……

    「讓開,讓開!」

    一大隊士兵衝了過來,驅散人群,來到年輕相士的攤子前,趕走了正在看相的一個老太太,一個軍官上來,一個立正:「先生,請跟我走一趟吧。」

    當兵的請,那還有好事?

    年輕相識也不驚慌,微微一笑,站起來簡單的收拎一下:「請長官帶路。」

    軍官一揮手,一輛轎車過來,軍官打開車門,必恭必敬地道:「先生,請!」

    碩大的屋子中,年輕相士平靜的站在那裡,欣賞著牆壁上掛的一副畫不一會,忽然一陣笑聲從外面傳來:「恩人,易人,我的救命恩人在哪裡,我的救命恩人在哪裡!」

    一個一身戎裝的人大步走了進來,年輕相士一看,怔了怔:「是你?」

    這人正是昨天前來算命的那個藍大褂。

    藍大褂放聲大笑,一把握住了年輕相士的手:「恩人,恩人那!」

    「先生是?

    年輕相士疑hu&ograve的問道。

    藍大褂又笑了起來,邊上副官說道:「這位就是廣東督軍陸榮廷陸督軍!」

    年輕相士臉上明顯l&ugrave出吃驚樣子,急忙一個鞠躬:「草民不知原來是督軍大人,昨日多有冒犯,得罪,得罪!」

    陸榮廷心情急好:「哪裡得罪,我感激先生還來不及了,還未請教先生高姓大名?」

    「不敢,不敢,草民林天龍。」

    「林天龍?好,這名字夠霸氣。

    先生請坐!」

    陸榮廷請他坐了下來,大是感慨:「林先生,你真救了我一命那!今日中午我本有個宴會,那是一定要去的,但想到昨日先生之言,便沒有赴宴。後來接到消息,酒宴裡被放了一枚炸彈,結果當日赴宴的人,當場就被炸死兩個,其他的都受了重傷。若無先生,只怕我也x&igraveng命不保,來人!」

    慢慢的一大盤大洋被端了上來,陸榮廷指著道:「先生,昨日不肯收,今日這裡一千大洋,無論如何都要收下,這些銀子換不來陸某的一條命,權當陸某一些心意而已。」

    林天龍微微笑了下:「督軍如此客氣,草民卻之不恭。」

    眼看林天龍收下了,陸榮廷心情大好:「先生還有何教我?」

    「卒軍還有一場禍事,難道不知道嗎?」林天龍忽然說道。

    「什麼?」陸榮廷吃了一驚:「昨天不是已經」

    「昨天不過小禍,督軍吉人天相,即便沒有草民,也能避過,可這場禍事,卻難那!」

    陸榮廷此時已對林天龍信服:「還橡先生教我!」

    林天龍收起笑意:「昔日二次革命之後,袁世凱對督軍忌憚甚盛,久y&ugrave除督軍,但卻無機會下手。現段祺瑞執政,已對督軍窺覷久矣。

    而孫文勢力在廣東活動日盛也,視廣東為必得之地,敢問督軍,如何應對?」

    陸榮廷眼睛瞇縫起來。

    在那死死盯著林天龍:「你是誰?你不是算命先生!」

    林天龍淡淡地道:「算命,不過謀生之道,何足為奇?」

    「你倒是是誰?」陸榮廷的語氣一下變得嚴厲起來:「林天龍,這裡是廣東督軍府,我要殺個人如碾死一隻螞蟻!」

    「督軍當然可以這麼做,但草民沒有任何惡意,全為督軍著想!」林天龍沒有表現出任何恐慌:「草民祖上昔日也曾為將,督軍可還曾記得嗎?一不搶中國人,二不搶窮苦人,三不搶駐地附近人。所劫皆外人,不自殘同胞也,眾呼為義盜!」

    陸榮廷「呼」的一下站了起來:「你,你是誰?」

    陸榮廷對這幾句話實在再熟悉不過了。

    當年,他原是「三點會「。他於光緒四年流浪至龍州水口,得撐渡工譚泰源之助,做一段時間撐渡,後評泰源把女兒許配給他。不久,陸榮廷在水口糾集二十多個青年在中越邊界活動,搶劫法國人的槍支和財物。成為三點會的首領和si鹽販。

    三點會發展到數百人,時人稱為「義盜」。

    陸榮廷讀書很少,卻力求在先賢們的明訓中尋找做人的模式,講義氣,誠實篤信,氣量宏達,很有人緣。在綠林中,嚴守三不搶主義:一不搶中國人,二不搶窮苦人,三不搶駐地附近人。因此,慕義者漸來歸至數千人,在中越邊境團成旅,儼然為一獨立王國,專與法人為敵,角逐將近十年,大小數十戰,法國損失慘重。

    單以陸榮廷個人一次在越南潰科就親手打死法國兵23人,搶劫財務無數,如果算起他手下的五千部眾的戰鬥威力,給法國人的重創是不言而喻的。

    法國人窮於應付之後,一邊勒碑懸賞緝拿陸特宋,一邊脅迫滿清政府逐陸榮廷出中越邊境,並嚴加制約。

    此舉足以說明陸榮廷的游勇武裝使得法國人覷覦中國邊疆的企圖受到了嚴重的打擊,使中國南疆免遭外國勢力蠶食的威脅,其功績當不可磨滅。

    此時,這一些陸榮廷平生最為得意的事情竟然從這個算命先生嘴裡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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