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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劍指秦川 第三百五十九蕩盡群雄(三十七) 文 / 小橋老樹

    第三百五十九蕩盡群雄(三十七)

    天空黑沉沉,就如壓在頭頂一般,從雲層裡飛出了淋漓小雨,將整個大梁城都染得濕漉漉一片,侯大勇斥退了幾個勸阻的官員,還是帶著封沙和鐵川源、林中虎等二十幾個親衛出了宮門。

    皇宮的生活就如大餐,不是局中人,其中的滋味很難道得清楚。

    侯大勇是出身行伍之間的馬上皇帝,在皇宮中住了幾天,便有些坐不住了,等到事情稍空,便帶著親衛出皇宮,到虎威、龍威等軍營去視察。只是此一時彼一時,當初任宰相之時,到軍營是平常之事,如今還未出行,就有禮部官員來探路,千叮嚀萬囑咐,讓各營防衛森嚴,如臨大敵一般,如此氣氛讓侯大勇憑空也添了些煩惱。

    「有得就有失,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

    出了宮門,對著天空發了一句有些酸腐的感慨,撲面而來的冷風吹打在面上,讓侯大勇覺得十分地清爽,他對封沙道:「今天在萬歲殿裡見了十幾位刺史,說得口乾舌燥,我們到虎威軍營去,讓郭將軍給我們溫一壺老酒,好好放鬆一下。」

    虎威軍距離皇宮最近,肩負著保衛皇宮的重任,從主帥到軍士多是黑雕軍老軍,侯大勇能叫出所有伍長以上官佐的名字。

    出宮之時,侯大勇將一身龍袍脫在了宮中,只穿著一身玄色軟甲,一行人到了虎威軍門口,眼看著要走近軍營大門,就聽得一聲低沉的聲音:「口令。」

    鐵川源就出自虎威軍,他代替了青州崔奇成了宮中禁軍統領,官職雖然不高。卻是一個極為要緊的位置。

    前任統領崔奇在宮中一年多,就被派到慶州任團練使,崔奇在青州軍時,不過是小小的指揮使,因緣際會,不到兩年的時間,就由低級指揮官做到了慶州團練使,慶州雖然不是節鎮。但是由於其位於馬嶺水左側,處在靈州黑雕軍南下的通道之上,對於黑雕軍來說,這是一個重要的中轉站。

    「我是鐵川源,快去通報郭將軍。」

    守在大門口地值勤軍官認得鐵川源,他沒有注意到鐵川源背後還有誰,便道:「請鐵將軍稍等,我這就派人去稟報將軍。」他見到鐵川源騎著馬立在細雨中。抱歉地拱拱手道:「郭將軍軍令如山,擅自開營門者,重則掉腦袋,輕則挨皮鞭,望鐵將軍見諒。」

    鐵川源微微一笑。道:「這是軍令,怎麼會怪你。」

    侯大勇出宮之前早就有過交待,在外一切按規矩辦,切不可抬出陛下的來壓人。因此,鐵川源也不說破陛下到了,就在外面耐心地等著,他知道以郭炯的精明,定然會猜到是誰到了。

    軍營內很快就響起了跑步聲。

    郭炯身穿著輕甲跑了過來,他一聽到鐵川源的名字,根本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向門外跑去。鐵川源是宮中禁軍統領,豈能隨意地出宮,這個時候過來肯定和陛下在一起,出了營門,他果然看見了鐵川源身後的侯大勇。

    一行人走進了軍營大帳,白霖華也在大帳之中等待,此時白霜華已經恢復了女裝,她仍然擔任著黑雕軍的軍需官。今天正好到虎威軍中辦理交割事宜。辦完之後,她就留在郭炯大帳中。夫妻倆說了一會話,白霜華正準備離開大帳,侯大勇就來到了虎威軍營。

    等到侯大勇進了大帳,帳中之人立刻全部行起了大禮,侯大勇一時半會還不適應滿屋子人都跪著的方式,就揮了揮。」等到各將站起來,他又道:「以後在軍營之中就行軍禮,不要搞這麼複雜。」

    郭炯起身後,笑道:「陛下是體諒軍士,規矩可不能馬虎。」

    自從范質、趙匡胤、昝居潤被殺,郭行簡就料定了今天的結局,所以,他又從滄州趕到了大梁,等到郭炯率軍擊滅荊湖回到大梁以後,他就和郭炯進行了一次密談,中心內容就是教導郭炯如何做好新朝功勳之臣,郭炯同樣心有慼慼,在禮數上比黑雕軍諸將領都要恭敬。

    侯大勇也沒有過多糾纏在禮節問題上,在大帳上方坐定,看著郭炯和白霜華一左一右坐在帳下,就笑道:「古有花木蘭代父從軍,今有白霖華為父報仇,這可是千古流香地傳奇。」

    白霜華面對著當今陛下,頗有些靦腆,她猶豫著道:「陛下,臣有事稟報。」

    郭炯知道她要說些什麼,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前些天,竇尚書為了臣的事情,多次抱怨過,他說一個女子拋頭露面於禮不合,更別提擔任成為黑雕軍將軍,說不定明天關於此事的奏折就要遞上來。」

    竇儼、竇儀都是大周朝的大儒,竇儼作為御史中丞,在范質被殺以前就和侯大勇有了盟約,一直在暗中幫助著侯大勇,穩定朝中文臣,他也是居功甚偉,也正由於此,侯大勇稱帝以後,也就投桃報李,讓禮部侍郎竇儀擔任了禮部尚書一職。

    一樣米養百樣人,一母九子而九子各不相同,竇儀雖然學富五車,可是為人遠不如其兄長靈活,他得知了黑雕軍中竟然有一員女將,先是目瞪口呆,隨後憨氣大發,在不同場合怒髮衝冠,就如白霜華犯下了滔天大罪。

    侯大勇並沒有聽說此事,他想著竇儀那一本正經的樣子,笑道:「在我的家鄉,有一句俗話,叫做女子能頂半邊天,為什麼白娘子就不能當白將軍,男和女,就是陰和陽,陰陽相生才有萬物,這個竇尚書,跳進書裡就出不來,想不通這萬物變化的道理。」

    白霜華聽得有些不太明白,就偷眼看了一眼郭炯。

    郭炯在黑雕軍已有八年,領會侯大勇的意圖很是準確,他笑道:「陛下地意思很明白,娘子可以繼續擔任黑雕軍軍需官。」

    白霜華在黑雕軍中已有數年,雖然已為人母,卻不願意就此離開了黑雕軍,讓自己的餘生就在一個大院子度過,聽到陛下支持自己,喜道:「有陛下作主,臣也就挺得起腰桿了。」

    看著白霜華喜形於色,侯大勇也有些高興,暗道:「當皇帝真好,說話就是金口玉牙,這種感覺著實不錯。」他又在心中道:「是不是在明年春設一個女科。」隨即,他又否定了這個想法,白霜華只是一個特例,要真的開個女科,與傳統思想差距太大,說不定真要事與願違。

    幾人正說著,虎威軍左廂都指揮使周青全身披掛也進了大帳。

    等到周青落座,侯大勇誇道:「周將軍,這次慈州之行,做得不錯。」周青立刻站了起來,又跪下來謝恩,侯大勇對這種頻繁的大禮很有些膩味,可是忍了忍,還是接受了周青的大禮,等到周青落了座,侯大勇才道:「以後朕到了軍營,將軍們若是穿著凱甲,行軍禮就可以了。」

    郭炯笑而是不語。

    「柳江清如今在軍中任何職?」

    「柳江清是進士出身,任過城慰和監察御史,到了軍營,我向石樞密報告了此事,石樞密同意讓他任虎威軍左廂副都指揮使。」

    侯大勇點了點頭,道:「這樣安排很好,此人博學,也懂些兵法,是個可造之才,只是他太過聰明,為人略顯輕浮,需要多多磨瀝。」

    郭炯屁股正要抬離胡椅,侯大勇揮了揮手,他只得又坐了下來,道:「柳將軍正在城外參加輪訓,熟悉軍中地條例。」

    郭炯隱約聽說過柳江婕之事,此時聽侯大勇詢問得仔細,暗自慶幸:幸好沒有怠慢柳江清,說不定那天此人也就成了皇親國戚。

    「滅了荊湖,下一步就要攻打西蜀,郭郎有何良策?」

    攻打西蜀早已是大周君臣的共識,郭炯也不知琢磨過好多次,他不敢抬屁股,就挺直身體,道:「雖然蜀道難於上青天,可是我軍已佔荊湖和秦鳳諸州,水陸兩路夾擊,西蜀天險不攻自破,況且西蜀將驕兵墮,實在不堪一擊。」

    他又道:「若吐蕃渾末部達布率軍從側翼牽制,則西蜀更加被動。」

    在攻打李重進之時,吐蕃達布和達娃貢曾率兵助戰,只是他們的撤退之時,順便搶了不少財物,這讓侯大勇很為惱火,此時他聽到郭炯之議,道:「吐蕃渾末部曾是喪家之犬,如今在若爾蓋稍復元氣,雖然仍然很弱小,我們卻不能輕視之,這次入蜀作戰,就不用他們了,免得他們趁機大肆搶劫,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對渾末部,只能有限度使用。」

    郭炯道:「既然這樣,乾脆我們找機會滅掉渾末部。」

    「渾末部是吐蕃的一個新興部落,裡面有許多漢人血統,高原上地吐蕃人並不承認這一支部落,還罵他們是漢狗,如今大週四境有眾多勢力,不宜過多樹敵,就由渾末部佔著若爾蓋等地,為我們擋住高原上的吐蕃,這樣我們也就有和吐蕃有一個緩衝之地,不至於發生直接衝突。」

    「吐蕃人極為悍勇,以大唐之強,仍與吐蕃打了上百年,我們現在宜少樹強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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