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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劍指秦川 第三百三十六章蕩盡群雄(十三) 文 / 小橋老樹

    第三百三十六章蕩盡群雄(十三)

    沖天炮留在空中的紅色煙霧,久久都未消散,在一片白雲的天空中分外耀眼。

    楊樂和站在船首,平靜地看著遠遠在前方的戰船,又細細地看了看兩岸景致,這才對沈懷鏡道:「大軍前鋒已經接近了岳陽地段,武平水軍的阻擊再所難免了,我們順江而下,佔足了地利,他們只能騷擾,不敢全力決戰。」

    沈懷鏡對於水軍實在外行得緊,他並不插言,只是隨著楊樂和的目光注視著前方。

    不一會,一名軍官快速地跑了過來,道:「稟報將軍,前鋒軍已經與武平水軍接仗,武平水軍有九條戰船。」

    「果然是來騷擾。」楊樂和道:「趕走他們,不要猛追。」

    傳令兵走後,沈懷鏡就見楊樂和所在大船上旗幟不停地揮舞,隨後,不少大船都開始揮動旗幟。

    這些旗語看上去甚亂,其實卻沒有任何重複,步騎軍也有旗語,只是步騎軍的聯絡比水軍方便,旗語並不是主要的聯絡方式,所以步騎軍的旗語相較水軍旗語就要簡單得多。

    楊樂和看著船隊漸漸變化了隊形,臉上嚴肅的表情這才鬆懈下來,他對著沈懷鏡道:「天快黑了,前方不遠處就是我們的望城水寨,我們去那裡紮營,以後,望城水寨就是水軍大本營了,從水寨出發,只要兩個時辰,就能看到岳陽城。」

    沈懷鏡不由得道:「這麼近,若武平水軍偷襲,如何是好?」

    楊樂和笑道:「我們處在上游,武平水軍逆流而行。只怕費力不討好。」他笑得很是開心,卻並無嘲諷之意。

    沈懷鏡也就自嘲地笑了笑,道:「別說隔行如隔山,同是打仗,步戰和水占也有這麼多不同。」

    楊樂和一邊和沈懷鏡閒聊,一邊注意看著前方玄龍船上的旗語,那是前鋒指揮官的坐船,突然。他臉色再度嚴肅起來,道:「前鋒翻了一條船。」

    沈懷鏡瞪大眼睛看著前方的大船,前面的大船看上去就如玄蛟船一般,頂層上有兩面旗幟不斷地變幻著形狀,雖然極小,由於顏色分有,卻亦看得清楚,沈懷鏡對這些複雜的變化。就如文盲看到厚厚的一本書,雖然明知裡面全是文字,卻一個也認不得,只有在一旁乾著急。

    大周南征水軍前鋒軍有二十多艘戰船,組成了第一梯隊。這些戰船除了一艘玄龍船和兩艘玄蛟船以外,皆是輕快地蛇船,蛇船船體修長,能裝二十多人。以速度快著稱。

    前鋒隊玄龍船上的指揮官黃東站在船首,仔細觀察著武平水軍的戰船,而武平軍船隊的一名黑衣男子,正站在船尾,對黃東對視。

    武平水軍的大船名為「余皇」,余皇之名來自春秋時代的一種大船,這種大船多年來縱橫江河,立下了無數戰功。後來雖然敗給了楚國的新式戰船,但是余皇之威名,還是流傳了下來,武平類似於玄龍船的大船,就取名為余皇。

    此時和六艘大周軍蛇船交戰地便有一艘余皇和七艘冒突船,這也是一支用於偵察的武平水軍,他們悄悄逆流而上,隱藏於長江邊上的一條小支流上。看到了大周水軍前鋒出現。便順著支流出現在長江之上,向大周前鋒軍側翼衝了過去。

    余皇船和冒突船出現得極為突然。大周前鋒軍一下就被攔腰切成兩斷,兩軍混在一起互相用箭、弩攻擊對方,很快,雙方就用上火箭,意圖燒燬對方船支。

    指揮余皇船的是武平大將張從富的幼子張景定,他站在余皇船尾,看著上游連綿不斷的船隊,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立刻下令道:「全速向下,盡快脫離戰鬥,不可戀戰。」

    軍令傳下之後,余皇和冒突船便全速向下。

    余皇號只比玄龍號略小一些,卻比玄蛟船大得多,從側翼衝出來之時,已將一艘蛇船撞翻,蛇船上二十多名軍士在水中一沉一浮,好幾人撞在隨後而下的船上,轉眼間便丟了性命,其餘軍士則拚命地向其他的蛇船游了過去,好在武平船隊地軍士正在和周軍水師對射,沒人理會落水的軍士,否則,這些軍士一個都難逃活命。

    張景定下令之後,大多數武平戰船就開始掉頭而下,一條冒突船被蛇船用好幾支柄鉤槍連在了一起,無法掉頭而下。

    蛇船和冒突船相差不大,只是冒突船要略高一些,不過並沒有高到阻礙通行的地步,蛇船上的軍士們爭先恐後地朝冒突船跳了過去,兩船各有二十多名軍士,正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四十多人在搖擺不定的冒突船上拚死力鬥,

    小船上地打鬥,不比得陸地之上,陸地之上打不贏還可以退,小船上打不贏只有跳水,這長江水面寬闊,水流喘急,後面又有無數戰船,跳水和『自殺』也沒有多大的區別,因此,船上四十多人都存了拚命之心,兼之船小,根本沒有閃避之地,只能拚死力抗對手。

    戰鬥極及殘酷,每一刀下去,都會出現一片血光,船上慘叫聲不斷,斷手、殘臂掉得滿船都是,好幾顆被斬下來的人頭被踢得滾來滾去。

    很快,船上戰鬥已見分曉,大周軍士取得了勝利,不過,他們也損失慘重,折了十幾人,剩下的也個個帶傷,活下來地七、八個大周軍軍士毫不客氣地將武平軍士的屍體都拋向水中。

    張景定是將門之後,向來眼高於頂,從來不肯吃虧,見狀怒不遏,大聲下令道:「船上弩手全部過來,將那幾個周兵全部射死。」此時,余皇船已經全力向下,與連在一起的兩條船越來越遠,張景定不覺心中煩燥,看到了一名軍士動作遲緩,飛起一腳,道:「真是沒用的傢伙。」

    幸好張景定發令極時,兩條小船還要強弩的射程之內,一陣弓弩響過,正在拋屍的周軍軍士被射倒了兩三個,其餘的軍士見狀不好,緊緊貼在船舷之上,躲避著疾奔過來的弩箭。

    武平船隊全速逃走,大周船隊並不追趕,只是順水緩緩而下。

    幾位前鋒營將校圍在黃東身邊,七嘴八舌地道:「黃將軍,快下令追吧,他們要逃掉了。」「黃將軍,快發射投石車。」「不發投石車,用西蜀連弩給他來一下也行。」

    黃而面色平靜,看著漸漸遠去地武平水軍,道:「不得擅發投石車和西蜀連弩,違令者斬。」

    一位傳令兵跑了過來,道:「楊將軍再令,前鋒不准追擊,進望城水寨紮營。」

    黃東掃了眾副將一眼,道:「投石車和西蜀連弩是長江水師的秘密武器,豈能在這等遭遇戰中洩露出去,兵者,詭道也,武聖之言各位還需三思。」眾副將看著遠去的武平戰船,都心有不甘,不過黃東有令,眾將也只得依令而行。

    水寨實際上分為兩個部分,一部分是旱寨,另一部分停船的水寨,大周水軍全部進了望城水寨,天也就完全黑了下來。

    水師眾將來到了楊樂和帳中,沈懷鏡掛著參軍之名,也來到了大帳之中。水師前鋒官黃東行過軍禮,大聲稟報前鋒軍交戰情況。

    「武平水師余皇戰船一艘,冒突船八艘,突然從支流衝入了前鋒軍,撞翻蛇船一艘,我軍亦繳獲一艘冒突船,此戰,前鋒軍折損四十五人,敵軍損失應與我軍相仿。」

    楊樂和面色沉靜,問道:「武平水軍戰力如何?」

    黃東面帶不屑地道:「武平余皇船大小和玄龍船接近,我軍繳獲冒突船後,余皇船曾經向蛇船發射了一輪弩箭,我看得仔細,船左舷只有數架床弩,船上安有拍竿,卻沒有投石車。」

    楊樂和讚許地道:「黃將軍臨機處置得極好,沒有暴露我軍實力,卻將敵軍虛實探了一個大概。」

    黃東又道:「只怕敵軍已經見到了玄龍船船首的投石車。」

    「無妨,他們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絕對不會想到投石車在水戰中的妙用。」

    楊樂和站起身來,道:「投石車利於遠戰,近戰就成了擺設,反而不如拍竿歷害,就算是遠戰,一架投石車並不能發揮多大作用,需要幾十條戰船一齊發動投石車,這樣敵軍才無法躲避。」

    他在帳中轉來轉去,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手下將領們都看著臉如黑石一樣的楊樂和,沒有敢出聲相擾。

    也不知繞了多少圈,楊樂和停了下來,道:「我軍水師只有完全展開,才能充分發揮投石車的作用,三江口江面寬闊,江流緩慢,是最好地決戰之地,我們一定要想辦法在三江口和武平軍決戰,徹底消滅武平水軍,控制洞庭湖,武平也自然無力抵抗南征軍地進攻。」

    沈懷鏡再一次對楊樂和刮目相看,從這等部署來看,楊樂和不僅是一員勇將,也是一員智將,他對戰局把握得極好。

    「我如今最擔心武平水師龜縮不出,或是退入三江口以南的狹窄江南,如果那樣,就算我們將武平軍消滅,也會延識時間,還會受到不必要地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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