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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劍指秦川 第二百九十八章南下之路(十三) 文 / 小橋老樹

    第二百九十八章南下之路(十三)

    光紫駝幾乎被黑袍將凶狠的一槍打落馬下,他下巴被槍尖擊碎,血流如注,光紫駝和何五郎合稱了「衝鋒雙將」,也實有過人之處,中槍之後臨危不亂,平躺在馬背之上,趁著兩馬交錯之際,左手持槍,長槍再次刺出,這一次,他是朝著黑袍將馬腹刺去,快捷而刁鑽。

    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光紫駝明知武藝不敵黑袍將,就再出狠招,欲刺殺黑袍將的戰馬。

    光紫駝槍法以快捷詭異見常,單手槍法也有過人之處,黑袍將刺傷他以後,也有些輕敵,根本沒有料到此人如此勇悍,戰馬中槍之後,他不覺大怒,對著仍然平躺在馬背上的光紫駝就是致命一槍。此時光紫駝已經多處受傷,流血過多,全身發冷,頭腦也開始昏眩,他已經喪失了抵抗能力,只能任由黑袍將宰殺。

    數匹戰馬呼嘯而至,光紫駝的數名親衛見主將遇險,拚死擊退了身邊的北漢軍,向著黑袍將就衝了過來,俗語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光紫駝所挑選的親衛也皆是悍勇不畏死之人,這幾名親衛平舉著長槍,並排著向黑袍將衝去,就如海浪拍岸一樣有著一去不回的氣勢,黑袍將儘管武藝高強,可是這種打法他也不敢輕視,只得回槍應敵。

    幾匹戰馬交錯之後,黑袍將已將一名周軍擊落馬下,刺傷了另一名周軍軍士,搶奪了一匹戰馬。

    漳河水北岸的這一塊寬闊的沖積平原上,向來是騎兵對陣的極好戰場,無數次的戰爭早已將土地染紅,而這一次大戰,是十數年來規模最大的一次。

    在步軍包圍圈內的周軍還在苦苦支撐,圓陣數次被擊破。當蜂擁而入地鐵都衛步軍從缺口擁入之時,立刻受到了中軍帳前五百腳踏弩手和數百弓箭手的迅猛攻擊,在蒙受慘重傷亡之後,鐵都衛步軍又被趕了出去。

    雙方你來我往,拉踞得極為歷害,圓陣四周,已倒下了一層又一層的屍體。

    當北漢步軍加入進攻行列以後,大周軍的陣形更是步步退縮。中軍帳前弓弩手的箭枝也開始出現了短缺。

    李筠此時又帶著騎兵回到了戰場上,他看到黑袍將軍在騎兵亂戰中勇不可擋,心中讚了一聲:「劉繼業當真不愧為萬人敵之稱。」不過,做為主帥輕涉敵陣,李筠又有些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

    李筠身邊參軍何琳獻計道:「周軍被團團包圍,無路可逃,這才拚死抵抗,若放開一條口子。給周軍逃生的希望,其陣形自然不戰自亂。」

    李筠又看了看混戰中的騎兵,周軍騎兵雖然也在拚死力戰,卻越來越少,全軍覆沒是遲早之事。而步軍抵抗得極為堅決,要想圍殲這股步軍,捉拿侯大勇,必須得付出慘重的代價。李筠眼看著勝卷再握。也就在心中打起了小算盤,就算是鐵都衛步軍強攻得手,可殺人一千自損八百,損失過大,也是得不償失,且後患無窮。

    「放開左翼,讓周軍逃跑。」

    李筠此舉也有深意,北漢軍主要集中在漳水河以南。包圍圈中地大周軍逃跑之後,必然向著漳河水方向逃竄,而這個方向為北漢軍所佔據,亡命的周軍必然要和北漢軍血戰到底,這對於潞州軍來說是兩全其美之事。

    李筠下達命令之後,又看了一眼在戰場下揮灑自如的黑袍將劉繼業,冷哼道:「縱然是萬人敵,也不過是一介武夫。」

    周軍見敵人突然開出了一個口子。臉上皆露出了欣喜之色。王騰驤正好位於這個口子上,他把長弓放下。以長槍著地,就依著長槍休息,手下一位指揮使來到了王騰驤身旁,指著鐵都衛讓出的通道,著急地道:「王將軍,我們衝出去吧。」

    「這是陷阱,出去必然死路一條。」王騰驤臉上滿是汗水,臉色紅潤得更如關雲長。

    「敵人眾多,衝出去或許還有一條活路,留在陣中死路一條。」那名指揮使是大名府的軍人,從末經歷如此慘烈的戰事,他見到敵軍讓開的通道,就如落水之人見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心只想著逃跑。

    王騰驤怒道:「兩軍交戰,一切以軍令為準,再說此語,軍法難饒。」

    那名指揮使是符彥卿地族人,向來以此為榮,是軍中的有名刺頭,他聽了王騰驤此語,也不說話,提著長槍就回到戰陣中去,他對著手下道:「我們衝出去,不要在這裡等死。」說到這裡,他背心突然一痛,意識在瞬間就模糊起來,他拼盡全身力氣也沒有能夠回頭,罵道:「你真狠。」就倒地斃命。

    王騰驤臉若重霜地抽出帶血的長槍,道:「逃跑是死路一條,只有固守待援才有生路。」

    一名軍士道:「援軍,哪裡來的援軍?」

    此時,王騰驤已經知道了黑雕軍主力就在附近,他極有信心地道:「黑雕軍主力就在附近,很快就要來了。」

    侯大勇坐鎮中軍,眼見著王騰驤所部沒有異動,也就放下心來,他遙望著西北方向,心道:「石虎也應該露面了。」

    在磁州城內,張永德站在城頭上,聽著遠方的戰鼓聲,臉上終於露出了難得地微笑。

    城外仍然有三、四萬潞州軍在圍城,但是這些潞州軍從隊形、武器到軍服都比調走的部隊稍遜一籌,顯然,潞州軍主力部隊已經和漳河水岸邊的援軍展開了決戰。

    張永德掃了一眼在旁邊請戰的粗魯漢子,道:「潞州軍實力猶在,現在出去難免有失,只要我們守住了磁州城,援軍地目的也就達到了,不許再提出城決戰之事。」

    粗魯漢子手指著城外,大聲道:「大帥,城外的潞州軍正在朝漳河水邊調動,這正是出擊的好機會。」

    張永德對這位磁州團結兵首腦有些氣惱,但是此時正是用人之際,而團結兵正是守城的重要力量,他也沒出口斥責,道:「我們不要輕易出城,要記著,城裡有數萬軍民,可來不得半點閃失。」

    戰場中間的侯大勇,雖然神色依然鎮定,可是眼看著潞州援軍不斷開赴戰場,圓陣裡的軍士苦戰半日,受傷者眾,體力也有所不支,心裡也開始有些緊張,暗道:「這石虎也真是沉得住氣,到這個時候居然還不現身,若再不現身,我豈不成了孟良崮戰役張靈甫,真是這樣,就是天大的冤枉。」

    突然,從潞州方向傳來了比北漢軍來臨時更加沉悶地馬蹄聲,這一陣馬蹄聲整齊而雄渾,大地也隨之在顫抖。

    黑袍將軍劉繼業久與契丹人決戰,聞聲大振,從馬蹄聲來看,至少有數萬訓練有素的精騎才能有這等威勢,他疑惑道:「莫非是契丹的帳前親兵到了。」契丹的帳前親軍類似於大周朝的禁軍,是契丹軍中最精銳的部隊,劉繼業和契丹親軍交鋒數次,深知其歷害,若真是契丹帳前親軍突入到漳河水,則中原危矣。

    北漢和大周雖有世仇,在劉繼業心中卻沒有多大的分別,可是契丹人就不一樣了,那是草原上的異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劉繼業對長期合作又不斷交鋒地契丹人深有戒心,因此聽到隆隆地馬蹄聲,臉色頓時大變。

    被包圍的周軍傳來了齊聲大喊,喊得最起勁地,則是侯大勇親衛隊,當侯大勇說出馬蹄的來源之後,他身後的親衛們立刻狂呼起來:「黑雕軍、黑雕軍!」隨後,圓陣中的黑雕軍齊聲大呼:「黑雕軍、黑雕軍!」最後,圓陣所有的軍士都齊呼,「黑雕軍、黑雕軍!」

    在戰場之上的潞州軍和北漢軍都沒有和黑雕軍交過手,並不知道黑雕軍的歷害,但是從馬蹄聲可以判斷出,黑雕軍數量不少,在一旁觀戰的鐵都衛輕騎兵都看著主帥李筠。李筠萬萬沒有想到,周軍居然還有援軍,而且援軍居然還是遠在靈州的黑雕軍,他鐵青著臉,下令道:「收兵。」

    聞鼓而進,鳴金收兵,鐵都衛眼看就要衝破周軍的陣形,卻被迫退兵,周軍包圍圈外,只有二萬多北漢步軍,壓力頓時減輕,不過周軍只餘一萬人左右,也無力反擊,仍然採取著守勢。

    黑袍將軍劉繼業率領著騎軍加緊向著大周騎軍作最後的打擊,大週四千騎軍仍餘下數百騎,身傷重傷的光紫駝又奇跡般地恢復了精神,在忠心耿耿的軍士保護之下,指揮著騎軍作最後的抵抗。

    這一段時間,劉繼業在周境四處穿插,早已將周軍實力偵察得一清二楚,周軍面臨著磁州和鳳州兩條戰線,且四處皆有強敵,短期之內漳河水不會再有周軍出現。他原本以為沒有援軍的周軍已板上之魚肉,到了戰場之後,就將所有軍士全部投入了戰場,沒有留下預備隊,自己也率領著中軍親自上了戰場,準備一戰而定周軍。

    此時,面對從天而降的黑雕軍,劉繼業這才感到自己失算了。

    「轟、隆隆」,低沉而有力的馬蹄聲越來越近,無數張牙舞瓜的黑雕大旗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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