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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劍指秦川 第六十七章大戰過後(四) 文 / 小橋老樹

    第六十七章大戰過後(四)

    三月中旬,太陽露臉的時間越來越多了,和煦的陽光曬得人暖洋洋的,十分舒適,難熬的冬季終於過去了,萬物在陽光的無私撫慰下開始復甦了。

    黑雕軍野外拉練進行得如火如荼,駐紮在鳳州黑雕軍各部,不斷從各個軍營開出來,向秦州方向連綿起伏的大山奔去。黑雕軍第一次進行野外拉練的時候,鳳州城外老百姓還以為戰事又起,驚惶失措中,不少人躲進了大山,以後,每次黑雕軍各營野外拉練,都要提前在經過的村落貼出佈告,以免驚嚇了老百姓。

    現在,鳳州城外老百姓已經習慣了黑雕軍的野外拉練,不再驚慌,純樸的老百姓還在大軍經過之處,擺上水,讓路過的軍士們解渴,小孩子們遠遠的跟在隊伍的後面,笑著、跳著,快樂無比。從此,鳳州的小孩子多了一項遊戲——行軍遊戲。

    侯大勇和孟殊一行人走到前往大梁的路上,沿途不斷遇到拉練的軍士,有步軍也有馬軍,剛過五里溝,又從後面跑來一隊馬軍,侯大勇提馬避到路邊,讓大隊軍士經過。

    馬軍校尉是全身披掛,精神抖擻的鐵川源,他視力極好,老遠就認出了侯大勇,他提馬走在隊伍前列,要接近侯大勇的時候,鐵川源乾淨利索地抽出腰刀,大喊了一聲:「敬禮。」

    騎兵們在口令下指揮下,放慢了速度,左手握住韁繩,右手抽出腰刀,行了個標準的舉刀禮,五百騎兵動作基本一致,雪亮的長刀在陽光下閃著寒光。聲勢攝人。

    侯大勇莊重地還了一個舉手禮,看著隊伍從身邊經過。騎兵走遠後,一聲「禮畢」之後,騎兵們收回了腰刀,隊伍逐漸加快了速度,震耳的馬蹄聲漸漸遠去。

    此時,黑雕軍所用軍禮是來源於現代軍禮的黑雕軍新軍禮,主要包括舉手禮、注目禮和舉刀禮。

    舉手禮要領:上體正直。右手取捷徑迅速抬起,五指併攏自然伸直,中指微接,微接太陽穴上方頭盔下沿,手心向下,微向外張,手腕不得彎屈,右大臂略平。與兩肩與兩肩線一線,同時注視受禮者;

    注目禮要領:面向受禮者同時注視受禮者,並目迎目送;

    舉刀禮要領:右手將刀提到胸前,刀尖向上,刀身垂直並對正衣扣線。刀背向後,離身體約兩個拳頭,同時轉頭向右注視受禮者,並目迎目送。

    黑雕軍新組建的時候。侯大勇就考慮過更換部隊軍禮,可當時部隊尚未成形,需要訓練的科目太多,也就把改革軍隊禮制地時間表推遲了。創辦鄭州嵩山書院後,在初級班、高級班的學員中開始推行新軍禮,但是,新軍禮還沒有來得及推行到部隊去,鳳州大戰就爆發了。黑雕軍駐紮到鳳州後。新軍禮才在全軍正式推行。

    孟殊離開黑雕軍有一段時間了,鐵川源率這一隊騎兵從身邊經過,氣勢如虹,讓他也熱血沸騰,「這新軍禮,行起來真是氣派,節度使,讓我回部隊吧。我現在都快成為地地道道的商人了。實在很懷念在黑雕軍熱火朝天的日子。」

    「孟郎,你現在的職位很重要。富家商舖不僅僅是我個人的產業,黑雕軍的裝備很大一部分,都是從商舖裡來的,每多打一把好刀,每造一張弩弓,都會挽救一個軍士地生命。」

    「我明白這個道理,在其位謀其政,我會盡力把富家商舖做好。前兩天在鳳州,我和吐蕃人達娃貢、回鶻商人羅靈和蜀商趙傑都見了面,他們都和富家商舖搭成了協議,現在不愁沒有生意做,只愁沒有三頭六臂。」

    侯大勇和孟殊兩個騎著馬,邊走邊聊,眾親衛距離兩人在五十米的距離,這個距離是安全距離,如有事,親衛們一個衝刺就能趕到,又不至於影響節度使的談話。

    「飛鷹堂建得好,人不能沒有眼睛耳朵,否則就是瞎子聾子,一支軍隊、一個大的商舖同樣如此,需要千里眼順風耳,否則,盲人騎瞎馬,危險之極啊!飛鷹堂不要擴張得太快,質量永遠是第一位的,要在保證質量上謀求發展。」

    「禁軍將領擁有雄兵,你可多多關注在南征之戰中打得好的幾位將領,特別是趙匡胤兄弟,一定要多加留意。」

    孟殊不禁後背有些發緊,這些話,已是非常要緊了,不是心腹決不會說到這個程度,孟殊提提馬韁,正容道:「我會留意的,請節度使放心。」孟殊對侯大勇屢次要求盯緊趙匡胤有些不解,可是,既然是侯大勇的命令,執行就是了,至於原因,在合適地時候,自然會說的。

    孟殊心中一直裝著另一件事情,他就是在白頭山遇見阿濟格和侯虎一事,這種事情可大可小,當時在白頭山時,孟殊還一門心思把阿濟格和侯虎接到鄭州,掌管飛鷹堂以後,孟殊見得越多,想法也就多了,他摸不準侯大勇的態度,猶豫著說不說阿濟格之事,數次欲言又止。

    侯大勇也發現了孟殊的異常,道:「有什麼事就說吧,不必隱瞞。」

    見侯大勇問起,孟殊便將遇到阿濟格之事全部講了出來。

    「什麼,阿濟格生下了一個男孩子。」侯大勇萬萬沒有想到,一夜歡娛,阿濟格竟然懷上了自己的孩子。

    「孩子長得好嗎?」

    「白頭山地水真養人,孩子長得虎頭虎腦,結實著呢。」

    「孩子叫什麼名字?」

    「漢名叫侯虎,靺鞨名叫完顏虎。」

    聽到自己和阿濟格的孩子的靺鞨名字,侯大勇大腦有些暈眩,心裡道:「我昏,歷史上,百年以後統一女真族的英雄叫完顏阿骨打,不知和這完顏虎有什麼關係。」

    「你怎麼不把阿濟格和侯虎接到中原來?」

    聽到侯大勇如此說。孟殊心裡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節度使要認這娘倆,自己多疑了。」他道:「我曾經邀請阿濟格和侯虎到中原來,阿濟格說部落是他地家,她哪裡都不去。」

    侯大勇想起阿濟格送他離開時說的兩句話:「你是草原上的雄鷹,天空才是你地家。」雖說從白頭山離開已經三年多了,阿濟格這兩句話他從來沒有忘記。侯大勇從懷中取出那把來自現代社會的鋒利匕首,遞給孟殊,道:「下次商隊到白頭山時。你找個可靠的人,把這匕首送給阿濟格,就說是我給小虎的禮物。」又道:「再勸勸阿濟格,讓她到中原來吧,小虎也需要父親。」

    侯大勇突然想起一事,問道:「符娘子知道此事嗎?」

    孟殊道:「從白頭山回來之後,我吩咐手下人,在節度使沒有同意之前。不准在符娘子面前提起阿濟格的事情,符娘子肯定還不知道此事。」

    侯大勇沉默了一會,道:「男子漢大丈夫,做過地事要負責任,阿濟格的事情不必瞞著符娘子。我給她寫封信說明此事,她應該能夠理解的。」

    不知不覺中,侯大勇一行走了很遠,在一塊平坦處。侯大勇停下了腳步,道:「送君千里,終有一別,我就不再遠送了,孟郎一路走好。」

    辭別侯大勇後,孟殊帶著十幾名手下,快馬加鞭向大梁趕去。

    大梁,到處是一派迎接春天到來地熱鬧景象。城內的官宦、富豪之家以及平民百姓都三五成群地到城外踏青,大周邊境雖然戰事不斷,但是,邊境戰事的不斷勝利顯然增強了大家的安全感,有強大的大周軍隊守護著邊疆,還有什麼不放心。

    風塵僕僕地孟殊,從這些踏青地人群中穿過,沒有停留。直接進了在大梁城。

    孟殊從鳳州出發。沿途經過了鳳翔、京兆府、鄭州,最後回到了大梁。這些重要的城市裡,都有富家商舖地分店,各分店掌櫃對於孟殊這個大掌櫃,禮敬有加,燈紅酒綠一番自然是少不了。

    有了飛鷹堂詳實的情報,加上每季嚴格的審帳,孟殊對各地掌櫃的情況可說是瞭如指掌,對踏實幹事的掌櫃,孟殊嘉勉有加,對那些有點小動作但是在可以容忍範圍地掌櫃,則不客氣地當面一一指出問題,對那些貪婪之輩,則直接拿下,這一路,富家商輔各分店掌櫃流了不少冷汗。

    孟殊和富鞏不同,富鞏是滄州侯府管家出身,雖說也是精明能幹、相貌堂堂,可是長期處於下人地位,言談舉止間最喜歡察言觀色,帶著淡淡的酸腐之氣。

    孟殊出身於讀書人家,可是,在萬壽寺投軍之後,他參加了高平之戰,然後和吳二郎一起,南下杭州,北至白頭山,短短一年多時間,憑著實幹取代了犯下大錯的富鞏,執掌了富家商舖的大權。孟殊年齡不過二十五歲,四處奔波而形成地黝黑臉龐,使文質彬彬的五官顯得有些粗野、精悍,他往各地掌櫃面前一坐,自然而然帶有一種氣度,這種氣度是富鞏所不具備的。

    看到大梁城青灰色城牆時,已是下午時分,孟殊帶著隨從很快到了富家小院,這個小院是富鞏所買,現在已成為富家商舖在大梁的中轉站,富家商舖各地分店的人,到大梁來辦事,都在富家小院歇息,這樣一來,使各地商舖到大梁來辦事就有了一個落腳之處,這雖是一個小事,卻極大地增強的富家商舖的內聚力,每當遠處的商家來到人生地不熟悉地大梁城辦事,得到了總鋪的幫助,那份感激之情,不是單純用錢能夠買到。

    孟殊回到富家小院之後,不顧勞累,關上房間,整理這一路上遇到的各種情況,一是各地商舖的經營情況,掌櫃的優劣;二是各地物產情況以、各地百姓貧富及特殊喜好;三是飛鷹堂的活動情況。孟殊仔細回想各地商舖的情況,把重要的事情一條條擬清楚,反覆考慮到萬無一失,才讓使女送來飯菜。

    洗完澡後,孟殊早早地上床休息,卻總是不能入眠,在床上翻了一陣後。乾脆坐了起來,他知道自己不能入眠地原因:一個女人地身影,總在腦海中不停地盤旋,或笑、或嚴肅,特別是她身披軟甲,向萬壽寺住持射出致命一箭地情景,成為孟殊暗淡記憶中地一抹亮色。

    孟殊狠狠地用手抽了自己一下,「孟殊啊孟殊。你真卑鄙,符娘子對你有大恩,又是節度使的娘子,符皇后的妹妹,你一介窮書生,賴蛤蟆想吃天蛾肉,真是枉讀聖賢書。」可符英的身影,卻無論如何也從腦海中趕不走。

    孟殊取出一張紙。慢慢地硯磨好,揮筆寫了一首李商隱的詩:

    颯颯東風細雨來,

    芙蓉塘外有輕雷。

    金蟾嚙鎖燒香入,

    玉虎牽絲汲井回。

    賈氏窺簾韓掾少,

    宓妃留枕魏王才。

    春心莫共花爭發。

    一寸相思一寸灰。

    寫完之後,孟殊在心中默默地讀了兩遍,又把墨紙撕得粉碎。他知道,自己這秘密的感情。一輩子都不能告訴第二個人,永遠只能埋藏在心裡。

    第二天,穿戴一新的孟殊精神抖摟地來到符英所住府弟,此府原是孟漢卿地府弟,孟漢卿獲罪被賜死後,此座大院子一直閒置,現在此院子賜給了侯大勇和符英的兒子ˍˍ侯宗林。

    孟殊是侯府常客,來到侯府大門時。侯府的家丁們熱情地打著招呼:「孟掌櫃,好久沒見了,剛從外地回來吧。」

    「這趟走得久,怕有一個多月吧。」

    「孟掌櫃,聽說杭州繁華得緊,下次到杭州去,帶上我吧,我做別的不行。跑路還是可以的。」

    孟殊和家丁們寒暄著。進了大廳,剛坐下一會。小蓮子從內院出來,道:「符娘子請你進內院。」

    符娘子和幾個使女帶著胖乎乎的宗林在內院裡曬著太陽,享受久別的陽光,院子裡有幾個花台,幾株不知名的鮮花完全怒放,給院子增加了不少春天地色彩。

    符英穿了一件淡青色的長裙,裙子寬大,腰身收得很高,豐腴中帶著嫵媚,幾個使女上衫下裙,圍在符英身邊。符英看見孟殊進來,把宗林遞給一個年紀稍長的使女,使女小心翼翼接過宗林。

    符英道:「孟掌櫃,一路辛苦了。」

    孟殊作了一個長輯,道:「幸不辱命。」取出身上的信件,道:「這是節度使的信件。」

    符英興奮地取過信件,寫這封信時,孟殊還沒有跟侯大勇談到阿濟格地事情,因此,此信件沒有談及此事,符英看信看得極為貪婪,她思緒全部集中在信件中去了,時而輕笑,時而皺眉。

    符英輕輕把信件折好,拿在手上,對使女道:「你們全部出去。」使女出去後,符英問道:「西部邊境問題解決沒有?」

    「節度使在渭水邊擊敗回鶻蘭州別將吐少度後,基本解決了西部邊患,吐蕃、回鶻都傷了元氣,短期之內無法對成、鳳、階、秦四州之地形成威脅。」孟殊抬頭看了一眼符英,又道:「現在,鳳州各族商賈雲集,最多的是蜀商,大大小小在四十家,其次是回鶻商人,有近二十家,我和粟特商人羅靈說好了,我們的貨物,有多少,他們全部都要,我認為富家商輔主要經營三樣:瓷器、絲綢和茶葉,這三樣利潤最高,不過,蜀商倒是我們的對手。」

    「富家商舖地事情你要多操心,還是按老規距,每月送一次帳冊過來。」符英把信件展開又看了一遍,道:「阿郎接連送來了幾封信,都在催促我到鳳州去,可是,這個時候我如何能走,大姐昨天又吐血了,宮中最好的太醫都沒有辦法。」

    符家本是世家大族,但是,經過五代的動亂,符家也有沒落之勢,符彥卿在軍中屢立功勞,做到節度使高位,總算止住的符家沒落的趨勢,但是,當符家長女成為皇后之後,符家子弟在大周朝為官極多,符家也重振了聲威,所以,符皇后的病情,牽動著符家上上下下的心。

    孟殊恭敬地道:「富家商舖萬事皆順,符娘子放心吧,我明日就派吳二郎到白頭山,粟末靺鞨部落頭領突地稽答應給我找五百年以上的人參,不知他找到沒有,不過,二三百年地人參肯定是有的。」

    符英自小和大姐關係最好,她是少數幾位真正關心符皇后病情的人,符英道:「趕緊派吳二郎去吧,不論多貴,都要想辦法買回來。

    兩人又談了一會,屋裡傳來了宗林的哭聲,孟殊重要的事基本談完了,告辭出門之時,宮中的楊公公急急忙忙地趕了進門,差一點撞個滿懷。

    「大姐又吐血了?」符英臉色慘白地看著楊公公。

    「符娘子,快點吧。」

    一輛華麗的馬車急匆匆向皇宮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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