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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劍指秦川 第二十五章決戰鳳州(九) 文 / 小橋老樹

    第二十五章決戰鳳州(九)

    趙砒被俘後,被單獨安排在一個安靜的小院子裡。他脫下了戰甲,換上了青色圓領長袍,若不是臉上的一道小小的傷痕和不經意間從眼中閃出的寒光,根本不似一位武官。

    趙砒站在院中,抬頭望著天空,天空中繁星點點,仍然是如此璀璨美麗,和昨天的天空沒有什麼兩樣。可是,一天時間,風雲變幻,物是人非,昨日威風凜凜的觀察判官,今日已成為階下之囚。

    趙砒想到『自殺』而死的韓繼勳,暗自歎息。趙砒知道韓繼勳為什麼要『自殺』,黃牛寨蜀將張存全族的遭遇,讓蜀軍眾將不寒而慄。韓繼勳和張存一樣,全族人都在成都府,為了不連累族人,韓繼勳只有選擇『自殺』。

    趙砒是秦州人士,他倒不擔心族人被株連,想到朝中權臣爾虞我詐,吏治**,朝政一日不如一日,只有搖頭苦笑。趙砒心感時事,低聲呤起李商隱的《籌筆驛》:「猿鳥將疑畏筒書,風雲長為護儲胥。繼令上將揮神筆,終見降王走傳車。管樂有才真不忝,關張無命欲何如?他年錦裡經祠廟,梁文吟成恨有餘。」

    侯大勇和石虎剛到小院門口,就聽到趙砒在呤詩。侯大勇拉住石虎,等到趙砒呤完之後,才進入院內。侯大勇只喜歡邊塞詩,除了在上學時期學過的詩歌外,對其它詩歌沒有涉獵,因此,並不知道趙砒所呤的是李商隱的詩,只是聽其高呤低歎,頗有壯志難酬的感慨。

    侯大勇道:「好一句管樂有才真不忝,關張無命欲何如。趙將軍是秦州人士,秦州本是大周故地,現在重回大周,正好有一番作為,不必感歎壯志難酬。」

    趙砒抬頭看了一眼侯大勇和石虎,隨後低下頭,依然表情冷漠,默然無語。

    石虎以為趙砒沒有認出侯大勇,道:「這是大周軍先鋒官、鄭州防禦使侯將軍。」

    趙砒似乎沒有聽見石虎說話,扭頭向屋內走去。

    石虎見趙砒如此態度,心中火起,道:「趙砒給我過來,一個降將,你橫什麼。」

    趙砒回過頭,用輕蔑的眼神掃了一眼石虎,走到屋子裡,大刺刺地趟在床上。

    當時政權變化如走馬燈,邊關將領打不贏就投降是普遍之事,對他們來說,只不過換個主人而已。趙砒當時在戰場上選擇投降,有三個原因,一個原因是由於韓繼勳命令投降;二是沒有家人所累;但更重要的原因是為了數百蜀兵性命,按當時的情形,如果自己不投降,率領蜀兵繼續戰鬥,結局只有一個,就是全軍覆滅。趙砒實在不願蜀兵全部送死,因此放下了武器。

    侯大勇、石虎進入院子後,趙砒已認出了侯大勇,他成為俘虜卻受到優待,先後已有幾員投降的蜀將過來勸降。趙砒敏感地覺察到黑雕軍的不凡之處,今天他以如此態度對待侯大勇,只是對侯大勇的試探。

    侯大勇朝石虎擺擺手,石虎把火氣壓住,不再說話。

    侯大勇道:「那日在戰場上,你抱著節度使痛哭流涕,想必和節度使感情深厚,現在節度使已死,他的後事就由你來全權操辦,你看如何?」

    聽到此語,趙砒驚異地抬起頭,他翻身下床,來到侯大勇面前,盯著侯大勇眼睛,道:「此言當真。」

    「軍中無戲言。」

    趙砒突然跪下來,恭敬地對著侯大勇磕了三個響頭,侯大勇坦然受了趙砒的大禮。

    趙砒站起來後,道:「將軍大義,在下替節度使謝過了。」

    侯大勇見趙砒態度有所轉變,問道:「將軍有何打算?」

    趙砒想了想,道:「我從軍多軍,厭倦了打打殺殺,若能苟活,在下將終老山林,做一個快活老。」

    侯大勇道:「天下四分五裂,征伐不斷,將軍想寄情於山水,難以如願,哪裡真有一方淨土?」

    侯大勇見趙砒沒有回話,又道:「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大周政治清明,百姓安居樂業。當令陛下雄才大略,正是我輩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將軍文武雙全,不如到黑雕軍來吧。」

    趙砒道:「我本蜀將,投了周軍,可謂不忠不義。」

    侯大勇道:「周、蜀同根同源,將軍本是秦州人,何來不忠不義。周軍所至,秦、成各地老百姓提酒送飯,夾道歡迎,人心向背可見一斑。將軍久居秦州,深知百姓疾苦,憑良心說,周和蜀相比,哪一個政治更加清明,百姓生活更好?」

    侯大勇所說全是事實,趙砒幾次欲開口反駁,竟沒有更合適的理由。

    侯大勇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沒有多勸,道:「這些事以後再說,將軍現在就全心操辦節度使後事吧。」

    趙砒接受了安置節度使韓繼勳後事的差事,侯大勇心知趙砒已有歸降之意,交談一會,便回到了南大營。

    侯大勇獻計攻打秦州,冒著極大的戰略風險。若久戰秦州不下,蜀軍也不回援,則整個戰局定要陷入糜爛。順利打下了秦州,侯大勇繃得緊緊的心才終於放鬆下來。戰事緊張之際,侯大勇全部心思都集中在戰事上,沒有考慮其他的事,現在形勢稍緩,侯大勇不由自主思念起在鄭州的家人。

    「不知小璐長得好不好,符英也懷上三個多月了吧,富鞏和孟殊生意做得好不好?」

    「若有互聯網就好了,隨時可以和他們聯繫。」

    侯大勇想起現代社會便捷的交通和發達的通訊,當時身在其中,沒有意識到優越性,來到了古代,鳳翔到鄭州不過七八百公里,相互聯繫卻難於上青天。

    在鄭州侯府,符英全面接過家政大事,她年齡雖小,卻極有見識,處理事情輕重得當,把家務事操持得井井有條,鄭州侯府現在財糧充足,可謂事事順利。

    但是,在一片祥和之中,誰也沒有想到,一個針對侯府的陰謀已慢慢展開。侯大勇燒了萬壽寺,攻破磁州禮彌教總壇,讓禮彌教在此兩地的多年經營化為烏有,侯大勇也因此成為禮彌邪教必欲除之而後快的大敵。禮彌教屢次暗算侯大勇,陰差陽錯都沒有成功。侯大勇帶兵出征後,禮彌教就把目標放在鄭州侯府上。

    禮彌教派出澤州聖使,帶著幾名武藝高強的手下,潛入了鄭州城內。禮彌教在鄭州有一個小院子,澤州聖使來到鄭州後,就住在小院子裡,暗自收集鄭州侯府的各種情報。

    澤州聖使在鄭州活動一個月,基本摸清了侯府的情況。澤州聖使決定刺殺侯大勇的女兒小璐和女主人符英,只是因為侯府防守嚴密,遲遲沒有動手。

    澤州聖使一直尋找機會,在六月中旬,機會終於來了。澤州聖使的手下混跡於茶樓、酒館和勾欄之地,發現侯府有一名家人王三郎迷戀上一位勾欄女子小紅,便以王三郎作為突破口。澤州聖使先是藉故和王三郎接近,隨後另派一人,假意要買下小紅,把王三郎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這時,澤州聖使假裝豪爽,借了一大筆錢給王三郎。王三郎買下小紅後,澤州聖使又借錢讓王三郎買了一幢小院。王三郎得償所願,對澤州聖使感恩戴德,卻也欠下了一大筆他根本無法還清的帳務。澤州聖使讓王三郎享受到當主人滋味後,便開始收緊繩索,逼著王三郎還錢。王三郎一步步落入圈套中,最後只好任由澤州聖使擺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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