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床上的男人（下）
夜半，醞釀堆積了好幾個時辰的雨終於在響雷電閃中降了下來。
小蠻在一聲乍雷中驚醒，一睜眼似見床頭有黑影，驚叫一聲把被子一掀蓋住頭，身子捲成一團，顫著聲叨咕著：「不怕，不怕，我不怕，我神經比較大，我不怕不怕不怕~」
「小蠻別怕，是我，我擔心你，來看看，果然~」那黑影坐在床邊，把那拱成一團的大包抱在懷裡，輕輕拍著。
聽到熟悉的聲音，小蠻猛地掀開被子叫喧著掄起小拳頭使勁地捶著他的胸膛，「你要嚇死我呀？不是你，我怎麼會怕？討厭，討厭鬼，你，你嚇到我了~」
「好，好，是我不好，我不該守著你的。」昱好脾氣地哄著她，安撫著她還顫抖著的身子，溫柔地說道。
「就是你不好，你不好。」小蠻的心還彭彭地跳著，無力地軟在他的懷裡，也沒聽出來他語氣裡的寵溺。又或許，因為這種語氣聽得多了，很自然且習慣地安撫了她的緊張。
心中平緩了下來後，小蠻才想起來問：「你怎麼來了？……嗯，一下雨就來了嗎？還別說，有些涼意了呢。你說，這場雨能不能緩解這場乾旱呢？」
「那要看雨量的多少了。」昱並沒放下她，依然抱緊，輕聲問：「可是想昊叔了？放心吧，他一忙完就會回來接你的。倒是你，會不會走得一點兒眷戀都沒有？」
「眷戀？」小蠻似奇怪他說出來這話，沉了沉思緒，輕笑出來：「你不是吧，天天想著法兒地說我，擠兌我，難道我要走了，你倒是不捨得了？就說我這個人魅力實在太大了嘛，走到哪兒都是鮮花一朵，鮮桃一個……」
昱一拍她的背，好笑地說：「你呀，是爛桃一筐吧。真應了你那句話，給點兒陽光就燦爛。不過，好像不能回來那麼快呢。但這場及時雨可是幫了炙炎一個大忙了，相信有昊叔的幫助，局勢很快就會扭轉過來的。」
小蠻本來準備再睡的，一聽他的話，立即精神了，伸出手抓住他的衣領問：「你什麼意思？難道說……皇城鬧政變了？所以昊才急匆匆地趕回去連我都捨得丟在這兒？」
「你別急，事情也不是你想得那樣嚴重的。」昱在閃電瞬間劃過時看清了小蠻有些蒼白而擔心的小臉。輕輕抬起手在黑暗中撫上她有些涼意的小臉，低聲說：「真的，我沒騙你。若真是局事不堪，我怎麼會還守在這兒不去？就是知道沒什麼，昊叔才沒帶我一起走的。要知道，我的力量也不少喲~」
「真的，你說的喲。」小蠻鬆了口氣，想了想，又說：「難道是有人造謠生事以這場大旱為由弄出來的？」
「你還真是……說中了呢。」昱把手轉到她的頭上，撫了撫說：「沒想到你也有這一面，真是小瞧你了。」想了想，又說：「等天晴了，我們就要種樹去了。這幾天，已經把坑都挖好了，就等雨來呢。上次，你的人帶回來不少的樹苗，我又讓人把近邊的稍大些的樹移植了一些，按你說的，造防風林。」
「那我也跟著去，好不好？我的腳都沒事了，在家待得悶死了。」小蠻似才反應過來還坐在人家懷裡呢，連忙想下來。
昱緊了下手，又頹然鬆開起身想走，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響徹雨夜，小蠻也應時地渾身一抖叫了一聲。
昱第一時間把她圈在懷裡安撫道：「別怕，別怕，我在，我在呢~」
小蠻余魂未定地瑟縮在他懷裡，鼻頭一酸，想起了自己有六位相公如今卻沒一位心愛的人兒在身邊，有些不是心思地吸了吸氣。
「怎麼，你居然還怕雷聲？」昱早聽昊說過小蠻怕黑可沒聽說還怕雷聲。若不是每晚都不放心，又或許是為自己找個借口來守護她，每晚都在小蠻睡熟後來陪她，還發覺不了她這看似大膽得沒了邊的女人還會怕雷聲。
「誰、誰怕了？」小蠻提氣有些顫音否認道，但昱確實給了她安全感，好像認識很久的老朋友一樣。腦袋在他肩頭拱了拱，睡意漸上頭，呢喃道：「我想他了，好想他。小昱兒，陪著我好嗎？我心裡空落落的，也不知他們都怎麼樣了。」
「放心吧，等事情一過，昊叔定會快馬加鞭地趕回來的。」昱的手，輕撫上她背上的長髮，如絲般的手感讓昱愛不釋手。
「……那是當然。」小蠻合上眼，小聲說：「他也一定想我想得緊呢~」
等了一會兒，見小蠻沒了動靜又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昱輕輕放下小蠻，給她蓋好被子想走，卻被她一個翻身揪住衣襟不撒手，只好半倚半靠在床頭，合上眼瞇了起來。
下了一夜的雨在清晨總算是停了。雨後的空氣清新又濕潤，鳥兒們也興奮地跳出巢來，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似乎也在歡唱雨季的到來。
杏兒端著水盆進了屋，繞過屏風來到裡屋，走向桌邊，輕聲說：「夫人，您起來了嗎？……啊？！~」「光」的一聲，水盆落在桌上，發出一聲響，讓昱不悅地睜開眼。
掃了眼有些尷尬，不知是轉身裝沒看見人……男人地走掉還是繼續叫夫人起床的杏兒，冷然道：「見到鬼了？夫人怕雷，我不過陪著她而已。下去準備早飯，我吃完再走。」
杏兒低頭向床邊偷偷撩了眼，見心目中的偶像身上的衣服還齊全只是有些折褶，暗吐口氣，趕緊退了出去。
「嗯~，怎麼了~」小蠻睜開還迷惘的雙眼，掃了屋裡一眼又閉上了眼。只片刻，她便發覺自己似乎……可能……大概是手……裡摟著什麼東西……？！
又睜眼一看，「喝！什麼東西？！……呃？~怎麼是你？」困頓地揉了揉眼窩，有氣無力地爬起來，跪坐在床上，打量著臉上有些倦怠的昱，遲疑地問：「你……來堵我被窩？你無不無聊呀？」
「真是那樣的話，我還真是無聊得很呢。」一扯衣擺跨到地上，走至桌邊的昱，拿過毛巾在水盆裡沾濕又攥干，復又走回，手一伸遞到小蠻的臉前，「給，擦擦吧，都有眼屎了，別干揉了。」
其實小蠻說出那句話後，就後知後覺地想起了昨夜之事，正覺得尷尬呢，見眼前有一毛巾，也不客氣地接過來擦了幾下臉。
左想，右想，說：「我睡迷了，你別跟我一般見識。不過，剛才是什麼聲音，把我嚇醒了，所以才忘了……你怎麼沒走？讓她們看到了吧？這下，你的清白可被你自己個兒給毀了，跟我可沒半點兒關係……」
「你怎麼不擔心自己的清白呢？」昱拽回手巾自己去清洗了，背對著小蠻，看著水盆裡自己的手在水裡擺弄著毛巾，輕聲問。
「我怕什麼，我一個名花有主的人兒~.」小蠻有些暗惱地咬了咬唇，心頭轉了轉，又說：「再說，你昊叔也瞭解我的，放心吧，他不會誤會你我的清白的。倒是你，不是還沒娶正妻嘛，會不會讓人誤會你與……長輩曖昧不清，耽誤了你的大好姻緣呢？」
「我們又沒幹什麼，何怕之有？再說，杏兒和桃兒本就是我貼身的婢女，嘴巴不會亂說的。」昱放下毛巾轉過身看向小蠻，「你真的……不會把這件小~事放在心上的，是不是？」
「嗯。」小蠻肯定地點下頭，沒看出來昱有些僵硬的表情，寬心地一笑，說：「我們本來就沒什麼嘛，我是怕影響你在廣大人民群眾心中的形象。我是誰呀，光明磊落就是我的優點。只是別影響到你就好，反正我遲早要走的。」
光著小腳下了地，卻見昱連忙過來把自己又推倒在床上，小蠻有些詫異地笑了出來問：「怎麼，昨兒夜裡可是老實得很，今早就化身為狼人了？男人都是一大早的，易起色心不是？」
翻了她一眼，昱走到櫃前打開門，找出她的衣服，拿出幾套來丟到床上說：「鞋也不穿，著涼了怎麼辦？昊叔知道可不會輕饒了我的。你呀，就別再給我添亂了，成不？快穿吧，自己選一套，我先回去換身衣服，一會兒再來一起吃早飯。」走完，逕自走了。
小蠻突然想到一件事，衝他背影大叫：「喂，給我準備一套男裝，我要跟你們去種樹呢，別忘記了~」
也不知道他聽是沒聽到，小蠻嘟囔著，穿上外衣。
桃兒和杏兒聽到小蠻的聲音後，走進來，兩人臉上倒是平和一片，也不知杏兒有沒有跟桃兒說起居然在自己房裡……床上……看到她們那英俊的城主大人……小蠻心中暗想著。
「夫人，您剛才是說，要跟城主大人去種樹嗎？」杏兒讓桃兒把水盆端出去，站在小蠻身後給她梳發，輕聲問。
「嗯，是呀。」小蠻沖鏡裡的她點了點頭，說：「正好，你給我梳你們這兒男子的髮髻吧，出去方便。杏兒，剛才可嚇到你了？看來沒事，居然像沒事兒人似的。」
杏兒的手一頓，小蠻呀地叫了出來：「幹嘛~，才說你像沒事兒人似的~」
「夫人~」杏兒嗔怪地白了鏡裡的她一眼，手輕柔地繼續剛才的動作，歎口氣，說：「其實，我們城主大人這些年也很苦的。雖然已經有了小少爺，不過，他好像不太親近自己的兒子呢。也是，城主大人除了表小姐之外，這些年也沒見對別的女人上過心。可杏兒雖然眼拙卻看出來，城主大人對夫人可與旁的女人不同。」
杏兒小心地看了看鏡裡那一臉平靜的人兒，心中暗歎：城主大人哪，別怪杏兒多事，看這樣子，夫人對您可沒上心~「怎麼不說了？」小蠻側頭看了身後的杏兒一眼，轉頭輕笑：「說吧，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我不會生氣的，反正你也知道我是什麼身份。」
「是杏兒逾越了，夫人責罰吧。」杏兒臉一緊，陪著小心地說。
「我是什麼脾氣，杏兒這些天還沒瞭解？說吧，我真的不生氣。」小蠻淡了表情地說道。
這時，桃兒的聲音傳了過來：「杏兒姐姐，夫人的頭髮梳好沒？早飯端來了。」
「好了，就好了。」杏兒繼續著收尾動作，輕聲說：「夫人是聰明人，杏兒……多嘴了。」
「沒事，我當他是晚輩，至於他嘛，他總會想明白的。」小蠻起身拍拍杏兒的肩頭，說：「我看你倒是個心裡有數的人，你們爺怎麼就沒注意你呢？……說笑的，別往心裡去，走，吃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