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概不外借（下）
月牙初升，屋子裡沒了動靜，似沉寂一般。又過了一個時辰，昱出現在苑門外，手裡提著食盒走進來。還沒到屋門外，鬼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手一抬輕聲說：「主子們還沒醒呢，東西給我就好。」
昱的眼淚流轉，躲開他伸過來的手轉身來到石桌前放下食盒亦輕聲說：「鬼也去用晚飯吧，我在這兒守著就好。正好，小六他們還沒吃完呢，有好酒給你備著呢。」
鬼的目光閃爍了一下，說：「也好，就勞煩昱公子了。只是，有些事，心裡沒有了妄想，才會理智地處理好很多事。就算是心不受控制，也要理智地做事，是不是，昱公子？」
昱無言地點頭，緩緩坐下。
鬼輕搖了下頭，很放心地向外走去。
小蠻被一陣的飢餓感叫起床。慵懶地打了個哈欠，捂著小嘴坐起身，扭頭看著還睡得正香的昊，抿嘴一笑，輕輕把他攬在自己小腹上的胳膊挪開，又提起被子蓋好他，才下了床。自己雖然有些乏，精神卻飽滿得很，只是昊……大概是用力~過度了吧，自己都下了床了，他還沒醒過來。可見，正如他們所說，自己無意間在他們的有意下已經會了采陽補陰的什麼房中術了。算了，讓他好好再睡一會兒吧，自己去廚房弄點兒吃的，要是他醒了，也好不用餓著肚子挺到天亮。真是的，居然錯過了晚飯。應該克制一些了，畢竟昊的年紀已經不再年輕了……小蠻一舔唇邊，瞇瞇一笑，下了床。
隨意套上蠶絲的睡袍，只在外面又加了一件昊的長衫，小蠻連內衣褲都沒穿地走出了屋。雖然睡前，昊已經把她清理好了，但她身子上多少還是有些曖昧的氣味，這讓聞出來的昱的心頭翻滾了好一會兒。
「呃？~你怎麼在這兒？」小蠻下意識地裹緊身上的長衫，晚風吹來，下身怎麼感覺有些涼嗖嗖的，心頭也有些忐忑起來—他，不會一直等在外面吧？那……之前的……
「……哦，我也是才來。」昱好像明白小蠻的心思一樣，連忙打開食盒說：「我見昊叔和你都沒去用晚飯就備了一份帶過來，看是不是你們的午覺睡過了頭了。嗯，昊叔還沒睡醒？要不，你先來吃吧，反正備的量夠。一會兒昊叔若是起了，想也是夠的。對了，還有一壺百花釀呢，很甜的，酒性溫和不上頭，你要不要嘗嘗看？」
小蠻的眼睛一亮，雖然覺得兩腿間有些空蕩蕩的，但回去的話，似乎更……說明什麼了。反正天也黑下來了，應該沒什麼事吧……？算了，自己以前在家時，穿得更少，還經常裸睡呢。
想到這兒，她緩步走到石桌前，看了看他已經擺好的酒菜，微暗啞著嗓音，帶有一絲蠱惑意味但自己並不清楚地問：「都是你親自挑的？我還以為你是討厭我的，看來不是。嗯，還是你特意為你叔叔弄的，我也只是借了個光？」
聞著她暗香浮動的貼得很近的身子，昱努力壓下翻騰著的心，為她倒上一杯清醇的百花釀，坐在她的身邊，舉起自己的杯，看著不是很明亮的月光下的散著長髮的她，小聲說：「那這杯就是我的陪罪酒了，還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地原諒我先前的態度，好不好？是我先入為主地蒙蔽了自己的眼睛，才誤會了你。請~」
「嘻嘻~，那我就不客氣了，干~」小蠻爽快地一揚脖，一杯酒就滑下了肚，笑著放下酒杯說：「其實也不是只你一個這樣想我的，這個國家的人中，多了去了。不過，像你這樣敢於在我面前坦白的，你倒是頭一個。小昱兒，來，我們再乾一杯，就為了我們的……相識吧，好不好？」
又喝下一杯，昱按住小蠻又抓向酒壺的小手說：「雖然這酒性溫也不能這樣喝，來，先吃點兒菜的好，別空著腹喝酒，容易醉的，明早頭疼就不好了。」
小蠻轉著杏眼看著他，過了會兒才說：「小昱兒，我這麼叫你，你不會生氣吧？我是覺得你好像不知道怎麼稱呼我的好，是不是？就叫我小蠻吧，反正你比我大，讓你叫我別的什麼，我聽著心裡、身上也會不舒服。我們各處各的，你也不必非要把我當成長輩來討好你的叔叔。嗯，對了，你為什麼……那麼做呢？要知道她現在這個樣子跟你的做法也有很大的關係的。孰話說的好，長痛不如短痛。你這樣讓一個妙齡女子蹉跎了女人最燦爛輝煌的時光，萬一有一天她突然清醒過來，會不會怪你自作主張地為她決定？還是，你在恨你叔叔？想以此讓他心靈上再加上一道索鏈，讓他好不容易掙脫的身心再被禁錮住？」
「怎、怎麼會呢？」昱有些吃驚地看向她，搖頭說：「我只是單純地不想破壞掉表姐的美好願望。就算她一輩子都這樣，我都可以這樣養著她，讓她每天活在希望中而不是……」
「錯、錯、錯，你這是完完全全的謬論。」小蠻丟進嘴裡一塊火腿，一臉享受地細嚼慢咽後才瞟著他說：「你若是還對她有愛慕之心，就應該想辦法解開她的心結。若是已無，那更應該讓她早日清醒過來，知道嗎？你這是在扼殺她。她要怎麼度過歲月，應該由她自己來選擇，而不是你以你的想法來揣測她的想法而不經她的同意，把她引到不歸路上來。你好好想想吧~，嗯，這菜不錯，味道還好。不過，我更喜歡辛辣口味的。各人入各人的眼，各味入各人的嘴，白菜蘿蔔各有所愛，愛什麼，還要看人家自己的眼光。你怎知她若是在清醒的時候，不是早就改變了那不切實際的想法？……對吧，來，也別只傻愣著想，動筷，動筷，不然我自己吃會不好意思的，雖然我只是跟你客氣一下……」
晚風吹起小蠻耳邊的碎發，昱不自覺地抬手將那縷髮絲挽在她的耳後，好像再自然不過的樣子。
小蠻倒是沒介意，輕輕一晃頭，把垂在臉頰的發甩到頸後，輕揚下巴伸出舌尖舔了下沾在唇邊的湯汁，一副老朋友的口吻道：「我說你呀，小昱兒，還是很喜歡她的吧？不然也不會把她當牌位般地供著。嗯，雖然我已經明白了這中間的原委，不過心裡還是不舒服的。喂，你有沒有在聽呀！」
昱極力控制住想吻上那嘮嘮叨叨的小嘴兒，把目光移到一邊，費力地問出話來：「你……心裡真的不舒服？其實昊叔心裡真的一點兒都沒有表姐的，你相信我。要不是我……求他，他是不會去看她的。再過二日，你們就要走了，到時~我會考慮你的建議的。」
「嘎？那就是說，還要我的昊大叔去演戲了？就扮那個只喝茶不說話的木頭人？」小蠻放下筷子，噘起小嘴起身說：「不吃了，沒胃口了。」說罷轉身往回走。
昱沒想到她說走就走，手伸出去攥住她的手腕才反應過來，不知說什麼好地木訥地看著她回視的眼神。
「小昱兒？」小蠻危險地瞇起雙眼，微側身垂下臉，俯視著他的眼，鬼魅地咬著牙根緩緩地說：「我這回可不會心軟地讓昊再受以前的苦了，知道了嗎？不管你怎麼想我，總之我是不會再同意讓他去的了。要嘛，你去說明真相點醒那個心胸狹窄的女人，要嘛，我去。你也別一臉苦瓜樣地看我呀，我也不會像個潑婦似地鬧上門去。真是……，怎麼什麼事都讓我碰上了呢。去，別拽著我了，鬆開，聽到沒？」
「小……小蠻，別生氣好不好？」昱不鬆開手，輕輕用力竟將她帶回自己跟前，目光直視著她，輕聲說：「我明白，其實你的想法是對的。可是我就是不忍心看表姐將會崩潰的樣子，真的，我已經不再是當年對她的心情了，我發誓。只是~，你再寬容一下下就好，等你們走了後，我自然會像你說的那樣做，好不好？」挑眉頭傷感地瞧著她，手竟自發地環住她寬服下的小腰，似有把她攬入懷的趨勢。
鬼悄然出現，輕咳一聲道：「夫人，夜寒露重，還是回屋吧，別受了風寒讓主子心疼。」說罷，雙眼用力剜了昱一眼。
小蠻倒大方地沖鬼一笑，點頭說：「知道了，這就回屋。興許昊已經餓醒了呢，你把這桌上的菜拿進來吧。」轉身輕鬆地掙開昱不甘心的手，邁步往回走。走了幾步，回頭一笑說：「你倒是回去好好想想明兒怎麼跟你那美人表姐說明白了，反正明兒起，我的昊是概不外借。」
木然地看著小蠻進了屋，昱輕歎一聲，這才看向面無表情的鬼，苦笑地說：「別瞪我了，沒看到她根本沒把我當成男人嗎？怕是心裡把我只當成晚輩呢。我回去了，你把這些吃的拿進去吧。唉~，頭疼呀~」搖著頭，他起身不敢再看鬼的眼，飄~類似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