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多陪朕幾日好嗎（一）
一晃過了七、八天，這幾天拓跋昊也不再提讓她留下的話來，小蠻也不再提走的事，似乎兩人達成了一種默契。
這天，拓跋昊手裡拿著一個檀香盒走進院子，笑著問：「小蠻，若兒，猜猜朕手裡的是什麼？」
若兒一見他來了，早就跑過來抱住他的腿，說：「若兒要看。」
小蠻輕輕放下手裡的兔子皮，那小兔子突然死了，因為幽若實在哭得傷心，便叫人把兔子皮剝下，熟好了送來，還沒做好的半成品，笑著說：「瞧大叔這麼高興，定是那日做的泥娃娃已經出窯了，可對？」
「小蠻果然聰明，正是。」拓跋昊笑著抱起幽若，走到小蠻的身邊，把盒子放到她腿上，打開蓋，見到小蠻驚喜的把裡面金色眼睛的那個拿起來，說：「這個是大叔？……還真有些像呢……呵呵，大叔，你看像吧……」
幽若拿起另一個，笑著說：「小姨，這個是小姨。」拓跋昊拿起最後一個，說：「這是天線寶寶，若兒，你拿錯了，咱們換一下。」
手裡拿著黑色眼睛的泥娃娃，坐在小蠻的身邊，拓跋昊把它跟小蠻手上的那個並排放在一起，問：「在一起不好嗎？多般配呀。」
「好什麼，一人一個才有意義。缺陷美有時比完美更讓人念念不忘，你沒聽說過嗎？」小蠻故意說道。
無聲地歎息了一下，抬眼看著低頭的小蠻，輕輕摟上她的腰，這幾日都沒敢這樣做，在她耳邊輕聲問：「一定要朕每夜相思難耐，飽受煎熬嗎？」
小蠻小聲說：「你的寢宮裡每夜都有人候著，大叔是煎熬著別人吧？」
拓跋昊才想反駁什麼，想了想，不再言語。
小蠻有些奇怪他居然默認了，抬頭看了他一眼，卻被嚇了一跳……那眼神裡滿是寂寥，無奈，欲語還休……一時心軟，輕輕依偎了過去。
拓跋昊收緊了手，輕聲問：「可是憐憫朕嗎？」
小蠻身子一掙，想要坐好，拓跋昊連忙說：「知道了，朕說錯了，就這臭脾氣……就這幾日了，是嗎？」
小蠻輕輕點了點頭，抬眼看著他，眼裡清澈見底。
拓跋昊不再說什麼，只是把下巴窩在她的頸窩，無聲地輕歎……
這兩日，拓跋昊一下早朝就來小蠻這兒，哪也不去。
小蠻也奇怪地問過他，是不是沒有奏折可批了，他說先攢幾日，不然到時會沒事可做了。小蠻一聽，也就不再問了，怕他又一臉傷感地抱住自己。
小兔子已經大至出了個樣子了，裡面塞上新的棉絮，再加上毛茸茸的真毛，摸起來手感很好。
已經是第十天了，凝露今晚就來接自己了，小蠻有些心急，這小兔子還差最後一點兒就完成了。
吃過晚飯，把幽若先哄睡了，輕輕下了地，在燭光中四下找著可以做兔子眼睛的小東西。
一聲輕歎，拓跋昊推門進來問：「你在找什麼？」
小蠻也不奇怪他怎麼又回來了，說：「想找兔子眼睛，最好是紅色的……珠子一類的，只差這個了。」
拓跋昊想了想，從手腕上褪下一個手環，看著上面的紅寶石，問：「你看這個行嗎？」
小蠻走過來，瞧了瞧，問：「行是行，就是……太貴重了吧？」
他也不回話，直接用力一拽，把線繩扯斷，退下二顆紅寶石放到小蠻的手上，說：「就用這個吧。」
小蠻也不推辭，真的沒時間了，急忙坐到燭光邊，拿過針線，細心地把寶石縫在兔子眼睛的位置上。
眼看最後一針了，拓跋昊輕聲問：「今晚就走嗎？」
小蠻的手一抖，「嗤」了一下，他連忙把她被扎出血的手指放到嘴裡吮了吮，接著說：「不然，你不會這麼著急把這個弄好……每天都不看我一眼……再陪朕幾日可好？」
小蠻抽回手指，把最後一針縫上鎖了扣，輕輕把線咬斷，抬眼看著他，問：「那你這時來，是打算親自送我嘍？」
「就這麼想自我身邊逃離嗎？小蠻，朕想把心剖出來給你看，真的對你是一見鍾情的……」
小蠻默默起身，把完工的小兔子放到幽若身邊，把絲被提了提，低下頭親了小臉蛋一下，站起來把床幔放下。
拓跋昊走過去，從後面摟住她的腰，低聲說：「不能再多留些日子了嗎？沒有了你，朕還有何樂趣活在這世上？你是朕今生遇到的唯一的愛呀……」聲音有些哽咽。
小蠻輕輕拍了拍圍在腰間的大手，吁了口氣，說：「長痛不如短痛，早晚要走，越早越好，你明白的。」
身後沒了聲音，只是腰間突然緊了許多。
小蠻放鬆身子靠向後面的胸膛，輕聲說：「大叔，別這樣，要是再相見，你如果老多了，瘦多了，可別說我不認得你了……要好好吃飯，好好做皇帝，好好對待皇后，照顧好若兒……別培養他做皇帝，讓他有一個可以相伴真心愛人的機會，好不好？」
「……好，朕都答應你……會回來看朕的吧，別讓朕過得太苦。」
「那只能讓你更苦，還是不見的好……我的腰要折了。」
「真的對朕連半分情意都沒有過？朕……不信。」
「……沒有……才怪，我又不是石頭的心。」小蠻轉過身，慢而有力地推開他，說：「答應我的，要做到，不可食言，我也會想大叔的，真的。」
轉身向門口走去，拓跋昊快步跟上，小蠻的手，放在門上說：「還是不要出來了，我不想你親眼看著。」
「可朕想看。」拓跋昊執意地抓住小蠻的手。
小蠻輕輕搖頭，用力掙開，出了門，把扇子拿到手裡，看著他說：「回屋去吧，你會傷心的。」
拓跋昊目光堅定地看著小蠻，緩步走出來，小蠻一抬手，手裡的扇子閃過一道綠線射向他的大腿。
拓跋昊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她歎口氣，走過去，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緩緩把他順在門口，靠著門框，小聲說：「是麻藥而已，我怎麼會捨得害你？只是不想圖添事端。夜夜由著你摟，可知你必不會輕易放我走。你當我真的不知嗎？大叔，何苦如此固執，你身邊就有愛你至深的女人，不要再傷她的心了，我看著都覺得好難過。我走了，你保重，這藥勁兒過了就沒事了。」
抬眼看向坐好的拓跋昊，卻發現他眼裡似無比委屈與哀怨，直直盯著自己，亮得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