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山掛上電話,董潔發現他臉色不對,問他:「哥,怎麼啦?誰的電話?」
「陳爺爺打來的,說是有人去家裡要錢。」
「什麼?」董潔愣了一下,這是什麼話?
她詫異道:「哥,你欠人家錢了?」
這、這都被人要到門上去了,驚動了長輩,怎麼搞的嘛。
大山啼笑皆非,「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像是被人追債的呀?」
對呀,公司發展形勢正好,銀行巴不得主動給他們貸款,貸更多的款子,再說,他倆個自己帳戶上錢用不了的用——既然沒有跟任何個人和非官方機構借過錢,怎麼就會被人追著上門要錢呢?董潔不明白。
兩人上了車,車子掉頭往農場方向去。
路上,大山打電話給醫院,告知唐老爺子,兄妹倆臨時有事,取消稍後去醫院的探視。
「……明天我和小潔準時去接您出院……嗯,好,再見。」
大山收起電話,跟董潔複述了陳老爺子的話,末了自己也不解道:「應該是咱們都不認識的人……」認識的人裡面,還沒聽說有誰身體不好,躺在醫院裡等錢救命。
他皺眉道:「聽說還有記者在門口等著採訪,這事要驚動媒體的話……」處理起來,可就太麻煩了。
大山不介意做慈善事業。
事實上,大山向來就認為,個人擁有的財富達到某一個程度,適當的拿出一些回饋社會,是一件利人利已皆大歡喜的事。
贈人玫瑰,手有餘香。受到幫助的人固然有意外之喜,主動幫助他人的人,心裡面也會因此覺得高興和滿足,這是多少錢都買不來的。
而且大山從來就不認為。自己做了一件多麼高尚的事。
他能有今天,董潔能有今天,就是因為當初他們遇到了許多幫助過他們的人。
在別人困難地時候伸把手。也許於已不會有什麼損失,卻很有可能影響他人的一生。
大山對此感觸特別深。真的,他就是覺得。如果社會像一個競技場,自己不過是接過了前人交給地接力棒而已。
但是,他不介意在力所能及的範圍裡。多做一些對他人有幫助的事,不等於他喜歡高調地標榜和宣傳這種行為。
況且。做任何事,都要有一種原則。如果他輕易妥協的話——
「若真的是有人因為家裡有病人、沒錢醫治上門要錢求助,這種事再經媒體宣傳,在社會上在病人中間傳開了……」
大山幾乎就敢肯定,「要不了多久。咱們就等著天天在家門口接見抹淚哭窮地病人家屬吧。有道理。聽了大山的分析,董潔煩惱之外,心裡卻也悄悄鬆了口氣。
呃,她那個啥,想像力比較豐富。
不知道為什麼,剛剛聽說這事,竟忽然間突發奇想——會不會是她地「母親」呢?
這個身體的母親,遇到困難,想向她這個「女兒」求助。又擔心不成功。路上跟別人述說,以致於驚動了好奇的媒體-
阿彌陀佛。老天保佑……雖然哥哥說的情況也讓人苦惱,但怎麼樣都比她想到的情況強吧?在這件事上,她選擇自私到底,無論如何,希望繼續過自己目前平靜地生活。
一路說著話,不覺農場已經在望。
大門口處堵了許多人。
農場不在市裡,周邊也沒有什麼人家,最近的村子也隔了一段距離。
雖然不致於圍上一大圈瞧熱鬧的人。但,已經有路過的村民駐足觀望,附近也停了幾輛車,大約是到馬場玩的人,表示出好奇。
大山指點司機把車轉向馬場,馬場裡邊有門,可以拐進農場裡,平時有人看護就是。
陳老爺子在客廳裡轉***,一見他們進屋,立即迎上來道:「你們可算回來了。大山,你看這怎麼辦才好?得趕緊處理,我瞧門口來的人越來越多了……」大山點點頭,先徵求丁老爺子的意見,「丁爺爺,您怎麼看?」
丁老爺子這半天時間已經把事情反覆揣摩了幾次,他一邊想一邊說:「這要是單單有人上門求助,派人處理一下,也不是多大的事。關鍵是記者跟在一邊看著,事後肯定得上報……」
大山考慮過,是不是派人把這事壓下來,最起碼不能見報。
這麼做不是不可以,不過,終究是樹大招風,與他和董潔有關的報道,媒體和大多數普通人非常感興趣。
已經發生地事,想完全捂下來不太可能,而且時效性也不會太長,大山估計早晚會被人知道,到時候別人連猜帶想,事情最後被傳成什麼樣子就不可知了。
所以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才是最重要地。
想著這些,大山道:「丁爺爺,這錢,我們給不給都麻煩。」
他的顧慮,丁老爺子也想到了。
董潔這會兒工夫,已經從別人嘴裡聽到來人更多地情況——他們是從河北省某地趕來的一家人。
這基本上就排除了她最擔心的那種情況。
董潔從旁邊插嘴道:「哪有這種事,無緣無故的,素不相識的就跑到別人門上來要錢,就算是家裡有病人,實在窮的沒辦法了,等著錢救命,也不能這麼做吧?」再說,真要這麼做的話,他們首先要去的,就該是國家領導人的門上才對。
「我找人去瞭解了一下,那家人說,你和大山在醫院裡幫一個病人付清了他拖欠很久的醫藥費,還幫著付了接下來的治療費,那個病人正好是他們過去的病友……有這事嗎?」
「哦,有,是有這麼件事。」
經他一說,董潔立刻想起來了。
「丁爺爺,您有沒有見過被討住院費時,病人的表情?去看爺爺的時候,我和我哥正好撞見了。是從外地來北京打工的一個男的,歲數不大,剛剛三十多點,去年生病後,回家鄉的醫院治療,後來治療效果不好,沒辦法再拖了,就又回到北京的大醫院接著治……
家裡的錢都花光了,能賣的東西都賣了,能借的人也都借到了。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瞧著實在可憐,兩個孩子都不滿十歲,小的那個才三歲……欠費就停藥,都不治病了每天還照扣床位費,所以……」
丁老爺子能理解,他半是疑惑半是不解道:「你們倆做的是好事不假,不過做好事的時候,想的不周全,怎麼能讓病人知道這事呢?他們病友之交互相一轉告,你看這不就……」
大山和董潔面面相覷。
董潔奇怪道:「沒有啊,我們去給那人交費時,明明跟醫院說過,不能把這事說出去。而且,我們是找了一個沒人認識的人去交的錢,也沒留姓名……對吧,哥?」
大山也覺得不解,「是啊。按理說,別人不應該知道這事。」
難道,是交錢的人口風不嚴說出去了?
不應該啊,那個人是他從農場裡找的人,相處了一年,人品還是值得肯定的。再說,他交完錢就回去了,也沒去看望過那個病人,想說也沒機會啊。
陳老爺子一攤手,「你們沒說,醫院也沒說,那家人怎麼就知道是你們幫著交的錢?」
誰說不是呢,這才幾天工夫,他們不但知道了,還間接告知了別人,別人也千里迢迢跑到這裡來求助,這效率——
想不服都不行!
這個疑問,幾天後,他們才從唐峰嘴裡得知。
原因竟然是出在唐峰身上。
那天小傢伙撞見這家人,還送了一個大蘋果給弟弟,笨拙的安慰哭泣的小姑娘,小姑娘抽抽噎噎告訴他:家裡沒有錢,爸爸沒錢繼續治病,眼看著就不行了……
小傢伙就去求大山。
病的是男人,一個家庭的頂樑柱,不為別的,就衝著兩個還沒成年的小孩子,大山也決定幫忙。
也是他一時多嘴,跟小傢伙說了一句:醫藥費哥哥想辦法。本來說了也沒什麼,壞就壞在,隔了兩天後,錢也交上去了,病人也接著治療了,小傢伙竟然又在醫院大廳碰見了那個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