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睿同董潔絆嘴,就沒贏過一次,可每次見面仍然樂此不疲。
人站到某一個高度,身邊可以真正交心的朋友就會慢慢減少,所謂高處不勝寒。權力上如此,財富上也一樣。
大山發自內心視為朋友的人不多。兒時為生計著忙,加上董潔虛弱多病的身體,佔據了他全部的童年生活。少年時在瀋陽,插班直接進入小學五年級,一邊補習功課一邊為生意著忙,課餘能玩到一起的人不多,而且沒幾年他就來到北京,昔日同學間的聯繫逐漸變淡。高中情況也差不多,然後是大學,人越成熟,也就越難向他人敞開心扉。
丁睿是大山最看重的朋友。
意氣相投一起長大,聽說他的夢想,放棄在商場上打拼的念頭,轉而投身軍旅——雖然很少見面,但在大山心底,實是把他看作是自己生平最好的朋友!
丁睿不是第一次來北京,這邊值得賞玩的景致早已看遍,人長大了,玩心也不似過去重,而且天氣著實很熱。他這一天假期,哪裡也不打算去。
大山打電話去公司交代一聲,沒有上班,留在家裡陪他說話。
中飯是李阿姨做的,很豐盛,晚餐歸大山負責。他寫了一張詳細的菜單,由李阿姨出去採買。丁睿想吃他做的飯菜了,這樣簡單的要求,他自然滿口答應。
拒絕李阿姨幫忙的提議,大山進廚房,開始洗洗切切。肉和骨頭等需要時間的東西得提前上灶小火慢煨。魚要開膛刮鱗宰殺乾淨。董潔在一旁給他打下手,剝蒜、去姜皮、摘青菜。
「先聲明一點啊,我可是好久沒做飯了,做地不好不許嫌棄。」
大山接過姜,一半拍一下切片,另一半切細絲,和蒜葺蔥絲一起裝進一個大盤子裡。^^首發君子堂^^
動作有一點生澀。一旁打量的丁睿點頭,「我瞧著也是,你以前做這些活手腳可俐落了,現在嘛。水平湊合多了。」
天本來就熱,又守著灶頭做飯,大山用手腕抹一把額頭熱出來的汗,聞言斜他一眼,「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傢伙,你自己來試試手,也讓我瞧瞧這幾年你有多少長進。」
丁睿不為所動,「我可是君子遠皰廚的忠實信徒,過去、現在和將來都是這樣,從一而終。」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明明就是廚房白癡嘛。鹽和白糖都分不清,剁肉剁到自己的指頭上,炒個菜能引起廚房火災……」董潔取笑道:「阿彌陀佛,部隊的伙房真幸運可以躲過你的毒手。免去重建地危險。丁睿,你也算間接創造經濟效益——省了我們納銳人的錢。」
「哎哎,小潔,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都是多早晚的事了?現在還掛在嘴邊。大山。她這麼伶牙利齒,你也不管管?虧你受得了。」
大山笑道:「有個人記著你的豐功偉績多好,哪天你提早得了老年健忘症,這些細節到時候就派上用場了。」
丁睿舉手投降道:「我錯了我錯了,我這好比是小雞向黃鼠狼求救,還能有我的好?你們倆個向來一條心,我一個人頭拱地也鬥不過。」
「這麼容易就投降?虧你還是個軍人呢,缺乏戰鬥精神。幸好現在是和平時期,否則我們老百姓要指望你這樣的人來保衛。簡直就是摸著石頭過河——生死各安天命……」
大山拿起沙鍋蓋,把薑片蒜瓣蔥段放進去,跟著灑了一勺鹽,想了想,又灑了一點——口味把握上有點猶豫,因為他差不多有一年之久沒下廚自己動手做飯李阿姨清淡爽口的食物烹調的越來越拿手。再就是董潔弄食物吃的時候多了。她常常挖空心思做出許多精細的餐點。色香味俱全,一點不比最好地大廚做的稍差。
耳朵聽著那兩人你來我往不亦樂乎的鬥嘴。大山忽然很有大顯身手的**。為最好地朋友和最愛的小妹,送上一桌豐盛的晚餐。「好香啊!」
陳雪笑嘻嘻從門外探進頭來。「今天是大山下廚?哎呀,這頓飯可趕上了!」
「可不是嘛,」董潔做個鬼臉,「姐,全公司那麼多人,能吃到我哥親手做的東西的人,可沒有幾個。」
「就是,我這要跟人家這麼一說,非得把別人給眼饞壞了。誰能相信,我們地李總經理竟然有一手比廚師還在上的好手藝呢?」
董潔笑瞇了眼。哥哥是出的廳堂、入得廚房的人,都說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跟她這樣有福氣的人可不多啊。
陳雪和姜紅葉下班一起回來的,兩人跟丁睿很熟,也不需要說些客氣話。她一把拉過丁睿,玩笑道:「來,姐姐瞅瞅,這娃兒咋這俊呢?這身高、這臉蛋、這人材,可著北京城使勁扒拉,也找不出第二個來呀。」
誇得丁睿都有些受不住,苦著臉道:「今天是不是該我吃鱉的日子啊?小潔已經揶揄我半天了,現在又換成你。姐姐這張嘴還是一樣厲害——」
他現在已經可以平靜的面對姜紅葉,「姐,大山說你明年結婚,恭喜你!陳姐挑的日子是國慶,你呢,打算做春天地新娘呢,還是秋天的?」
「該結婚了,再拖下去就成老姑娘了。婚禮的日期嘛,」姜紅葉看了看董潔——大山決定過了年再跟長輩宣佈結婚的打算,因為想與他們一起辦婚禮,倒是先通知了她和陳群。
姜紅葉不覺得意外,很久以前董潔說過這話。陳群是實打實吃了一驚,不過大山一向是做決定的那個人,公事上已經習慣了聽從他的指示,換成私事陳群也不覺得這其中有自己反對地餘地。只是,到底是春天還是秋天辦婚禮,至少在年前沒辦法確定了。
姜紅葉把耳邊地碎發掩到耳後,笑道:「現在還在考慮。你在部隊干的怎麼樣?聽說你服從學校分配,去了偏遠地山區,那邊條件艱苦,身體還吃得消嗎……」
雖是傍晚,氣溫有所下降,但廚房裡的溫度到底要高一些,只呆了一會兒,陳雪就覺得有些吃不消。她拉著姜紅葉回房沖涼。
晚飯設在院裡的葡萄架下,空氣中有一絲風,微弱了一些,拂過身上卻也能帶來一點清爽。
飯到中途,正在說笑的陳雪突然停了下來,她用手揉著自己的胃部,不舒服的轉頭乾嘔了兩聲。
「姐,」董潔反應最快,「你——懷孕了?」
姜紅葉怔了一下,立刻伸手去扶她,「真的懷孕了?哪裡不舒服啊,要不要去醫院?」
「哎呀,沒有啦,」陳雪急忙擺手,另一手握成拳,一下一下撫著胸口,順過氣來才叫道:「什麼懷孕啊,沒有的事。」看到其餘人狐疑的目光,她肯定的點頭,並且強調道:「真的沒有。」
丁睿立刻取笑道:「小潔,你知道什麼是懷孕的表現啊?不懂裝懂不要緊,誤導別人就不好了。」
董潔白他一眼,嘴唇剛動,陳雪搶著道:「不怪她,是我誤導大家了。這兩天太熱,晚上睡不好,今兒白天又曬了太陽,就有點中暑,胸口一直堵得慌,剛剛吃東西頂著了,有點反胃。」
陳雪不太舒服,而丁睿第二天一大早就得離開,飯後大家說了會兒話,早早散了各自回房休息。
陳雪回家也是一個人,身邊沒人照顧,就沒有走,她吃藥後不久就睡著了。
大山和董潔關了燈,躺在床上閒聊。不知怎麼說到了陳雪該不該要孩子的事。
「絕對不能要!」董潔在大山跟前向來有一說一不藏著掩著,「現在生孩子,姐夫不在跟前,裡裡外外全靠小雪姐姐一個人帶,這怎麼成?合著男人結婚,娶個女人操持家務還得賺錢養家,末了連生兒育女都一手操辦?」
「你不喜歡邱鵬飛?」
「雖然他和小雪姐姐結婚有幾年了,可我們接觸不多,不瞭解,也談不上喜不喜歡——這個一點都不重要,關鍵是小雪姐姐她喜歡就好。不過,哥,」
董潔支起胳膊,「我只是覺得,小雪姐姐結婚後,也沒有表現的多快樂。去年春天,有一天她過來吃飯,很高興的宣佈說姐夫就要回來了,而且回來後會好生呆一陣子。結果盼來盼去,那邊來個電話,說是工作需要,回不來了,讓人空歡喜一場,這樣的事不是一回兩回了。前兩天又用這個理由,打過了年到現在,他一次沒回來,小雪姐姐兩個月前去廣東看他,去了沒兩天就回來了,理由還是忙。哼,他好像比你還忙,姐姐她身體不舒服不是沒有原因的。」
「有時候工作忙也沒辦法,」大山刮刮她秀挺的鼻樑,「姐姐自己都沒說什麼,你倒先抱不平啦。」
「男人看重事業不是壞事,為此忽略家庭說明這人責任心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