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謂大義滅親、大公無私,更多時候,只是一種大義凜
其實人活在世上,誰又能真的做到公正無私呢?理智與感情常常並不能統一,而人們,常常會聽從內心真正的聲音行事。
站在朋友的立場,曹浩然、伍阿哥等許多同學,都盼著莫志強可以平安。非常時期,大家猶如驚弓之鳥,寧可把他送出國,亦不願白白坐等一個可能不如人意的判決。
只是,這件事很可能引起一些麻煩。
大山思來想去,矛盾了很久,自我掙扎了很久,最終下定決心,他來做這件事。
夜裡,兄妹倆相依相偎,大山說了自己的決定。
「哥,你想清楚了嗎?」
薰潔聽說後,這樣問他。黑暗掩去了她臉上的表情,但聲音聽上去,並無明顯的吃驚和意外。
「嗯。」
大山點頭。「這不是包庇罪,他現在還不是罪犯,對不對?志強,他和那些領頭鬧事的人不一樣,他愛我們的國家,也許做的過了頭,可他……」
大山本來做了董潔會意外,然後不贊同的心理準備,可她表現的如此平靜,那些勸說之辭,便顯的有些多餘。
他稍停了一會,最終長歎出聲,改了口氣道:「這件事,也許會惹來一些麻煩吧?辦起來也不會很順利。」
薰潔伏在他胸口,耳邊傳來他一下一下有力地心跳聲。
「哥。你和志強大哥是好朋友,他的為人,我也知道一些。」
「我想過了,人生不過短短幾十年,我們倆個,到現在為止,錢也有了,名也有了,也沒有什麼經天緯地的大抱負,為什麼不可以隨自己的心意渡過餘生?我畢生的追求。就是這種生活,可以不為五斗米折腰,必要的時候,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只要不違公道良心就好。」
薰潔摸索著握住他的手,「我只要和你過的開心就好了,別的都無所謂。哥,你既然決定要幫同學出國,我當然不會攔著你,有什麼後果我們一起面對。其實結果、也壞不到哪裡去。」
她想過了,只要能趕在通緝令下達之前,辦好莫志強地出國手續。事情的影響會小很多。「也許情況未必會像大家想的那樣糟糕,浩然大哥不是也說了,志強大哥並沒有做出很出格的事,自始至終,他的觀點並不偏激,也沒有和一些不理智的人站在同一個立場。如果他真的敢站在人民的對立面,哥你才不會這麼費心。浩然大哥他們也不會這麼熱心了。咱們向來有把事情往最壞的方面打算的習慣,說是有備有患,其實也算自己嚇自己啦。」
「我也這麼想。」
大山瞪著前方地黑暗,「這件事,也許我們做的決定衝動了一些。可是,一輩子,活的理智,不行差走錯一步,這樣活著。其實也無趣。」
一切世俗和一切情感到病房裡似乎都變得是那麼微不足道,都可化解不在!每次坐在董潔地病床前。他都是這麼想的。死亡讓人充滿敬畏。上帝在天國俯視人間,這一生。是非對錯誰人能定?所以,該笑的時候盡情歡笑,該哭的時候,也不去壓抑自己的情緒。
也不要在十八歲的季節,硬逼自己要像二十八、三十八、四十八一樣成熟和理性,連任性的權利也一併剝奪。
所以,不要在現實中過於斤斤計較,過于飛揚跋扈!要學會善待自己,更要學會善待他人!
「我地人生,已經很圓滿了。」
大山想。
有穩定且前景遠大的事業,有真心疼他的親人,有最無暇無私的愛情,也有最可貴的友情。
他會認真去經營公司,會真心回報親人,會全心全意把愛人當做手心寶,也會為了友情,做自己能做的事。
人心是一桿稱,是非對錯,何必用世俗的標準來衡量?事事考慮到自己的得失,做人又何必如此斤斤計較?!
「哥,你打算怎麼做?你們商量的結果,讓志強大哥去哪個國家?」
「哪個國家都好,總之能出去就行。我們在法國和美國都有點關係,志強去了國外,可以暫時在我們那邊地店裡落腳,解決了吃住,再考慮在國外申請大學繼續讀書的問題。」
「那就去法國吧。」
薰潔建議,「雖然去
簽證更容易辦理,可那樣做,志強大哥會被帖上政治簽,在別人眼裡,就與那些個真正有罪的人劃到一個群體裡,想摘也摘不清了。」
大山沉吟了一會兒,「對,是這個理。」
「哥,」董潔支起身子,「現在法國駐中國大使館地大使,與咱們也認識。咱們在巴黎結交的一些國際友人,比如保羅先生,就與大使先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也說得上話。而且,咱們先後應大使先生的邀請,也參加了他舉辦的好幾次宴會,他還答應,下次的巴黎時裝周,一定會做我們的特邀嘉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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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與董潔商量後,決定事情要做就得盡快。
法國是個時裝大國,一提起法國,人家第一個想起來的,就是服裝文化,所以,董潔時裝大師的名頭非常管用,就是一張最好的通行證。
鑒於她個人的名望,如果她去法國,幾乎只需要去大使館蓋個章,隨時都可以成行。
她以巴黎方面的產業,需要聘請一位中國籍員工的名義,提出申請。財產擔保一力承擔,邀請函也不是問題,唯一的要求,就是盡快出境。
駐華大使對北京近來發生的事瞭如指掌,他看過大山送來的申請材料,對莫志強的身份心裡瞭然。
「董,你確定要這麼做嗎?」
在大使的私人辦公室裡,董潔也不與他繞彎子,「大使先生,有時候呢,我們不得不做一些衝動的事。這個人是我和哥哥的好朋友,也許是因為我還沒有到凡事三思而後行、顧慮這個那個的年紀,所以我很確定,我要這麼做。我還沒有成年呢,年輕人,都會犯錯誤,我們中國人,是一個講究寬容的民族,就算我做錯了,別人也會給我改正錯誤的機會。」
她眨眨眼,調皮的笑道:「當然,大使先生,這話我也就是跟您說說,您可得替我保守秘密。年少無知憑感情做事,我都做了接受這種批評的心理準備,可明知不該做偏要去做,這叫做知法犯法,我的錯誤會顯得嚴重的多。保羅先生和您是幾十年的好朋友了,他與我可是忘年交哦,便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您也得幫幫忙吧?」
「去年,你寫的兩條字幅,都送給了保羅,我回國休假的時候,他拿出來向我炫耀了不止一次,這樣吧,董也為我題字,或者做一幅畫,怎麼樣?」
「您答應了?」董潔大喜,「沒問題,寫字畫畫,都行,都可以!」
……
莫志強終於登上了飛往法國的飛機。
「大山,對不起。」
一起過來給他送行的曹浩然忽然開口道:「這些日子你一直在忙志強出國的事,有件事,我、我們瞞著你沒說。志強他、他的結論已經下了,情況對他很不利……現在他走了,這事,也許會給你帶來麻煩。」他有些愧疚,也有些不安和擔心。
大山站在機場,望著已經隱入雲霄的飛機,久久不動。
最後長長歎了口氣,「如果我再長上幾歲,再世故勢利一些,也許不會這麼做,可是我想我不會後悔。既使將來回憶這件事,或者這事給我造成一些麻煩,我依然是這句話。」
我們都太年輕,年輕人的衝動和熱血,像我們的青春,只有這一次。這場風波總會過去,很多人,像我們一樣的年輕一代,年少的**也將隨著風波一起消失,我們身不由已,在一夜之間被迫長大。就算是為了記念我們不後悔的青春和友情,我寧願衝動這一次,不計後果!
回來的路上,大山被唐老爺子派人,直接請到了部隊大院。
「大山,你行,你可真行啊。你本事大了,敢和安全部繞彎子捉迷藏,硬是把人送到國外去了。」
唐老爺子大發雷霆,「你為什麼要淌這灘混水?這是跟國家機器對抗,知不知道,你這是拿自己的前途在打堵!事情的嚴重性,你不懂嗎?你是生意人,被安全部盯上,以後上了黑名單,人家會對你公司的財務進行仔細的核算,甚至對你的商業夥伴施加壓力……這些你想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