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從出生到死亡,就一直在自己鋪就的軌道上奔跑,或快或慢,但絕不出軌,平淡的終究一生。有的人血液裡就充斥著叛逆的因子,總是努力跳出這人生的軌道,越墮落越快樂。舒展是一個甘於平淡生活的人,或許心底裡也有那麼少少對於絢爛的渴望,卻從不出軌,彷彿一趟準時准點的列車,安然的在自己畫就的圈子裡運行。有些事情並不隨人願,一種潛藏在心底深處的叛逆彷彿被繫在酒精的尾巴上,隨著空瓶子劃出的弧線,一下子都釋放了出來,把舒展拉進了黑暗的日子。
看著飛腿哥猙獰的面孔,舒展渾身戰抖起來,再也握不住瓶子,匡當一下跌落在地板上。所有的勇氣怨恨與衝動都隨著奮力的一擊煙消雲散,剩下的只有恐懼。
看著拚命往角落裡退縮的舒展,飛腿哥並不急於撲上去施以老拳,他只是慢慢的逼近過去,彷彿惡狼逼近絕路的獵物,並不急於下口。花襯衫幾個賣力的叫囂著「打死他打死他!」,讓空氣裡血腥的味道更加濃烈。
飛腿哥獰笑著說:「小子,給你條生路你不走,現在只有自己怪你媽為什麼把你生出來了吧,哈哈哈哈!你賺了,惹到我頭上的人,都可免費參加地獄三日游,超值優惠啊!」
被飛腿哥攝人的氣勢所逼,舒展的酒勁一下子就都不翼而飛了,眼睜睜看見一個缽盂大的拳頭在眼前越變越大,在他本能反應之前,正印在鼻樑上面。那拳頭力量大得嚇人,只一下舒展就滿臉開花,彷彿打翻了醬油鋪。還沒來得及感到痛楚,另一隻拳頭就重重的窩在了小腹上。一種滯脹的劇烈疼痛立刻充斥了整個身體,打得舒展順著拳頭整個蜷縮了起身子。拳頭來得快去的也快,痛楚還沒有隨著拳頭的抽離而稍減,腹腔依舊彷彿被一根巨木鏜住,飛腿哥的膝蓋就已經親密無間的吻上了舒展的下巴頦。最後的這一擊讓舒展整個拋飛了起來,往後直跌過去,重重的撞在牆壁上。
飛腿哥的這一連串動作毫無先兆,乾淨利落,只一瞬間就已經把舒展完全放倒在地,不醒人世。旁邊的人一直等到舒展被擊飛落地,才回過神來,大聲呱噪叫好起來。飛腿哥擰了擰手腕子,一把拎住舒展的衣領,把他整個提了起來。右手拳頭慢慢舉了起來,旁邊小耗子看不下去了,啊的一聲摀住了眼睛,心想舒展這口牙定然是不保了。
「住手!把他放下!」
飛腿哥頓住了拳頭,緩緩轉過頭去,這時候兩個警察吃力的擠進圍觀的人群。一個很年輕,高個子,面孔上英氣勃勃,喊住手的就是他;胖胖的一個年紀大些,跟在後面,拿了塊手帕擦汗,氣喘吁吁的。大概有人打了110,警察動作確實很快。
年輕的那個見飛腿哥依舊拎著舒展的衣領,皺著眉喝斥道:「說你呢!還不把人給我放下!」
飛腿哥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瞧也不瞧那人,眼睛斜睨著地面,冷冷的說:「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年輕的英俊警察一下子火了,臉漲得通紅,立刻就想動手把舒展弄下來。不想往上踏了一步,就被人拽住了衣角,他回頭一看,原來是身邊的胖同事。胖警察打了個眼色示意他安靜一下,自己朝飛腿哥走了過去。年輕那位雖然氣不過,想想自己還在實習期,恨恨得喘了幾口粗氣,便忍住了沒有發作。
胖警察打著哈哈說:「飛腿哥啊,好久不見了。怎麼跟小朋友幹上了阿?給我豆芽一個面子,放下這小子,有話好好說。」說完掏出根煙,遞了過去。
胖子一幅臃腫的身子,外號居然叫豆芽,小耗子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胖子耳朵很靈,拿眼睛掃了她一下,嚇得小耗子趕緊摀住嘴躲到了花襯衫身後。
飛腿哥上下打量了幾眼胖警察,神色慢慢放鬆了下來,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了胖子的煙。手一鬆就把舒展給扔到了地上。
胖警察見飛腿哥給了面子,很是高興,連忙掏出打火機給他點上,乘機說:「到底什麼事情惹著飛腿哥了阿?看地上這小子一付不上路的樣子,您老先消消氣,這事我看就這麼算了吧。也不用您跟我們回去麻煩了,呵呵。」
飛腿哥也不說話,只是拿眼盯著胖警察,直盯得他心裡發毛,連忙摟著飛腿哥肩膀小聲的說:「大哥,這事情已經有人報了警了,您老再折騰他,我也不好交代阿。現在上了個新局長,正三把火呢!您老多擔待點,拜託了!」
飛腿哥瞧也不瞧他,張口把半截煙噴了出去,狠狠的說:「我不管你什麼局長處長的,今天老子被人砸了一酒瓶子,這事情沒完!沒招呼夠他,我就不舒服!」說完又是一腳,踹在舒展腰上。
胖警察廳飛腿哥這麼一說,反倒鬆了口氣,說:「呵呵,原來是這小子打了……哦,不不,先跟您動手來著。那這個事情就清楚了,這小子在公共場合毆打良好市民,15天一點跑不脫!小陶,把地上這傢伙銬上拉回去!飛腿哥,您消消氣,等進了局子,回頭我幫您慢慢折騰他。」
年輕那個小陶警官是再看不下去了,大聲的抗議說:「胖哥,地上這孩子傷那麼重,都該送醫院了!這是不明擺著麼,這個光頭他打人了!我們是人民警察,怎麼能這樣不顧原則啊!我不管他什麼哥什麼爺的,犯了事一樣要帶回去處理!」一番話說得義正詞嚴,噎得胖警察吱吱唔唔說不出話來。
飛腿哥一聽小警察的話,反倒樂了,斜著眼打量他說:「小子,挺衝啊!不錯,是我打了他,來,你抓我啊?」說完挑釁的伸出手腕子,在小陶警官面前晃動著。小陶再也按耐不住,掏出銬子就往他手腕上招呼。
旁邊胖警官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拉到一旁小聲責備他說:「你媽跟我說我幾次了,叫我帶著你關照你,你什麼事情都憑著意氣用事,年輕衝動是沒錯,可是想想你媽媽,那麼大年紀了,還要替你擔心,你忍心嘛?你知道這是誰嗎?就發渾!」
說起慈母來,小陶立刻就軟了下來,有些猶豫了。胖警官乘機說:「這個光頭叫飛腿哥,十八歲出道,綽號爆龍,靠一雙手做到今天杭州黑道前三把交椅,你以為是什麼軟腳蝦阿?你動了他,明天就現實報!你知道他結拜兄弟是誰嗎?是杭州警備司令部的王頭兒!人家有權有錢,手下一幫不要命的小弟,你懲什麼英雄!!??」一番話說得小陶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立馬不敢吱聲了。
胖警官擺平了愣頭青同事,這才跑到飛腿哥面前背著笑臉說:「您看,這事情就這麼算了怎麼樣?好歹讓兄弟我有個交待,呵呵。」
飛腿哥陰陰的說:「算了?我飛腿做事情從來沒有算了這個概念!他媽的我讓這小子錘了,不找回來,還混個屁阿!?這事沒商量!看你面子,我不打殘他,你們也別攔著我!」
胖警察雖然油條市儈,不過原則上的事情還是把得挺牢,打著哈哈說:「哈哈,飛腿哥您開玩笑了,您要這繼續一打,我們110算什麼了阿?畢竟那麼多人看著,回頭我跟您老請安。您還要接著錘他,我們就不能坐看了,這事情不好迴環阿。」
飛腿哥臉上都是血跡,看不出神色,沉吟了半晌,他揮揮手說:「好了,不跟你多囉嗦了!老找你們茬你們胡大隊臉上也掛不住。我飛腿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今天你給夠我面子,我也讓你舒服,這小子你帶回去好了。你小子挺會做人的阿,叫什麼名字啊?以後出來一塊喝喝!」
胖警察一聽臉上樂開了花,忙擺著手說:「不敢不敢,您座上都是些高朋,我一個小警察高攀不起哦!那飛腿哥,我們就把他帶走了阿,回頭一定給您個滿意的答覆!小陶,過來架這小子上車!」說完,和小陶兩個,把稀泥一樣癱軟在地的舒展架起來就走。
「慢著!」
一聽飛腿哥還沒完,胖警官心裡咯登一下,忙轉身問道:「飛腿哥,您還有什麼交待小弟我辦的?」
飛腿哥抄著手,慢慢的踱了過來,微笑著說:「我也打了他了,也跟你們回局子去,這樣你不是更好交待了麼?哈哈!要不要上銬兒啊?」
胖警官一聽,那張胖臉都擠成苦瓜了,哀求的說:「別別!大爺,您就別消遣我了,我膽子小玩不起這個。要是把您給請回去,胡大隊還不扒了我的皮拆了我的骨?得得,您……唉」
飛腿哥根本不搭理他,自顧走出門,丟下話說:「今天我還非坐你們110的免費車子不可了,跟我玩原則,好啊,玩吧,我今個兒高興!就玩個痛快!」
胖警官和小陶面面相覷,苦著臉,無奈的搖了搖頭,架著舒展也跟著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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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章純屬虛構,不針對杭州警察。走過全國各地很多城市,杭州110的辦事效率工作態度和藹可親絕對可以算作首屈一指。杭州的治安情況也相當的好,書裡的花襯衫一流確實有的,不過見了警察,定然鼠竄,敢同警察叫板的,最起碼偶沒看見過,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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