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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之天倫 輪迴的起因(一) 文 / 偏方方

    高中,三一班。

    「靜一靜,大家靜一靜,這位是我們班新轉來的同學,名叫慕容楓,現在,由他給大家介紹一下!」老師指著一名身材略瘦,但姿容傾城的少年,笑著對下方的同學說。

    少年有雙十分瀲灩的眸子,澄澈如水,沒有絲毫雜質,他似乎不大習慣被眾人注視,低垂著眼瞼,支支吾吾地說:「大家好,我……我……我叫……慕容楓……我今年十……十七歲……很高興……見……見……見到……大家……」

    「哈哈哈哈……你是結巴呀!」一名絕美的女子拍桌笑得前俯後仰。

    慕容楓窘迫得紅了臉,忍不住順著聲音朝她看去,當看清她模樣時,整個人都呆怔了。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女孩子?瓜子臉,大眼睛,皮膚像雪一樣白,睫毛比歐洲廣告模特的更長更卷更濃密,嗯……怎麼說呢?要不是她笑得這麼厲害,他會覺得這根本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個放大版、完美版的芭比娃娃。

    老師的臉色微微一變:「沈玲瓏!不許笑話新同學!」

    沈玲瓏的笑容一收,厭惡地看了慕容楓一眼,哼!害她被老師罵,討厭!

    老師指了指沈玲瓏旁邊的空位子,對慕容楓說道:「你坐那裡。」

    能坐在芭比娃娃身邊,慕容楓很榮幸,他低頭,羞澀地走到沈玲瓏身邊坐下,把書包放在桌上後,目光一掃,說:「我數學成績很好,你要是有數學問題,可以問我。」

    「切!本小姐數學好得很!」沈玲瓏不以為然地收起打了無數紅叉,得分三十九的數學試卷。

    慕容楓紅著臉不再說話。

    沈玲瓏把凳子往另一邊搬了搬,明顯地要離慕容楓遠一點。

    慕容楓覺得自己遭了嫌棄,自尊心有些受打擊。

    放學後,沈玲瓏背著書包跑到校外,一輛黑色的布加迪威龍停在路邊,後視鏡旁,一名少年穿著一件阿瑪尼灰色頸部印花短袖襯衫,一條同品牌純黑色休閒褲,將他欣長健碩的身材勾勒得完美至極,但這遠不如他俊美的容顏搶眼,即便電視上的模特也不過如此了。

    沈玲瓏走出校門的那一刻,他摘掉墨鏡,笑著走向了她,他的笑,總帶了那麼點兒痞痞的味道:「沈玲瓏!」

    接過她沉甸甸的粉紅色書包背在肩上,頓時引來無數女生的尖叫!

    沈玲瓏鄙夷地「嗤」了一聲,一群花癡!

    「怎麼好像不高興了?」他捏著她粉嘟嘟的臉蛋,問。

    沈玲瓏皺眉,用精緻的鞋踢了踢地面:「我旁邊坐了個窮書獃子!穿著耐克,還是仿冒的,以為誰看不出來呢?土包子!」

    「土包子你和他計較什麼?實在不喜歡我叫我爸跟校長打聲招呼,把那人調到別人旁邊去,他叫什麼名字?」

    「慕容楓,和你一個姓。」

    書房內,一名中年男子負手站在窗邊,眺望著無邊的夜色,並沉聲問:「化驗結果出來沒?」

    管家說:「出來了,dna不匹配,非親生。」

    男子按了按額頭,如果不是前段時間出車禍查了一下小鈺的血型,他大概不會發現小鈺不是他們親生的。怎麼會這樣呢?他的是b,妻子的是b,小鈺的卻是a。

    管家又說:「老爺,會不會出生的時候助產士抱錯了?這種情況不少。」

    男子點頭:「估計是的,先別告訴夫人,也別告訴少爺。」

    ……

    「各位同學,美國那邊的錄取通知書大家都收到了,這一次我們班的成績非常顯著。沈玲瓏,哈佛大學、斯坦福大學;劉強,耶魯大學……慕容楓。」念到這個名字,老師停頓了一下,「哈佛大學、普林斯頓大學、哥倫比亞大學、芝加哥大學、杜克大學、麻省理工大學、耶魯大學、紐約大學、斯坦福大學,且都提供全額獎學金。」

    全班沸騰了!

    一個撿破爛為生的孤兒,居然同時被美國九所頂尖名校錄取,還有全額獎學金,這簡直……簡直太可怕了!

    老師無比自豪地說:「十年前,大家的幽茹學姐被美國八所知名高校錄取,我們以為再也沒有誰能超越她,沒想到,慕容楓同學打破了她為期十年的傳奇!可喜可賀!」

    慕容楓將一堆錄取通知書拿在手裡,他想將來讀mba專業,最好的是賓尼法尼亞大學,但他瞟了一眼沈玲瓏的錄取通知書,問:「你讀哪一個?」

    當然是小鈺讀哪一個她就讀哪一個了,沈玲瓏說:「哈佛。」她其實想要斯坦福誒……

    慕容楓抿了抿唇,拽緊了哈佛的通知書。

    出了校門,沈玲瓏就看見小鈺從悍馬裡探出腦袋衝她笑,她對自己的司機說:「你回吧,叫老爺子今晚不用等我吃飯了,我要慶祝考學成功!」

    司機為難地說:「可是……大小姐,今天是老爺的生日啊。」

    「哼!她有陳芳儀陪他過!哪裡想得起我?」沈玲瓏叛逆地諷刺完,逕自上了小鈺的車。

    小鈺揉了揉她髮梢,痞痞地笑道:「小呆子別生氣,生氣多醜,來,給爺笑一個!」

    「去你的!」沈玲瓏打開他的手,放倒副駕駛的座位,睡覺!

    小鈺俯身親了親她臉蛋,拿出一串鑽石吊墜的鉑金項鏈放在她額頭上:「祝賀你。」

    沈玲瓏在氣頭上,想也沒想就抓起項鏈丟出了窗外。

    正好,落在慕容楓的腳邊。

    慕容楓的手裡提著一個很大的購物袋,在項鏈砸到他鞋子的那一刻停住了腳步,然後抬頭,撞入了一雙琥珀色的眸子,他眼神一閃,無意中瞥見沈玲瓏因為平躺的姿勢而導致校裙拉上,露出的白皙大腿。他的耳根子一紅,迅速垂下了眸子。

    小鈺立刻脫了休閒外套蓋在女朋友的腿上,爾後淡淡地笑了:「多謝你教沈玲瓏數學,她才考這麼好,來,上車,今晚我包了場子,一起吃飯。」

    慕容楓的腳趾頭蜷縮了一下,那種五星級的高級餐廳不適合他這種連鞋底都有洞的人去。

    他俯身,撿起被沈玲瓏丟出來的項鏈,用袖子擦了擦,再遞給小鈺:「你們的東西掉了,我、我、我也定了位子……和朋友一起。」

    小鈺看了看有些發抖的、粗糙不堪的手,笑著說:「你拿去吧,比那些礦泉水瓶值錢多了。」沈玲瓏丟掉的東西,本來就不會再要。

    慕容楓頓時漲紅了臉,在小鈺搖起車窗的一瞬將項鏈丟了進去,爾後抱緊了裝滿空礦泉水瓶的購物袋,回了自己的住處。

    ……

    「來!喝一杯!今天我們不醉不休!」豪華包房內,沈玲瓏端著酒杯,醉醺醺地笑。

    小鈺將她抱在腿上,奪了她杯子:「寶貝兒別喝了,我送你回家。」

    「回家?我哪裡有家?」沈玲瓏靠在他懷裡,抱著他脖子,掉下淚來,「小鈺你什麼時候和我結婚呀?我不想再回那個噁心的地方了……今天是我媽媽忌日,他居然有心情過生日……」

    小鈺抱緊了她,吻去她眼角的淚:「大學畢業我就和老爺子說我們兩家的婚事。」

    兩家,不是兩人,世家背景太複雜,婚事必須族裡表決通過才行。

    「小鈺,吻我。」沈玲瓏抱著他脖子,暈暈乎乎地說。

    小鈺看著她這副嫵媚的樣子就已經起了反應,哪裡還敢吻她?

    「乖了寶貝兒,我送你回去。」

    「連你也不喜歡我!連你也嫌棄我!」

    「我他媽是個正常男人!沈玲瓏你這樣我……」小鈺看了一眼她微微隆起的胸襟,深吸一口氣,狠捶了自己一拳,堪堪壓下想上了她的衝動,「我吃不消!」

    沈玲瓏醉得不省人事,膽子幾乎要撐破,一個翻身就將他撲在了身下,爾後瘋狂地吻他……

    「啊!我沒看見!我什麼也沒看見……」包房門口,沈玲溪摀住眼睛,失聲大叫,「是媽媽叫我來接姐姐回家的……我……我不是故意的……」

    小鈺替沈玲瓏拉好衣衫,又用外套遮了她臉和上身,不願她這副嬌媚的樣子被路人看到,隨即將她橫著抱起:「我送她回去。」

    路燈昏黃,大大的「回收站」牌子顯得格外亮堂。

    慕容楓數完今天撿到的瓶子,一共三百四十五個,可以賣三十四塊五毛,比昨天多十塊,他很高興,所以獎勵自己一下,買了一包鹹菜,平時只吃饅頭的。他把饅頭裡塞了一點兒鹹菜,遞給旁邊的、瘦不拉幾的狗狗,收養他的爺爺前年去世,他就只剩多多一個朋友了。

    但他要出國,不能帶多多,多多要怎麼辦?

    他想起許多寵物店有免費收養小狗的,明天去試試。

    第二天,慕容楓抱著多多去了寵物店,店員的服務態度很好,沒因為他寒酸的裝扮給他臉色,這令他對這家店又多了一分信心:「是這樣的,我……我……我要出國留學了……我想先把我的狗……放在這裡……等我留……留……留學回來……我……我來接它……它叫多多。」

    店員笑著接過。

    慕容楓依依不捨地走了,沒看見多多眼底淌下的淚。

    傍晚時分,他去風景區撿遊客們扔掉的塑料瓶,突然看見一名模樣醜陋的中年婦女推著垃圾車走來,他攔住他,笑瞇瞇地道:「金大嬸,我撿個塑料瓶行不行?」

    金大嬸常見到他,很熟悉了,將掛在一邊的塑料袋給他:「我都替你挑出來了!給!」

    「謝謝您!」慕容楓欣喜地接過,看了一眼她滿是疤痕的臉,說,「我這回去哈佛唸書,會選修醫學,回來,我給你做整容手術。」

    金大嬸笑了:「好!」

    誰知,這一別,就是一生。

    慕容楓看了看垃圾車,本意是想看看裡面有沒有金大嬸沒注意到的塑料瓶,卻猛然瞧見了多多的屍體,他大驚失色:「怎……怎麼有條……狗?」

    金大嬸歎道:「聽說是一個自稱要出國留學的人送去的,店員說啊,那人一副窮酸相,出國?只怕是回大山裡頭!唉!這種土狗滿大街都是,根本賣不到錢,也不具備觀賞價值,放在寵物店完全是拉低寵物店的檔次,但寵物店為了賺取慈善的名聲,表面就收下,轉頭啊……遇到心善的店員就安樂死,遇到脾氣暴的直接摔死。咯,它的骨頭都戳出來了,活活摔死的……人有貴賤之分,動物也有啊……」

    貴?賤?

    慕容楓跌跌撞撞地走了,後邊兒金大嬸再說什麼,他聽不見了。

    八年後,沈玲瓏畢業於心理學,小鈺和慕容楓都從哈佛大學的醫學專業畢業,不同的是,慕容楓也拿到了經濟學的博士學位,小鈺則多拿了建築學博士學位。校方高新聘請慕容楓留校從事研發工作,被慕容楓婉言相拒。

    回國當天,沈玲溪挽著一名男子的胳膊,在機場藉機,看到沈玲瓏和小鈺,興奮都朝他們揮手:「姐姐!姐姐!小鈺哥哥!」

    四人碰面,沈玲溪看著沈玲瓏和小鈺十指相扣的手,眼底閃過一絲冷意,卻笑著說:「姐姐,小鈺哥哥,我給你們介紹一下,我男朋友,程禮!程禮,這是我姐姐你見過的,這是……」

    「慕容鈺,我認識。」程禮對沈玲溪笑了笑,又看向小鈺,伸出右手,「慕容集團的太子,久仰久仰。」

    小鈺與他握手,也笑,明顯多了一分霸氣:「程氏實業的董事長,失敬失敬。」

    慕容楓遠遠地拉著行李箱,裝作沒看見他們,經過八年美國生活,他的性格改變了很多,沒那麼唯唯諾諾、膽小害羞,但仍然不愛湊熱鬧。

    沈玲瓏側目一看,嚷道:「小楓啊!你住哪裡?我們開車送你回去!」

    慕容楓靦腆地笑了:「不用,我自己打車。」

    真相是,他沒有住的地方,那個垃圾回收站早在他出國的第二年就被夷為平地,做了經濟適用房,所以,他今晚可能隨便找個小旅店了。

    沈玲溪看也沒看慕容楓,學歷再高又如何?還不是上不得檯面的鄉巴佬一個?沈玲溪依偎在程禮懷中,很是幸福的樣子:「我在酒店定了房間給你們接風洗塵。」

    四人去往酒店,在包廂裡坐下後,沈玲溪拿起錢包,笑:「失陪一下。」

    眾人只當她去上廁所,沒往心裡去。

    她走到隔壁廂房,問向服務員:「準備好了?」

    服務員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靠酒瓶的杯子是抹了藥的。」

    沈玲溪掏出一萬塊丟到桌子上,帶著得意的笑回了房間。

    服務員端上酒水,沈玲溪親自斟酒,看著小鈺端著抹了藥的杯子喝個不停,她的眼底閃過一絲極強的快意。

    晚膳過後,四人都或多或少有些醉,沈玲溪要了兩個總統套房,她和程禮在1207,沈玲瓏和小鈺在1208。

    進入房間,程禮抱著她擁吻,她敷衍地回應了一下,捧起程禮略顯酡紅的臉,魅惑一笑,在他脖子上印下一枚紅痕。

    然後,她解了扣子:「你不給我留點兒什麼,以宣佈主權麼?」

    程禮血脈噴張,抱著她滾到了床上,腦海裡,卻想著沈玲瓏千嬌百媚的模樣。

    1208房間。

    柔和的燈光打在沈玲瓏白皙水嫩的肌膚上,照著她香汗淋漓,如珍珠般水潤晶瑩。

    小鈺的唇瓣貼上她的,輕輕地問:「玲瓏,你愛誰?」

    沈玲瓏闔上眼眸,動情處指甲掐進了他肌理:「你呀,傻瓜。」

    「我是誰?」

    「慕容……慕容……慕容鈺……」

    今晚的小鈺像著了魔似的,沈玲瓏被折騰都昏睡了好幾次,小鈺卻還是收不住,他咬著沈玲瓏的耳朵小聲問了幾句:「玲瓏……」

    沈玲瓏迷迷糊糊:「嗯……」

    小鈺饜足地砸了砸嘴,沉沉地進入了夢鄉。藥效過後的副作用是巨大的,那就是極度疲倦,刀砍都醒不了。

    隔壁房間,沈玲溪幾乎看了一整夜的現場直播,直到小鈺抱著滿身吻痕的沈玲瓏睡著,她才顫抖著手關了監控。

    然後,她撥通手機,話筒裡傳來沙啞的聲音:「玲溪呀,你是還沒睡呢?還是已經起床了?」

    沈玲溪深深、深呼吸,壓下嗓子的異樣,說:「媽,你那邊準備好了沒?可以開始了。」

    「現在?」打呵欠的聲音,「哦,好,知道了。」

    叮鈴鈴——叮鈴鈴——

    單調的鈴聲。

    沈玲瓏趴在床上,眼睛都沒睜開,只用手胡亂摸著,摸到一個手機,按了接聽鍵:「喂——」

    叮鈴鈴——叮鈴鈴——

    還在響。

    肯定是拿錯了。沈玲瓏放下小鈺的手機,又摸到了自己的,這回,有了聲音,而且是無比焦急的哭聲:「玲瓏!你爸爸出車禍了!我現在正在往人民醫院趕!你快點過來吧!別走錯了,人民醫院啊!」

    沈玲瓏的瞌睡蟲跑了大半,就是腦袋疼都厲害,像有人生生用斧子從中劈開了一般,宿醉的代價啊……

    沈玲瓏推小鈺,想叫他送,推了幾下沒反應,就自己穿衣服出去了。

    沈玲瓏一走,沈玲溪就拿著房卡開了1208的門,她在地毯上撿起三個condoms,裝進了1207的冰箱,隨即又叫來服務員將小鈺抬進了1207。

    沈航歌其實沒什麼大事兒,就是工地突然有工人打架,他和司機去視察情況,結果司機不小心撞上了路邊的欄杆,沈航歌的頭在椅背上蹭破了點兒皮。

    沈玲瓏瞪了陳芳儀一眼,拖著疲倦不堪的身子回了酒店。一開門發現小鈺不在,倒是有一名正在清理現場的服務員。她問:「我老公呢?」

    服務員回答:「哦,好像是去隔壁房間了。」

    沈玲瓏的眉頭一皺,走過去按響了1207的門鈴。

    門打開的一霎那,沈玲溪疑惑的聲音傳來:「我打電話叫的早餐,這麼快的呀,啊?姐姐——」

    沈玲溪像是被捉姦在床,無地自容地低下頭,她沒穿衣服,只在腋下圍了一條乳白色的浴巾,露出脖子上和肩膀上一個個嫣紅的吻痕……

    沈玲瓏眉心一跳,一把推開她走進了房內,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腥甜味兒,她四下一看,發現地上赫然躺了一個condom!而床上,小鈺趴著,腰間蓋了薄被……

    「姐姐,我……不是……小鈺哥哥他……」

    啪!

    沈玲瓏狠狠地甩了沈玲溪一耳光:「賤人!和你媽一樣,都是專門勾引男人的賤人!」

    沈玲溪委屈得流出了眼淚。

    沈玲瓏的心,像被丟在了兩塊磨盤之間,隨著磨盤的轉動被碾得血肉模糊。她奪門而出,蹲在樓道裡放聲哭了起來……

    四個月後,沈玲溪拿著一份親子鑒定的報告走進了慕容家。

    慕容家的老爺子和夫人又親自送她到醫院抽取羊水做了一次親子鑒定,和前一份完全吻合,是小鈺的孩子。

    小鈺和沈玲溪的婚事定下,婚期,下月中旬。

    上了鎖的房間內,小鈺砸了所有能砸的東西,拳頭在鐵門上捶出了一塊又一塊血印:「放我出去,聽見沒有?」

    管家歎息:「少爺,等你和玲溪小姐結婚後就自由了,您再忍忍吧,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

    醫院,婦產科。

    護士拿著檢驗報告走到候診室:「誰是沈玲瓏的家屬?」

    慕容楓趕忙舉手,激動地道:「我!護士,是我!」

    「進來一下。」護士面無表情地說完,慕容楓拍了拍沈玲瓏的手,笑著說,「別擔心,我去去就回。」

    沈玲瓏摸著微微凸起的肚子,情緒不怎麼高漲地點了點頭。

    慕容楓進入診療室,醫生語重心長道:「二十七歲,年齡不大啊,按理說是懷孕的最佳時期才對,可你瞧啊,胎兒比正常標準差許多,你作為孩子他爸,平時別只顧著工作,要多關注孕婦的情緒、營養以及作息規律,該來的孕婦課堂最好別缺席,知道嗎?」

    慕容楓笑著應下:「知道了,多謝醫生!我一定會注意的!」

    醫生又說:「還有啊,結婚證、准生證得趕緊辦咯,不然,生孩子主院很麻煩的……」

    晚上,慕容楓親自下廚,做了一頓燭光晚餐,有沈玲瓏愛吃的黑椒牛排、碳烤羊排、芝士焗意大利面,以及酥皮雞茸蘑菇湯。

    他從懷裡拿出鑽戒,單膝跪在沈玲瓏腳邊,無比虔誠地懇求:「玲瓏,給我一次機會,讓我照顧你和孩子!」

    小鈺被綁去教堂和沈玲溪舉行婚禮的同一天,沈玲瓏和慕容楓領了結婚證。

    沈航歌撥通了沈玲瓏的手機:「今天你妹妹結婚,你野到哪裡去了?四個月不回家?你快點給我回來!」

    「我四個月不回家你都不管,現在憑什麼要管?她結婚又不是我結婚,干我屁事?」

    「你……你……你回不回?今天不回的話,有種一輩子別再回來!別再花水家一分錢!」

    啪!

    沈玲瓏掛了電話。

    沈航歌氣得橫眉倒豎:「把大小姐的銀行賬戶全部凍結!信用卡也給我凍結!」

    叮鈴鈴——叮鈴鈴——

    沈航歌接聽電話,笑得諂媚:「程董啊,你好你好……你放心……我女兒我還不清楚啊……她失戀嘛……沒調整過來……等調整好了我們兩家的婚事就水到渠成啦!我向你保證……我大女兒是你的……你看……y市的方案……哦哦哦,太感謝了!和程董合作呀,就是爽快!」

    新家,兩室一廳一陽台,六十平米,還沒水家的半個客廳大。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沈玲瓏站在門口,不經意地便露出了一抹失望。

    慕容楓看著她表情,冷汗都冒了出來,走入玄關處,他自己換了鞋,又馬上蹲下身,解開她的鞋帶,像奴僕伺候女王一樣伺候著她。

    洗完澡,沈玲瓏窩在沙發上看雜質。

    慕容楓端了水果沙拉,激動而興奮的緣故,聲音都有些顫抖:「玲瓏,你嘗嘗看,我新做的,很新鮮。」

    沈玲瓏瞟了一眼,用牙籤叉了一顆櫻桃吃掉。

    慕容楓見她不再想吃,又趕緊進廚房搾了一杯橙汁:「補維c的。」

    沈玲瓏喝了一小口,不再喝了。

    慕容楓把橙汁和水果沙拉放入冰箱,又去熬了一份烏雞紅棗湯。

    沈玲瓏不耐煩地把書往桌上一丟:「你煩不煩?我想一個人看會兒書都不行?」

    慕容楓勃然變色,心底流過濃濃的苦水和澀澀的疼痛,卻賠著笑臉說:「好,好,你看,我不做吃的了。」

    將湯也冰入冰箱,慕容楓開始打掃房間,先洗衣服,沈玲瓏的衣物名貴,都得用手洗。洗完晾好,他又開始掃地、拖地……

    沈玲瓏又不耐煩了:「吵死了!下次等我睡著了再弄行不行?真無法集中精神!」

    慕容楓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灰溜溜地拿著拖把回了浴室。他就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整整兩個小時,電視也不敢開,直到她累了回房歇息。他才靜悄悄地掃地、拖地、擦桌子……

    做完家務,十一點。

    可還有工作。

    他回自己的房間,拿出手提敲起了鍵盤,時針指到三點,他才洗澡睡覺。

    早上六點,沈玲瓏醒來時,他已經在廚房裡忙碌了。

    沈玲瓏吃新鮮麵條,喝新鮮牛乳,他吃沈玲瓏昨晚剩下的,不是正兒八經的早點,就是昨晚的水果沙拉、橙汁和烏雞湯。沈玲瓏看了一眼剩湯剩飲料,眼底閃過一絲不耐。他忙端了碗:「我……我去廚房吃。」

    用完膳,他收拾完碗筷,笑著說:「中午我十二點下班,電飯煲裡我蒸了饅頭,你要是餓了就先墊墊肚子,我回來再給你做飯,你也可以點外賣,錢我放電視櫃下的第一個抽屜裡了。」

    臨近中午,門鈴響,沈玲瓏開門,看清來人後想也沒想便將門關上,然,小鈺比她更快,反手一扒將門按在了牆邊,爾後犀利的眸光掃過她微微凸起的肚子,心狠狠一抽:「誰的?」

    沈玲瓏轉過身,冷冷地說:「當然是孩子他爸的。」

    小鈺痞痞一笑,帶了一絲嘲弄:「我的吧!帶著我的孩子跟別人結婚,沈玲瓏你膽子蠻大。」

    沈玲瓏的睫羽顫得飛快,卻故作鎮定地說:「你是不是精神病院跑出來的?隨便逮著一名孕婦就說她懷了你的孩子。怎麼?你老婆不能生嗎?那你找小三啊!小四、小五、小六,反正慕容集團的太子有的是錢、有的是權,多少女人前仆後繼呢!」

    小鈺氣得半死,捶了捶牆壁,卻一把從身後抱住她,痛苦得快要呼不過起來:「別任性了,這孩子是不是我的我都接受了。我想你了,想得心都要死了!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閉上眼睛……腦子裡全是你……全是我們的過去……玲瓏你……你別這樣對我……我快瘋掉了……」

    講到後面,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沈玲瓏感覺自己頭頂一熱,像發紅的烙鐵印在了上面,一直燙到心底。

    「玲瓏!」慕容楓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門口。

    沈玲瓏抹了淚,一把推開身後之人,大踏步地進了房間,不想讓人看見自己滿臉淚水的模樣。

    小鈺也沒脫鞋子,就這麼進屋溜躂了一圈。

    慕容楓有種不被尊重的感覺,不悅地死盯著他鞋,可不得不承認,他的鞋面比他用水擦了好幾遍的地板還要光鮮亮麗,好像不是他的鞋子髒了地板,而是地板污了他的鞋。

    慕容楓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衝擊。

    小鈺看著沈玲瓏就住這種地方,冰箱裡連點兒像樣的食品都沒有,心疼得半死:「慕容楓你到底是不是男人?玲瓏跟了你,你就叫他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

    慕容楓的眼瞬間變得血紅!

    小鈺沒察覺到他的異樣,拿出錢包,取了一張白金卡放在茶几上:「無限額的,刷卡取現都行,玲瓏不吃剩菜剩飯,你只管用,不需你還款。玲瓏不穿地攤貨,還有,那種放鍋裡一熱幾個小時的饅頭,還是別拿出來噁心她了。還有,我看你這兒交通也不怎麼便利,我稍後送輛車來,不,兩輛,你一輛玲瓏一輛,你的自己開,玲瓏的我請司機,工資我發。」

    小鈺自以為說著平淡無奇的話,渾然沒察覺到慕容楓的眼底迸發出了凶獸般駭人的光,待到小鈺講完最後一個字,慕容楓操起剪刀便將卡片剪得粉碎:「慕容少爺!你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人,你什麼都有,那是你的資本,但請別用你的資本來踐踏別人的尊嚴!我想你的優渥條件一定使得你非常受女性歡迎,可惜,我老婆不是她們中的一個!我老婆吃什麼、穿什麼、喝什麼、住什麼、坐什麼,由我這個丈夫來管,實在不勞煩你一介外人操什麼心!你的施捨,我不想也不屑於要!」

    小鈺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你別打腫臉充胖子!你要真為玲瓏好,你就接受我的救助,玲瓏家裡把她的錢全都停掉了,你一個月掙多少?有沒有十萬?我告訴你,玲瓏一個月買包都不只十萬!」

    ……

    酒席上,某肥頭大耳的老總看著喝了小半杯就暈暈乎乎的慕容楓,哈哈大笑:「你小子總算肯出來應酬了!來!今兒你要是敢把這三瓶白酒乾了!項目我和你簽怎麼樣?」

    項目斥資一百萬美金。

    慕容楓咬咬牙,拿起酒瓶就咕嚕咕嚕灌了進去。

    一瓶、兩瓶、三瓶!

    「哇——」期間好幾次想嘔,他都忍下,最後卻實在忍不住,跑到衛生間吐出了一灘血跡。

    沈玲瓏挺著六個月大的肚子走到病房,蹙眉歎了歎:「你傻呀,喝不得就別喝。」

    慕容楓傻笑,覺得玲瓏擔心他,他真幸福:「嘿嘿,沒事,我睡一覺就好!那項目一百萬美金,我做完了就能買大房子給你住!」

    下定決心買大房子的人,卻連觀察室都捨不得住,牽著沈玲瓏的手回了家。

    沈玲瓏熬了一鍋粥,糊了,慕容楓喜滋滋地喝下,覺著從沒吃過這麼美味的東西!

    然,好景不長,他第二天頂著劇烈的胃痛去上班,老闆卻遞給他一個信封,歎道:「兩個月的薪水,你明天不用來了。」

    慕容楓大驚:「為什麼要解雇我?我昨天剛剛接了一個一百萬美金的項目……」

    「對方毀約了,寧願賠款也毀約。」老闆到底不是心腸硬的,提醒了一句,「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我這兒不敢收你。」

    慕容楓心裡難受,拿著信封離開了公司,他收拾東西的時候,曾經與他有說有笑的同事全都當他是瘟神一樣避開。

    他斂起心底的一晃而過的戾氣,瀟灑地走出了公司。

    接下來的幾天像墮入了地獄一般,不論慕容楓去哪家公司應聘,要麼是應聘不上,要麼是三兩天就被解雇。

    慕容楓早上穿著西裝、提著電腦,在公園坐一整天,除了中午回去給沈玲瓏做頓飯。

    沈玲瓏總問他:「工作順利嗎?新同事好不好相處?」

    慕容楓都說:「挺好的,我是哈佛的經濟學和醫學雙博士,他們可崇拜我了,平時小病小災的都不去醫院,直接找我看。」

    沈玲瓏心情好時會說:「你真棒!」

    心情不好時就說:「都是土包子!出過國了不起了?」

    慕容楓依舊不懈努力地找著工作,各行各業都投了簡歷,卻都石沉大海。

    賬戶的錢越來越少,房貸的利息越來越高。

    沈玲瓏買了一個lv手提包,價值兩萬五,笑著問他:「好不好看?」

    慕容楓看著她純真甜美的笑,肉痛都要死,卻說:「好看。」

    「還有一款,下個季節才有!」沈玲瓏笑瞇瞇地將包丟進了櫃子,她喜歡買,但不怎麼喜歡用。

    慕容楓看著琳琅滿目的箱包,吞了吞口水,想買兩斤肉,最終只買了一斤,他吃鹹菜就好了。

    就在財政赤字越來越嚴重時,慕容楓接到了一個匿名電話:「和玲瓏離婚,我保證你萬貫家財、飛黃騰達。」

    「你是誰?」

    「我是能玩兒死你的人,乖乖聽話,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自己也能找到工作!讓我和玲瓏離婚,你做夢!」慕容楓憤憤地掛掉了電話!

    沈玲瓏在房裡聽到了慕容楓講電話,才知這段時間他根本沒有找到工作。

    沈玲瓏看著慢慢一衣櫃的奢侈品,鼻子忽然有些發酸。

    翌日,慕容楓回到家時,沈玲瓏遞給她一個大信封,笑得眉眼彎彎:「我買彩票,中了十萬塊!」

    慕容楓的第一反應是拉開櫃門,看她的奢侈品還在不在,雖然質量和成色大打折扣,可作為沒研究過奢侈品的男人瞧不出真品和贗品的區別。他長長地鬆了口氣,但沒要這些錢:「你存在自己的戶頭上,萬一有個急用什麼的。」

    分娩前一周,去醫院做檢查,定床位。

    護士台那裡,沈玲瓏、慕容楓與沈玲溪不期而遇。

    慕容楓簡單打了個招呼,就去交費了。

    沈玲溪看著沈玲瓏比她還要大一圈的肚子,又怎會不明白這孩子其實是小鈺的?人工授精和正常受孕果然還是有差別!

    沈玲溪莞爾一笑:「姐姐也來這家醫院生啊,姐姐預定了那間病房?妹妹我閒來無事也好去串串門。」

    就不信你現在還有錢住特護病房!

    不被刺激時,沈玲瓏可以慢慢適應這種貧民生活,可一旦傷疤被揭開,虛弱心便像鮮血一樣汩汩冒了出來。她笑了笑,說:「哦,不就是a套房咯!」

    a套房是專門為小鈺留著備用的,她就不信沈玲溪有本事定下它!

    沈玲溪的嘴角一抽,自從酒店陷害了他一把,兩個人就僅僅在婚禮上見了一面,他一直被關在慕容家,當她發現他好不容易獲悉自由卻立馬跑去找沈玲瓏後,就在公公婆婆跟前大哭了一場,這倒好,公公婆婆直接把他送到國外,找頂級特工看著,且切斷了他與國內的一切聯繫!她……她這和守活寡有什麼區別?

    沈玲溪摸著肚子,笑盈盈地說:「我照了b超,是兒子,小鈺說等我坐完月子就帶我去夏威夷度假,當做補償蜜月了。啊,我差點兒忘了,姐姐也是奉子成婚呢,姐姐和姐夫稍後去哪兒度蜜月呀?要不,咱們結伴同行吧?姐姐要是錢不夠的話,妹妹替你出了!」

    沈玲瓏氣得咬牙切齒,當即拿出賣奢侈品換來的十萬塊,定了特護病房!

    好巧不巧的是,沈玲瓏和沈玲溪同一天發作,同一天難產,同一天推進手術台。

    主治醫師叫來慕容楓:「你自己是醫生你應該清楚你妻子的狀況,她產後大出血,需要緊急治療,輸血是肯定的,她是rh陰性血,俗稱熊貓血,比普通血貴兩倍;還有,你兒子吸入性肺炎,還不知道會不會出現一系列的併發症,需要立刻住進新生兒重症監護室,費用,你先備齊二十萬吧!」

    慕容楓癱在了地上……

    他的戶頭還剩十萬,賣房子一下子也賣不出去……

    內科病房。

    小鈺下了飛機,直奔醫院,卻不是看沈玲溪,而是看自己的母親,母親睡著了,他問向父親:「什麼時候查出尿毒症的,怎麼沒告訴我?」

    男子低沉著嗓音,說:「前幾個月,怕你擔心就沒說,但現在到了中後期,又沒找到合適的腎,你媽媽擔心熬不過,想見你最後一面,再者,玲溪那邊也在生孩子……」

    小鈺只關注了前半部分:「我!用我的!我的血型和媽媽一樣,都是b型血,腎臟有可能也是匹配的!」

    男子不好點破小鈺不是親生兒子的事實,就說:「不是,我們從血庫調你的血檢驗過,腎臟不匹配。」

    b型血,慕容楓站在病房門口,眼底光彩重聚,他是b型。

    市面上禁止倒賣器官,因此,他屬於正常「捐獻」,家屬私底下感謝,給了他五十萬。這事兒沒告訴沈玲瓏,也沒告訴小鈺,他用的化名——劉軍。

    他身子弱,護士姚欣是為數不多參與了手術的人,姚欣趁人不備推來醫用車,說:「你躺著,我給你打點兒營養液,還有消炎藥,今天我值班,她們都不在,不收你錢。」

    慕容楓推辭,姚欣就威脅要告訴沈玲瓏,他只得接受。

    在客廳的沙發上打完點滴,他恢復了一絲血氣,傷口卻火辣辣地疼,姚欣又偷偷給他用了一個進口的止痛棒。

    沈玲瓏累得面色發白,他忍住虛弱和疼痛走到床邊,發現她在笑,他就問:「我……我……我可……不可以親……親你一下?」

    沈玲瓏微微點頭。

    他俯身,輕輕地吻住了她的唇瓣,這是他第一次接吻,原本應該溫馨浪漫,卻忽然,一口腥鹹湧上口頭,他忙直起了身子。

    沈玲瓏舔了舔唇,有氣無力地問:「你怎麼……吐血了?」

    他背過身子,笑:「沒,牙齦出血而已啦!」

    沈玲瓏還想問,卻抵不住產後大出血的虛弱,陷入了昏睡。

    「啊——」隔壁病房傳來沈玲溪聲嘶力竭的叫喚,她的孩子先天不足,沒活過半個小時,而她自己則因大出血無法得到緩解而被強行摘除了子宮……

    沈玲溪等了半天沒等來小鈺,就掀了被子,顫顫巍巍地走向了沈玲瓏的病房,果然,就看見小鈺和慕容楓分別坐兩旁,一人削平果一人剝橘子,盡心盡力地伺候她……

    沈玲溪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

    她生孩子,差點兒死在手術台上,小鈺不管不問,沈玲瓏不就是產後出血麼?又沒損失什麼!為什麼每個男人都圍著她打轉?

    沈玲溪咬牙,撥通了電話:「父親,姐姐和我在一個醫院呢,她剛生完那人的孩子,我認為這是一個大好時機呢。」

    晚上,趁著小鈺去看望母親,慕容楓去新生兒病房看望孩子,水家人麻利地將沈玲瓏抬回了水家。

    沈玲瓏從此被關了起來,慕容楓是沈玲瓏法律上的丈夫卻爭取不到一絲一毫的探視權,他甚至報了警,可警察說:「女兒住娘家,你報什麼警?」

    小鈺也想去看,沈玲溪卻一狀一告,他又被送去了美國。

    孩子沒滿月,經不得風,他每次都是叫鄰居幫忙看一個小時,然後他站在大門口等,可好幾次,他明明看見沈玲瓏坐在程禮的車裡駛入大門,他拚命揮手,揮都傷口都裂開了,她始終沒有回頭……

    如此反覆了幾天,門衛開始趕他,他一來,門衛就掄起棍子打他。有一次,他被打得頭破血流,又看見沈玲瓏坐程禮的車進了大門。這麼大的動靜,她為什麼看不到?

    終於有一回,程禮的車子停了,他拖起傷痕纍纍的身子朝馬車爬去,可他還沒爬到車門邊,就有一股尾氣籠罩了他,隨著尾氣飄在地上的是一張一百萬的支票……

    沈玲瓏見不到兒子,又終日被關在房裡,精神越來越差,終於,在她第七次提出要見兒子卻被拒絕時,她打開窗子,從五樓跳了下去,好在下面是一個游泳池。

    重度抑鬱症、焦慮症、狂躁症、精神分裂症。

    程禮自告奮勇地帶沈玲瓏去看心理醫生,沈玲瓏像行屍走肉一般坐在車裡,旁邊坐著誰、窗外有什麼,她統統都沒概念。

    沈玲溪悄悄地散播沈玲瓏的病情,水家名譽受損,股票大跌,沈航歌和陳芳儀商議之後,決定把女兒送外國外治療,由程禮陪同,順便二人培養培養感情。

    沈玲瓏一走,沈玲溪就把一年前在酒店偷偷拍下的沈玲瓏與小鈺換好的視頻,一點一點地傳給了慕容楓。

    沈玲溪按照自己打好的腹稿,一點一點,有的沒的,全都笑著說了起來:「你以為沈玲瓏真是去看病的嗎?別傻了,你!這是我花重金聘請偵探拍到的視頻,你看看沈玲瓏可有半分病態?你替他們倆養孩子,累死累活,他們倆卻在國外風流快活!保姆也不是你這樣幹的!說句不該說的,你為了救她和她的孩子付出了多少代價,她怎麼好像都不知道呀?真的是你隱瞞得太好了嗎?呵呵……我告訴你,小鈺哪怕打個噴嚏她都拖著他上醫院的!我也是動過手術的人,手術後頭幾天,身子很虛弱,面色很難看吧!聽說你一天沒休息,就開始捂著傷口給她鞍前馬後了,哦,你還吐了血吧!她都裝作不知道!她不在乎你呀!她一直都在利用你呀!你不過是一個在垃圾站長大的孤兒,她卻是政界千金,在她眼裡,你再優秀、再能幹,也比不上小鈺的雄厚背景!小鈺一甩手一輛跑車,你能嗎?小鈺一頓飯一、兩萬,你可以嗎?小鈺哪怕不工作這輩子天天和她膩在一塊兒,他們倆也能今天夏威夷明天愛爾蘭!醒醒吧你!她從沒真的甘願和你過過日子!她不過是利用你來氣氣小鈺罷了!你看,他們倆是不是和好如初了?不,是比以前更如膠似漆了!」

    慕容楓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拿著奶瓶餵奶,雙眸,死死地盯著螢幕——

    「玲瓏……你愛誰?」

    沈玲瓏闔上眼眸,動情處指甲掐進了他肌理:「你呀……傻瓜。」

    「我是誰?」

    「慕容……慕容……」

    慕容楓狂喜,楓!楓!楓!

    「慕容鈺……」

    這段對話成為壓彎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直以來的隱忍和付出,真的以為不求回報的,一直以為她笑他累死也甘願的,現在,突然不甘心了!

    我是孤兒,所以注定低人一等?

    我沒背景,所以必須矮人一截?

    你們的自尊是自尊,我的難道不是了嗎?

    沈玲瓏我們還沒離婚,你就這樣和他明目張膽地睡在一起,你對得起我像奴才一樣伺候了你一年,卻連你的身子都沒看過嗎?

    吃你吃剩的,我不介意。

    喝你不要的,我很開心。

    賣了腎臟養你和孩子,我甘之如飴。

    你對我呼來喝去、冷言冷語,我也笑著任你出氣。

    但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如此踐踏我的自尊?

    不,倒也不是你,是你們所有人!

    你們生來好命,便視我這種人如敝履!

    但你們知不知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昨天這樣,今天這樣,明天這樣,後天這樣,可只要我不放棄,我就把不信我一輩子都這樣!

    這樣被你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永遠瞧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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