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兒啊,這麼鄭重的樣子?」老太君疑惑地問,也給諸葛嘯天蓋好腰上的被子,年紀大了肩膀受不得寒,兩人雖同睡一張床,為避免搶被子還是各蓋各的。
諸葛嘯天花白的眉毛擰了擰,放空視線,凝思著道:「我這回入京,半路偶遇了一名得道高僧,他與我談起鎮北王府的將來,說王府氣數將盡,不久的將來,可能會斷子絕孫。」
老太君勃然變色:「啊?什……什麼得道高僧?他一定是滿口胡言!鎮北王府好好兒的,哪裡就氣數將盡了?你好歹是一代元帥,怎麼能聽信這種捕風捉影的謠言?」
沒有外人的時候,老太君言辭無狀諸葛嘯天是不計較的,他握住妻子的手,神色肅然道:「不是捕風捉影,他將我的過往算了個七七八八,就連一些我刻意向外界隱瞞的事他都知道,包括我從前叫什麼名字,娶過幾任妻子,和你如何相遇的都算得分毫不差!我確定喀什慶沒有這號神僧,因為咱們喀什慶信奉女媧娘娘,排斥一切外來宗教,和尚也好,道士也罷,都不允許出現在喀什慶。他既沒去過喀什慶,怎麼會只想我那麼多秘密?所以我才信了他的道行。」
老太君的臉色一白,按住胸口,難掩驚惶地道:「聽你這麼一說,好像真的挺玄乎的,他有沒有說咱們王府為何氣數將盡?」
「什麼前世今生,什麼輪迴的,又什麼因果循環的,我一個大老粗聽不明白!」諸葛嘯天頓了頓,又道,「但他給了我一個扭轉運勢的啟示。」
老太君豎起了耳朵!
諸葛嘯天道:「與王府有姻緣的女子將會成為擋劫之人。」
「誰?」老太君再次豎起了耳朵。
諸葛嘯天的眼底閃過一絲陰冷,很快又被無可奈何所取代:「他沒明說!任憑我如何軟硬兼施,他都咬緊牙關不說了!」他只差說,我連拳頭都用上了,可惜沒在和尚手裡走過一招!丟臉!
老太君這會兒也不覺得冷了,只定定地看著諸葛嘯天,摸著自認為閉月羞花的臉問道:「我算嗎?」
諸葛嘯天原本心情沉重,聽了這話忽然就想笑,妻子還真不是一般地自我感覺良好!
他忍住笑意,一本正經道:「與王府有姻緣的女子,也就是流雲和小鈺的女人。」不給老太君開口詢問的功夫,再次重磅出擊,「我知道你心裡怨我把冷幽茹給找了回來,可萬一,我說萬一她就是那個擋劫之人,咱們把她拒之門外,豈不是將王府的氣運也拒之門外了?不能違抗皇命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我實在不敢拿王府的運勢賭這個萬一!」
老太君的臉皺成一團:「怎麼可能是她?所有劫難都因她而起,是她給小汐和玲瓏下的避孕藥,也是她想毒得流雲從此不醒,差點兒讓王府斷子絕孫的人才真真是她!如果擋劫之人真是與王府有姻緣的女子,那肯定是玲瓏了!這孩子我一瞧就喜歡!」講到最後,老太君的神色稍霽。
諸葛嘯天陷入了沉默,卻不是默認老太君的話,而是另起了別的思量,小鈺只有一個妻子,但流雲……有兩個!
月黑風高,無星無月,乾坤一片蕭瑟。
寒風鼓吹著帳篷,呼呼作響,去往喀什慶的其中一支商隊紮營在了湖邊,大部分人進入帳篷歇息,留了十人站崗或巡邏。
巡邏的侍衛檢查了一下臨時搭建的馬棚和貨棚,確定沒有異常,留了五人看守,其餘人繼續去別處巡邏。
不遠處的山坡後,五名射穿夜行人的特種兵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仰頭服下了液體興奮劑以提高短時作戰能力,但藥劑持續的時間不長,唯有三刻鐘,他們必須在兩刻鐘內結束戰鬥,再利用最後一刻鐘奔赴指定地點與馬車匯合。
領頭人打了個手勢,幾人弓著身子嚴陣以待,爾後當帳篷那邊只留了五人看守貨物時,幾人像鬼魅如夜風,悄無聲息地朝貨棚摸了過去。
然而,就在他們抽出腰間的軟劍打算殺了侍衛之際,侍衛忽而揚劍朝他們砍了過來!
速度之快,如風馳電掣,須臾便直達眾人眉心。
但特種兵也不是吃乾飯的,殺招亮出,他們即刻做出了最敏捷的防守。
雙方很快陷入混戰,並驚動了巡邏的以及帳篷內的侍衛。眼看著人越來越多,且武功遠比他們預期的強大,尤其其中一名蒙面男子幾乎是招招致勝,不得已,頭領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將藏在戒指裡的ri病毒注入了一名下屬的體內。
ri病毒,顧名思義是一種對人體機能有極大副作用的藥物,卻能在最短的瞬息將人的體格和功力激發至超越極限的狀態!
爾後大家就看著其中一名黑衣人的身軀突然發生膨脹,衣衫裂帛,飽滿得快要撐破的肌肉裸露了出來!
「娘的!活見鬼了!那是什麼怪物?」一名侍衛暴跳著罵了一句,話音剛落,一道凜冽的勁風撞向他心口,他揮劍抵擋,卻「彭」的一聲被震出了十米開外,吐出一大口鮮血之後,暴斃而亡。
蒙面人狐疑地瞇了瞇眼,世上竟有如此奇怪的功法?!
局面立刻發生了逆轉,朝廷的人也的確在刀光劍影中落了下風。數十人圍剿五人卻遲遲沒有將他們逼出領地。
戰況越演越烈,其中一名特種兵趁亂鑽入了貨棚,解下隨身攜帶的火油背包,均勻地潑在了各大箱子周圍,爾後退至貨棚門口,取出了火折子。
這樣的舉動自然沒能逃過某個人的法眼,他打了個撤退的手勢,朝廷侍衛「唰」的一下,齊齊將手中的兵器拋向了中間負隅頑抗的四名特種兵。兵器如彌天大網兜頭兜臉而來,幾人迅速揮動寶劍,挑起片片劍花,組成一張無可挑剔的盾牌,將攻擊阻隔在外。
殊不知,意料之外的事發生了!
那名特種兵將吹燃了的火折子丟進貨棚……
彭彭彭!
幾聲驚天巨響,貨棚忽而爆炸,巨大的能量衝擊將五名特種兵炸得經脈俱斷!四名當場死亡,唯獨那個注射了ri病毒的男子僥倖憑著豹子般驚人的速度躍出了波及範圍。
任務失敗,那人施展輕功就逃!
諸葛鈺扯了臉上的面具,隨手拿過一旁的弓箭,用盡全力搭上點了火的箭矢,朝對方直直射去!
眼看著那人避無可避,卻不知從哪兒長出了一道灰色身影,寬大的袖子一揮,輕輕鬆鬆將箭矢彈開了去。
就這一個小小的插曲,那人已沒入夜色不見。
諸葛鈺暴跳如雷,輕輕一縱,落在了灰衣人對面。
那人帶著斗笠,遮了容顏,但從斗笠中間露出的白色髮髻不難推斷出此人頗為年長,他明明穿著和尚的僧服,卻又留了尋常人的頭髮,倒似帶髮修行之人。
他輕描淡寫的一擊便彈開了諸葛鈺含有內勁的箭矢,其功力之深厚可見一斑。然而,他又不像其它武功高手渾身散發著強勢的威壓,他靜、淡,好比一文弱書生。
諸葛鈺濃眉一挑,手裡的劍已經抵上了他的脖子:「說!你為什麼要放走他?你是不是他們的同夥?」
男子雲淡風輕地道:「得饒人處且饒人,放過別人也是放過自己,施主殺孽太多,煞氣過重,衝散了命裡的姻緣,一連失去三任未婚妻,若非前世偶然有恩於封邑之貴之人,今生也只能是個孤家寡人罷了!」
諸葛鈺聞言就是一怔,他沒和他見過面吧,他怎麼就知道他死過三任未婚妻?
一思量,手裡的要刺的劍便堪堪停住了。縱然對方說中了他的歷史,也不能排除對方看過他畫像的可能,他惡名昭著,京城誰不知他剋死了三任未婚妻?
這麼一想,諸葛鈺又收起了剛剛湧上心底的驚訝,面色一沉,呵斥道:「你這老禿驢,少囉嗦廢話!什麼封邑之貴之人,什麼煞氣?與我有什麼關係?那人襲擊朝廷貨物,屬於劫匪流寇,按律當誅!你阻止我辦案,等同於共犯!你這些亂七八糟的道理,還是留著去衙門和官差好好說吧!」
如果他是荀楓的同黨,留活口取證自然比殺了更妥當!
男子幽幽一歎:「殺罪犯沒錯,但如果殺他的後果是引起更多無辜的百姓喪生,那麼施主就犯下了一場滔天罪孽!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有惡報。我能站在這裡阻止施主的殺孽,也間接源自施主前世種下的善果。」
「殺了他是為民除害!怎麼會引起更多無辜的百姓喪生?」諸葛鈺的眸色一厲,「別以為講什麼『前世今生』裝神棍我就能繞了你!」
「前世一劫已過,今生切忌,勿再濫殺無辜、殃及無辜,否則會徒增你的煞氣,也徒增王府煞氣。」言罷,男子身形一閃,諸葛鈺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男子就沒入夜色不見了!
諸葛鈺蹙了蹙眉,沒太在意自己根本聽不懂的話,只是可惜讓他逃了。
平南侯府的書房內,荀楓挑燈在書桌上寫寫畫畫,穿越來此多年,他適應了古代的一切生活習性,唯獨用不慣毛筆,他用的是自製的鉛筆。白紙上零零散散地列了許多公式,他在以高等數學的方式計算蠶食這個國家的經濟究竟還要多久,而以經濟做基礎,掌控本地的軍事又要多久。他算得廢寢忘食,乃至於金尚宮在門口站了許久他都沒有發現。
金尚宮歎了口氣,還是決定出聲:「世子。」
荀楓沒聽見。受過嚴格填鴨式教育的博士生都有個共性,那就是專注,哪怕憑著他的內力能夠洞悉非比尋常的動靜,可一鑽入學海他便連自己姓什麼叫什麼都能暫時忘了,哪裡又聽得見金尚宮不大不小的呼喚?
金尚宮猶豫了片刻,右腳抬起,想跨過門檻,但一憶起上回一名丫鬟打斷荀楓思緒結果被杖斃的情景,又將腳生生縮了回來。
荀楓真正注意到金尚宮已經是後半夜了,他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再對比了一年之前的預算結果,好不容易舒展的眉頭再次一皺:竟是晚了五年!
五年!
人的一生能有幾個五年?
而作為世子的五年和作為帝王的五年相差太大了!
這一切的變數都發生在水玲瓏出現之後!
負氣地丟了手裡的鉛筆,他下意識地目光一轉,這才發現金尚宮靠在門框上打瞌睡,卻被他丟筆的聲音嚇得一顫,朝他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金尚宮的瞌睡蟲瞬間死絕,因為荀楓的眼神實在是太陰冷、太充滿戾氣了!他緊了緊手裡的密報,糾結著到底要不要等對方氣消了再稟報這個噩耗,荀楓淡淡開口了:「什麼事值得你在門口站這麼久?任務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金尚宮難以啟齒,只得硬著頭皮道:「兩個商隊都遭到了我們的伏擊,但……但商隊攜帶的貨物不是物資,而是炸藥,二分隊沒有遭到高手阻截,一人死亡,一人輕傷,三人重傷,未有人注射ri病毒;二分隊……死四,余一人,注射了ri病毒。」
聲落,屋子裡陷入了史無前例的沉寂。
荀楓難以置信地瞪了眼,額角的青筋一瞬間全部凸顯了出來,眼底的紅血絲也一根根爆裂開來:「都是炸藥……怎麼會這樣?她逼著我猜這猜那,結果竟然……一條路都沒走?!」
金尚宮暗暗一歎,他們還在想著怎麼謀算人心,怎麼出奇制勝,甚至為了不漏過任何一條道路將特種兵和ri病毒都用上了,誰料,人家水玲瓏一早就跳出了棋局,只留著他們幾個在棋盤裡殺得不亦可乎。這招……真的是太出乎人的意料了!
「物資呢?天寒地凍,喀什慶形勢緊張,他們不可能延誤出發的時機!」又沒有飛機,水玲瓏難不成玄幻了,撕裂空間直達西部?
金尚宮道:「我們這些日子全部盯梢既定的商隊,卻忽略了其它的商隊,結合探子的稟報,事實應當是,皇上給漠北修書,命他們即刻朝喀什慶輸送物資,漠北是戰敗國,大周提出的條件他們不敢不從,而又因漠北與喀什慶接壤,所以物資的抵達速度比朝廷商隊快了不止三、四倍。至於郭焱本人,他不在任何一個去往喀什慶的商隊裡,我猜他是帶著物資北上,直接還給漠北了。」
這種手段,有點兒像世子爺提過的透支信用卡,後期還款。就不知水玲瓏一介深閨婦孺,怎麼懂得運用這種高深的原理?
這樣一來,不僅提前解了喀什慶的燃眉之急,還輕輕鬆鬆地避開了他們的伏擊。除此之外,水玲瓏又將直接運往喀什慶的物資掉包成了炸藥,狠狠地重傷了他們的人手!
荀楓的大掌一握,厲聲道:「水玲瓏在威脅我!」
震懾一個人最好的手段不是向對方展示受打擊後依然能保留生存的本領,而是讓對方明白不論環境變得如何惡劣,他都時刻具備還擊的能力。
水玲瓏是要借這件事告誡他及時收手,別再與王府和郭府為敵!
金尚宮眼下最擔心的可不是這個:「世子,那個注射了ri病毒的人要怎麼辦?」ri病毒說白了就是一種變異寄生蟲,靠人或獸類的血液急速繁殖,能麻痺痛覺神經並改善人體機能,但……傳染性極強!毫不誇張的說,那人的血哪怕是流了一滴在外面,都足以引起一場小範圍的瘟疫。
「送入實驗室,焚化!」艱難說完,荀楓的喉頭猛地湧上一股腥鹹,一口鮮血吐出,人倒了下去。
……
若說荀楓被氣得差點兒吐血身亡,水玲瓏這邊則是海晏河清多了。
老太爺做事雷厲風行,開了家庭會議的當天下午便砍了後湖邊的竹林作為訓練場地,並吩咐甄氏登記了所有僕從的名單,按照他們的工作性質派了相應的鍛煉時辰表,大半晨練,少半晚操。
好在萬惡的舊社會,奴性使然,僕從門儘管內心有些不解和委屈,卻也是敢怒不敢言。想想王府的薪資待遇,再對比其他府邸的,大家齊齊將怨氣吞進了肚子。
水玲瓏和老太君,一人是孕婦,一人是老婦,鍛煉項目與旁人有所差異。水玲瓏主要是散步,和做老太爺發明的孕婦保健體操;老太君蹲蹲馬步,小跑一刻鐘,外加一次太極。
諸葛姝、喬慧、冷幽茹和甄氏就沒這麼幸運了。甄氏和諸葛鈺在喀什慶就長期鍛煉,雖說入京後疏忽了,可仍比喬慧和冷幽茹這兩隻菜鳥強太多。
冷幽茹做何感想眾人不知,但喬慧背地裡不只一次當著水玲瓏的面兒哭鼻子:「大嫂,我也要懷孕!」
在鍛煉事件的巨大影響下,冷幽茹回府帶給眾人的震驚別削弱了良多。之前私底下傳播的各個關於她緣何惹怒了老太君而被趕出府的版本,在眾人一次又一次見證她與諸葛流雲的「伉儷情深」之後,終於格式化了。
於是,王爺依舊寵妻無度,王妃仍然美麗脫俗。
至於為何掌家之人是甄氏,眾人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
「王妃從前就不管事兒的!她都交給喬媽媽做!喬媽媽一死,世子爺又懷孕,二夫人不幫襯著誰幫襯?」
湘蘭院內,甄氏一邊喝茶,一邊嗑著瓜子兒,神態頗為享受和恣意。
流珠蹲下身,為她按捏酸脹的雙腿:「夫人,您說老太爺怎麼就原諒王妃了?王妃犯下那麼不可饒恕的罪,道歉也不道歉,保證也不保證,就讓大家接納她,老太爺是不是太偏心了些?」
又是蹲馬步,又是跑步,可真是把她的腿都快弄斷了,想起從今往後每天都得重複水深火熱的軍營式生活,她的汗毛都是豎起來的!甄氏薄怒地啐了一口:「不是老太爺想原諒王妃,而是不得不供著王妃!王妃是皇上指的婚,刻薄王妃便是藐視皇權,喀什慶年年大旱,要是沒有朝廷的救助,還不知會生靈塗炭成什麼樣子?」
吐了嘴裡的瓜子殼兒,喝了點兒花茶,甄氏又傲慢地睃了睃眼:「但老太爺也不是省油的燈,表面上供著王妃,實際上卻剝了她的實權和自由,對於過慣了眾星拱月的主母生活的王妃來說,她的苦日子才剛剛開始!」
剝奪實權她懂,譬如中饋仍由二夫人把持,等將來世子妃誕下孩子,中饋大抵直接交給世子妃,也不會落回王妃手中。可剝奪自由一說從何而來?流珠換了個手勢,用拳頭不輕不重地捶著:「老太爺沒禁王妃的足呀!她想去哪兒就去哪兒!而且連王爺都原諒她了,不僅和她逛花園,還帶她回了主院!奴婢剛去了趟膳房領糕點,膳房的人說,王妃今晚又去主院了呢,這都多少天了呀!王爺待她可真好!差點兒被她害死,也完全不計較!」
「傻瓜!那不過是障眼法做給旁人看的!」甄氏斜睨了流珠一眼,嘴角揚起了一個淡淡嘲弄的笑意,「兩個人鬧出這麼大的矛盾,能是老太爺三、兩句話就冰釋前嫌的?王爺這些年有多慣著她,現在就有多厭惡她,而她素來驕傲得像只孔雀,以往王爺巴著她時,她都愛理不理,如今王爺把她厭惡到骨子裡了她卻恬不知恥地賴在主院,要不是老太爺給她下了死命令,我把腦袋砍下來!」
流珠的身子抖了抖!
甄氏又道:「老太爺肯定是抓住了王妃的什麼軟肋,逼得她不敢造次。你想啊,她熱臉貼王爺的冷屁股,最最在意的尊嚴碎了一地,這種日日夜夜的折磨,比把她趕出府強多了。」
不愧是老魔頭,要麼不出手,一出手便直捅人的心窩子,還叫人有苦難言。
冷幽茹從清幽院收拾了幾套衣衫回來,尚未進門就聽到裡邊兒一陣嘻嘻哈哈的談笑聲,男女都有,她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
「王爺偏要問,奴婢答了您又笑。」昭雲有些難為情地道,她不明白王爺怎麼會對她童年的糗事如此感興趣,不就是偷吃膳房的包子被捉住揍了一頓麼?居然笑成這個樣子。
諸葛流雲鋪開宣紙,從背後握住了昭雲的手,開始帶著她練字,並語氣輕快地道:「好好好,不笑你了,這幾天沒練字連筆都握不住了吧?」
哪有?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再說了,她也不是不會寫字,只是寫得不大好看而已,畢竟不是誰都能像王妃那樣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比如大小姐,又比如五小姐。
「你看啊,寫字要先左再右,起筆有力……」二人的身子緊緊貼著,諸葛流雲的熱氣噴在昭雲的耳畔,昭雲不適應地縮了縮脖子,本能地想要避開,諸葛流雲的另一手卻忽而摟住她了腰身,她尷尬死了,「王……王爺,奴婢會寫,真的……您不信的話,奴婢寫給您看,您坐。」
諸葛流雲的餘光瞟向了門外的一片白色衣角,淡淡收回,繼而笑開:「你寫得太難看了,得多教幾遍才行。」
王爺從前不是這樣的……昭雲咬了咬唇,硬著頭皮任由諸葛流雲和她曖昧地貼著。
冷幽茹抱著衣服的手緊了緊,臉色也變了變,深呼吸幾次後恢復了正常,她緩步而入,目不斜視彷彿沒看見這膈應人的一幕,只默默地走入了淨房,約莫一刻鐘後洗漱完畢,穿著褻衣和長襖坐在了屏風後的冒椅上,看書!
諸葛流雲傾斜著身子,視線越過屏風,看清她在做什麼後怒火中燒!
學會打發閒暇時光了,是吧?那些不著邊際的言情故事有什麼好看的?她堂堂鎮北王府的王妃不看《四書五經》,不看《女誡》、《女訓》,倒是學沒長大的丫鬟看起了話本!
諸葛流雲奪了柳綠手裡的筆,往硯台上一擱,冷聲道:「伺候本王沐浴!」
昭雲嚇了一條,轉過身正要應「是」,就發現諸葛流雲根本沒在看她。
冷幽茹毫無反應,只翻了一頁紙,神色恬淡。
諸葛流雲的嘴角一抽,提高了音量:「冷幽茹,本王和你說話,你沒聽見,是不是?」
冷幽茹這才緩緩側目,看向了一臉盛怒的諸葛流雲,淡道:「王爺在和妾身說話嗎?妾身以為王爺和昭雲相處融洽,必是想讓昭雲服侍王爺呢。」
諸葛流雲氣得渾身發怵,逕自去往了淨房,昭雲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那麼愣在了原地。
這些日子王爺一日三餐都在天安居服用,上午陪老太爺敘話,下午在書房處理公務,晚上王妃又來主院歇息,基本沒她什麼事兒。雖然她挺討厭王妃的,可她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比背景,她是丫鬟對方是嫡妻;比腦子,她是基礎級對方是飛躍級,更遑論如今王妃又有老太爺做靠山。各種綜合數據表明,找王妃報仇等於自尋死路。她想活,但又不願堵心,最好的法子就是躲得遠遠的。實際上,王爺這些天的確沒再召見她。天知道王爺今兒是抽的什麼瘋,突然又想起她來了!
伺候光溜溜的王爺洗澡,她、她、她會**的吧?!
冷幽茹淡淡地撤回視線,繼續翻著手裡的話本,道:「還不快進去服侍?」
「呃……哦,哦!」昭雲皺著眉頭,一臉苦相地進了淨房。
「啊——」伴隨著嘩啦啦的水聲,是昭雲抑制不住的一聲尖叫。
冷幽茹的眼皮子動了動,嘲諷一笑,幼稚!
墨荷院內,水玲瓏正在給諸葛鈺做冬衣,懷孕兩月,小腹漸漸有了凸顯的形態,且硬邦邦的,摸起來像個未長成的小西瓜。諸葛鈺就摸啊摸的,眼底全是笑意:「兒子,今天乖不乖?鬧你娘了沒?」
水玲瓏不禁失笑:「才多大?哪裡就鬧騰,就聽得到你說話了?再說,也不見得是個兒子!」但語氣分明是歡喜的!
諸葛鈺鼻子哼哼道:「我種的我能不知道他是不是兒子?我們父子心有靈犀,他當然聽得見我說話了!」
水玲瓏微窘,移開視線不看他:「越來越會說葷話,老實招待,最近是不是和誰風流快活學壞了?」
諸葛鈺的眸子一瞇,大掌緩緩上移,握住了……
水玲瓏的身子一僵,拿著針線的手也一僵,諸葛鈺促狹一笑,毫不客氣地把玩起了他兒子未來的口糧。
想起前年見他時,他青澀愛臉紅的模樣,水玲瓏覺得,讓一個純真少年拋棄節操和下限原來是開了葷便能一蹴而就的事兒。
水玲瓏眨了眨眼,故作鎮靜地岔開話題,這是她掩飾尷尬和情緒的慣用手段:「你還沒與我說上次那事兒到底辦得怎麼樣了,我擔心著呢。」
裝,你就裝!
諸葛鈺的指尖調皮……水玲瓏的身形一晃,差點兒撲進了他懷裡。諸葛鈺豐潤的唇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十分配合地道:「放心吧,大獲全勝,荀楓已經請了病假,好幾天麼上朝了。我估算著,郭焱的商隊這會兒怕是快要抵達漠北了,那晚荀楓的暗衛死了五個,輕傷一個,重傷三個,另外一個……」
講到這裡,他頓了頓,發現水玲瓏聽得還算認真,他又道,「另外一個不知怎麼突然身體膨脹,武功暴漲,奇怪得很。」
身體膨脹,武功暴漲……水玲瓏在心裡反覆咀嚼著這幾個字,她記得荀楓研究過一種寄生蟲病毒,注射入人體後就能產生諸葛鈺所說的狀況,但那種病毒會傳染的!她的神色一肅,問道:「你沒殺他或傷到他吧?」
諸葛鈺搖頭:「差一點兒,要不是他有同黨接應,我肯定一箭射死他了!」
水玲瓏長吁一口氣:「還好你沒射到他,他的血液裡有高傳播性變異寄生蟲,這種蟲子只要進入人體便會在血液裡大量繁殖,起初小得幾乎看不見,但它們的生命週期只有二十四個時辰,且繁殖力極強,不進行干預的情況下,你說的那人兩天後便會成為一具乾屍,爾後幼蟲會破體而出……」
諸葛鈺的心底湧上一層惡寒,好噁心!
當然,這些水玲瓏沒有親眼見過,諸如此類的東西荀楓一般是不給她看的,她只是好奇問了荀楓。
水玲瓏又道:「他的血液要是流進土壤,雨水一沖,寄生蟲四處蔓延,被人誤服的話,很有可能會引起一場無藥可治瘟疫,因為這種寄生蟲,除了焚燒之外別無其它克制之法。」
「寄生蟲?那是什麼東西?」諸葛鈺詫異不解地問道。
水玲瓏想了想,道:「哦,就是俗稱的與人俱生之蟲,也可以看做蠱蟲的一種。」
「蠱蟲我倒是瞭解一些,可從沒聽過無藥可治的。」
「殺罪犯沒錯,但如果殺他的後果是引起更多無辜的百姓喪生,那麼施主就犯下了一場滔天罪孽!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有惡報。」
諸葛鈺瞠目結舌,難道假和尚不許他殺掉那人就是因為這個?這麼說,假和尚不是那人的同黨了。
「絲——」水玲瓏忽然抓住諸葛鈺的手臂,小臉皺成了一團。
諸葛鈺大驚,抽回了放在她衣襟裡的手,並拿開她手裡的衣物和針線:「你怎麼了?」
水玲瓏握住小腹:「我的肚子……肚子……」
諸葛鈺又想起和尚的另一句告誡——「前世一劫已過,今生切忌,勿再濫殺無辜、殃及無辜,否則會徒增你的煞氣,也徒增王府煞氣。」
他呆怔,可、可、這回他沒濫殺無辜啊……
他急得冷汗都冒了出來,一把握住水玲瓏的皓腕:「是不是肚子痛?我給你看看。」
「噗嗤——」水玲瓏笑出了聲,「我肚子餓!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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