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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沒提過孩子的爸爸 文 / 穆慕雨

    開了春,天氣開始逐漸的回暖,青草也陸陸續續的冒了出來,一片青蔥。

    一個小平屋的院落裡,一張籐椅上坐著一個女人,除了臉色比較蒼白之外,其他的都挺好,任誰能看出來這是已經看不見的人。

    此人便是余依依。

    時隔三個月不見的余依依肚子已經慢慢的凸顯出來,此時正坐在太陽下面曬太陽。

    林奶奶說懷孕的人需要多曬曬太陽,這樣對孩子會有好處,她慈祥的撫摸了自己的肚子,希望自己的孩子像小樹苗一樣,快快茁壯成長吧。

    「依依,快起風了,你快點進屋去吧!」林爺爺手裡提著一個袋子從外面走近院落裡。

    「知道了!」余依依慢騰騰的抓住籐椅邊上的枴杖,摸著路往屋裡走去。

    林奶奶正好從屋外走出來,拉住她的手,「前面是台階,小心一點!」

    「我都在這裡這麼久了,知道該怎麼走,林奶奶,您不用扶我!」余依依笑著推辭,可是林奶奶壓根不給她機會鬆手。

    離開醫院後,她身上就帶著一些錢,想過了去很多地方,但是除了這一個地方,她發現自己還真是無處可去。

    後來才想起壽縣這麼一個小地方,習瑾墨既不會想到她會來這裡,她又有認識的人。

    住在這裡的時間可以說是她這一生中最平靜的時候了,來了這裡剛一個多月,眼睛就已經完全看不見了,剛開始還不熟悉這裡還會磕磕碰碰的,不過在這裡住了這麼長時間後,基本上已經熟悉哪裡是哪裡了。

    其實看不見對她來說並沒有多大的打擊,她以前就有夜盲症,特別黑的時候就看不見,現在就好比一直都是黑夜。已經習慣了。

    林奶奶將她扶進了屋子,打開電視,「你先看會兒電視,我去關個門。」

    余依依點頭。電視其實根本就看不見,她就完完全全是聽聲音而已。

    林爺爺除了喜歡下棋之外,還喜歡看新聞,所以每天電視一打開,頻道肯定是新聞台。

    余依依坐著長椅上,林奶奶關好門之後倒了杯熱水遞給余依依,余依依感激的接過,「謝謝!」

    「你這傻丫頭,還說什麼謝謝!」林奶奶將水遞給她之後便說,「我去做午飯。你坐著吧。」

    「好的。」余依依喝了口水。

    李奶奶出了屋之後還特地為余依依把門關上,出去之後看見老伴手裡提的袋子不見了,便問,「老頭子,我讓你買的烏骨雞呢?」

    林爺爺正忙著將浸泡已久的黃豆拿出來。留著呆會煮雞湯用,「那雞我給你放廚房裡去了!」

    「你把這黃豆挑挑乾淨,別漏了!」林奶奶不放心的吩咐。

    林爺爺的眼睛不是很好,帶著老花眼鏡也不是很頂用,要將泡好的黃豆裡的雜質或者是小石子之類的東西給挑出來是件很麻煩的事情,他看林奶奶還站著不動,連忙將她揮走。「哎呀,你回你的廚房去,別在這裡擋著我的太陽!」

    「去去去!」

    陽光正好,微風輕拂,林爺爺在屋外挑黃豆,林奶奶在廚房裡殺雞。一切看上去都很平靜。

    然而這份平靜並沒有持續很久,忽地就從屋裡傳來匡噹一聲,似乎是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

    林奶奶在廚房間可能沒有聽見這動靜,但是就坐在門口的林爺爺在第一時間都聽見了,連忙推門進屋。另外還不忘叫自己的老伴,「老伴,你快進來!」

    因為知道余依依懷著孕,眼睛又看不見,所以一有什麼風吹草動的兩個老人就特別擔心,心裡總歸是放心不下。

    剛才那匡噹一聲,動靜還蠻大的,林爺爺不免多擔心裡幾分。

    推開門,林爺爺拄著枴杖就一晃一晃極力快速走到余依依的跟前,「依依,你沒事吧。」

    進屋的第一件事就是確認余依依有沒有事。

    林奶奶聽到老伴的呼叫之後也隨後丟下手中的活趕過來,看到余依依蹲坐在地上手捂著肚子,趕緊上去扶起她,「怎麼了,是不是肚子疼?」

    余依依的臉上比起在外面的時候更為蒼白,可是還是極力扯出一抹笑容以安慰兩位為她擔心的老人,聲音盡量平穩,「沒事,可能是孩子又調皮了。」

    聽余依依這麼一說,林奶奶和林爺爺就立刻放心了,說孩子調皮無疑就是又胎動了。

    因為余依依是第一次懷孕,即使是看過很多關於孕婦的書籍,但是真正碰到的時候還是會感到措手不及的。

    例如第一次的胎動,書上有看到過,但是跟實際上遇到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第一次胎動的時候差點把她嚇個半死,深怕是自己孩子出了問題,後來還是林奶奶有經驗,說這是胎動,並且以後還會有的,余依依起先是有些擔心,不過之後沒多久就又胎動了,余依依心裡就完全放心了。

    胎動是她第一次能真真切切感覺到自己孩子是在與自己交流,這是即將為人母的喜悅,但是過於頻繁她就又開始擔心了。

    但是據林奶奶說胎動頻繁,那生出來的一定會是個男孩,因為男孩子活潑好動,踹的厲害,而女孩子是比較溫柔的。

    「將來這小男娃出來肯定是個調皮搗蛋的小鬼!」林奶奶一邊將余依依扶坐在沙發上,一邊笑著說。

    余依依不置一詞,撫著自己的肚子,談起孩子眉眼間就帶著笑意,「孩子還沒生出來呢,還不一定是個男孩呢!」

    現在生男生女的觀念已經不是很大了,生男生女她倒是沒多大意見,反正都是她辛辛苦苦懷胎生出來,是她跟習瑾墨共同的孩子。其實她私下裡是希望她懷孕的是個女孩子,她喜歡女孩子,文文靜靜的。

    「咦?」林爺爺忽地咦了一聲,林奶奶問,「老頭子你咦什麼呀?哪兒又出問題了?」

    「這電視機怎麼關了?」

    余依依一聽聞電視劇,蒼白的臉色剛恢復幾分紅潤又瞬間煞白,她趕忙說,「哦!是我想睡覺了,所以便把電視機關了!」

    余依依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枴杖往自己的房間裡走。

    電視開了本來就是怕余依依無聊,給她解悶用的,現在余依依要睡覺,林爺爺也沒開著,而是說,「老伴,你扶依依進屋去吧。」

    「不用不用!」余依依連忙拒絕,「我自己能進屋!」

    肚子大了的人身子總歸有些不方便,行動緩慢,萬一有個磕碰,大人沒事,但是肚子裡的孩子就不一定沒事了,所以萬事還是以小心為上。

    林奶奶執意要扶著余依依進屋,她也不好再三拒絕,便任由著她了。

    進了屋之後,林奶奶在關門之前還不忘囑咐說,「你先睡吧,等飯做好了,我再叫你。」

    余依依保持著微笑,一直到她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臉上所有的笑容才全部褪去,轉而為之的是更加慘白。

    習瑾墨居然要結婚了,而且還是在下個星期六,這麼快!

    他們才離婚沒多久,他就這麼快另結新歡,不對不應該說他是另結新歡,而是應該說是舊情復燃。

    結婚對像居然是鄧秀婷,這是既出乎於她的衣料之外,似乎又在她的意料之內。

    在他們還沒有離婚之前,習瑾墨跟鄧秀婷之間就已經糾扯不清了。

    她以為習瑾墨之所以會寧願離婚也要打掉孩子的原因就是因為她的病,她還打算等著孩子出聲了之後再去找他和好,如今看來一切都是她多想了。

    她願意主動提出離婚,恐怕他還巴不得呢!這才有了多久,就找舊愛結婚了!

    壽縣不同於大都市的繁華喧鬧,在這裡她想通了很多事情,比如習瑾墨打掉孩子是為了她好,而她也早就在心底就原諒了他。

    與其說原諒,還不如說她從來就沒有恨過他,又哪裡來的原諒。

    當她聽到電視上說是習瑾墨即將與鄧秀婷結婚的消息時,驚得連手中的杯子都掉了,那個被稱為豪門灰姑娘的鄧秀婷便一直是她心中的刺。

    如今這根刺終於扎破了她!

    原來一切都是她想錯了,是她多想了!

    ……

    中午林奶奶叫余依依吃飯的時候,見余依依的臉色不大好,胃口也不如之前了,便主動夾起一根烏骨雞的雞腿給她,「瞧你瘦成這樣,還不趕快多吃點!」

    余依依卻將筷子往桌子上一放,有氣無力的說,「吃不下了,我先回房了。」

    「哎哎,你才吃這麼點!」林奶奶看著她碗裡剩餘的飯,今天吃了還不到平常的一半呢,見余依依把房門關上了,便轉頭問老伴,「你說今天依依怎麼了,不對勁啊!」

    「唉,你這老婆子今天怎麼這麼多事呢!」林爺爺吃了兩口飯就說,「人家說不定是有煩心事呢!」

    「唉,什麼叫我多事?我這不是關心依依嘛!」

    「估計是想孩子他爸了吧!」

    林奶奶,「……」

    林爺爺在說完這句話之後,林奶奶彷彿瞬間失去了說話的功能,沉默的哀歎了口氣。

    頭一次余依依來的時候,他們以為依依是小澤的女朋友,可惜事實並不是這樣,第二次來的時候就已經懷孕了,但是余依依卻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過孩子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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