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昨日受了驚嚇,靖漱一整晚都沒有睡好,原本想著感謝夏五,準備早上起來給他送自己親自做的早點,可是一睜眼天色都已經大亮了,忙不迭的起來梳洗了一番一開門卻見白小六坐在門口的石桌便,正擦拭著手裡的寶劍,一見她出來便寶劍入鞘站了起來,揚唇一笑,道:「你起來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靖漱開口說道,一說完才尷尬了起來,這樣的話若不是她剛起*,是不會問出口的。
白小六似乎也感覺到了靖漱的尷尬,臉上的笑容更大了,往前走了幾步道:「我是來等你一起下山的。」
「下山?」靖漱愣了一下,問道,因為好奇,倒沒有了之前的尷尬。
「你不要擔心!」白小六忙道:「說來也是因為昨日的事情,大當家的念著你才來山寨沒有多長時間,便遇上了那樣的事情,定是心裡害怕擔心的,正好我們今日要下山,大當家的便讓我們帶上你一起去轉轉,也好讓你散散心。」
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活的狼,又差點被狼給吃了,說不害怕是假的,要不也不會大晚上的睡不著,耽誤了起*的時辰,可是白小六若不說這話是大當家洛南柯說的,靖漱還是不會跟他下山的,不為別的,就因為來傳話和帶她的人是白小六,越是想忘記以前的事情,自然越是不想跟以前有關的人多有聯繫,尤其是靖漱現在還說不清白小六在她的心裡是個什麼樣的地位,心裡真複雜的時候,更是不願意去了,可是既然大當家已經發了話,她又是剛到山寨,自然是不能不管不顧的,細想了一下便點了點頭道:「既然是大當家說的,那我跟你去便是了。」
白小六怎麼會看不出靖漱的心不甘情不願,可是他更不願意讓靖漱去照顧夏五,一想起昨日在夏五屋子裡看到的情景他就覺得心裡有些堵,點了點頭帶著靖漱去了山寨門口。
偌大的山寨門口,一匹紅棕色的大馬正無聊的在平地上踢著蹄子,不時嚼上幾顆青草,在它的旁邊還有一匹通體雪白的稍小一點的馬,紅棕大馬見到白小六出來的時候才有了反應,慢慢的踱了過來,那匹白馬也慢慢的跟了過來。
靖漱看著空空的前坪只有兩匹馬,奇怪的問道:「不是還有其他人嗎?」
白小六拉過白馬的韁繩,朝靖漱伸出手道:「你起的太晚,其他的人都先去了,只有我在這裡等你,趕緊上馬吧,我曉得他們在哪裡!」
靖漱看了一眼白小六伸出來的手,遲疑了一下,沒有伸出手去,翻身抓住了馬鞍,一抬腳翻身就騎了上去,動作一氣呵成,像是練了千百次一樣,就連她自己都有些愣神了,這麼長時間沒有騎馬,她還以為自己會生疏,沒想到卻這樣的順手,忍不住高興的摸了摸白馬蓬鬆的馬鬃。
白小六微笑的收回手,已經料到靖漱不需要自己的幫助,不以為意的把韁繩遞給了她,轉身也飛身上了自己的馬,拍了拍馬脖子,轉頭看了靖漱一眼,下一步打馬朝前面的山道奔去。
白小六走的這麼快,這麼突然靖漱還愣了一下,見狀感激一揚韁繩,雙腿夾緊馬腹追了上去,寒冷的山風吹在身上並沒有讓她感覺任何不適,反而又能重新騎馬的興奮和喜悅讓她心情一下子放鬆了下來,不由的加快了速度,甚至超過了白小六。
白小六也不急著追上去,就這麼不緊不慢的在後門跟著,直到快到一個岔路口的時候才提醒道:「等等,往右邊走,他們都在那裡。」
「在那裡做什麼?」靖漱好奇的問道,全然忘記了要和白小六疏遠的想法,整個人已經被能再次在馬上馳騁的愉悅而包圍,就連一直板著的臉上也有了一絲笑容。
「你忘了我們盤龍寨是做什麼的了?」看著靖漱臉上的笑容,白小六也不點破,反而因為她被寒風吹的緋紅的臉頰有些晃神,卻又很快說道。
「你是說,他們在下面……攔路搶劫?」攔路搶劫這四個字實在怎麼好聽,所以靖漱說的有些遲疑。
「哈哈……」白小六卻笑了起來,搖了搖頭道:「一會當著他們的面你可千萬別這麼說,我們雖然是佔山為王,卻不是那等沒有良知的,更不是什麼人都搶的,所以他們寧願你說他們是劫富濟貧!」
靖漱的嘴角抽了一下,心裡暗襯,還劫富濟貧呢,她在山寨裡也呆了一段時間了,可沒有看見他們濟貧啊,不過很快卻要看他們劫富了倒是真的,只是她畢竟也沒有見過真正的山匪,更不曉得他們的幕後是怎麼操作的,便也來了興致,沿著白小六指引的那條路打馬奔了過去。
白小六這才曉得靖漱有多喜歡掣馬奔馳,望著風姿颯爽的身影,彷彿看到了幾年前端王爺還在位時的靖漱,想起她現在的處境,心裡又多了一份憐惜之情。
一前一後的往目的地趕,還沒有到達,便聽到了一片呼喝的聲音,靖漱趕緊轉頭看了白小六一眼,卻見他臉上帶笑,什麼也沒說越過她往前面走去,靖漱忙跟了上去,再往前走了一段,才明白白小六在笑什麼,原來早他們一步出來的晉三和黑四已經攔下來今日的肥羊,山寨裡出來的二十來人都騎在馬上,正圍著五輛馬車興奮又神氣的轉悠著。
黑四在首先看到了白小六,見他身後還跟著靖漱,哈哈一下,揚鞭趕了過來,道:「六弟,你可真是會趕時候,我們剛剛把肥羊趕進圈裡你就來了。」有轉頭對靖漱道:「靖漱姑娘,今兒個是你頭一回見識哥哥們宰肥羊,一會讓你見識見識哥哥們的厲害!」
靖漱看著被圍在中間的那些人,一時不曉得說什麼,白小六倒是已經習以為常了,問道:「看清楚了?是我們今日要打的羊?可別又弄錯了,回去讓大哥二哥一頓收拾!」
「錯不了!錯不了!」黑四臉上有些訕訕的,知道白小六又是在踢自己上回打錯羊的事情,連連擺手道:「這回事我親自到前面去打探回來的,你看看前面那兩輛馬車栓的都是雙馬,一般的人家哪裡有這麼氣派的,也只有那些貪官污吏才有這樣的排頭,只不過他們今日撞在爺爺們的手裡,只怕得把平日搜刮來的民脂民膏都給吐出來了!」
「若是真的才好!」白小六笑著說道,話音剛落,臉上的笑容便僵住了,之見眼前幾個黑影閃動,不消一會,先前還圍著馬車的同伴便被一群黑衣人給包圍住了,甚至有兩三個黑衣人進入了他們的包圍圈站在了馬車旁邊,眼前的局勢在一瞬間便發生了轉變。
「這……這是怎麼回事!」黑四方纔還滿是笑容的臉上頓時僵住了,鼓著眼睛差點說不出話來了。
就在山寨裡的人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的時候,已經進入包圍圈的其中一個黑衣人朝白小六看了一眼,走到第一輛馬車前單膝跪了下來,道:「讓主子受驚了,屬下罪該萬死。」
「曉得你們會出來,你們家主子睡著都沒有起來呢!」
馬車裡傳來如清泉一般的聲音,柔柔的帶著一絲笑意,所有人疑惑之時,白小六卻是渾身一震,雙眼登時睜的大大的,視線直直的落在了第一輛馬車上,只見馬車輕輕的晃了一下,一個身穿銀紅色對襟窄襖,白狐翻遍半袖褙子,下著枚紅色銀線暗繡纏枝海棠花,手裡還抱著一個剛剛睡醒,正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四處張望的小娃娃走了出來,抬頭掃了一下周圍,櫻唇微啟,留出潔白如玉的貝齒露出了一個恬靜淡雅的微笑。
「金……皇后!」白小六身後的靖漱也認出了馬車上站著的女子,震驚的張了張嘴,轉頭望向白小六,見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著金鎏,心往下沉了沉,慢慢的移開了視線。
「什麼?你……你說那……那個人是皇后?」如果站在馬車上的人是皇后,那馬車裡的那位主子就顯而易見的應該是皇帝了,黑四差點把把連話都說不輕的舌頭吞下去,看來這次他真的要回去挨罰了,不對,看眼前這些黑衣人的身手,有沒有命回去還是一回事吧!
「鎏兒,外面風大,快抱孩子進去!」就在此時秦之翦略帶嘶啞的聲音從馬車裡傳了出來,話音一落,一個身穿暗紫色祥雲紋錦袍,頭戴紫金冠的男子從馬車裡走了出來,擁著馬車上的金鎏看了一眼她懷裡的孩子才瞥了依然跪在地上的夜鷹道:「起來吧,把事情解決了,別耽誤了趕路。」說著擁著金鎏便要往馬車裡走。
金鎏卻站著沒動,抬頭朝秦之翦使了一個眼色,朝白小六和靖漱的方向往了過去,秦之翦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這才看見了白小六,眼神微暗,緊了緊摟著金鎏的手,在她耳邊低聲道:「你是故意的吧!」
金鎏諂媚的嘿嘿一笑,憑著夜鷹的本事,怎麼可能連前面有埋伏都不曉得呢,所以她這點小心思怕是想藏也藏不住了,不過能在這裡遇到白小六和靖漱,還真是出乎她的預料之外呢!拉著秦之翦的衣袖扯了扯小聲道:「既然人家派了這麼多人來接咱們,咱們可不能辜負了主家的一番好意不是?」
「你想做什麼?」秦之翦微愕的望著金鎏,覺得她腦子裡的想法是越來越古怪的,眼前的這些人雖然還未曾傷了他們的人,白小六和靖漱也好像與他們認識,可是他們不用問就曉得是山匪,他們兩個一個皇帝,一個皇后,還帶著剛剛滿一歲的四皇子,難不成還要去這些山匪的寨子拜訪拜訪?
可是不等金鎏回話,回過神來的晉三卻已經喊了話,「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既然進了我們盤龍山,趕緊報上名來!」
「三哥啊……」
「放肆!」
黑四嚇了一跳,他一直以為晉三挺聰明的,今日去覺得他實在笨的可以,剛要喊住他,夜鷹一個眼刀飛向了晉三,話音一落,晉三便應聲落地,呀喲媽呀的抱著腿叫了起來,黑四忙上前下馬看了一下,才發現晉三的腿上受了傷,仔細一看並沒有破皮出血,他卻疼成這樣,想必是傷在了穴位上,所以才會這樣的疼,想到之前根本沒有看到夜鷹出手,晉三便成了這樣,黑四隻覺得頭上的冷汗都冒了出來,其他那些山寨裡的人堅持情狀更是嚇了一跳,紛紛退了回來,與馬車的一方形成了對峙的局面。
「夜鷹大哥,請手下留情!」白小六知道金鎏和秦之翦已經看到了自己,硬著頭皮站了出來,抬頭看了一眼馬車上的一對璧人,面色如常的雙膝著地行了一個大禮,這個時候靖漱也跟了過來,和他一起跪下行禮低頭道:「草民拜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二人的話一出口,山寨裡出來的人都出了一身的冷汗,打羊打羊,他們今日可真是打到大肥羊了,整個大秦也就這頭羊最肥了,可是眼前的這頭肥羊他們又哪裡敢下手宰了,只怕還沒等他們動手,就被不知道從哪裡飛出來刀子給滅了,看了看蒼白著一張臉的晉三,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白小六和靖漱,所有的人都自動自發的跪了下來。
秦之翦的視線在所有人身上掃了一圈,望著馬車下來的白小六,似有些不滿,卻什麼也沒有說,淡淡的開口道:「你終於肯站出來了。」
「草民的兄弟對皇上皇后多有冒犯,還請皇上皇后大人大量饒了他們。」白小六怎麼聽不出秦之翦語氣裡的嘲諷,堂堂將軍府少爺,卻自甘*落草為寇,這若是傳出去,怕是會被京城那些曾經被他欺負過的王公貴族少爺們笑話死,可是白小六早已不想過問京城的事,更不在意他們怎麼看自己,只是關心身後的山寨兄弟冒犯了秦之翦和金鎏,怕給他們引來殺身之禍。
「兄弟?你把他們成為兄弟?你真的忘了你的身份?」秦之翦沉聲問道。
白小六眉頭皺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才道:「草民之所以稱他們為兄弟,因為草民與他們肝膽相照,能互相托付性命,試問連性命都能托付的人,難道還不能稱之為兄弟嗎?」
秦之翦冷哼了一聲,不悅的道:「朕看你是跟這些山匪待的時間久了,久到忘記了你自己的真正的身份,久到你已經忘記還有對你日日掛念的祖母在府中等候,久到忘記你還有相同血脈的真正兄弟正在邊關日夜堅守!」
秦之翦的話音一落,四周便靜了下來,就算是之前不瞭解情況的山寨兄弟都看出秦之翦這個皇帝和白小六之間的的關係非同一般了,要不冒犯了皇帝哪裡還容得你在這裡求這求那,更不會像個長輩一樣對你說教,直接讓人一刀卡嚓了便是了,可是因為秦之翦的臉色難看,他們心裡就是有懷疑,有疑惑,也不敢開口說話,只能用眼神來與身邊的兄弟們對話。
白小六更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秦之翦說的那些他不是不明白,每每想起也覺得對家人虧欠太多,他是家裡最受*的一個,也是讓人最操心的一個,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更不願意面對家人,現在被秦之翦當面提起,他只覺得身上的衣裳像是被八光了一樣被人直視著,尤其還是當著金鎏的面。
「爺,好了,小六是聰明人,你說的這些話他自然明白,你就不要說了!」最後還是金鎏開口打破了眼前的僵局,說起來她對白小六還是有些愧疚的,不是因為她沒有接受白小六的感情,畢竟這事不能勉強的,而是因為他對自己付出的真情。
秦之翦低頭看了金鎏一眼,眼中似是帶著些警告的意味,金鎏眨巴眨巴著大眼睛望著他,直鬧得沒有脾氣的收回了實現,又無奈的哼了一聲接過她手中的四皇子,不說話了。
金鎏知道秦之翦這樣便是把事情交到她手裡了,立馬狗腿的對他笑了笑,這才對下面的人道:「都起來吧,有勞你們來接我們上山,天氣怪冷的,那就趕緊走吧!」
「呃……」白小六抬起頭來,這下不止他愣住了,就連他身後的山寨兄弟們也都愣住了,忙開口道:「娘娘的意思是……」
「我是意思是讓你們帶我們去山寨啊!」金鎏開口說道,緩緩又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道:「難不成你們還真是來打劫我們的,呵呵,打劫皇帝,還真是聞所未聞呢,若是傳出去,皇上的顏面何存,只怕不繳了你們盤龍寨都不行了,不過你們若是來接我們去寨子裡做客的,那便不一樣了……」
今日更新完畢!親愛的們端午小長假怎麼過啊,素素想帶孩子去海底世界,可是現在手足口病好多,都不敢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