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黑了下來,秦之翦還沒有回來,金鎏陪著大夫人坐在小樓一層的偏廳裡,大夫人和二夫人還有幾位姨娘也在,寶姨娘緊緊的抱著已經有七八歲的金龍潛神情沮喪的,不知道是在擔心金家的將來,還是在擔心金龍潛的前程,其他的幾位姨娘臉上也是一臉的擔憂。大老爺和二老爺、三老爺在正廳,正和南浩江小聲的說著話,不時有幾句話傳到這邊,謀反、株連九族、兵臨城下幾個詞輪番在裡面出現,讓偏廳的女眷們更加擔憂了起來。「鎮北王怎麼還不會來,該不會是……」二夫人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往窗外看了一眼,小聲的說道。雖然聲音很小,還是傳到了偏廳所有人的耳朵裡,金鎏的心提了起來,宮廷政變,情勢瞬息萬變,秦之翦又是秦政的眼中釘,就連同盟軍端王爺內心裡也是想踩著他上位的,一旦坐上皇位,必定會殺之而後快,若是秦之翦沒有能登上皇位,那勢必會面臨左右夾擊的情勢,可若是秦之翦大事已成,這個時候不是早該有消息傳來了嗎?「你胡說什麼!鎮北王手握百萬兵權,怎麼可能這麼容易束手就擒,不會說話便不要說話!」大夫人的臉也沉了下來,瞪著二夫人厲聲說道,心裡也是擔憂不已,若是秦之翦真的被擒,那他們金家很可能便又要陷入危險的境地,長達半個月的軟禁已經讓她受夠了提心吊膽的日子,她再也不要過那樣的日子了。二夫人被大夫人嚇了一跳,她只不過是擔心而已,並沒有要詛咒秦之翦的意思,抬眼看了金鎏一下,還是忍下了跟大夫人爭執的**,緊抿著唇又坐了下來。「三丫頭,你五妹妹不是去富源縣了嗎?為何沒有見到她人?」大夫人猛然想起金幸汐,望著金鎏開口問道。「我不曉得,等王爺回來你問王爺吧!」因為老夫人的死,金鎏的心情很低落,再加上擔心秦之翦,她現在並不想說話,輕輕的說了一聲後便低下了頭,緊緊的盯著自己手中已經絞的變了形的帕子。「你怎麼……怎麼會不曉得呢,她是去找你的啊!」大夫人說道,剛張了口又想起現在他們是因為金鎏才能在這裡避難,聲音便又小了下去,嘀嘀咕咕的說道。金幸汐到底是去富源縣做什麼的,金鎏不相信大夫人不曉得,可是她現在不想跟她爭論這些,只當做沒有聽見一般。偏廳剛又恢復安靜,旁邊正廳外面傳來了腳步聲,金鎏心裡一沉,站了起來,其他人也像是觸動了彈簧一般跟著站了起來,伸頭往外面看去。「之翦回來了?」南浩江的聲音傳了進來。「稟南少爺,王爺還沒有回來!」進來的是秦勇,因為擔心秦之翦的處境眉頭緊鎖著,道:「是宮裡有消息傳出來了。」「哦?什麼消息?」大老爺趕緊問道。秦勇看了大老爺一眼,面露難色,「皇上讓位給端王爺了,端王早前召集了百官宣讀了聖旨,責令欽天監擇撿良辰吉日登基,隨後去皇陵祭天!」「什麼?皇上讓位給端王爺了!」二老爺不敢相信的望著秦勇,見他點頭,往後倒退了一步,癱坐在椅子上。「那王爺呢?」金鎏從偏廳走了出來問秦勇道,已經被這個消息驚的腦子裡一片空白,現在她什麼都不管,只想知道秦之翦是否安全了。大夫人、茹夫人還有二夫人也跟著她走了出來,二夫人見二老爺面色難看,驚呼了一身趕緊走了過去,大夫人和茹夫人卻留在金鎏的身邊,等著秦勇的答案。秦勇看著金鎏,輕輕的搖了搖頭,道:「暫時還沒有王爺的消息。」「怎麼會這樣!」金鎏喃喃說道,緊緊的咬著下唇,所有人也擔心的眉頭緊鎖,正廳裡的氣氛一下子沉的滴的出水來。南浩江走到金鎏面前道:「你放心吧,之翦不會有事的,時辰不早了,讓人準備晚膳吧,說不定等我們用完了晚膳之翦便回來了。」金鎏抬頭望著南浩江,她現在一點胃口也沒有,卻明白他的一番好意,況且就算她不出,還有這麼多人要吃,便點了點頭對秦勇道:「有勞秦管家了!」「金三小姐客氣了,王爺以前就說過,只要是你吩咐的事情小的都不得怠慢,小的這便去辦!」秦勇張口說道,因為提到秦之翦,語氣有些哽咽,又怕觸了眉頭,忍著把話說完後給金鎏行了一禮,轉身走了出去。晚膳很快擺了上來,因為是特殊時期,除了在偏廳為姨娘們擺了一桌外,正廳裡並沒有分男女座位,大家一起坐在一張圓桌上用膳,可是飯菜已經擺上來許久了,卻沒有人動一下筷子,還是南浩江勸著大老爺先開動,其他人才慢慢的吃了起來,也只是稍稍用了兩口便放下了碗筷。「小姐!」晚膳剛用到一般,碧璽從門外走了進來,一看到金鎏便喜極而泣的撲倒在她的腳下。「碧璽!」金鎏看到碧璽也很是驚喜,起身扶著她站了起來,一抬頭便見何公甫和何楠走了進來。「爹!哥哥!」茹夫人又驚又喜的站了起來,朝何公甫走了過去,膝蓋一軟便要拜下去,卻被何公甫扶了起來。「能見到你便好,能見到你便好!」何公甫連聲說道,早上出門的時候還簇新的衣裳不曉得為何已經磨破,頭上的簪子也歪像了一邊,沒有了以前大儒雅士的模樣,倒像是一個落魄的窮酸老秀才。「岳父大人!」大老爺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何公甫和何楠,見茹夫人哭出聲來才想起要起來給何公甫行禮,拱手低低的拜了下去。何公甫對大老爺的成見頗深,原是不想搭理他的,眼下這樣的情況他也看開了許多,又見茹夫人雖然瘦弱卻不顯得沒有精神,料想他對自己的閨女還算不錯,便「嗯」了一聲,權當是承認了他這個女婿。何公甫的轉變讓大老爺有些驚喜,他還以為自己的熱臉是要貼他的冷屁股的,沒想自己叫他岳父他竟然答應了,放心了不少,忙又去跟何楠互相見了禮,才招呼他們一起坐下用膳。「你們怎麼回來這裡?」金鎏也想讓人給碧璽設一個桌位,卻被她拒絕了,也沒有勉強她,索性自己也不吃了,拉著她在一旁坐了下來問道。「是王爺的人讓我們到這裡來的,王爺還在宮外準備了馬車!」碧璽開口說道。「那你可曉得王爺現在如何?」金鎏一把握住了碧璽的手問道,其他人聞言也轉過頭來。碧璽看了金鎏一眼,又看了看其他人卻搖了搖頭,道:「那黑衣人只說讓奴婢跟親家老太爺和舅老爺到這裡來,說只要來了這裡便能見到小姐,卻沒有提到王爺。」「沒有提到嗎?」金鎏失望的鬆開了握緊碧璽的手,其他人也失望的歎了口氣,低下頭去。「我倒是聽說了一件事。」何楠卻突然開口說道。金鎏聞言站了起來,直直的望著何楠,正要開口問,便聽南浩江問道:「什麼事,可是關乎之翦的?」何楠看了金鎏一眼,不曉得該不該說,遲疑了一下才道:「出宮的時候,正好侍衛換崗,我聽他們的口氣應該是端王爺身邊的人,那些人說起了鎮北王,好像是說鎮北王正在端王爺那裡說話。」秦之翦跟端王爺在一起,端王爺已經公告天下秦政讓位給他了,他現在為什麼還要見秦之翦?何楠他們出門的時候守門的侍衛換成了端王爺的人,也絕對不只是那一個宮門換了,必定所有的宮門都換成了端王爺的人,這樣一來秦之翦不是被困在皇宮裡了!金鎏心慌的跌坐在椅子上,所有人的心也跟著懸了起來,看著滿桌的飯菜更是吃不下去了。時間就在這樣低沉緊張的氣氛中一分一秒的過去,秦勇已經為所有人安排了房間,大部分的人覺得坐在這裡也不是辦法都已經回了房,金鎏和南浩江卻一點睡意都沒有,坐在偌大的正廳裡等著秦之翦的消息。「你不用太擔心,之翦不是一般人,他既然能在軍心動搖的時候帶兵大破匈奴的不敗之師,又怎麼可能對付不了一個端王爺,你別忘了,之翦的手裡還有兵權,端王爺是奈何不了他的。」在姜勇上了第六回茶後,南浩江開口對金鎏說道。「我曉得,你不用安慰我!」金鎏淡淡的笑了一下說道,轉頭看了南浩江一眼,臉上的笑容卻沒有維持很久,一轉頭便消失不見。金鎏雖然這麼說,南浩江還是在她眼中看到了濃濃的擔憂,忍不住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其實他心裡也很清楚,就算秦之翦手上的兵馬再多,他也不能隨身帶著那些兵馬走,現在宮裡可都是端王爺的人,秦之翦的處境的確讓人擔憂!今日更新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