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民族,無論興旺發達也罷,頹敗衰落也罷,無不與戰爭與殺戮有關係。」程東喃喃道:「羅馬帝國更是如此,所以誰都不敢說,他們不會殺了我們。」
「不錯。」岳龍說道:「我是一名軍人,對於殺戮,比你們瞭解地要深,事到如今,咱們絕對是離開比待著他們身邊好。」
「我們無法正常溝通,說不定他們什麼時候就改變主意了,所以我們還是趁早離開吧。」韓國棟也說道。
眾人紛紛看著查先生,畢竟這一次考察,是為了圓他的一個夢,他不點頭,別人都不好做決定。
六個人,六條命,此時都攥在查先生的手中。
他的決定,決定的不僅是自己的命運,還有眼前這六個人以及他們家庭的命運。
查先生看了看這倘大的山洞,又看了看周圍的黑衣人,喃喃道:「今生能夠到此,也算是值得了。」
盛老拍拍他的肩膀,一言不發。
程東知道讓查先生親自說出離開的話有些過於殘酷,於是上前一步,指了指地上黑衣人的畫,又指了指自己等人,深深地點了點頭。
五個為首的黑衣人相互看看,其中一個個頭相對矮小的從懷中掏出一把銀色的匕首。
盛老等人頓時緊張起來,岳龍更是一步上前,擺出戰鬥的姿勢。
「別慌。」
程東見這匕首很是精緻,而且觀其色澤,確定是純銀鑄造。
用純銀的匕首來殺人,似乎有點奢侈,而且銀是一類軟金屬,基本很難捅入人的身體,是以程東判定,黑衣人拔刀,肯定不是為了行兇。
查先生的話肯定了程東的猜測:「都別動,這是古羅馬的禮器,不是凶器,這是用來舉行宣誓禮的!」
「宣誓禮是什麼?」岳龍放鬆了身子,好奇道。
「古羅馬人彼此之間訂立盟約,宣誓不會背叛誓言,就用這種銀質的匕首將掌心割破,然後彼此雙手緊握。」查先生解釋道。
岳龍不屑道:「迷信,那要是背叛了會怎樣?」
「下地獄。」
「我信奉的馬克思主義,抵制一切怪力亂神現象。」岳龍後退一步:「你們誰願意和他們舉行宣誓禮,自己決定吧。」
盛老苦笑道:「小岳啊,恐怕怎麼六個人,有一個不宣誓的,大家都不能離開。」
盛老等人說著話,五個黑衣人已經按照身份的高低站好了位子。
程東拍拍岳龍的肩膀,笑道:「大英雄,為了顧全大局,犧牲一下吧?」
「古羅馬人就是麻煩,要不怎麼會滅國呢!」
岳龍自上這麼說,身子卻不由自主地站到程東的旁邊。
程東笑而不語。
蘇顏畢竟是女孩子,怕疼。
要是岳龍能夠成功「起義」,她也準備不接受宣誓禮的,可事到如今,她只能怯生生地站在最後的位置上,滿臉驚慌。
「放心吧。」查先生安慰蘇顏道:「根據羅馬古籍記載,他們的銀匕首在鑄造的時候,似乎是加入了什麼止痛的東西,所以一刀下去,只有酥麻的感覺,不會有痛楚的。」
「這麼神奇?」岳龍詫異道:「在武器裡加入麻醉裝置,那不是和現代的麻醉槍差不多?」
或許是為了回應岳龍方纔那句話,查先生道:「子不語怪力亂神,我們可以這樣理解,孔子雖然不說怪力亂神之事,可他並沒有否定它們的存在。所以如今很多難以被科學解釋的事情,我們沒有資格否定它們的存在,更沒有資格去懷疑。」
韓國棟似乎有同感,喃喃道:「是啊,不光是國外,我國的古籍之中,也記載了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我們不能單純地認為那就是神話。」
「好啦,好啦!」岳龍無奈妥協道:「我的大專家,我的大館長,是我孤陋寡聞,胡言亂語,等咱們過了這個坎,你們再給我上課如何?」
眾人都是一笑。
程東道:「咱們別亂說話了,我看他們的宣誓禮儀式準備的差不多了。」
方才程東等人在說話的時候,五個黑衣人不但站好了位子,而且旁邊的幾個黑衣人衛士也捧出三個銀杯,一個銀碗。
「這也是儀式的要求?」岳龍疑惑道。
「別亂說話了,跟著學就可以。」
查先生說完,只見第一個黑衣人先接過匕首,在自己的手心處一割。
果然,他的眉宇之間沒有絲毫的痛苦之色。
黑衣人將滴血的手掌握緊,放在銀碗的上端,幾滴鮮血落在碗中,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音。
尤其在這樣空曠而又巨大的山洞之中,這聲音尤其清晰。
做完了這些,第一個黑衣人將手中的匕首傳給第二個黑衣人。
以此類推,等五個黑衣人都做完,匕首交給程東等人的隊伍中的第一人,查先生。
查先生沒有絲毫的猶豫,學著黑衣人的樣子下刀,然後緊握流血的右手,放在銀碗的上端。
此時碗中已經有五個黑衣人的鮮血,所以發出的聲音是咚咚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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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查先生完了是盛老,接著是韓國棟、程東、岳龍。
最後輪到蘇顏的時候,這個女人已經被嚇得面色蒼白。
甚至於她接過匕首的時候,身子都在顫抖。
「你……你沒事吧?」岳龍小聲問道。
蘇顏的身子依舊在顫抖,喃喃道:「我,我暈血。」
眾人愕然。
岳龍道:「不是吧,你是女人啊,居然暈血?」
「女人為什麼不能暈血?」蘇顏頓時氣急。
在這個山洞之中,她本來就高度緊張,因為隨時有可能,自己的小命就會被這幫黑衣人奪走。
而此時呢,眼看可以離開,可這幫黑衣人居然還要舉行什麼宣誓禮。
宣誓禮也就罷了,居然要割破手掌,讓它流血。
最主要這些事情她都可以做,但多少這幫隊友們給她一些鼓勵也好,可這個岳龍,不但不鼓勵自己,居然還在這裡說風涼話。
所以蘇顏心中一怒,將匕首甩到岳龍的懷中,抱著雙手站在一邊。
那意思,老娘不割了,你們愛誰割誰割。
要說蘇顏雖然已經三十歲,而且還是一個三歲孩子的母親,可她身上那一股嬌蠻的性格卻依舊沒有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放在平時,她這麼做也沒什麼,可如今卻是生死關頭,他們六個人的小命還攥在別人的手中。
「完了!」程東歎息道。
果然,他的話音剛落,為首的黑衣人大怒,對著蘇顏一陣嘰裡咕嚕的亂吼。
「老師,他說的什麼?」韓國棟緊張道。
查先生慌張道:「我……我也不知道啊。」
程東趕緊走到岳龍的身邊,從他的手中奪過匕首,然後遞給蘇顏,道:「現在彌補還來得及,否則,咱們這六個人,都得交代在這裡!」
蘇顏顯然也被黑衣人的舉動嚇到了,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此時也醒悟過來,自己等人的命,還握在別人的手中。
「對……對不起。」
蘇顏顫巍巍從程東的手中接過匕首,閉著眼睛劃破了左手的掌心。
程東點點頭,左手接過匕首,右手舉著蘇顏的手放在銀碗的上端,道:「握緊!」
蘇顏聽話地握緊自己的左手,幾滴鮮血落在銀碗中。
眾人這才長出一口氣。
程東恭敬地將匕首交到第一個黑衣人的手中,同時右臂內彎放在胸前,然後淺淺地鞠了一個躬。
這是古羅馬的禮節,代表服從或者歉意。
黑衣人明顯眼中一亮,微微點頭。
程東回到韓國棟的身邊。
此時宣誓禮還沒有結束,只見為首的黑衣人看了看周圍的同胞,恭敬地用雙手端起銀碗,然後依次將其中的鮮血倒入三個銀杯之中。
「不會讓咱們喝掉吧?」韓國棟小聲嘀咕道。
喝人血,尤其是喝這麼多人混合的人血,實在是太噁心了。
蘇顏顯然是聽到了韓國棟說的話,她已經乾嘔起來。
程東小聲道:「可以不喝,但是要放在唇邊意思意思,瞞過去就好了。」
「小東說的不錯,大家稍安勿躁。」盛老小聲說道。
銀碗中的血全部倒入三個杯子中,為首的黑衣人將銀碗遞給旁邊的衛士,它的作用宣告結束。
緊接著,為首的黑衣人端起第一個銀杯,口中唸唸有詞,嘰裡咕嚕的也不知道說的什麼。
等他念完了,隨即將杯中的血液灑向天空。
「查先生,這是什麼意思啊?」岳龍道:「不用咱們喝?」
「這叫敬天。」查先生道。
隨即為首的黑衣人都端起第二個銀杯,也是嘰裡咕嚕地說了一通話,然後將杯中的鮮血撒到地上。
「這是禮地咯?」岳龍喃喃道。
「可以這麼理解。」
「天,地,下面不就是該人了?」韓國棟雖然是查先生的弟子,不過顯然他也不知道古羅馬宣誓禮的事情,所以此時才顯得那麼驚慌。
「該來的遲早要來的!」岳龍嘀咕道。
為首的黑衣人已經端起第三個銀杯,與之前的兩次一樣,他依然先說了一些嘰裡咕嚕的話,不過這一次,他卻沒有將銀杯中的血撒掉,而是捧著杯子,慢慢舉到了自己的唇邊。
和程東等人預料的一樣,為首的黑衣人一仰頭,緊接著喉嚨一動,這預示著他已經嚥下去一口血。
「嗚!」蘇顏捂著自己的嘴,忍不住乾嘔起來。
韓國棟也是側目,不敢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