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程東一聽這話,心裡就涼了半截,急忙問道:「打哪兒了,傷的重不重?」
程母道:「不是很重,但腿腳也不是很方便,頭上和身上都有傷,現在正在縣醫院治療呢!」
「不重就好,不重就好!」程東喃喃說道:「媽,我一會就請假回家,反正今天晚上要是到不了家的話,明天上午也到了!」
「好,孩子,你可別著急啊,別在路上出點什麼事兒!」程母一邊哭著,一邊對程東說道。
「媽您放心吧,我沒事,那我先掛了啊。」
「好,好。」
掛斷電話,程東雙目微紅。
他的爹娘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從來不會欺負別人,可是誰這麼狠心,居然動手打了自己的父親?
生子見程東情況不對,並且剛才從電話裡也隱約聽到些什麼,於是問道:「程哥,出什麼事兒了?」
「我爸被人打了!」程東憤恨道。
「靠!」生子把手中的筷子一丟,站起身喊道:「那個混蛋干的,程哥你帶我回去,咱們打回來。」
「你別亂來!」程東盡量穩定自己的情緒,對生子道:「你好好看店,我要請假回家,一是看看我父親,再者要找打我父親的人說說理。」
「行,這邊你放心吧,不用管,倒是家裡,有什麼事兒你就給我打電話,兄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生子仗義道。
「好兄弟!」
程東拍拍生子的肩膀,接著給劉正南打電話,要請假回家。
電話接通,待程東說完,劉正南言道:「正好,昨晚南紙店著火,消防隊打電話給我,說為了防止再有隱患,讓咱們自己檢查一下古玩店,我也正想著重新裝修呢!所以小東你可以趁著這個時間回家看看爹媽,盡盡孝道!」
程東答應道:「劉叔我會盡快回來的!」
「不用著急!」劉正南說道:「裝修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店裡不用人,我會安排你和生子去替我收穫的,所以你先忙你的,什麼時候把家裡的事兒安定下來,什麼時候回來就可以。」
「好。」
劉正南想了一下,又接著說道:「你父親住院需要錢,這樣我先打給你十萬,不夠的話,你再跟我說,好吧?」
程東受寵若驚,急忙道:「劉叔不用這麼客氣,我受之有愧。」
「不能這麼說,我最近比較忙,所以沒時間照顧你,但是你對我的幫助,我是不會忘記的,這錢,是你應得的。」劉正南笑道。
其實程東知道家裡很缺錢,剛才他的那番話,也不過是客氣一下,此時既然劉正南已經這麼說了,他也就答應下來,並說道:「劉叔謝謝您。」
「哪裡話,趕緊收拾一下回家吧,家裡要是有什麼擺不平的事情,給我打電話。」
「好。」
諸事辦妥,程東先回到屋裡收拾東西,然後告別生子,直奔火車站。
「勞駕,去秀川的票還有嗎?」到達火車站,程東直奔售票口問道。
幸虧現在不是春運的時候,買票的人也不是很多。
「晚上十點,硬座,明天上午八點到!」售票員冷淡道。
一天面對幾百甚至上千的乘客,再好的表情,此時也淡漠了。
「來一張!」
掏錢買票,檢票進站。
當程東坐在候車大廳的時候,心緒開始翻騰起來。
程東的父親名叫程建民,今年四十五歲,小學畢業,沒什麼化。所以他迫切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成為一個有化的人。
程東還記得小時候他不愛學習,父親拿著籐條追著他滿村跑的事情。
或許那個時候心裡還有恨,可現在想起來,卻滿滿的都是愛。
程東考上大學,收到錄取通知書那天,程建民老淚縱橫,親自將家中的老母豬宰殺,請全村人吃肉。
是夜,程建民酩酊大醉。
但即便在夢中,程建民也是呼喊著自己兒子的名字,並要告訴所有人,自己的兒子是大學生了,是有化的人了!
當然程東考上大學對程建民來說並不意味著解脫。
因為大學的學費,更貴。
大學的開銷,也更多。
雖然程東已經很省錢,並且保證每年都能拿到獎學金,可微薄的獎學金,並不能解決什麼實際問題。
所以程建民只能咬緊了牙關,流更多的汗,做更多的工。
當程東看到自己的父親肩膀越來越平,後背越來越彎,頭髮也越來越白的時候,曾經哭著說,自己不要上學了!
可迎來的卻是父親重重的一巴掌。
程建民對程東說:「你只要好好地把大學念完,老子就是累死,那也是笑著死得。」
於是從此程東咬緊了牙關,一門心思撲在學習上。
順利畢業,順利找到一門適合自己的工作,並進入實習期。
程東很想努力完成公司派給的任務,然後成功轉
正,早日拿到屬於自己的工資,回報父母。
可沒想到遇到李虎那樣的上司,不但將自己辭退,而且還坑了自己十萬塊。
當然,也正是因為這個契機,程東才意外獲得鑒別物品的能力,並得到如今這份高薪的工作。
可就在這個時候,母親居然打電話來說父親被打。
程東還沒有來得及回報父母的養育之恩,居然就聽到這樣的消息,所以他出離憤怒了!
自古殺父之仇、奪妻之恨是最難解開的,也是絕對不能不報。
程東的父親雖然沒出人命,但打傷也是大仇,所以此仇不報,枉為人子。
「喂,媽,我爸現在怎麼樣了?」程東撥通母親的手機,問道。
程母用的是幾十塊一個的老人機,照樣能打電話發短信,比那幾千塊一個的什麼蘋果又如何?
「沒事,你爸現在已經睡了!」程母的聲音顯得很是疲憊,似乎照顧受傷的丈夫,也讓她操勞不少。
「媽,您也得注意休息啊。」程東心疼母親道。
「我沒事,兒子你在哪裡呢,怎麼這麼吵?」
「我在火車站呢,晚上十點的火車,明天上午到家,我直接去縣醫院吧。」程東交代道。
「沒事,你要是累了就直接回家休息休息,明天下午過來也行。」
雖然自己已經很累了,但是程母依舊關心兒子的身體。
做父母的,向來都是這樣。
「媽,我爸被打,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這才是程東最想問的話,只是他害怕直接問出來,母親會受不了,所以之前才鋪墊了那麼多。
「哎!」程母先是歎息一聲,然後說道:「還不是因為土地的事兒。」
「又是趙鐵柱?」程東不屑道。
「可不是。」程母道:「之前他把自家地裡的荒草往咱們家地裡扔,你爸說了他幾句,他心裡就不舒服,天天和你爸對付,想辦法欺負咱們家。再加上他是大隊書記的表哥,你爸也不好說什麼。」
「哼,他是又欠揍了!」程東恨恨道。
「兒子你可別亂來,得罪了他們,你不在家裡,我和你爸怎麼辦?」程母生怕程東一時衝動闖出貨來,是以勸道。
「媽您放心吧,我不會亂來的。」程東寬慰母親道。
「嗯!」程母答應一聲,繼續說道:「這一次是因為趙鐵柱喝多了,往別人家魚塘裡撒尿,你爸看見就說了他幾句,誰知道他藉著酒勁兒就動起手來了,你說這……哎!」
「媽,您別急,我爸被打之後,大隊書記說什麼了嗎?」
「什麼都沒說,到現在還沒見到人呢!」
程東聽母親又啜泣起來,於是趕緊轉移話題,說道:「媽我跟你說個好消息啊,您記得劉叔嗎?」
「記得,人家經常照顧你,你可得好好謝謝人家。」程母止住了哭聲,說道。
「我知道,媽,我現在就在劉叔的店裡工作,工資不低呢,以後我養你們。」程東孩子似的說道。
「臭小子,你爸和我也不指著你養我們,只要你好好的,我們也就安心了!」
「嗯!」聽到這話,程東雙目微紅,有點想哭。
為了避免尷尬,他急忙道:「媽我餓了,我去吃點東西,明天見面咱再說,您也早點休息吧。」
「好,你吃飽了啊,火車上東西死貴死貴的。」程母誇張道。
「嗯,我知道,媽再見。」
「好,再見。」
掛斷電話,程東閉上眼睛,讓自己的情緒盡量穩定下來,然後再次撥通一個號碼。
「亮子?」
「東哥你好歹給我打電話了,叔的事兒你知道了吧?」
亮子是程東舊時在村中的玩伴之一,不愛學習,所以很早就輟學去縣城打工,如今經營著一家養雞場,小日子過的也不錯。
「我正往家趕呢!」程東言道。
「東哥你說吧,趙鐵柱那小子咱們怎麼收拾他,長河和小山都等著你回來呢,你不在,我們沒有主心骨啊!」
「我的火車明天上午到,直接去縣醫院,你們現在都在哪裡呢?」程東問道。
「我在養雞場,距離縣裡倒是不遠,長河和小山都在縣城呢,上午出了這事兒,他們倆方便,幫著嬸子把叔送到的醫院。我們三個想著明天一起去看看叔呢,正好你回來,咱們就醫院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