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由了.」
馬車剛一出京城.段曉就忍不住張開手臂對著天空大喊大叫起來.從她來到這個異世界開始.就無時無刻不想著過自己想過的日子.
一開始是背負了天女的使命.後來捲入了各種感情的漩渦.一步一步走過的這些日子幾乎都在她不喜歡的範圍中發生.
「公主.您說的這是什麼話啊.要去佛堂祈福是多少人都避之不及的差事.怎麼您這麼開心啊.」趕車的太監小桂子有些不懂的問道.
他們這些太監是沒有辦法.接了這樣的差事.只能是順天由命.
段曉覺得整個人都卸去了渾身的包袱.說不出的輕鬆.這回面對小太監的問題也是搖搖頭.笑道:「你這就不懂了吧.皇宮裡是寂寞的.只有出了宮才有無盡的快樂.」
「公主.難道皇宮的榮華富貴你也不喜歡嗎.」小桂子舔著臉問道.摸著馬鞭的手搓了搓.
「銀子.」段曉啞然失笑.
前世她是特工.賺的錢還沒有來得及花.就莫名其妙來到了這個鬼地方.頂著天女的身份摸到了密室裡的寶藏.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金銀珠寶.還沒有來得及摸熱.就被趕出了皇宮.如果說問她最不想要什麼.那麼恐怕就是錢了.
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要來何用.
如今這公主的帽子頂著.有吃有喝還有穿.如今又離開皇宮.外面的花花世界就是她的極樂世界.
「公主.小的們只是討個綵頭罷了.」小桂子嘻嘻一笑.諂媚的臉上掛滿無恥.
段曉從袖子裡掏出一塊碎銀子扔了過去.想到當初自己和上官凌天借銀子的時候.那時候還不知道他的身份.而自己也是對這未知的世界充滿了無限豪情.沒想到.一轉眼竟然都成了空.
也許.這裡的生活對她來說不應該那麼簡單.走了這一路.都快把自己丟了.
她可是堂堂21世紀優秀的特工耶.從她這裡拿錢可不是那麼容易的.唇角一勾.素手翻飛.眨眼睛那塊碎銀子便重又回到了手心.
由著春風一吹.樹上的嫩芽彷彿被催生了一般.只是一場春雨過後.就已經生出無邊綠意.暖陽有些微涼.不過卻天光明媚.
段曉朝小太監要了一身粗麻布衣.也在馬車前頭坐了下來.這種聽風賞河山的感覺卻是真的不賴.
「站住.」突然一陣狂風捲過.馬車前竟然多了一蒙面男子.白衣如雪.長髮散落肩頭.
雖然看不清面目.但是那斜長的眉入髮髻.彎彎笑著的眼瞳卻讓人直覺不像是什麼好人.
段曉一愣.這是古代打劫嗎.
不過要真的是打劫.那不妨好生玩玩.正愁沒有事情做呢.有人逗悶子卻也是一件樂事嘛.
「你是什麼人.為何攔著我的去路啊.」段曉咳了咳嗓子.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加中性些.而不是女子的清脆.
白衣蒙面男子仰天一笑.尖銳又帶著一副輕浮.「小妞.大爺看上你了.還不速速過來陪大爺去喝酒.」
「……」輪到段曉鬱悶了.剛還想著玩別人.卻沒有想到撞到了行家.竟然一眼瞧出來她不是男人.這廝倒也算是有些本事了.
「如果你不肯呢.我就先殺了他.然後再殺了你.不不.大爺先高興了再殺了你.怎麼樣.要不要來陪大爺喝酒.你自己決定.」說著.白衣男子將手裡的大刀橫抗在肩頭.那樣子似乎是篤定段曉非要陪他不可了.
馬車上的小太監一聽這話.已然是渾身顫抖起來.剛才曲意逢迎的諂媚勁半點也沒有了.身子一軟直接滾到了馬車下面去了.連連作揖求饒.
「大俠饒命啊.饒命啊.小的不想死.」
段曉鄙視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太監.搖搖頭笑道:「你想讓我陪你也該把面紗摘下來吧.一點誠意也沒有.」
「面紗.」白衣男子一捂臉.慌道:「不不.不行.面紗是斷斷不能給你看的.你這丫頭.怎麼那麼多話.你要是不陪.我就把你們兩個都殺了.」
「是嗎.」段曉冷笑一聲.這個世界上想殺她的人多的是.但是能夠殺了她的.可還沒有出現呢.
手腕翻轉.馬車上用來掛簾子的一枚珠子被段曉捏在了掌心.食指輕彈.一陣疾風便朝著白衣男子射去.
那男子連忙縱身躲閃.只是那珠子像是長了眼睛一樣.並不是要取男子的性命.閃身之間.珠子刮帶著男子臉上的面紗一起摔落在地.
「你.」望著眼前人的面容.段曉情不自禁的站起身來.這哪裡是什麼男人.這分明是一個女人.
雖然這女人她並不認識.但是讓她震驚的是這女子眉濃如男人.更是在嘴上生了十分茂密的鬍鬚.顯然是雄性激素過多導致.
「啊.」白衣人一陣大喊.面容扭曲.「你這賤人既然見了我的面目.那麼我就非要殺了你不可.」
說著.提刀上前.幾步就衝到了段曉面前.招招狠辣.恨不得立時置段曉於刀下.殺之而後快.
此時的段曉雖然不懼女子的殺招.但是這樣打下去終歸麻煩了些.而且這女子已經如此可憐.她倒也生不出什麼憎惡之心.
「夠了.」終是怒了.段曉沒有想到過招已快百次.這女子無數次翻滾出去.卻仍舊欺身上前.當真是冥頑不靈.若換了別人.只怕是早就將其打死了.哪有什麼好心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她.
「你這個女瘋子.」
「是.我是個女瘋子.」白衣人咬牙切齒.
手上功夫依然不減.橫著長刀就像段曉砍了過來.這一刀出奇的快.比之前面的進攻都要利落.看來是下了狠心.非要拚個你死我活不可了.
哪有女子不愛美.她練功出了岔子.成了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自然心態也扭曲了.又被段曉直接掀落面紗.露出了本來面目.加上此處還有一人看到.導致情緒大變.只想著將這裡的人殺個乾淨.
「我有辦法讓你回復容貌.」段曉身子向後仰去.右腳踢出.直接將白衣女子踢落在地.翻滾的身子纏繞著去年的秋草.好不狼狽.
狼狽雖狼狽.一身泥污的白衣人聽到這話.身子一頓.長刀撐在地上.那雙還能看出幾分玲瓏的眸子頓時閃出亮光.充滿無限期望的看著段曉.張口道:「你說你有辦法.」
聲音顫抖.帶有可憐.帶有欣喜.又湧起無限的小心翼翼.
段曉心生不忍.從馬車上一躍而下.將白衣人拉起.面對面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應該是行功的時候出了岔子.才導致面容改變.是不是.」
「不錯.姑娘你是不是有辦法.」白衣人點點頭.
「辦法有.不過……」段曉應了一句.
下午的春陽分外安好.小桂子已經被打發了去買吃食.兩個女子席地而坐.
白衣女子也緩緩道出了她的來歷.原來她本是落花山莊的傳人.只因同門師妹對她心生妒忌之心.故意在她練功的密室送了一雙男女來擾亂她的心智.一時之間功法錯亂.全身十二條筋脈被衝擊之下.內力不僅大腿.而且心智也發生了極大的改變.
未出一個時辰.原本的花容竟然生出了男子一樣的毛髮.原來江湖上的新月仙子竟然變得男不男女不女.這讓她還有什麼臉面在落花山莊待下去.
一夜之間.新月便心性大變.逃離山莊.只是無論走到哪裡.人們都將她當做女瘋子對待.雖然還是擁有女人的身體.一張臉上卻長起了鬍鬚.這樣的怪物還能怎麼辦.
若不是有心報仇.她早就橫刀自刎了.可是活下去又豈是那麼簡單的.之所以要扮成採花賊並不是真的採花.而是趁機打下秋風.
「你說你想回落花山莊.」段曉皺眉.這新月的功力雖然不弱.只怕她那個師妹不是那麼對付的吧.這麼單槍匹馬的殺回去.勝負難料啊.
新月點點頭.臉上有些釋然.「我知道我這次回去定然不是那賤人的對手.只是我等不了了.這三年來.我過的簡直不是人的生活.倒不如殺回去.與那賤人一同死了倒也乾淨.」
說著.新月摸上自己的臉.又像是摸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迅速的縮回了手.
對此.段曉十分理解.這不僅僅是一張臉的問題.怕是同門之間的背叛更讓新月受傷的徹底吧.
「當年你師父閉關.不知此事.如今三年過去.為何不聞不問呢.」這件事應該是段曉最關注的了.門下傳人出了這麼大的變故.如果做師父的還能置之不理.當真是讓人最不能理解的了.
「師父……」新月眸子一紅.兩行清淚流了下來.有些難堪的看了段曉一眼.猶豫了片刻才道:「那日密室裡的男女.就…就是……」
「什麼.那那女人是誰.」段曉大驚.
「那女子是師妹不知道從何處尋來的.只是連累師父竟也被算計了去.如今生死不知.」新月說到此處.眼淚更是落成了珠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