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沉思的趙惜兒突然聽到前方傳來有些,痞氣的蒼老男聲。停下步子,抬眸看去。
足有半尺長的雪色鬍鬚,臉色紅潤,看樣子足有六十多歲的老頭,身著墨色錦衣長衫,肩上挎著一隻藥箱攔在她前面。
「這位老先生,俺這是要回家。請問你攔了俺的路,是想做什麼?」這死凌千絕想裝,那她就陪他玩好了,他這動作挺快的,這才多大一會兒,他這就裝扮好了。
「俺攔了你的路,自然是想……混飯吃。」他都這麼說了,她不會還認不出他吧?他雖易容了,可他這衣衫可是沒換的,難道她都沒有注意過他。
「混飯吃呀,老大夫……俺家沒多的飯,可以給您混,您還是換一家吧。」趙惜兒故做為難。
「你認不出我?」凌千絕恢復了自己的聲音,可聲音中明顯不悅。
趙惜兒越來越覺得這冰塊男,其應就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這麼孩子氣的事,他還真是幹了一出又一出。
「走啦……回家了。」趙惜兒沒好氣的瞥了一眼,一張老臉的凌千絕。
「喲……這遠兒媳婦……不不不,不能這麼叫了,惜兒啊……這是誰啊?」大牛媳婦剛自自家田地裡回來,便看到正站在路口和一個行腳郎中打扮的老頭,正說著話的趙惜兒。這小棄婦就不是個安省的,這都多大歲數的老頭了,她竟然還有臉勾搭。
「喲……這是大牛家嫂子啊,不不不……不能這麼叫了,俺咋忘了俺認了婆婆了,這按輩份,俺可是不能這麼叫了。你說老先生啊……他大夫啊,他這不是挎著藥箱的嗎?」趙惜兒對於這個大牛家媳婦,可是不陌生的。那天在周有金家小院,周福兒弄那事,她那張破嘴可沒少給她添油加醋。
「喲……這惜兒啊,休出了周家,就是不一樣。這腰桿子可是直了不少。」大牛家的聽趙惜兒竟然也敢這麼陰不陰陽不陽的和她說話,心裡就是冒火,這小賤人以前她去了周老六家,她可是一向都笑著臉巴結著的。怎麼……這剛被休了,就是牛氣了起來。看她明天就傳這小棄婦偷男人,看她還得瑟不得瑟。
「哪有,只是這手裡有了銀子,人便有了底氣罷了。」話落,趙惜兒也懶的和她這潑婦一般的婦人計較,轉身看向一身老頭打扮的凌千絕,有禮道:「老大夫,正好,俺家裡有個病人,勞煩您去幫忙看看可好?」
「病人?怎麼三姥姥生病了?喲……這可是災星招惹不得啊,這你才搬過去幾天啊?怎麼就把好好的,一向身體硬朗的三老太給……這就生病了呢?」既然這小賤人對她這麼個態度,看起來,八成也是不會讓她跟著沾光了。那她做什麼委屈自己。
趙惜兒感覺到自己身邊男人,那冰冷的氣息漸漸濃了起來。忙扭頭看向凌千絕:「老大夫,俺家裡的病人還在等著呢,勞煩你和俺一起先過去吧。至於狗叫二聲,就讓它叫二聲。咱們人咋能和畜牲計較呢?」趙惜兒可不想,凌千絕這會兒惹什麼事。
「好,老夫這就跟你一起去瞧瞧,野狗叫兩聲就叫兩聲了,老夫不理。」凌千絕雖壓下心頭的怒火,含笑看向趙惜兒,可眼中卻有一縷邪氣。
兩人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笑意。趙惜兒輕點了點頭,暗中懲罰一下,喜歡說三道四的長嘴婦人,她不介意。
兩人達成默契,便再也不理一邊氣的瞪大眼,正準備破口大罵的大牛媳婦,抬腳向周氏祠堂那條路走去。
「哼……不要臉,偷人的小賤人……」大牛媳婦,剛開口罵趙惜兒,卻是看人家轉身就走,根本不理她。一雙眼狠狠的瞪著漸漸遠去的趙惜兒和那老大夫,哼……看明天她就開始傳她不安份,讓唾沫淹死她。這麼一想,心裡才消了些氣的大牛媳婦,抬腳準備回自己家去。
「啊呀……哎喲……痛死老娘了。」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地上重重的摔去。痛的大牛媳婦,抱著自己的腳腕,眼淚長流。她懷疑的看向遠去的趙惜兒,當發現那一老一少的身影都走到了遠處的拐彎處,便只好收回了懷疑的目光。
「小災星……掃把星啊,痛啊……哎喲……老娘就是和她說了二句話,天啊……痛死了。」大牛媳婦抱著自己的腳腕,可真是動都不敢動。
「呵呵呵……」剛拐過路口的趙惜兒,笑的合不攏嘴。那八卦婆,一定想破頭,都想不到是她們做的手腳。得意的趙惜兒不知道,人家已經徹底把她劃為拒絕往來戶。
凌千絕看到趙惜兒開心的笑著,原本有些陰暗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對了,你說……我想學點防身的本身,你有適合我的沒?」趙惜兒看到附近沒有什麼往來的人,便是聲音不大的對著旁邊的凌千絕問道。
「你想學?」如果她能學一點,以後他不在了,也能放心一些。
「是啊……就是不知道能學點什麼?一定要能快些學會的,俺可不想浪費太多的時間。」她本來就只有一年的時間了,如果他教的功夫,那得好幾年學,那她可能還沒學成,就沒時間學了。那不是浪費時間嗎?
「嗯,學暗器好嗎?」凌千絕也贊成趙惜兒學些防身。
「暗器?你說的是……你昨天晚上甩的銀針?」趙惜兒想到昨天晚上,凌千絕袖中甩出的銀針,那個好像是挺不錯的。
「嗯……可以嗎?」凌千絕突然覺著這樣和趙惜兒夕陽下,並肩走著,亦是一種幸福。
「好,聽你的。」趙惜兒滿意的咧嘴笑了笑,如果她不是只有一年的生命,她也許可以問他是否可以漂白身份,娶她。可是呵呵……只有至多一年,便過的一日是一日了。可是她真的好想正大光明,做他的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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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祠堂
趙惜兒帶著凌千絕,剛走到祠堂的院門口,便發現三老和周玉妮坐在院子裡。周玉妮臉色蒼白,有些有氣無力的坐在一張大圈椅子上,背後放了一個枕頭墊著。三老太坐在她旁邊的一張稍矮了些的椅子了,右手緊緊的拉著周玉妮放在一旁的左手。而周有金和周家那三個老頭子,都在她們對面坐著。
幾個老頭子和周有金手上都捏著旱煙管子,臉色陰沉著不太好。
「好了……當年的事,都過去了這麼些年,你們也都別往心裡去了。妮兒這次回來,也撐不了多久。身後事……老婆子歲數大了,也……也沒什精力,還得……還得……」三老太強撐著說了這麼幾句,便是再也說不下去,哽咽著看向周玉妮。為啥。……為啥她的妮兒就這麼命苦?不到一週歲沒了爹,她不好容易拉扯到十六歲,又出了那事。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了……還是……
「三嬸,這事……您老就是不說,俺們也一定會給妮兒弄的風光體面。當年……是俺們糊塗了。」周大爺,看向周玉妮,眼角也有些濕潤。當年那事……確實是害的玉妮妹子,受盡了苦頭。
「婆婆……玉妮姑姑俺回來了。大爺,三爺,五爺,大伯你們過來了。」趙惜兒領著老大夫打扮的凌千絕,跨進了祠堂院門,便是笑著和院中的幾人一一打了招呼。
「這是?」周有金看到趙惜兒身後跟著一個老大夫,開口先問道。這是惜丫頭請來給玉妮小姑看病的?
「哦,這是俺剛才在村東桿子叔家出來時,遇到的老大夫,俺想著讓他一起回來給俺玉妮姑姑再瞧瞧。」趙惜兒笑著介紹。
「老大夫,您快過來幫俺瞧瞧。快……」三老太原本傷心的沒注意趙惜兒身後跟進來的人,這會兒聽趙惜兒這麼說,激動的忙要站起來。
「婆婆別急。」趙惜兒看到三老太就要急著站起來。忙先一步走了過去,扶著三老太的手。這三老太的身體,可是急不得。
「老大夫,這是俺請您來看的病人,麻煩您了。」趙惜兒看向凌千絕,這廝是傻了,怎麼還站在那發起呆來?
凌千絕進了院門,便是發覺院內氣息不對。雙眸不動聲色的將院內各處掃了一圈。終於透過祠堂牌位那房門縫隙,看到裡面牌位前,竟然坐著一身紅衣的鳳千醉,一時詫異,怎麼她竟然來了?她想做什麼?這會兒又聽到趙惜兒看向他喚了起來,這才收起自己的疑惑,一臉慈祥的笑著,向趙惜兒點了點頭。走向周玉妮。
周玉妮看到這位老大夫,那身墨色錦衣,自然明白了他是凌千絕。心中暗自疑惑,他不是已經給她服藥了嗎?怎麼還又過來了?
趙惜兒忙轉身,走到廚房將菜籃子放下,又搬了一張椅子出來。放到周玉妮旁邊,給易容成老大夫的凌千絕坐診用。
「老大夫,您請坐。」
凌千絕點頭向趙惜兒道謝過後,便坐了下來,打開藥箱,取了一個墊手腕的小軟枕放在周玉妮膝上。
周玉妮非常配合的伸了手腕上去,給凌千絕把脈。院中幾人,除了周玉妮和趙惜兒,其他人都是滿含希望的看向易容成老大夫的凌千絕,希望他能說一個好的結果出來。
站在凌千絕身側的趙惜兒,側眸看到三老太那一臉的希望,心中有些後悔,她是不是做錯了。這樣給了婆婆希望,再給她絕望,這不是再次傷害嗎?這麼一想,趙惜兒心中對於自己想這麼一個嗖主意,更是後悔。
祠堂內一身紅衣的鳳千醉,慵懶的歪坐在一張鋪了雪白狐狸毯的大圈椅上,輕閉著眼。臉上有著淡淡的笑,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她身後兩邊各站了一名黑衣花鬼臉暗衛,暗衛各站一邊,皆低著頭,沒有一絲聲息,彷若根本不存在。
院內凌千絕收了手,看向三老太。輕聲道:「這位夫人,依脈像中的是一種罕見的劇毒,看毒性,此毒中毒後一般只能撐一年時間。可是這夫人身上的毒竟是撐了四十多年了,真是難得。想來之前應該是有神醫為她調理,才能有如此神效。不過她心肺俱損,應該是撐不過今日午時的,可是可能因為今天發生了什麼讓她喜悅之事,現在倒能多撐一些時間。不過……也只能到子時。請各位節哀。」
「妮……妮兒……」三老太心底那一縷希望的火苗霎時落空,昏黃的雙眸中,本就蓄滿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滾落。
周玉妮看到三老太傷心的落淚,她的心也抽痛抽痛的,勉強揚起一抹笑:「娘……俺能回來再見您一面,已經是上蒼的恩賜了。娘……娘下輩子,女兒還當您女兒。您還要妮兒不?」她自小喪父,記憶中……無論娘去哪裡?總是牽著她的手。
「婆婆……您開心些,這樣玉妮姑姑她心裡會很難過的。」趙惜兒走到三老太旁邊,看著這傷心的母女二人,卻是無能為力。都是可惡的伊人醉……這破毒簡直是……
「好……好,娘不傷心了,娘能活著再見妮兒一面,己是上天……上天對娘的恩賜。娘……娘不該再貪心……妮兒……妮兒你也別難過了,娘不傷心了。」三老太看到周玉妮眼角也流出長淚,忙伸手用衣袖擦了擦自己滿臉的淚。又伸出枯瘦的手慢慢的拭去周王妮臉上和眼角的淚。
周有金和三個周老頭,幾人低著頭,雙眸亦有些發紅。
趙惜兒心痛也很沉悶,抬臉看向凌千絕。這傢伙難道都沒有辦法說些好聽的嗎?
凌千絕看到趙惜兒略有抱怨的眼神,回以無辜的眼神看向趙惜兒,他也是沒有辦法啊。現在只能先讓三老太沒有希望,什麼樣騙哄那都是沒用的。
趙惜兒又是狠瞪一眼凌千絕,都是為
了他那張嘴,要不是他貪吃,她何止於生出這麼個破主意,害的婆婆再傷心一次。
凌千絕自趙惜兒的眼中看出她的埋怨和後悔,生怕趙惜兒先開口攆他走了。忙開口道:「她的病情非常凶險,要安然留命到子時,還需要再施針暫時壓製毒性。」
「你……」趙惜兒生氣的看向凌千絕,他無恥,怎麼可以為了留下來,再增加玉妮姑姑的病痛。玉妮姑好本就可以活到子時,現在白白的受這扎針之苦,做什麼?
「如果不施針的話,她雖然也可以勉強到子時,可是卻是會在接近子時時,身體裡的毒性發作,會非常痛苦。若是能用銀針壓制,那麼可以減輕疼苦。」凌千絕原本也是打算,想個法子抽空為周玉妮施針。可是後來趙惜兒的提議,更是可以讓他光明正大的出現。所以他便也沒有再提,現下看到趙惜兒生氣的模樣,忙開口解釋。
「那有勞老大夫了,您可否今天暫居俺們村。」周有金聽到凌千絕這麼說,忙抬頭看向凌千絕開口請求道。玉妮小姑已經受了太多苦,若是可以減輕她的痛苦,他自然是不會有一絲猶豫。
「這個……那在下今夜就留宿貴村了。」凌千絕瞥了一眼,正不滿的瞪著他的趙惜兒。輕點了點頭,代表自己說的是真的,沒有瞎說亂編。
趙惜兒見凌千絕暗示自己,他是真的需要為周玉妮施針,這才收回了刺探的眼神。看向三老太:「婆婆,您們先聊著,俺去準備晚上的飯菜。」
三老太神情低落的點了點頭:「嗯,你慢著點,不急。注意著自個身子。」
周有金也看到了那一籃子的菜,開口道:「惜丫頭,這麼多菜,你做的累。你去喊杏兒過來幫你吧,讓她把甜甜先送去三奶奶家幫忙看著。」
趙惜兒聽了,搖了搖頭道「大伯,不用了,俺忙的過來。俺有新法子,做著方便,還好吃。大伯,你們聊著吧,俺去先洗菜。」做火鍋罷了,湯熬好了,也就沒什麼費事的了。嗯,她還得擀點麵條什麼的,免得有人沒吃飽。還得等會兒瞅機會,讓凌千絕將這院子裝飾一下,她今天晚上一定讓玉妮姑姑開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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