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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二章 忙了一晚上,都沒累 文 / 杜十娘

    周氏祠堂院門口

    趙惜兒看著那群車馬漸漸走遠,心中很是輕鬆。首發哦親昨天被那個任三少虜了一次,今早上千絕又那麼的囑咐,害的她其實也吊著心。這會兒,那些人終於都走了,她的心也算是又放下了。轉身懶的理一邊的站著的周家兩姐妹,攙扶著三老太回了祠堂院子裡。

    周香兒看到車馬越走越遠,心裡一陣難受。那婚事不會是真的吹了吧?想到這兒,側眸狠瞪向周福兒「賤人……你是發的哪門瘋啊?你為什麼要害俺,你知道不知道,俺原本就要嫁給饒大少爺了,你毀了俺。看俺不撒碎你那張臭嘴……」周香兒越說越氣,乾脆伸手向著周福兒臉上招呼而去。

    周福兒其實看著那隊車馬遠去,心中也有些悵然,她是不是做錯了。若是香兒嫁進饒家,她說不定能跟著沾點光呢?

    『啪』周福兒沒防備,周香兒一巴掌便結識的打在了周福兒的右臉上。

    「你敢打俺……你小賤人……」周福兒被打了一巴掌,自然是不甘心的,轉身就又伸手向著周香兒臉上抓去。

    周香兒反應靈活的轉身避了過,抬手就又向周福兒臉上扇去去:「你罵誰小賤人?誰賤你不知道啊?是誰當姑娘就偷漢子?是誰被婆家休了不要了?」

    「這是幹啥哩?福兒,香兒……」周老三家的和老五家的見車隊走了,沒熱鬧可看,正準備散了回家,卻是看到祠堂院門口,正撕扯吵罵著的姐妹倆,倆人忙跑了過來。

    周福兒被周香兒罵兒,眼看著還有些沒走的幾個鄉鄰圍了上來,急的一把伸手扯住周香兒的頭髮:「你個死丫頭,胡說什麼呢?」

    「啊……痛死啦,誰胡說啊……你小產了,被攆回來,人家誰不知道啊。不要臉的賤人……快放開我。」周香兒痛的急了,抬起一腳向周福兒肚子上踹了去。

    「啊……哎喲……痛死了啊……」本就是昨天才小產了周福兒,這下子更是痛的倒在地上,捲縮著身子,捂著肚子冒了一身的冷汗。

    「哎呀……福兒,你這是怎麼了?」周老三家的跑的快些,已經到了周福兒跟前,忙彎腰,去扶倒在地上捂著肚子叫痛的周福兒。

    這會院子外又漸漸圍上來些村裡人。

    「你們姐妹倆這是鬧啥哩?不嫌丟人啊?趕緊回去。」周老五家的看著這姐妹倆就煩,跟她娘一個德性。

    趙惜兒手上拎著那把金椅子走了出來,正準備扔給周香兒。

    周香兒卻是眼尖的看到了,走出來的趙惜兒。一大步子衝上來,急忙搶過趙惜兒手上的金椅子:「這是大官俺的。」

    「嗯,是賜給你的,拿了快走吧。」一把破椅子,換了一輩子當人棋子,當誰稀罕呢?

    趙惜兒也懶的再看,轉身便走回院子裡,向自己房裡走去,也不知道千絕在不在?

    「哇……那是金子做的椅子啊!」

    「香兒,那是大官賜給你的?」

    這會兒還有沒走遠的幾個鄉鄰,原本是要各自散了回家。剛才看到周家倆姐妹吵的厲害,這才又圍上來準備拉架加看熱鬧。畢竟一向多嘴多舌的王氏,也確實惹了不少人的厭煩。這會有她們家的笑話可看,自然是樂意。可是她們剛圍了上來,竟是看到趙惜兒拎了一把金光閃閃的金椅子出來。而且還是周香兒的,這周老六家是走了什麼狗屎運?

    「香兒……」一直不放心的王氏,在家裡擔憂的不行,這會兒還不見周香兒回去,便跑了過來。剛到祠堂院門口不運,看著圍了十幾個人,心底暗驚……不會是香兒出事了?急忙加快的腳步跑了過來。

    「哎呀,六嬸你來了呀,你快看你們家香兒……人家大官爺賞賜一把金椅子呢!」二牛媳婦眼尖,看到後邊跑過來的王氏,忙熱情的招呼了起來。

    三步並做二步跑過來的王氏,看到自家小女兒抱著一把金光閃亮的椅子。驚喜的心都快跳了出來,忙一大步衝了上去。

    「香兒,這是……」那個仙人說的真是沒錯,她家的香兒就是福星啊。

    「娘……你看大官,賜給俺的。」周香兒看到王氏過來,忙抬高自己手上的金椅子給王氏看。

    「哎喲……香兒,這是金的?」

    「六嬸啊,你家這次可是發了財了,瞧瞧……嗯,你家香兒可真是福兒之人啊。」

    「六嫂,你家發了財,可得擺席啊……讓咱大伙也沾沾光呀。」

    王氏被這鄰里恭維的一臉得意,呵呵笑的合不攏嘴:「哎呀,好啊……改天啊……一定請大伙去坐坐。」

    「娘……哎喲……」倒在地上被周老三家半扶起來的周福兒,看到王氏過來壓根沒看她一眼。心情失落的喚向正站在周香兒,旁邊笑的合不攏嘴的王氏。

    王氏聽到左側周福兒的聲音,這才向地上望去。驚訝的叫了起來:「福兒……你不是在西屋睡著嗎?」

    冥宮冰崖冰室

    凌千絕站在冰床前,雙目凝視著冰床上,那猶若熟睡的人。床上的人儼然便是鏡中的他。這便是他爹……凌天宵。

    「怎麼?你想了這麼多年,現下終於見了,卻不說話。你沒有話對他說嗎?」鳳千醉看向冰床上的凌天宵,天郎……你好好的看你兒子一眼吧。過了幾日……你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凌千絕緩緩伸手摸向冰床上的凌天宵,當手觸上那柔軟的臉頰時,猛的轉眸看向鳳千醉:「他能否救回?」王姑曾說他爹尚有氣息。

    「哈哈哈……本宮暫時未找到法子,可以救活死人……」活死人的他,是否有意識?他是否知道……她要送他兒子走那條和他一樣的路?而他有沒有後悔過當年的決定?

    「不對……玉姑呢?」凌千絕抬眸將冰室掃了一遍,並沒有見到鳳個醉以外的女人。

    「出去了……」鳳千醉頓了一下,又道:「她這會兒,應該快到桃花村的周氏祠堂了。」

    「你讓孤回來,便是問了讓她順利回桃花村見到她娘。」凌千絕厭惡的看問鳳千醉,原來她針對的依然是他,根本不是惜兒。

    「你明明知道,玉姑體內的毒,只有在冰崖才能迫它沉睡,一旦離開……將再也不能壓制,她會沒命的。」只要和他有牽連之人,她為什麼都要下毒手?

    「你冤枉本宮了,是她自己求著出去的,她想見她娘來,本宮只是如她所願。更何況……呵呵,她背著本宮,私下和你暗中透信,本就該死。」

    「果然是因為,她和孤有所交集。」凌千絕轉身便欲離開。

    「你這會兒回去,哈哈哈……正是時候。」他恰好能看到,母女死別之情。「哈哈哈……」

    周氏祠堂

    「終於都走了,吵死了。老婆子這耳朵都快吵聾了。」三老太終所到院外安靜了下來,走出房門,胳膊上挎了一個小貨籃子,走了出來。

    趙惜兒聽到外邊安靜了下來,又聽到三老太出去了。便也開了門走了出去,天也快晌午,問問婆婆今天上午吃啥飯?那個凌千絕怎麼還沒回來?他不是說很快的嗎?

    「丫頭,快過來瞧瞧,這塊紫的做虎頭帽好看?還是這塊藍的好看?」三老太看到趙惜兒出來了,忙向著趙惜兒招了招手。

    趙惜兒聽到三老太唉她,笑呵呵的加快了腳步跑了過去,看著三老太手上二塊布,疑惑的問道:「咦……婆婆,你弄這個做什麼?」

    「這個做虎頭帽,給你肚子裡孩子壓災啊。」三老太,拿著二塊布,又放遠了些比了又比。

    「嗯……還是紫色的好看,大氣。丫頭,你說呢?」三老太,笑著看向趙惜兒。

    「婆婆……」趙惜兒想要不乾脆坦白了算了,免的再過幾個月,老太太失望。

    「婆婆……其實,其實……」

    「娘……娘……娘……」院門口的,被暗衛放下的周玉妮,扶著院門。看著院子裡白髮蒼蒼的三老太,激動的一疊聲的喚娘,臉上的淚再也控制不住。

    「嗯……?」三老太聽到院門口的聲音,抬眸向院門口望去。

    「娘……娘……」周玉妮一個箭步向著三老太飛奔了過來,撲通一聲跪倒在三老太跟前。

    「娘……妮兒回來了,俺是你的妮兒啊……娘……」周王妮,抬起一雙不停滾出淚珠的眼,貪婪眨也不眨一下的看向三老太。娘……她蒼老憔悴了許多。

    「你是……你是……妮兒?」三老太瘦弱的身子,瞬間哆嗦顫抖個不停。

    「娘……娘,俺是妮兒……俺兒啊,娘……」

    「你是俺的女兒?俺的妮兒?」

    「是……是,俺是你的女兒,你的妮兒,你的女兒……你的妮兒……娘啊……是俺,是妮……」

    「天啊……蒼天啊……俺的妮兒啊……回來啦?你真的回來啦?……妮兒啊……真的是妮麼?妮兒……呵呵……回來了?這不會是夢吧?」三老太昏花的雙眸,淚水長流。她不敢動,滿心的擔憂這只是夢。

    「娘……不是夢,俺是妮兒。俺想你……娘……」周玉妮將頭深深埋在三老太懷裡,抱住顫抖個不停的三老太。嗅著她曾經熟悉的氣味。

    「啊……啊……妮兒啊……蒼天天啊……真的是俺的妮兒啊……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俺的妮兒回來啦。」三老太枯瘦的身子發著抖,身子前傾跪倒在地,將懷裡周玉妮抱的更緊。

    「嘔……」頭頂上的太陽越來越毒辣,周玉妮一直強忍著的噁心,終於忍不住,忙掙脫了三老太的懷抱。低頭一口鮮血『嘩啦』一聲吐在了地上。

    「妮兒……妮兒……你這是怎麼了?這血……血啊……」三老太的臉瞬間嚇的失了血色。

    「娘……娘,俺沒事……就是跑的累了。」周玉妮喚完這一聲,看到三老太嚇的失了顏色的臉。心中瞬間大你。她錯了……她錯了,她不該回來的。她不該回來的……她這是要她娘的命啊。

    不久前她出冥宮時,鳳千醉的一聲輕語,突然出現在她的耳邊。

    「你透漏凌天霄還活著給少宮主的事,本宮便不再追究了,你走吧。」

    她的不追究,原來是……是這樣。她原本還以為是說她這一去,便是活不成了,自然也不追究了。可沒想到……竟是……

    凌千絕墨色身影無聲的落在趙惜兒房裡,透過那半開著的窗。他清楚的看到小院內地上,那相擁而跪著著的母女。

    玉姑的伊人醉撐不過午時,三老太的喘症,撐不過得而復失的絕望。鳳千醉……

    她放他回來,是想讓他親眼看著這出母女共亡的戲碼嗎?

    就只因為玉姑告訴了他,他父親還活著的消息?還是……惜兒……若是惜兒知道自己的命要她孩子的命來換,她會不會?不……她一定也會和三老太一樣痛苦。這個……這個,才是鳳千醉最終的目的,她想讓他看他身邊每

    一個人的痛苦絕望。

    「娘……娘……對不起,俺不該回來。」嘴角依舊有一縷血絲的周玉妮,雙目滿是悔恨的看向三老太。

    「婆婆,我們先扶玉妮姑姑……回房去可好?」一直在一邊看著沒有上來,打擾這對母女的趙惜兒,現下看著周玉妮嘴角的鮮血,心中猛然驚醒……她去哪了?竟是四十年才回來?她當年中的不是伊人醉嗎?

    「好……好好,妮兒……咱們先回房去。」三老太被趙惜兒這麼一提醒,就要扶著周玉妮起身。

    趙惜兒忙走了過來,彎腰一手扶著三老太,一手扶著周玉妮起了身。

    三人相偕著走進三老太的房間。趙惜兒和三老太將已經虛弱的沒有一絲氣力的周玉妮扶到床上,讓她躺好。

    三老太站在床邊,緊緊的拉著周玉妮的手,老臉上的淚更是,似乎流來不完的往下落。她的妮兒,怎麼瘦成這個樣子?她是吃了多少苦啊?

    「娘……你別傷心了,俺回來……你還哭?」周玉妮心如刀絞,她等會兒去了,娘她不知道能否承受得住?

    「嗯……娘不哭,娘笑……娘開心啊……娘天天盼,夜夜盼,才盼回來俺的妮兒,娘開心……開心……著呢!」三老太說著,臉上笑著笑著,卻依是淚水流的更急。

    「娘,俺過的很好。這幾十年就是想您,不知道你在外面是否太過孤單?俺害怕你夜裡喘症發了,身邊沒有人,你一時又顧不得自己,可該怎麼辦?」周玉妮在那個無日無夜的冰室,無時無刻不擔心三老太突然犯病,而身邊卻是連個照應的人都沒有。

    「妮兒……這些年你去哪了?」三老太伸手拉過一邊的薄被,給周玉妮蓋上。

    「俺在山裡……俺被沉了潭後,被寒潭底的水流衝到了山的那一邊,那一邊住著一位神醫,她救了女兒。娘……你知道那山太高,女兒回不來。」周玉妮看著滿頭儘是銀髮,臉上滿是溝壑蒼老的三老太。心中卻是擔憂極了,她現在真的害怕她回來,是會害了她娘。

    「原來這樣啊……當年……當年都怪娘,怪娘不相信你……怪娘沒有保護好俺的妮兒……才會害的妮兒中毒又被沉潭,害的妮兒……受這麼多煎熬。妮兒……是娘對不起你。」三老太想到當年自己的懷疑,和不信任,害死了自己的女兒。現在更是覺心內悶痛。

    「娘……當年,也怪妮兒對娘隱瞞。妮兒身上中的毒……娘,妮兒活不了多久了,妮兒想吃娘做的包谷糊糊面。」

    「你說什麼?妮兒……你的毒……這麼多年?」三老太原本的驚喜愧疚,在聽到周玉妮的話,想到剛才她吐的血。心中的恐懼……讓她枯瘦的手忍不住的又顫抖了起來。

    「娘……那毒是無解的,神醫能維持女兒這麼些年的生命,已經是難得了。娘……女兒能回來看您一眼,不好嗎?」

    「無解……竟是沒法子了嗎?怪不得你會吐血?怎麼辦?……丫頭……」三老太想到一旁站著的趙惜兒,忙轉身伸手拉住趙惜兒的手,一臉的期望:「惜兒,你是個機靈的,你快幫老婆子想想……想想怎麼救妮子……怎麼救她?」

    「我……俺,婆婆……」趙惜兒不知道該怎麼說,她看到三老太眼中那樣恐懼的看著她。可是她真的沒有辦法,終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婆婆……俺不會。」趙惜兒抬眸看向周玉妮,她剛才說……她在寒潭……不會是救她的神醫,便是那什麼冥宮宮主?可是……也不對啊……四十年前,鳳千醉才幾歲?難道是上一任宮主?

    「對啊……惜丫頭,也不是大夫。大夫……妮兒……娘去請大夫。丫頭,你看著點……俺去請大夫。」三老太語無倫次的說完,轉身就要向外跑。

    「娘啊……神醫都沒有辦法……您就別去找大夫了。您……您陪陪妮兒好不好?」周玉妮看著這樣慌亂,無助的三老太,她真的不該出來的。她真的不該再次出現在娘的眼前的。

    三老太向門外沖的步子猛的停了,緩緩轉身看向床上虛弱的周玉妮,終是一個沒忍住,不顧自己的腿腳,猛的便向周玉妮的床衝了過去。身子猛一歪,就向一邊栽去。

    「啊……婆婆」趙惜兒一個箭步衝上來,險險的扶住了正要摔倒的三老太。

    「娘……娘……妮兒錯了,妮兒不該回來……錯了……錯了……」周玉妮終是忍不住,失聲痛哭了起來。

    三老太聽到周玉妮的哭聲,心疼的望向自己的女兒。她的女兒啊……一次次,她卻是沒有一點辦法救她。一次次的看著她遇難,她這個娘卻只能旁邊瞧著……看著,什麼都做不了,也救不了她。

    「婆婆……妮子姑姑能回來看您,您該高興。若是你再這麼傷心下去,妮子姑姑她既便是走了,那又要怎麼安心?您也不想……她走的不安,是不是?」趙惜兒想到自己一年後,她的死是否也會有人為她傷心?婆婆會吧,張杏兒應該也會,那千絕呢?

    「好……你剛才說想吃娘做的包谷糊糊,那娘去給你做。你先歇歇……」三老太伸手擦去眼角的淚水,就要轉身向外走去。

    「婆婆,您和妮子姑姑說會話,俺去做吧。」趙惜兒看著這對可憐的母女,心中更是傷感。忍不住的想,自己死的那一天。

    嘴角湧出一抹苦笑,怪不得紅樓夢裡的林妹妹,會想到奴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奴知是誰。現在的她,就總會忍不住的想這一句話。

    「不了……丫頭,你先陪著你妮兒姑姑吧,俺很快的。」三老太伸手拉起一邊靠著的拐,步子艱難的向外走去。

    趙惜兒走到周玉妮旁邊,看著周玉妮那蒼白

    的臉色。她失蹤了四十年,那麼現在也快六十的人了,怎麼看著竟還像才四十多的樣子?

    「姑姑……這些年是在冥宮嗎?」趙惜兒終還是忍不住的問了出口,她想知道更多的千絕的事情。

    「你知道……知道冥宮。」周玉妮並不認識趙惜兒,她以為她只是來她家串門的哪家小媳婦。可是現在竟聽到她問冥宮,驚的睜大了眼,難道她也是冥宮宮主的人?

    「俺知道一點。」趙惜兒看到周玉妮驚訝的樣子,便知道自己猜測的沒錯。這四十多年,她真的是在冥宮。

    「惜兒,玉姑。」凌千絕悄然出現在趙惜兒身後。

    「千絕……你怎麼來了?」周玉妮驚訝過後,便是恐慌:「你來帶俺回去?不……俺回去也是沒命,我想待在這兒。」

    「不是,你不用回冥宮了。」凌千絕搖了搖頭,走上前,將手上一枚雪色藥丸遞給周玉妮:「把這個吃了,可以熬到今夜子時。」

    「好……」周玉妮臉上滿是驚喜,忙伸手接過凌千絕遞過來的藥丸,急急的抬頭吃了。

    凌千絕看著周玉妮吃了藥,轉身便準備離開。

    「千絕,你要去哪?」趙惜兒突然間很害怕凌千絕背身而去,她怕萬一他一去便不再回來,就像周玉妮一樣一去便是幾十年,而她……卻是等不得四十年。

    凌千絕緩緩轉身,看向趙惜兒。是啊……他是想離開趙惜兒,他不想讓她嘗受三老太那種痛苦。渡血解毒……他可以夜裡悄悄的來。

    躺在床上的周玉妮看到這樣的凌千絕和那年輕婦人,還有什麼不懂。她便是千絕新娶的小娘子吧,也中了伊人醉的另一人。

    「千絕,好好珍惜。」周玉妮認識凌千絕是偶然的一次,她被震怒的宮主傷了。那時才十二歲的凌千絕突然闖進冥殿,生氣的向著寶座上的宮主怒問,為什麼要逼那些和他相處的人,殺他。當時……宮主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獨自下了冰崖。因此那冥殿便只剩下受傷的她和千絕。

    趙惜兒聽到周玉妮這話,心中瞬間明白了過來。凌千絕他剛才竟然是要走?不是她的錯覺?

    「我回房等你。」凌千絕眸中閃過一抹傷痛,終是苦澀一笑,轉身墨色身影消失在房內。

    趙惜兒傻傻看著凌千絕消失的地方,她終還是摸不透他。這段感情也注定了只是水花鏡月。

    「你是惜兒。」周玉妮看向傻傻站著,眼中溢出淚珠的趙惜兒,輕聲開口。雖是問句,可她心裡卻已是確定了的。

    「姑姑……是俺惜兒。」趙惜兒強自壓下心頭的悲傷,抬步走向周玉妮跟前。

    「惜兒……」周玉妮看著臉色略有血色的趙惜兒,腦中瞬間明白了過來。那盅沉睡了,也就是趙惜兒她懷胎了。

    「姑姑……」趙惜兒看著驚訝的看著她,確不說話的周玉妮,疑惑的開口又喚道。

    「多謝你陪在俺娘身邊,以後拜託了。」

    「姑姑…放心。」趙惜兒想問她,冥宮在哪?可是卻又不知道冥宮是否有規定,是不是可以說?

    「你想問什麼?」周玉妮看出趙惜兒的欲言又止。

    「冥宮要怎麼去?」

    「你去不了。」周玉妮原本心慌的利害,剛才服了凌千絕的藥,這會兒已是好受了許多。

    「嗯……」趙惜兒失落的輕嗯了一聲,是啊……她就只有一年好活。應該也不會有一天會跑到後山去找冥宮。

    「去冥宮的路上,有十大陣法。還有……還有……那入口在一處斷崖,你不會功夫,根本去不了。」當年若不是她逃不出來,又怎會兒在那兒一呆就是四十年。

    「妮兒……」三老太一手拄著拐一手端著一大碗苞谷糊糊,臉上揚著勉強撐起的笑走了進來。

    周玉妮剛才用了凌千絕的藥,這會兒覺著身體好多了,便忙掀了被子,急忙下床向三老太走去。

    「妮……你快坐著。」三老太看到周玉妮下床,擔憂的的不行。

    「沒事了,娘。」周玉妮扶著三老太坐到了小桌子前。

    三老太將手上的碗放在小桌上,向周玉妮挪了挪:「給,快吃吃看。」她的妮兒最喜歡她做的苞谷糊糊了。

    周玉妮看著眼前的三老太,雙眸便又是溢滿了淚。點了點頭:「娘…娘做的一定好吃。」

    趙惜兒不忍再看,也想給這對母女留下一些獨處的空間。

    「婆婆,俺去桿子叔家割點肉買點韭菜回來,咱們中午吃韭菜餃子好不?」

    「好……丫頭,你也別累著了,不急的。」三老太這才覺著自己這會兒忽略趙惜兒了。

    趙惜兒點了點頭:「您老放心吧,俺沒事。」話落,轉身出了房門,順便反手把房門關好。

    房間內周玉妮眸中含淚,卻是笑著將碗中的苞谷糊糊吃完。

    「娘做的真好吃。」可惜,她以後再也不可能吃到了。

    「嗯,你喜歡,娘以後天天給你做。」三老太看到這會兒周玉妮的氣色緩了不少,心情便稍好了些。

    「娘……沒有以後了。」還是告訴娘,讓她有個心理準備,也下會太突然。

    「妮兒……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你還要走?」三老太放在桌上的手有些顫抖,她的妮兒才剛回來啊。

    「俺身上的毒,撐不過今夜。」原來的午時,現在子時,已經多了許多了。

    『碰』的一聲,三老太握在手裡的拐重重摔落在地,聲音發顫:「妮兒……你說什麼?」

    「娘……你高興不高興,見到女兒?」周玉妮看著這樣的三老太,心內更是難受。

    「發生了什麼?」三老太畢竟是活了幾十年的人,為了不讓妮兒難受,臉上倒也恢復了些。

    「其實妮兒身上的毒,本來只能堅持一年,可是遇到了一個神醫,才讓女兒多活了這麼許多年。娘……女兒能再看你一面,已經滿足了。所以……女兒去了,請你好好的活著。」周玉妮現下最擔心的便是,她死後,三老太會受不住。

    「好好的活著……妮兒,四十的前你也這樣給娘說的。」上一次,她聽了妮兒的,煎熬了四十多年。這一次,她不想聽了。

    「娘……」周玉妮聽到三老太這麼說,難受的一把撲進三老太的懷裡。

    三老太緊緊的將周玉妮抱在懷裡:「妮,告訴娘,這些年你是怎麼過來的。娘想知道。」

    「嗯……」三老太懷裡的周玉妮輕輕的點了點頭,緩緩的輕述了起來。

    「妮兒遇到那位神醫,然後便獨居在那兒的山裡裡,她幫女兒解毒……女兒照顧她。她……」

    周有財家

    「娘……這一次明明那個大官都讓饒公子娶了女兒的,可是她倒好……她突然跑過去,說什麼女兒早就許了人。這下好了,人家饒公子說不能奪人所愛。他不娶女兒……嗚嗚……他不要香兒了。嗚嗚……」周香兒哭的傷心,瞪向周福兒的眼神更是恨毒了。她現下恨不得剝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

    「你本來就是許了人的,這麼水性楊花,你不嫌丟人啊?」周福兒被周香兒的眼神給瞪的心裡發毛,可是眼神瞟到周香兒懷裡抱著的那把金椅子時,心裡就又抽痛了。

    「娘,她打俺,那麼多人面前賤人賤人的罵俺……娘……」周福兒也是委曲的不行,那麼多人面前這周香兒把李家休她的事給說了出來,她以後還要怎麼見人啊?

    「福兒……你把東西收拾一上,你走吧。」王氏一臉厭惡的看向周福兒,如果小女兒嫁進饒家,以後她不但能在這兒村子裡揚眉吐氣,更是有沾不完的光。可是這死丫頭,倒是個能幹的,生生的將這門婚事給破壞了。

    「娘……你說什麼?」周福兒懷疑自己聽錯了。她是家裡的老大,王氏一向最疼受的便是她啊。

    「娘說讓你走,你是聾子,聽不懂啊?」周香兒想到饒君軒說那一句,他不能奪人所愛,便是心肝抽痛。他說那句話的時候,是不是心底很難受啊。

    「你妹妹說的沒錯,你是嫁過人的,不能整天呆在娘家。你回去吧。」王氏這次可真的發了火,以前覺著大女兒是個能的,可是今天她竟然幹出這麼沒腦子的蠢事。

    「娘……娘……」周福兒猛的起身一下子跪倒在王氏的腳邊,抱著王氏的褲腳哭了起來:「娘……福兒錯了,福兒不該破壞妹妹的婚事。可是福兒苦啊……沒了孩子,還被李家攆了出來。福兒……福兒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俺怎麼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呢?娘啊……俺是被鬼迷了心,俺是中邪了。娘……娘……你不要趕福兒走,你趕福兒走,你讓福兒去哪裡啊?」

    「周福兒,你少裝可憐。今天在官爺面前,你不是還很得意?還有啊……你騙爹和娘,還有俺……你說什麼趙惜兒偷情,肚子裡的孩子不是哥的。其實呢,你就是想把她休了賣了。這樣咱們周家便沒了後……俺又沒你那麼多心眼,爹和娘的家產便都可以是你的了。」周香兒雖沒腦子,可是前天那事,到後來,她卻是也看出來一些門路,也就是那一刻她自心底討厭這個一起長大的姐姐。

    「香兒說的是不是真的?」周有財剛自地裡看了看苞谷,回到自己家裡,便是聽到了堂屋的吵鬧,有些生氣的走過來,想訓上幾句,可是卻恰好聽到了周香兒的一番話。氣的肺都快炸了,好好的一個家,偏是被她作成了現下這麼個模樣,成了全村的笑柄。

    「不……不是的,爹,香兒是糊說的。福兒……福兒只是誤會了,福兒想著咱家的血脈……」

    「福兒……你回去吧!嫁出門的閨女,娘家不是久留的地兒。」王氏也想到這些日子自己這個大女兒在她耳邊吹的風,本來她是也沒有想過要逼趙惜兒的。她是討厭趙惜兒不假,可是那趙惜兒也沒有做什麼過份的事,倒也不是就讓她容不下了。可是她的這個大女兒總在她耳邊說,她老了,那趙惜兒一定會狠狠的折磨她。不如現下,就想法子攆了。也圖個清靜,反正遠兒不是她的親兒子,她肚子裡也和她沒有半分血緣關係。

    「娘……你讓女兒去哪?你是想逼死俺嗎?」周福兒看到現下,竟然連王氏也不肯給她好臉色,心底更是恨……這些人……她的爹,她的娘,竟然這麼對她。

    周有財卻是再也忍不心口的火,一手抄起門後的掃把,衝上周福兒,向著周福兒的身上就掄了起來。

    「你個做死的死丫頭,一家人好好的,你偏去生什麼壞心思。弄的老子出門都被人指點,抬不起頭來,今天非打死你。」周有財罵著,手上打的更是用力。

    「哎喲……啊……」周福兒痛的急忙向一邊躲,可她畢竟是剛流了產的身子,虛弱的很。哪裡躲的過周有財,身上結結實實的倒是真的挨了不少下。

    「她爹……」王氏終是不忍心看著周福兒被打,想上前去勸。胳膊去是被周香兒拉了住。

    「娘,你就讓爹打她一頓,給她長長記性,免的下次又壞咱家的

    事。」周香兒看著周福兒被打,心裡暢快了不少。

    「啊……呀……夠了,別打了,俺走……啊呀……」身上又挨了好幾下的周福兒,氣的對著仍高高揚起手的周有財吼道。

    這個家不讓她待,她不待就是了。那個賤人,可以做生意,可以賺銀子,她周福也一樣可以。

    周氏祠堂

    趙惜兒將韭菜細細的磨碎,將一大塊五花肉也剁碎了放在盆子裡。便開始彎著腰用勁的在案板上揉著著一塊麵團,只不過來回幾下,額頭上便冒出了一層細汗。

    「我來吧。」凌千絕悄然出現在趙惜兒身後,看著她一雙細瘦的胳膊在那塊麵團上奮戰,心中升起濃濃心疼。

    聽到身後有人說話,趙惜兒停了手下的動作,轉臉看向身後。

    「你總是喜歡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別人身後。」走的時候,也是無聲無息的。這樣的他,確實讓她覺著沒有安全感。

    「你會嗎?」趙惜兒強壓下心頭的異樣,壓根不相信他會揉面。

    「不會。」凌千絕會烤肉,那是因為在野外生存需要,可是揉面,他倒是真的不會。

    「那……那俺教你揉面吧。」趙惜兒突然想看這樣的他,為她揉面做飯的樣子。

    「好。」凌千絕點了點頭,罷了……一個月的時間,他何必去想太多。這一個月好好和她生活,好好呵護她。

    「去……那邊,把手洗乾淨了過來。」趙惜兒伸手指向門旁邊的水盆。

    凌千絕很是聽話的走至水盆邊,仔細的洗了水。他這雙手沾了太多血腥,倒是真的要好好洗洗。

    「喏,拿這個擦乾淨。」趙惜兒伸手取下一邊牆上繩子上搭的一條帕子,遞向凌千絕。凌千絕接過帕子,將一雙帶了薄繭的大手上,水跡擦拭乾淨。

    趙惜兒向菜板裡面站了站,騰出地方給凌千絕。把手上的一大塊麵團,分成了兩團。

    「來,你像我這樣,抱著它這樣來回的揉。」趙惜兒分了一團到凌千絕面前,自己則抱另一團面揉給他看。

    「哈哈,你笨死了。看……是這樣……你那麼重,面都被壓成面片了。輕點……稍稍輕點……對,就這樣。」趙惜兒看著凌千絕一雙大手笨笨的在那菜板子上來回的揉著,心情莫名的大好。

    「哈哈……你瞧那塊面,被你揉成什麼了。你輕點……那麼重做什麼?」

    凌千絕聽到趙惜兒的輕點,忍不住便又想到前天晚上,一向冰著的俊臉便又有些發紅。

    趙惜兒恰好抬臉看向凌千絕,卻是看到他冰臉泛紅。

    「你怎麼了?不舒服?還是太累了?」這麼壯的一個人,怎麼幹這麼一點的活,就累成這麼個樣子。

    凌千絕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向趙惜兒邪氣一笑:「我沒這麼容易累,那天晚上……忙了一晚上都沒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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