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你稱孤的樣子和他簡直一模一樣。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和你父親……一樣這麼迷醉娘的心……呵呵……也一樣瞧不上醉娘。怎麼?你跑出冥宮,是為了回去看你的小媳婦嗎?你就不怕本宮取了她的小命?」醉娘伸出細膩如白玉,纖瘦的手向男子堅毅的下額伸去。
「還有啊,你叫凌千絕,不是周志遠,怎麼就是記不住呢?哈哈哈……。」就算她要他像當年的天郎一樣,在她面前自稱為孤,雖像,可仍不是她的天郎啊。
周志遠側臉避過「你上次騙孤,誤讓惜兒服下伊人醉。難道……不是已經要取她的命了嗎?」
「哈哈……呵呵……她有什麼好?竟然讓你為她寧願和本座做交易,也要救她一命。」醉娘仰頭大笑後,仍是問出了心底的疑惑。那女人身材模樣也只不過是一般罷了,和當年搶了天郎的鳳千燃比,可是差遠了。
「孤說過,還她爺爺恩情罷了。孤答應過她爺爺,一定要解了她身上的隕落之毒,無關情愛。你還要問幾遍?」男子明明赤著的上身,傷痕纍纍血跡斑斑。卻仍是讓人覺得他站在那兒,便是風姿綽絕。
「好,你告訴本座為什麼違約出宮?」女人臉上再不見剛才的媚態,一派冷凝煞氣。
「你不是也違約了?你答應給解隕落的萬香草……可是卻給了千香草,害的她身中伊人醉,一樣是,受盡折磨命不久矣……」
「千絕,你真傻。呵呵……傻的可愛。這世上根本就沒有萬香草,只有千香草。而伊人醉是這世上唯一能制止隕落毒發的解藥。你敢說,若不是本座給你伊人醉?那女人此時還能活著?千絕……你太貪心了。」女子猛一轉身,衣袍翻飛。不再看身後的男子,緩緩拾階而上向簾後的寶座走去。長長的火紅裙尾拖過一層層寒冰,雕就的台階。
「你說的是真的?」周志遠雙眸中含了疑惑,劍眉挑起。
「其實,伊人醉也非無解。」女子輕輕的優如仙子般,緩緩的在寶座上坐了下來,嘴角挑起一絲笑容。當年的他還不是為那個賤人解了毒?只不過他的兒子是否也和他一樣?突然間她很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其父必有其子。
「你休想再騙我。」男子不信的轉身準備離開。世人皆知伊人醉無解,又怎麼可能?
「現在的北燕國太后,就曾身中伊人醉。」女子看著已經轉身,準備離開的赤著一身血痕的周志遠,緩緩開口。
周志遠停了腳,轉身「孤要出宮。」
「出宮?尋北燕太后嗎?」女子輕輕一笑,有魅惑眾生之態,可惜她眉峰雙眸卻儘是嗜骨之恨「沒用的,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她的毒被解了。你找她何用?」
「你又糊說?」男子厭惡的瞪了一眼高座上絕美的女人,就要轉身離開。
「本座沒有糊說,要解伊人醉,二命換一命。而且還需要這換命之人心甘情願。」當年的鳳千燃根本就不知道那個傻男人,為她做了什麼。這會兒還恨的要死不活的。她又怎麼會知道她身上的毒是怎麼解的?
「到底要怎麼解?你要說便快些說。」男子眉眼間儘是不耐。
「魚水之歡,陰陽調和,直到懷胎,女子身上的毒自然可解。盅毒有一大半會轉男子身上,還有一小半會轉胎兒身上。所以解此毒,要二命換一命。哈哈……知道為什麼這盅的名字叫伊人醉嗎?呵呵……一個女人若是能得一個男子心甘情願的以命相救,她怎能不醉?」女子伸手攏了攏額前的雪絲。鳳千燃啊,呵呵……可笑你恨了一輩子的男人已是活死人。可笑你的骨肉在本座身旁,你卻誤養野種當親子:「哈哈……。」
不過,你若是知道了,也該好好感謝本座,若不是本座將那他冰在冰涯?若不是本座千方百計,費盡苦心救你兒子?他們父子這會兒,應該在陰司長相伴。
「那胎兒是否必死?」周志遠眉頭皺起,若是這樣,依趙惜兒她那膽小的性子,是否能承受?
「嗯……那可要看天意啦,是女孩,那必死無救。是男孩?倒還有一線生機。千絕……你想以身救她?」高坐上的女子,霎那間,眸中儘是冷入骨髓的戾氣。
「孤曾允諾過她爺爺,定保她一生安然無憂。」周志遠心中暗自盤算著,是否有合適的人選。他不是惜命,而是不愛她,如何陰陽調和?
那天晚上那個男人,他回來後已是調查清楚了,是饒家的大少爺。他是京城任三少跟前的紅人,自然是不合適。不過任三少的人突然糾纏她,是已知她的身份?還是為了試探他周志遠是否真的死了?
「稟報宮主,有人闖進百蛇陣。」突然冰晶的宮殿門外,一聲低啞的女聲響起。
女子臉上漾開了笑「好久沒人闖進百蛇陣了,若是女子……。」
「孤恰好要出宮,這人宮主還是交給孤處理吧。」突然間,周志遠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應該不會是那個膽小的趙惜兒吧?可是,她以前是膽小,昨天晚上,他覺著她好像變了人一般。
「本宮還未允許……。」女子向左輕仰,斜躺在寶座上。紅袍翻飛,雪絲飛舞,女子嬌俏妖媚,似是一幅絕美的仙女畫。
「宮主告訴孤這麼多,不就是想讓孤出宮嗎?至於宮主的目的,恕孤愚魯,就不得而知了。」話落,男子利落轉身,瀟灑轉身而去。冰盈剔透的冰晶宮殿門開了又關,殿頂那碩大如成人頭般大小的的夜明珠,和那些零碎如星的稍小夜明珠,依舊散發著溫潤的光澤。
寶座上的艷紅衣著的女人,瞥了一眼已再次合上的宮殿門,收回目光,輕閉上眼。她不知道他是否會愛上那個民婦?不過真是
民婦嗎?
若是民婦如何能中天下五毒之一的隕落?
萬香草……呵呵……自然是有的,可是若給了他萬香草,解了隕落。她鳳千醉可怎麼辦?
她還怎麼能再看一次,伊人醉如何成全了一段生死之戀,生離相隔之痛。
她很期待。……他的兒子是否和他一樣?真的愛上那個中了伊人醉的女人?
是否和他一樣願意以身渡毒,還陪上自己唯一的骨血。她真的很期待:「哈哈……凌宵天,……天郎啊……你陪奴家好好的,一起看看吧。哈哈哈……。」
空曠的殿內,滿是鳳千醉近乎發狂的大笑。
桃花山一線谷
一條窄的只能容三人並肩前行的小路,左右皆是陡峭的峭壁。
山谷小路上,一身月白粗布束袖長衫,下著燈籠月白長褲的趙惜兒站在那,警惕的前後轉著頭,動也不敢動。
她身前身後,皆是紅的、黃的、青的、花的、白的,各種各樣的長蛇。有的粗如成人胳膊,有的還細如竹筷。顏色粗細種類不同,可是相同的是皆抬高著蛇頭,黑黑的眼珠子緊緊的如幽靈盯著趙惜兒。
趙惜兒全身的汗毛都直直的豎了起來,天啊……這哪來的這麼多蛇啊?她真是做死啊,好好的她發什麼瘋?跑來這後山找什麼周志遠那渣男?
死渣男……死賤男……你害死姐了……死渣渣……正哀怨的發抖的趙惜兒,心中不停的罵著周志遠,雙眸也不敢耽誤的四處尋著想找出機會逃出去。
可是她找啊找啊,這破山谷裡,兩邊是峭壁,前後是蛇群。沒有生路,不對……有生路的,在頭頂,可是她又不會飛啊。難道要硬闖……?趙惜兒想發揮,狹路相逢勇著勝的亮劍精神,可是抬了抬腳,還是不敢動。
眼下,這些蛇還都沒動,只是盯著她,那若是她動了?這些蛇一齊的撲上來,一蛇一口,估計她這條如花的小命就得交待在這兒了。
可是不動……也不行啊,她能站一輩子?這是後山……這是前身嫁進來第一天,就被周志遠告誡過不能踏進來的一線谷。嗚嗚……她本來是想周志遠不讓她來,那一定是這裡有什麼秘密,甚至是他很可能就藏在這兒。
她這才一路奔著就跑到這兒來了,她想經過一線谷去寒潭的。可是剛進了一線谷,還沒什麼,只是陰陰的讓她害怕,她便大聲的吼了幾嗓子,罵那個死周志遠給自己壯膽子。
可是……她膽子壯是壯了點,這也驚動了這麼多蛇。嗚嗚……她怎麼辦?這兒裡想來是不會有人經過的。
右手伸進袖袋裡,緩緩的摸索著用手撥開那紅色錦袋,捏住那柄輕巧匕首在手心,又小心的輕輕抽出手,捏緊了手中的匕首。她提高警惕的豎持又站了一會兒,站的腰酸背痛,腿抽筋。她快豎持不住時,也敏銳的感覺到蛇群的不安,似乎開始蠢蠢欲動的游動了起來。
「啊……。」趙惜兒看到有好幾條蛇已經向她游了過來,又怕又急又憤怒的趙惜兒,徹底失控的大吼了一聲。
一個轉身,另一手利索的將距自己最近的一根小樹苗連根拔起,不敢浪費時間的用右手手中匕首,砍斷了樹枝頭。只剩一根一米長一點,兩根手指粗的長棍子,便揮舞著轉身向出山的小路退去。
她不要去寒潭了,她要回去……她要出山,就是不知道她還能活著出去不?那個死渣男見鬼去吧,她就不信他一輩子不出山。她能活著,一定新帳老帳跟他一起算。
蛇群看到趙惜兒發了瘋般的衝了過來,游動的也快了些「絲絲絲……。」前後俱進的向趙惜兒夾擊了起來。
趙惜兒揮舞著長棍,強迫自己冷靜,忍著噁心一條條的將靠近自己的長蛇,用棍子挑了起向遠外扔去。她好可憐……她不敢將蛇扔到峭壁上摔死。她怕這些蛇群發瘋了,向她報復。
挑起扔啦,扔啊……趙惜兒剛開始覺著還行,動作也漸漸靈活了起來。可是隨著時間的越來越久,她扔過去的蛇依舊向她絲絲絲的游了過來,她身邊的蛇越聚越多。
她的手已經酸了,又挑起一條成人大姆指粗的小白蛇,遠遠的扔了開。忍不住求道:「小白蛇,白娘子,您老發發好心,您報報恩……你讓你的夥伴們放過我好不好?」趙惜兒越來越急。
「啊……。」突然小腿一緊,猛一刺痛,趙惜兒低頭,一條小花蛇纏了上了她小腿,三角蛇頭咬著她小腿。趙惜兒皺著眉,忍著痛,將又爬過來的另一條小紅蛇扔了出去,急急的低頭拿手上棍子準備將腿上的也給挑下來,扔出去。
「啊呀……。」趙惜兒肩頭猛一痛,一側頭,趙惜兒嚇的半條命都給嚇沒了。
一條足有嬰兒腰粗的大青蛇纏上了她的腰,血盆大口正咬在她右肩上。
趙惜兒痛的眼淚溢出了眼眶,對這些蛇的恐懼轉化成了憤怒。「特麼的,覺著姐好欺負是不是?敢咬姐……姐把你碎屍萬段。」
趙惜兒眼下也顧不得距她腳前不遠的蛇群,扔下手上的棍子,一手緊緊掐著肩上青色蛇頭下脖子位置,而一直攥在另一手的匕首,也刷的一聲帶著青光的刀刃出鞘。手起刀落,深深的刺進大青蛇幽靈般的眼睛裡。
「嗯……。」趙惜兒腰間一緊,那大青蛇吃痛,竟是長長的蛇身纏在了趙惜兒腰間,死死的勒著。嬰兒頭般大的三角蛇頭更是死命的掙扎亂擺。趙惜兒掐著蛇脖子的手,也死命掐著,她感覺到指甲刺進滑膩的蛇肉裡,涼涼的有液體流出。
「哎喲……嗯……。」趙惜兒痛的呻吟出聲,她覺得她的
腰快被勒斷了。小腿上好像也有一些小蛇纏了上來咬她。
她要死了嗎?趙惜兒恍然間,原本死死掐在大青蛇脖子上的手,也有些鬆了。
突然小腿上又是一下刺痛,趙惜兒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就算是死,她也不要葬身蛇腹,太特麼噁心了。
對了,打蛇打七寸……她怎麼忘了?
她想到了打蛇的要點,強撐住理智,打起精神先側臉看向,還死咬在她肩頭的大青蛇。看了看它七寸之地,拿著匕首的手快如閃電的自蛇眼,抽出匕首用盡了吃奶的力氣,向大蛇七寸之處刺去。
『刺啦』一聲,鮮紅的血液四濺而出,濺了趙惜兒一臉的血。
大青蛇掙扎著,纏的趙惜兒更緊了些。
趙惜兒左手死死的掐著大青蛇,依舊死不鬆手。右手的匕首又向蛇肉裡捅了捅。
趙惜兒眼簾的血珠滴落,雙眸血紅的又再次用力拔出匕首,再次向大蛇傷口,用盡了全身力氣又刺了下去。
『刺啦』又是一聲,蛇血再次噴湧而出。趙惜兒臉上身上已是血跡斑斑。趙惜兒的腰越來越痛,心裡更是氣憤。發了狠的拔出匕首,重重刺下,再拔出,再刺下。
大青蛇痛的一邊掙扎,一邊又用力纏趙惜兒,可是漸漸的在趙惜兒覺著她要暈厥過去時。
那條大青蛇終於鬆口,整個蛇身軟軟的鬆了趙惜兒的腰。『啪嗒』一聲重重摔在地上。傷口上還紮著趙惜兒的匕首。
趙惜兒一臉的冰涼蛇血仍在滴答著,她覺著自己快脫力了,大腿上又是一痛,讓她又恢復了些理智。
她顧不得彎腰拔下匕首,直接不怕死的伸手,掐著蛇脖子將她身上的小蛇一條一條的拽了下來。一手掐緊了蛇的七寸,一手用勁順著蛇脖向尾一擄,然後拎著蛇頭向著半空一甩,再向著峭壁重重摔去。手上也不時的刺痛一下,被咬上一口。
『啪啪啪……。一條一條軟趴趴的蛇屍,沿著峭壁越堆越多。
趙惜兒漸漸的頭昏眼花,沾了髒污的嘴唇也開始發黑。無力的看了一眼,仍然數不清的蛇,源源不斷向她撲了過來「呵呵……。」苦笑一聲,她要結束了這悲催的穿越之旅了吧。
又一條小花蛇在她手上結束了蛇命,趙惜兒還來不及扔出去,便覺著身子一軟,向地上倒去:「死渣男……周志遠……姐總算被你……」害死了,趙惜兒不甘願的閉上了眼,等著摔到地上岩石的疼痛。
可是好像,好像是倒在軟軟的溫暖懷抱。趙惜兒艱難的睜開眼,看到一張帶些怒氣的俊臉,和那隨風飄舞的墨發:「你……?」
趙惜兒想問他是誰,可是只問了一個你,便是腦中霎那間一片空白,眼睛一黑,再也睜不開了。
周志遠看向懷中沒了意識的血人,一身鮮血染紅了衣衫,被血糊住了的小臉,手上還死死攥緊了一條死蛇。看到這樣的趙惜兒,他心底的怒火再也壓制不住。老妖婆沒動手腳,這些蛇根本不會攻擊。她想做什麼?要趙惜兒的命?還是向他示警?
一把將懷中的血人攔腰抱在懷裡,帶了殺氣的雙眸掃了一眼地上,有些退縮的蛇群。右手猛一揮動衣袖,一陣疾風在狹小的山谷中死命的向地上仍活著的蛇群刮過。
細小些的蛇,紛紛被吹落在陡峭的峭壁上,重重摔落,留下一片片血跡,掉下一條條軟趴趴的死蛇。很快,山谷兩側的峭壁下,增加了不少死蛇。
風停了,周志遠看向還有數條,盤在峭壁邊半人高的野草叢中的大蛇。它們是剛才沒把趙惜兒放在眼裡,一直沒上?還是那瘋妖婆故意留趙惜兒一命?瘋妖婆這次到底想做什麼?
周志遠揚手,即便剛才它們沒動,他也不想放過它們。
「住手……本宮好不容易養大的,你竟然也下的去手。」山谷中不見人影,卻響起飄渺悅耳的女聲。接著不待周志遠回話,一陣悠揚動聽的音符在山谷中響起。
那十幾條大蛇,聽到音符,動作迅速的向著山谷外游動,不過一瞬,皆消失的幹幹靜靜。山谷中那美妙的音符也漸漸越來越小,直至消失。
周志遠低頭看向懷中滿身血跡的小女人,她身中伊人醉,她背後有專屬她的火形胎記。可是?
為什麼她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膽子竟變的這麼大?竟然敢獨闖後山?
這後山是偶有村民來打獵撿柴,可都不會向寒潭這方向過來的。不說別的陣法,就是這蛇陣,就有七重。這才是第一重,都是些小蛇罷了。他若是沒有及時出來,她豈不是……
周志遠抱著懷中的人施展輕功,踩著腳下山谷中凌亂的枝籐快速向谷外奔去。
山峰頂,一身艷紅衣袍,雪絲披散的女子,遺世**在山峰之巔。
烈風吹起她艷紅的衣袍,吹起她如雪的髮絲,也吹落她眼中那晶瑩的淚:「真的像啊,二十一年前,他也是這麼抱著那個女人,一步步的走出那座金碧輝煌,卻冰冷慎人的北燕皇宮。」
「哈哈……可惜啊……他再回轉便是一具,冰冷屍體般的活死人。你呢?是否,也會還本宮一具冰冷,屍體般的活死人呢?」
桃花山出口不遠一座小山洞,周志遠一手揭下身上墨色的大披風,鋪在一塊乾燥的大石頭上。又將懷中的小女人輕輕放下,讓她平躺好。
起身自懷中取出一個藍色,嬰兒拳頭大的瓷瓶,放在另一塊稍小些的石頭上。彎腰伸手拉開趙惜兒腰間的腰帶,將被血染紅的長衫退下來。又脫了她裡面白色襲衣,周
志遠冷硬的臉上難得的紅了起來。
素靜的淡藍色肚兜,上面繡了一枝正盛開的梅花,聳立的雙峰撐起那株梅花的峭立。周志遠閉了閉眼,再睜眼,雙眸已是冷靜如古井看向趙惜兒肩頭。
她右肩膀,有一個最大的傷口,左肩膀有兩個小傷口。胳膊上零碎的也有二三個小傷口,枯瘦的雙手更是有五六處傷。
周志遠剛平靜的雙眸又染上風暴,那瘋婆子明明知道她瘦弱無力,竟還下此毒手。好在這些蛇雖有不少有毒,但她身上有伊人醉的毒,這些蛇毒倒是傷不到她。
確認了趙惜兒沒什麼生命危險,便伸手掀開墨色長衫,撕下自己純白如雪的襲衣下擺一截,彎腰動作緩慢的為趙惜兒一一擦去了傷口中的血跡。
又拿起藥瓶,細心的為傷口塗上了藥。塗藥的過程,周志遠雙眸,已經是盡量避過趙惜兒那聳立的山峰,可是仍然是不可避免的瞧到了幾眼。終於當趙惜胳膊肩膀上的傷口全部處理乾淨
,周志遠已是滿頭大汗,漲紅著臉。
「嗯啊……。」躺在大石上的趙惜兒覺著他肩膀,胳膊火辣辣的痛,再接著是清涼的舒服。忍不住呻吟出聲。
周志遠被趙惜兒的呻吟,喚回了理智。他這是怎麼了?他得給她上藥啊。
周志遠低頭看向,趙惜兒同樣染滿了血的褲子,她的腿哪裡有傷,這樣子根本看不出來。猶豫了一下下,閉上了雙眼,伸手向趙惜兒的褲腰摸索而去。
趙惜兒覺著自已,上身冰涼涼的好舒服,可是怎麼覺著她的腿麻木的沒感覺啊。突然腰間一陣酥癢,趙惜兒猛的睜開雙眼。
周志遠閉著眼,低著頭,摸索到趙惜兒的腰帶,便是嘶的一聲。
「啊……。」趙惜兒剛回過神,便感覺到腰間一鬆,低眸望去,竟是看到一頭墨發,垂在她僅著兜肚的光潔的上身,一個男人正在解開她腰帶。
羞辱,憤怒一下全湧上心頭,手起手落,揪起一縷墨發死命的往下扯。「特麼的,姐是今年走了背運了,倒霉催的,到哪哪不順,到哪哪欺負啊。敢脫姐衣裳,不扯掉你頭上毛,姐就跟你姓。」
周志遠閉著眼,剛解開趙惜兒的腰帶,聽到驚叫聲。睜開眸子,還沒看清楚人,就看到一隻發黃的小手伸了過來。他剛想問她感覺怎麼樣,就感到頭皮被扯的發痛。:「鬆手。」這女人真的是趙惜兒?
「鬆手?靠,你特麼的做白日夢吧。你是幾百年沒見過女人的死光棍吧,竟然對一個手無敷雞之力,還暈過去的柔弱女子,下這種惡魔色狼之手。你特麼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敢對姐動手,你是嫌命長了?」趙惜兒嘴上罵著,手上更是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扯著那縷頭髮往下拽。
「嗯……。」周志遠頭皮一痛,猛的向後退了一步。
「想逃?沒門。」趙惜兒看到男子後退,手上更是用力的猛一扯,一縷墨絲硬生生的自周志遠頭皮上被扯了下來。
「你……?」周志遠看也沒看趙惜兒手上那縷墨發,只是一臉懷疑看向趙惜兒。她真的是趙惜兒?昨天晚上砸痛他那個,今天拽掉頭髮?
「你……你什麼你啊?沒見過美人?」趙惜兒厭惡的將手上的毛一把扔在地上,準備拿衣衫穿上:「哎喲……。」她剛才憤怒中猛的坐了起來,也沒覺著什麼。可是現下一動,扯到身上的傷口,嗚嗚……好痛。
「別動,躺下。」周志遠上前一步,聲音中含了威懾,不容異議。
「你算……。」趙惜兒剛想張口罵回去,腦中猛然想起她剛才……好多蛇,她後來,好像暈了。那……趙惜兒低頭看向自己,僅著肚兜的上身肩膀,胳膊上的傷已經擦去了污血,還塗了一層瑩白如霜透明的藥膏。那剛才,他不是非禮她?是救她嗎?
「給你,自己把褲子脫了,這個塗上。」周志遠將一旁的藥膏拿過,放在趙惜兒身旁。轉身,大踏步的向洞外走去,一張冰臉卻是仍然有些發紅。
「哎……你別走啊,剛才是我那個……那些蛇……」
「我就在洞外。」周志遠腳步未停的向洞外走去。
聽到他不是生氣了要離開,丟她一人在這荒洞。她放心了許多,這個山洞並不深,趙惜兒一眼能望到洞口,那抹墨色身影消失在洞口後,趙惜兒才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褲子,她的褲子到處是蛇血,想到不久前那噁心的蛇群。
「可憐喲,蛇口逃命啊。」趙惜兒自憐的輕歎一聲,開始動手把已解開的褲腰帶又繫好。她知道那大腿上只有一處傷口,大多傷口在小腿。那這燈籠褲,褲腳的帶子解了,便可以疊了上來,擦藥了。外邊站了個男的,她脫了褲子,可是太沒有安全感了。
山洞外,周志運嘴角湧出一抹淡笑。她現下是在自憐嗎?她變了好多。
趙惜兒看著一腿的傷,特別是小腿密密麻麻的,簡直是她自己看了都覺著慎人。:「這些死蛇,下口就不能輕點?這麼美的一條腿,怎麼忍心咬成這麼個馬峰窩。詛罵這些死蛇,下輩子還當蛇,爬死你。」
趙惜兒一邊擦著藥,一邊罵著。不對啊,她怎麼忘了他,那個死渣男?趙惜兒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她只所以會來後山,可是為了周志遠那個混蛋來著。那除了那些可惡的蛇,還有那個死周志遠最可惡。都是他害的她。:「果然是個災星,死渣男,害不死姐你就不死心。」
趙惜兒手上又開始,給自己那可憐的滿是蛇吻的腿上藥。:「周志遠,你個王八蛋,你就是個性無能,性冷淡的死太監。人家要美貌有美貌,要身材也是魔鬼身材。你竟然捨得下毒?竟然捨得弄的人家面黃枯瘦的,你特麼的就不是一個男人。」
趙惜兒原本還小聲的嘰咕著罵著,可是越罵心裡火越大,到後來聲音是越來越高:「周志遠,你個死王八,姐詛罵你,被蛇吻,被蛇睡,讓蛇把你生吞活剝了。讓你生不如死,掉十八屋地獄去。走路被絆死,喝水被嗆死,吃飯被噎死。死的不能再死……方能解姐心頭之恨的萬一。」
站在洞外的周志遠初始還覺著好笑,這小女人真是無聊,可是後來嘴角的淡笑漸漸僵硬。她是有多恨他?才會兒這麼的恨不得他生不如死,死無葬身之地。
那是否?她有多恨他,就代表他帶給她的有多少傷害?
趙惜兒罵啊罵啊的,腿上的傷也塗好了。覺著心裡一直憋著的氣也洩了不少,好受多了:「嗯,好吧,罵人果然解氣,也怪不得人家王大花同志這麼喜歡罵人了。」
趙惜兒將褲腿放好,又繫好帶子。這才抬腿準備下地。:「嗯啊……。」痛的她倒抽了一口涼氣。
「別亂動」一團墨影閃過,周志遠一把手已按在,趙惜兒正向地上放了一半的腿上。
「你……你,你會輕功?」靠,這個世界是玄幻的嗎?怎麼這速度?她好想學,好眼紅喲。
「你受了這麼重的傷,別亂動的好。」周志遠抬頭恰好看到仍然沒穿上衣,僅著肚兜,衣衫不整的趙惜兒,忙放下手,轉身看向別處。
趙惜兒雖也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倒還好些,必竟在現代,這肚兜也就是像吊帶衣了。轉臉看向那髒的不成樣子,還沾滿血跡的長衫,那是穿不成了。可是襲衣還好些,雖也有血跡,可是總算沒有那個外衫那麼恐怖。忙伸手拿起襲衣穿在身上。:「喂,是你救了我嗎?你把那些蛇都弄死了?」
周志遠聽到身後那細微的穿衣聲沒了,這才轉回了身。:「嗯。」
趙惜兒因為剛才動了一下,嘗過了那痛如骨髓的感覺,再也不想再嘗試。現下倒不敢亂動,乖乖的坐在大石上又問道:「嗯,也對,依你的功夫若是連那些小畜生都搞不定,也算是白活了。喂,你叫什麼名字?」
周志遠疑惑的又向趙惜兒看去,她真的是趙惜兒?:「凌千絕。」那個老妖婆都是喜歡這麼叫他的,也許這個名才是他父親取的吧!
「凌千絕,這名字好像女人。對了,你怎麼在這兒的?」趙惜兒終於自被蛇咬的憤怒中回過神來,想起這麼個重要的問題。這個男人的氣息給她的感覺,好熟悉。她什麼時候見過嗎?可是她來到這兒,也就見過那幾個男人?
「路過。」凌千絕(為了不至於弄混了,自現在開始,他的名字用凌千絕稱呼。)言簡意駭。
「哼……路過?你是昨晚在我房裡偷窺我洗澡的混子吧。」趙惜兒終於自腦中一一掃過,她來到這異世後所接觸過的男人。最終將他定位為昨天晚上突然像鬼一樣偷窺她洗澡的男人。
「咳……路過。」凌千絕一向冰封的俊臉,霎時間破了功,一張俊臉紅了個透。
「你認識周志遠不?」趙惜兒不能動,可是眼神忍不住向凌千絕右手飄去。昨天晚上她就覺著他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他不會就是周志遠吧?可是模樣好像除了那雙眼睛,別的地方一點也不像?
難道是易容?特麼的,不會是這兒世界還有易容術吧?如果是真的,那這世界真是玄幻了:「路過,呵呵……真是巧啊。你真會路過啊。」
「嗯。」凌千絕冰臉更紅了。
「嗯?嗯個毛線啊?快說,昨天晚上去偷窺,到底想幹什麼?」趙惜兒越說越怒,又忘記了自己身上的傷,激動亂動的情況下,又扯到了傷口:「哎喲……。」
「別動。」凌千絕幾乎是下意識的聽到趙惜兒哀叫,便一把衝上前,又按住趙惜兒的胳膊。趙惜兒感覺到胳膊上溫熱的大手,忙低頭看去。可是角度問題,她根本看不到大姆指腹部。幾乎是想都不想的,趙惜兒伸出另一隻手按住,正退回去的大手:「等等。」
凌千絕手退到一半楞了楞:「嗯?」
趙惜兒聽到他又嗯,便來火了:「你是傻子啊,就會嗯嗎?」
凌千絕覺得他現在和趙惜兒,根本就沒有辦法正常溝通。她好像帶了一身的刺:「你先休息下,我去弄點吃的。」然後再想辦法,送她回去吧。
「別走。」趙惜兒看到凌千絕要走,顧不得身上的傷,抬腿就要起身去追。她只要看看他手指,看看他的手指就行了。
「啊呀……。」整條腿剛一挨地,便是痛的她直直向地上摔去。
「小心……。」凌千絕聽到身後的異響,回頭一個轉身,緊緊把就要和岩石地,來個親密接觸的趙惜兒撈了起來。
『嘶啦』一聲,凌千絕的領口被驚嚇的趙惜兒一把撒裂。:「啊……?」趙惜兒驚的大張著嘴,看著眼前那血痕纍纍的堅實胸口,這是怎麼回事?
「痛了?」凌千絕聽到趙惜兒驚呼,以為身上的傷口又扯到了。
「你身上的傷?」趙惜兒覺著自個腦袋有些短路,他的功夫這麼利害,怎麼還會被傷成這個樣子?
「沒事,練功練的。」他小的時候也經常被丟進鞭影洞。現在的鞭影洞,若不是他刻意不用功力,怎麼也不可能再傷到他了。可小的時候,只有四五歲的他,那時候真的很痛,很怕。
「你練這功夫可真邪門。」趙惜兒明顯不相信,不過現下她想起自己的主要目的,是看看他是否是周志遠,而不是和他閒嘮。:「把我放下來。」有
前幾次前車之鑒,這次趙惜兒絕對不敢亂動了。
「好。」凌千絕向前一步,放緩了動作將趙惜兒放在大石上,讓她坐好,才鬆手。凌千絕這次怕不小心扯到趙惜兒傷口,動作放慢溫柔了許多。
而趙惜兒這次動作很快,伸手一把捉起凌千絕的右手。
「嗯?」周志遠疑惑的看向趙惜兒。她拉他手做什麼?
趙惜兒緊緊的攥緊,那有些薄繭的大手,低頭仔細的看去,可大姆指腹除了薄繭竟是再無其它。:「你不是他?」趙惜兒有些失落,她明明一直感覺到他身上有讓她熟悉的氣息的。難道真的是錯了?
「誰?」凌千絕眉頭皺起,難道她懷疑了?可是她看他手做什麼?最後二天是那個替身,和她待了二天,是發生了什麼嗎?在手上嗎?
趙惜兒失落的放下他的手:「沒什麼,認錯人了。」
「相公,這麼快,天就亮了。」喜氣的新房內,睡在床上的女子,急急的扶著床頭,掀開被子起了身。主動上前幫床前正穿衣的男子整了整衣領。:「你要早去早回,俺和孩子等你回來。」女子滿眼通紅的看向男子。
「惜兒……娘子……。」男子緊緊的將女子擁進懷裡。聲音有些苦澀:「俺一定會盡快結束這些事,回來帶你一起離開。可是……可是……。」
「相公,可是什麼?」
「你要記得昨天晚上,俺的手受了傷。那裡有剪刀弄傷的疤。別忘了,一定要記得有疤的才是俺,你的相公。一定,一定要記得。」男子語氣中是濃濃的擔憂。
「你……你,還好嗎?」凌千絕有些擔心的看向,突然安靜,失落不說話的趙惜兒。
被喚回神的趙惜兒,搖了搖頭「沒事,你……你經常來這山裡嗎?」
「嗯。」一陣冷風吹過,凌千絕看向趙惜兒身後鋪著的墨色披風:「披上吧。」
冷風吹過,趙惜兒也打了個哆嗦。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身後,看到那墨色披風鋪在大石上,也不客氣的伸手準備扯過來。可是胳膊一動,就是痛的她忍不住的皺眉。
凌千絕上前一步,伸手扯過大石上的披風,輕輕的披在趙惜兒身上:「我送你回去吧。」
「你認識周志遠嗎?」趙惜兒一雙水眸目不轉睛的盯著凌千絕,他也經常在這山裡,那周志遠?說不定他們認識呢。而且這山裡肯定有秘密。
「認識。」凌千絕點了點頭,她為什麼問起他?
「真的認識啊?太好了,你快帶我去找他。」趙惜兒高興的想跳起來,她差點為了那個死王八蛋,連命都丟了。還好,能找到他,也不算白費了她的功夫。
「死了,你不知道嗎?你不是成了寡婦嗎?」凌千絕語氣冰冰的,她怎麼會來這深山?難道有人攛弄?
「騙誰呢?他周志遠壓根就沒死,別以為姐是傻子。」呵,還敢騙她,這個叫什麼凌千絕的一定認識那個什麼周志遠。
「你聽誰說他還活著?」難道是那個饒大少爺?
「那個屍體是假的,暫且不說。你看這是什麼?」趙惜兒伸手,拉起一邊滿是污血的外衫,一把自袖袋裡掏出那個紅色荷包。
凌千絕臉色未變:「這是什麼?荷包?」他昨天丟了,原來是她撿去了。
「荷包,沒錯。可這荷包是周志遠的,為什麼它會出現在桃花村?」
「不知道。」凌千絕知道此時自己不能解釋什麼,那更容易引起趙惜兒的懷疑。
「你真的不知道?」趙惜兒有些相信凌千絕的話了,如果他知道那麼肯定會編想謊來圓的。可是他一句不知道乾淨利索,讓她忍不住的相信他真的不知道。
「我送你回去吧。」凌千絕,想起她寡婦的身份,倒是不能在外面待久了。否則流言,豈不是要逼死她。昨天要不是勾魂來報,她被誣陷,他也不回出冥宮。誰知道他去了,也是白去。她一切都解決的那麼好。只是休書?怕是王氏不會那麼容易給她。
「那個周志遠不在這山裡?」趙惜兒有些不死心的又問。
「我沒看到過。」凌千絕回答依舊是滴水不漏。
「好吧,你要送我回去也行。可是現在不行,現大白天的我這棄婦不太適合,這個樣子回去。」她要這個樣子回到桃花村,估計明天真的會被那群變態拉過來沉潭了。
「棄婦?」不是寡婦嗎?凌千絕冰臉上也有絲疑惑。
「呵呵,俺上午拿到休書了,所以俺眼下是棄婦。」趙惜兒覺著這個深山裡的野人,肯定是不知道外面事情的。不過他那身衣著,這披風,好像質地上乘,會是野人嗎?。
「你先休息,我去給你弄點吃的。」凌千絕想了想,現下太陽都快偏西了。等到天黑了,卻實更好些。
趙惜兒被剛才的蛇群弄的有些膽怯了,聽到凌千絕要走,忙問:「這裡有沒有蛇啊,狼啊什麼的。」依她現在的體力,真來個什麼,她只有被吃的份。
「這裡沒有什麼凶獸了,我很快就回來。」凌千絕交待了一聲,墨影一閃,人已消失在洞內。
趙惜兒還想再問,可是人影都沒了,還能問什麼。只好擔心的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什麼危險物種,這才稍放了點心。可是仍提高警惕看著附近。
桃花村
周有財家堂屋,此時依舊是幾位村老,周有金,李萬山等人。多了的
是李萬山讓李慶用手推車,推回來的剛流了產,還虛弱的周福兒。
「哎……沉潭吧。」周大爺一聲長長的輕歎後,沉重的開了口。周家今年這是怎麼了?先是被小媳婦休了,接著竟還出了這麼個閨女,真是晦氣丟臉。
「不行,俺福兒……。」王氏急的雙眼通紅,就想爭辯。
「不要啊,不要把俺沉潭。不要……沒有……沒有。爹,娘……福兒真的沒有啊。嗚嗚……福兒真的是清白的,不信你們問俺相公……相公……」周福兒聽到沉譚也嚇的失了分寸,大聲的哭喊起來。
滿臉祈求的看向一邊站在李萬山身後,一直沒有說話,沉默的李慶:「相公,相公啊,你快告訴他們,俺是清白的,福兒是清白的啊……。」
周有金雖惱周福兒,昨天竟是喪了良心的算計剛沒了男人的弟媳婦。可是真要看她沉潭,他是也不忍心。畢竟是他看著長大的侄女。現下看到周福兒看向李慶,便也覺的是線生機。若是能證明周福兒清白,即保住了他們周家的名聲,也保住了她的命,自然是最好不過。
「侄姑爺,劉水己突然暴斃,這事也只有聽你的了。你說說吧。」周有金這聲稱呼,便是現下還認周福兒這侄女了。而對於不久前,讓村裡幾個壯漢抬下去,突然嘴吐黑血死了的劉水,他心裡不想計較了。
李慶臉上滿是糾結,看著周福兒一臉淚水,頭髮散亂如雜草的跪在地上。而她下身的血已染透了褲子,心底也有些憐惜心疼。
可是又想到洞房夜,雖然那帕子是見了紅沒錯。可是他進去時,可是沒有感覺到什麼阻礙。私下裡,他也有聽相好的哥們說起過,女人第一次那可是痛的要命,而且進去後,很緊還有被什麼阻擋了的感覺。可細細回憶起來,他真是沒覺著那天周福兒有多痛,多難受,而且她還很享受的。
那麼那個劉水說的很可能就是真的,她真的是成親前便不清白了。而且她今天一大早就對劉水下了毒,讓他設計帶進桃花山處理了,這殺人她都敢的心思,也太可怕了些。是不是哪天他惹火了她,她也會乾脆下毒弄死他?
這麼想著的李慶,臉上自剛開始的動容,又漸漸染上了怒色。
「慶兒,別傻的做王八,讓咱李家丟人現眼。」李萬山厭惡的瞪了一眼周福兒,看向自個的兒子。這傻蛋,若是幫她認了,那今日這事無論真假,這兒媳婦心裡都怨恨上他了,以後他老了還能真心伺候?若是生了什麼病,再被這惡媳婦折磨了,那他還不如再給兒子討一房清白的新媳婦呢。
「相公啊……相公,你你你……嗚嗚……連你也不管福兒了嗎?嗚嗚……好好好,你們都想讓俺死,俺死就是了。相公……福兒捨不得你,福兒真的好捨不得你啊相公。永別了,相公……來生,福兒還要嫁你為妻。相公……嗚嗚……。」周福兒對著李慶一番傷心欲絕後,猛的爬著站了起來,一個不穩,整個人又摔倒在地。恰好屁股砸在地上,一片血跡便染在了地上。
「哎喲……。」周福兒痛呼出聲,她覺著肚子裡刮心刮肺的痛啊,可是現在她不但不能睡在床上養身體,還得被他們欺負。呵……今日之事,她周福兒一定不會忘了的。以後一定要這對老東西好看,枉她周福兒對他們李家一片實心。還想著謀了娘家的家產,給他們。
「嗚嗚……你們這樣冤俺,俺就去做一個冤死鬼,嗚嗚……俺去和俺妮子姑奶奶相伴好了。嗚嗚……」周福兒又痛又氣的哭的傷心,雙手扶地掙扎著又爬了起來,便要向外衝去。
「福兒啊,福兒啊……娘的兒啊,你這是做什麼啊?你這是要娘的命啊……福兒……。」被李氏強扶著拉在一邊的王氏,再也忍不住猛一用勁掙脫了李氏的手,向周福兒衝了過去。
一把抱住正踉踉蹌蹌向堂屋門外衝去的周福兒,傷心的放聲大哭了起來:「福兒啊,兒啊……你這是發的什麼傻,害的什麼憨啊?你死了,娘可怎麼活啊?你是要挖娘的心,割娘的肉啊!兒啊兒啊,你咋就不想想娘啊?你讓娘可咋活啊?福兒……」
「娘……娘……娘娘娘啊,兒屈啊……福兒……屈死了,這這這要命的髒水照著您福兒頭上扣下來,福兒可怎麼活啊?娘啊,福兒沒有啊,福兒明明是清清白白嫁進李家的,現在卻是這樣的誣害女兒。娘啊,福兒再不捨您和爹,可這是萬萬沒法活啦。娘啊……嗚嗚……。」
王氏聽著周福兒的哭泣,心揪的生痛,傷心的說不出話。雙手把周福兒緊緊的抱在懷裡,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把她的女兒逼成這麼個模樣。這些人都是良心被狗吃了?眼睛都瞎了?沒看到她的女兒剛剛小產,這就不管不顧的折騰她女兒?她王大花就算死,也不能讓她的福兒受這苦。
想到這兒,王氏一臉怒氣的抬頭看向周有金:「她大伯,今兒這事。俺們福兒是被冤的,您可不能這麼的隨著他李家,就把這事定了。若是福兒也……像幾十前那事一樣,也被屈死了,俺看你百年後咋見祖宗?」
周有金本就難看的臉又黑了一分:「你這……。」
王氏不等周有金說完話,低頭看著臉色越來越白的周福兒,放聲大哭:「嗚嗚……可憐的福兒啊。這咱們家今年是造的什麼孽啊,你弟弟剛走,這就要逼到你頭上來了。這是想逼的咱家,家破人亡咧……啊天老爺……。」
蹲在一角的周有財將手上的焊煙管子在地上磕了磕,站了起來。神色嚴肅。看向李慶:「你今兒,摸著你的良心,給句實話。她周福兒是你明媒正娶的媳婦,她剛小產。身子也虛,也經不得這麼鬧騰。是真,是假,你給句准話吧。」
「這這……。」李慶糾結的臉,更是為難了起來。他要如何取捨?應了,大半就是一頂綠帽子。不應,福兒就真的要被沉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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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娘啊,女兒不孝。女兒去了後,您把女兒埋到去李村的小路口吧。俺俺……俺想偶爾看一眼相公啊……娘啊……嗚嗚……。」
「傻福兒啊,你你讓娘說你……。」
「福兒……是清白的。」李慶終是被周福兒的話,勾的心底揪的難受。
「相公……相公……你,讓你為難了。相公,你不要管福兒了,俺知道你雖說了真相,可是爹他一定不會願意你這麼說的。若是因為俺讓你和爹,讓咱們家裡不安省了。福兒寧願死了……死了乾淨。嗚嗚……。」周福兒哭喊著說完,猛一用力,掙脫出了王氏的懷抱,奔向堂屋門,就重重的撞了上去。
「啊……福兒……」王氏沒想到周福兒竟然用力掙扎自己,被沖的後倒一屁股坐在地上。等反應過來,便看到周福兒衝向堂屋大門上撞去:「不要啊…。福兒。」
『碰』的一聲,周福兒的頭重重的撞在門上,撞的周福兒頭昏眼花,心下暗叫不好。她不會是力沒用好,這次撞重了,真的撞死了吧?
周福兒腦袋裡也開始嗡嗡的響了起來了,整個人向地上摔去。『啪』的一聲重重的摔倒在地。
「福兒……。」周有財看到周福兒往門上撞,就要衝過去的腳剛抬起一步,就看到周福兒已經撞了上去。一下子嚇的傻站住了。
李慶瞪大著眼,也一時嚇的沒動。心底開始後悔了起來,難道他剛才真的誤會福兒了?那個死了的劉水真的是被趙惜兒收買了,才那麼說的?
那他這,他太對不起福兒了。
王氏看著倒在離她不遠,地上躺著的周福兒,反應了起來,忙爬著上前一把抱起地上的福兒,將她的頭放在自己膝蓋上。小心翼翼的呼喚道:「福兒……福兒,你這是怎麼了?」
「福兒……。」李慶一聲驚呼,幾大步跨了上前去,看著周福兒額頭上的血心驚膽顫了起來:「福兒,你快醒醒。」
桃花山洞外
一堆枯草鋪在洞口一處高地上,趙惜兒滿意的摸了摸吃飽了的肚子,看向一邊仍在火堆前烤著野兔的凌千絕:「凌千絕,你烤的雞肉真的很香喲。好吃。」這傢伙一定是常常待在山裡這麼吃的,真是有口福。嗯,以後她自己建了宅子後,一定要弄個燒烤架,沒事了也燒烤一下。
「嗯。」凌千絕嗯了一聲,算是應了趙惜兒的話。
「喂,凌千絕。你為什麼要待在這山裡啊?」這傢伙明明穿的衣服那麼好,卻像是一個野人一樣待在這山裡,說這山裡沒有秘密,誰信啊。
「路過。」凌千絕冷冷的扔下兩個字,便又不說話了,接著專注的烤自個手上的野兔。
「合著你就會兩個字,兩個字的說話?」路過,騙鬼去吧。不過,趙惜兒小腦袋一轉,可不是,她又和他不熟,又不是她的誰。她都知道這山裡是有秘密了,那人家憑什麼告訴她一個外人秘密?那她要不要先和這冰塊男熟悉一番後,再打聽?
「你吃飽了沒?」凌千絕將手上已經又烤的金黃的野兔向趙惜兒遞了過來。
「呵呵,俺讓給你吃吧。」雖然很好吃,她可是真的吃撐了,再吃真吃不下了。
「你吃吧。」凌千絕以為趙惜兒一直都是自己吃,他還沒吃。現在不好意思接著吃了。
「俺飽了,你吃吧。」趙惜兒原本是想賣一個人情給這冷傢伙,可是沒想到人家這麼實誠,只好承認自己吃飽了。
周志遠聽了趙惜兒這麼說,收回了手。拔掉野兔上的棍子,撕下一條野兔腿開始吃了起來。
趙惜兒看著吃的的男人,突然有些臉紅起來。嗯好吧,她剛才是真的餓極了,才會吃的那麼狼吞虎嚥的,其實她不餓的時候也很淑女的。
趙惜兒從來不覺著吃東西有什麼好看的,可是現下她覺著看這男人吃東西還真的是很美的享受呢!
俊朗的五官,優的吃相,性感的喉頭緩緩的吞嚥。趙惜兒覺著她一向厚臉皮的臉也有些微微發紅了。收回了神,低下頭暗自斥責自己,怎麼像一個沒見過男人的花癡了?
不過,話說回來,她要怎樣和他套近乎呢?
美人計?
嗯,算了。明顯的就不行,人家長這麼帥,她現下不但面黃枯瘦的,還是寡婦棄婦,估計人家也看不上眼。
不知道可不可以打一打友情牌:「凌千絕,你身上有傷,要不要俺幫你塗點藥啊?」
「不用。」吃完了最後一口野兔肉的凌千絕,仰頭喝下一口水袋裡的水,冷冷的拒絕了。
「你後背,你能塗到嗎?」趙惜兒仍然不死的心的再問。
「這些小傷,不用管。」凌千絕又倒了點水洗了手,回過頭看向趙惜兒。她想做什麼?
趙惜兒被凌千絕帶些打量的眼神看了,覺著有些不好意思,嗯……她想套近乎,有表顯的這麼明顯嗎?應該不會吧:「那個,常年住這山裡,對身體也不好。」
「等天黑了,我便送你回去。」凌千絕以為趙惜兒擔心自己回不去。
哎……趙惜兒在心中歎氣,她有種無力問蒼天的感覺了。和冰塊男真的沒有辦法好好的溝湧了,乾脆明確的問道:「俺的意思是說你,你要不要下山?」如果她直接邀請他,會不會讓他誤會,她是想偷腥?
「嗯。」凌千絕再次回答了一個字,表示自己是準備下山。他心中有些奇怪,她到底問這些,是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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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你受傷了,可以去我那兒養病。不過你要偷偷的,不能被人看到了。要不然俺要被人說閒話的。」趙惜兒索性直說了,他愛咋想就咋想好了。
「嗯?」凌千絕心下突然有些生氣,她是傻了?怎麼敢讓一個男人偷偷去她屋裡偷偷住?
不過,他倒真的需要和她多些接觸,好為她挑一個真心喜歡她,願意為她解毒的人。
「嗯。」凌千絕又輕輕的嗯了一聲,低下頭將火弄滅了。
又嗯?特麼的,他是不是就會嗯呀:「你是同意?還是不同意?說話,又不是啞巴。」
「你把披風穿好,我們該下山了。」凌千絕站了起身,心中暗自盤算,她雖是寡婦。可好在,她對外來說,別人只當她是懷喜了。
那麼他如果能在一個月內為她找一個真心愛她,為她解毒之人,讓她真的懷上孩子。對外,孩子也只不過晚生一二個月,或是早一二個月催產,對她的名聲都沒有什麼影響。
趙惜兒雖然還是不太明白這男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可是也不好意思再問了。只好伸手將肩頭的披風又繫緊了些:「嗯。」她也會一個字的說話。
凌千絕被趙惜兒不滿嘟著嘴的樣子,逗的心裡一暖。嘴角一抹不可察的淡笑,上前彎腰一把抱起瘦小的人。這次他下意識的沒有用輕功,而是一步一步的向下山的小路走去。
趙惜兒剛才還沒覺著怎麼困,這會兒被凌千絕抱著,因為山裡的風大,有些冷她便窩在凌千絕懷抱裡。初時她還小心警惕著凌千絕,可是漸漸的越來越困,眼睛也再也睜不開。
嗯……好吧,這個男人雖然有些小猥瑣,昨天還偷看她洗澡。可是他長這個樣,大約也看不上她這個樣子的。再說了,人家武功高強的,她中毒受傷的動也不能動。人家要真想咋的了,她醒著也沒辦法不是。這麼心裡一想,趙惜兒放心的閉上眼,再也不和眼皮做鬥爭的睡覺去了。
凌千絕抱著懷中的人一步步走著,心中卻是莫名的有股暖流,覺著這樣抱著她走著,竟讓他孤寂淡漠的心,生出了一絲安穩滿足。胸前突然一濕,傷口處有些發痛了起來,低頭望去,看到睡熟了的趙惜兒嘴角還帶了一縷口水。
恬靜的睡顏,瞬間刺進了凌千絕心裡去。她怎麼能對一個陌生男人這麼放心?
桃花村周有財家
「不行,在這事沒有查清楚前,不准周福兒回李家去。」李萬山黑著臉。慶兒的話明顯的是為這賤人開脫,他才不信這破鞋是乾淨的。
虛弱的靠在大圈椅背上的周福兒,可憐兮兮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很快,就被傷心取代了,傷心欲絕道:「爹,那個劉水明明就是糊說的。您怎麼能信他,不信兒媳?」
她剛被王氏包紮好頭上的傷口,悶痛悶痛的。肚子也痛,想到剛沒了已經成型了的兒子,她的心更是刺痛。她有今天,全是那個小賤人趙惜兒算計的。她一定不會放過她。
「爹,福兒身體不好。現下這事先放一放,咱們回去後,等福兒身體好些了再談。好不好?」李慶看到可憐兮兮,又一臉傷心絕望的周福兒,忍不住開口向李萬山求道。
「這事沒有什麼好商量的,慶兒走。」李萬山懶的再費口舌,反正這兒媳婦無論她是真清白還是假清白。關係弄到這個地步,他是不能再讓她進李家門了。憑他李萬山的家當,再給兒子娶一個新媳婦還是綽綽有餘的。
「相公……。」周福兒傷心的輕喚了一聲,又絕望的低頭哭泣了起來。這死李慶,也是個沒良心,沒擔當的。「爹……。」李慶看到周福兒一臉絕望,擔心她真的再想不開尋了短。,看向李萬山想開口求情。
「你走不走?不走,你就別回去了。俺李家沒有你這麼個王八子孫。」李萬山對於自個兒子的沒血性,也是氣的發火。撂下話後,抬腳便向堂屋門外走去。
李慶張嘴,還想再勸。可是看到李萬山已抬腳走到了堂屋門口了,便停了口。轉臉看向周福兒道:「福兒,那你先好好養身子,等事查清了。俺再來接你吧。」說完,也趕緊的轉身抬腳向李萬山追了去。
「你……。」周福兒氣的開口想罵人,可是理智又回到了腦子裡,只好不甘願的閉了口。這死李慶,真是個窩囊廢。
人家李家兩父子都走了,周有金無聲的歎了口氣,看向周有財:「老六,這事先這麼的吧。天也不早了,那劉水活著時又一口咬定和福兒有那事。而現下,人又毒發身亡了,也沒有辦法再問他什麼了。福兒暫時先不沉潭了,等事清楚了再說吧。」
三個老頭子,也是疲憊的不行。周大爺皺了皺眉:「算了算了,好在那混子也死了。這事咱們不往外說,也無妨。可是她被李家休的事,卻是瞞不住的,除非李家不休她。」
週三爺也接著說道:「要是李家不休她了,那這事算完。若是李家休了她。那麼就算不沉潭,也得離開桃花村。本來昨個金娃可是都說了,不准她再回咱桃花村的。今天己經是破例了。」
王氏聽到幾個老頭了這麼的不近人情,心裡來火。抬頭不滿的說道:「那個劉水就是一個混子,混子的話,咋能當真?你們為了一個混子的話,非要逼死俺閨女?你們孫女?還算……。」
「大爺,三爺,五爺,福兒這事就是被別人陷害了,怎麼能這樣對福兒?」周有財截斷了王氏要出口的難聽話,不過他也有生氣,這些人是怎麼了?平常都覺著好好的,怎麼一出了事都是這麼一副嘴臉?
周有金擺了擺手,不想繼續扯了:「這事,就按三爺說的吧。老六,這事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李家接回了周福兒,以後也不准
她回桃花村。一個月後李家不接周福兒,讓她自己離開,也不准回桃花村。」這已經是很仁慈的處理了。
「大哥……。」周有財很不滿意,還想再說。
周有金卻不想再糾纏了,轉臉看向三位叔伯:「天不早了,咱們也回去吧。」
周氏祠堂
「三姥姥,您別急,惜兒說不定一會兒就回來了?」張杏兒安慰三老太的聲音裡也帶了焦急,這惜兒是跑哪去了,這天都黑了,咋還不回來?
「哎呀,你說她能跑到哪裡去?這都一天了,不會是想不開了吧?她走的時候,衣袖裡還有把刀子啊。呀呀呀……不行,老婆子得去找她去……。」三老太急的不行,轉頭就要向外跑去。
「哎,三姥姥,你這不是剛找了回來。你歇歇吃點東西俺再陪你去找好不好?」張杏兒急的一把拉住又要衝出去的三老太,三老太已經找了一下午,還不敢聲張。再找下去,她那身體可真是受不住了的。
「哎呀,惜兒找不到,老婆子哪有心情吃飯啊,老婆子不餓,你不用陪老婆子,快回去看看甜甜吧。」三老太想到剛才自金娃家經過的時候,好像聽到有孩子的哭聲。
「張杏兒,你是要死了是不是?一天到晚的都跑什麼跑?孩子不想帶,抱後山扔了喂狼去,別擱著噁心老娘。」周氏祠堂門口,李氏氣沖沖的抱著,只有六個月大的甜甜,衝進了祠堂的大門。對著正在院中和三老太拉扯的張杏兒就罵上了。
「哇哇……哇……」李氏懷中的甜甜本來哭的累了,現下看到張杏兒,又扯開了嗓子哭了起來。應該是哭的久了,這會兒噪音都有些發啞了。
張杏兒看到甜甜哭的眼睛發腫,也顧不得和李氏答話,忙上前接過李氏懷中的孩子。抱在懷裡,輕輕的哄道:「甜甜乖,不哭了,娘抱抱。」
「吵什麼?有話不能好好說?」三老太,斜撇了一眼李氏,也是個不省心的。
「三奶奶,你是心太善。可是你聽聽,這孩子都哭成啥樣了?她還只顧著跑,從早上到現在,除了中午回去餵了次奶,這可是連個鬼影都看不見。這樣的媳婦兒,俺可是活這大半輩子了第一次見。」李氏平常有外人時,不敢和三老太頂嘴,可是眼下就那們三人,她倒也不怕這三老太。反正依這三老太的性子,也不會跑去向她當家的翻嘴皮子。
「你不是自媳婦過來的?當了婆婆就不能安省了?」三老太本就焦心,現下更是惱。怎麼著一個個當了婆婆就都喜歡折騰兒媳婦?
「哎喲,話可不是這麼說的。三奶奶,你老是命好,沒有兒子,沒有兒媳婦鬧你。才能說這風涼話呢。」李氏好不客氣的揭了三老太的短,一個孤老婆子吧了,一天天裝什麼大尾巴狼。當誰都真怕她呢?第七十三章
「你……李氏,你說什麼?」三老太被揭了短,氣的喘了起來。
「說什麼……啍,張杏兒,走……回家。」李氏看到三老太喘了起來,也不敢鬧大了,側臉看向張杏兒喚了起來。
張杏兒剛哄的孩子不哭了,正準備揭衣衫給孩子餵奶。這會兒聽到李氏和三老太吵了起來,這一抬頭看過去,竟看到三老太喘了起來,忙抱著孩子跑了過去,扶住步子有些不穩的三老太:「三姥姥,您怎麼了?您別氣,俺扶你進屋歇一會兒。」
「張杏兒,叫你回家,你聽不到?聾了是不是?」李氏對於張杏兒這麼的不給她面子,還和三老太這麼好,氣的大吼了起來。
「娘,您先回去。三姥姥這個樣子,跟前離不了人啊。」張杏兒一臉祈求的看向李氏。
「離不了人?那個不要臉的棄婦不是搬過來了嗎?喂……對了,怎麼今天好像……大半天都沒見到她了?」李氏說到這兒,便抬臉向黑呼呼的院內,幾房間瞅去。到現在連個燈都沒點,這屋裡肯定是沒人。難道那個小賤人要了休書,人就走了?見姦夫去了?
「趙惜兒呢?怎麼沒見她的人?」李氏放緩了語氣,好像是關心趙惜兒一樣。
「她……。」張杏兒張口剛想回答。
「杏兒,你回去吧。惜兒身子不舒服,雖然睡的早了些,等會兒老婆子要真不舒服了,喚她起來就好。」剛氣順了些的三老太,打斷了張杏兒正要回的話。
睡了?這麼早?不會是這三老婆子幫著打掩護?
哼呵……這老婆子一大把歲數了,因為早些年那些事,她在村裡的威信倒高。如果讓她揭了她幫趙惜兒偷情的事,看她以後還如何在村裡立足。就算村裡不追究,這死老婆子也休想再像以前一樣做威做福的了。
「哎喲,三奶奶,您老身體不好。還是俺扶您進去吧。」等會兒,若是沒有看到趙惜兒那小賤人,看她今天晚上怎麼鬧,不鬧的人盡皆知,她就不姓李。
「不用了,你們回去吧。」三老太抽出張杏兒攙扶自己的胳膊:「天不早了,你和你娘回去吧,老婆子要上門了。」
「娘,走咱們回去吧,三姥姥今天累了。」張杏兒聽了三老太的話,也反應過來。她這個婆婆可也不是安省的,若是讓她知道惜兒大晚上還沒回來,可是要鬧的沒臉了。
「走?走什麼走?三奶奶你這個樣子,俺們怎麼放心?」李氏揮了張杏兒伸過來準備拉她的手,走向三老太,伸手要去攙扶三老太。
「李氏,你鬧什麼?大晚上的,回去。老婆子要休息了。」三老太發了怒,後退一步,避了李氏伸過來的手,這一輩娶的這王氏和李氏可真是兩不安省的。
「喲,三奶奶您老生的是啥氣啊?俺不是也擔心你一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