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王妃的新房是府裡最好最大的院子,可惜不是她張小五的。一遛五間正房,帶著廊廈,門窗都雕刻著精美的花紋,漆著鮮艷的紅漆,兩根大立柱也漆成大紅色,門框窗框的漆成了綠色,很是扎眼。窗子裡面隱隱約約能看到雪白的窗紗。屋頂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著金光。正房兩側各有三間略小些的房子,同樣風格的精美雕刻妝點著門窗。正房靠左的地方放了個石桌,四隻石凳,院子裡鋪著青磚道,留下的花池裡種著各種花木,此刻長得鬱鬱蒼蒼,早開的花已迫不及待的綻放了。
張小五正四下打量著,越忠管家急慌慌的跑來。
「給王妃請安。」越忠恭敬的對著張小五行了禮。
「免了。」張小五看了越管家一眼,那略肥的臉上浮著一層薄汗,想是一路跑來的,「本王妃想看看本妃的嫁妝,不知可不可以。」
越忠聽了張小五的和話,垂首站在那裡,解釋道,「王妃說的是哪裡的話,王妃是主子,別說這嫁妝本就是王妃的,就算王府裡其他的東西,王妃想看有敢阻攔?」
「那就好。」張小五瞇了瞇眼睛看了看越忠,抬腳邁步,走進了這古典如畫的房子。
房子被改成大三間佈局,中間一間是客廳,左右兩邊各兩間。右邊是臥室,以雕花拱門與中廳隔開,後面配以輕紗。左邊應該是休息室,以古玩架做隔斷,中間留有空餘以便行走,後面襯以輕紗。屋中放著數目眾多的紅色箱子,貼著紅色的封條,張小五看著那一個個喜字,心下已瞭然,這便是她的嫁妝了。靠北的牆邊堆著軟榻,書案,書架,書架上擺著書,想必是為了擺放她的嫁妝而挪到一邊的。
這就是她的嫁妝?雖然嚴格算起來這是原主張小五的東西,可是自她這個張小五從內心接受自己穿成別人的事實之後,對待一切,她自動自覺的以主觀意識來看待處理。如今面對如此豐厚的物資,張小五的心裡不能說不激動,畢竟原來的她為了一日三餐都得努力奮鬥,銀行沒有帳戶,口袋沒有閒錢,一窮二白的學生妹子一個。但激動也只是片刻之間的事,看著那紅艷艷的一片,張小五的心裡不由的又生出一種莫名的酸澀與羨慕,原主的爹當真愛他這個傻子女兒,不然,這樣多的嫁妝不可能出現在這裡。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就算女兒是個傻子,那做爹的竟然沒有一絲的怠慢。
當真叫人羨慕啊。張小五深吸了口氣,心情不由暗淡起來。自己沒了父母之後就生活在孤兒院,雖說衣食無憂,得到的關愛也不少,可是心裡總覺得少了一些什麼。她知道,那是父母給子女的愛。父母的愛是天下間最無私,最能讓人覺得溫暖的,可她自從懂事起就沒有再享受過。而今,她穿到這裡,竟讓她遇到一個疼愛女兒的爹。只不過,這爹……
算了,反正原來的張小五應該是死了,而今自己就是張小五,嫁妝是她的了,那爹更是她的了,以後她不再是孤兒了。張小五心下想著,暗淡的心情也慢慢的不再那麼陰沉,嘴角也因她自己心中的想法而慢慢有了弧度。
帶著一種說不上來的愉悅心情,張小五慢步上前。箱子有大有小,大的在下面,小的擱在上面。大箱子有一米高半高寬,小的大小不一。箱子上都貼著大紅的喜字,還用封條封了起來。只是有些箱子上本是被貼上去的封條被撕開了,頹廢的倒垂在那裡。張小五看到這裡,心下不由起疑。抬手將一隻封條破損的箱子條開,裡面裝著幾件裝飾品,因不識貨,看不出是什麼材質。轉身打開身邊一隻小些的箱子,不由的抽了口氣,沒辦法,誰讓她沒見過這麼多硬貨呢,整只箱子裡均是一件件閃著金光銀光的元寶,有大有小,這讓張小五不由的嚥了下口水,沒想到,自己在這裡還是個富婆。只是這箱子裡的東西不像她在電視上看到的那樣,滿滿的,平平的,再看,底下的那層倒還齊整,只是這上面的一層散亂的放著幾隻元寶。想來上面應該還有一層的。蓋上箱子,再次尋找目標,在一隻大箱子上並排放著兩隻更小些,大概只有三十多厘米長,二十多厘米寬的盒子,封條同樣被扯斷了。張小五瞇眼,上前將那盒子掀開,不由的又吸了口氣,兩隻盒子裡都是金銀首飾外加些玉器,光線雖不是很好,卻仍在張小五的眼前泛著柔和的光。拿起一支釵小心的查看,果真在釵身上發現了那個她看過的小印跡,也就是梅子說的,張小五的私印。又看了幾樣,都有,就連那玉鐲玉墜,都在不起眼的地方有相同的印記。
張小五有些迷亂的坐到身邊的箱子上,想到那些沒開箱的,又忙起身,打開一隻沒有被打開過的箱子,這是一箱古玩擺件,隨便拿起一件,也在底部發現那個印記,再看一個,同樣是。
一陣心酸不由的鑽進鼻子,眼睛居然濕潤起來。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爹,居然如此捨得,想得如此細緻,想來也是怕這傻子女兒在別人家受到欺負,細心的在女兒的東西上刻上印記,天下間竟然還有這樣的父親。
「這些……是誰打開的?」張小五指了指那幾隻封條撕開的箱子,問向越管家。按說這張小五嫁進來的第一夜過得並不太平,她會有心情打開箱子整理嫁妝嗎?
越管家一愣,這個他倒是沒有發現。「奴才……不知。」
張小五一愣,眼睛瞇了起來,「和園還有別人住在這裡嗎?」
「沒有沒有,這是王妃的院子,雖然王妃現在不住在這裡,可是王爺並沒有讓其他人住在這裡。」越管家連忙擺手否認。
張小五點了點頭,眸光不由的亮了又暗。「自我去了清秋苑,可有人來過這裡?」
越管家一愣,腦子裡不由的閃現出一個人影來,卻又有些遲疑,「這個……」
「有還是沒有?」張小五很不耐煩他的吞吞吐吐,語氣不自覺的差了許多。
越管家略愣,卻不得不硬著頭皮說出一個人來,「王妃去了清秋苑後,只花側妃來過。」
陳花容?
「你確定?」越管家忙點了點頭,張小五不由的瞇起眼來,「她到這裡來做什麼?」
「這個,奴才並不知道。王妃去了清秋苑後沒幾日,花側妃便說要進和園看看,且將老奴攔在門外不讓奴才跟著,說是看看就走。奴才覺得花側妃掌管後院大小事務,看看也未嘗不可……就走開了。」
越管家的額頭已現薄汗,雖然王妃不受待見,可是那也是正妃,花側妃私自進和園,若是張小五之個正妃怪罪下來,他這個管家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的。以前他可能不會想得太多,可是近日王爺對這王妃的態度卻讓人模稜兩可,且因張小五的傷而斥責了他,這讓他不得不小心的伺候著張小五,萬一再有什麼事發生,那他這個管家的位子恐也是坐到頭了。況且剛才張小五打開好些箱子時他也瞅了兩眼,本應都是滿箱的物品,似是空了許多,如果王妃的東西當真是少了,那他先要將自己知道的統統說出來,才能在事情大白之時保自己一個安穩。
張小五定定的看著那一堆的箱子,滿眼都是通紅的顏色,雖說都是些身外之物,可也看得出那個還沒見過面的爹是多麼的疼她,如今東西少了,她的感覺就像是身上的新衣服被人硬生生的撕下一塊來,這樣的感覺讓她很是不爽。不是因心東西少了而心疼,而是因為那爹對她的關愛被別人動了而動怒。而那支刻著她印章的金步搖此刻更是招搖的在她的腦子裡轉來轉去,附帶還有陳花容那張討厭的臉。
側妃是吧?姐本不想與你過多糾纏,各過各的日子算了,但若你真的動了你不該動的東西,姐定讓你體面的拿過去,顏面掃地的給本小姐送回來。
「梅子,我們走。」張小五喊著梅子,轉身越過管家就出了房門。梅子忙對著越忠福了福,轉身跑著跟了上去。
花園裡還是那樣的芳香四溢,景色宜人,可是張小五的心情卻不像剛才那般的平靜,這個王府她不熟悉,她也不想熟悉。她穿來這裡,是個不受寵的,而且還是個傻子的王妃,理應被王爺以及一切視她為眼中釘的人惡整。可是這些日子下來,不但沒有像書裡寫的那些不被寵的王妃那樣,被男人女人什麼的整得體無完膚,生不如死,而且自己一而再的惹那王爺,竟沒有被惡整,生活在自己的努力爭取下也有了質的飛躍。一切都讓她本來擔憂忐忑的心慢慢的放了下來,除了一開始的兩日有點寢食難安的感覺,其餘的倒是放鬆的很,慢慢的也考慮到自己的所做所為被容忍應該是有原因的。不光是因為皇上,還應該有點其他的,只是她還沒有想到。本想藉著那些王爺不得不忍受著被自己無禮相待的理由安靜的生活在王府裡,直到哪天自己得了休書,獲得自由為止,卻不想有人不想讓你如願。既然做縮頭縮腦不落好,那倒不如伸出頭來,看著那不順眼的,在適應的時候給他一口。
「梅子,去側妃的院子你可知怎麼走?」
梅子一愣,「小姐,去側妃那做什麼?」
「沒什麼,串串門罷了。」張小五輕笑著,這些日子,女人們出奇的安穩,一個也未上前來問候她,丫鬟也未再派一個,這樣平靜的日子雖然有些讓人覺得意外,不過倒也愜意。她一點不想與她們有什麼交集,可是眼下她的嫁妝少了,而且只有花側妃一人來過,她倒是很想去花側妃的院子裡瞧瞧,說不定會有所發現。只是不知那側妃見著自己去了她的院子會是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