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跟管家要你王妃該得的待遇?」才悠閒了沒多長時間,一道夾雜著冰雹的冷喝讓剛剛含了口茶水的張小五成功的嗆到了,捂胸皺眉的邊咳嗽邊回頭看著那個頂著一張臭臉的罪魁禍首,一把抹去嘴角的茶漬,憤然起身。
「王爺是吧?本小姐的院子不歡迎閒雜人等光臨,難不成以後我還得豎個牌子不成?」張小五瞪著一臉陰沉的越明澈,「不是本小姐要說你,你是王爺對吧?既然是王爺,做為一個合格的王爺該有的禮節您可是一點都沒體現出來,若不是先前見識過,本小姐當真以為現在站在本小姐面前的是個鄉野村夫呢。」
「你一再對本王無禮,當真以為本王不敢動你嗎?」越明澈本就陰沉的臉在張小五的話後已呈現一片灰暗,那冷冷的雙眼狠狠的瞪著一臉不知死活的張小五,半天才按下心頭的怒氣,再次輕啟薄唇,「想不到本王外傳癡傻的王妃竟是這般的伶牙俐齒,倒真讓本王開了眼界了。」
「呵呵,本小姐對王爺也是怕怕的很。只是本小姐性子直爽,一時不察,不過是有麼說麼罷了。」張小五本因他的前一句話而緊張起來的心又因他略轉變的語氣與話題而有所放鬆,再一次肯定了這越明澈雖然不待見自己卻又不敢對自己怎樣,如此,當真不知他對自己容忍的底線在哪裡。臉上雖笑,卻不自然,雙手抱拳,輕輕做了一揖,「王爺也讓本小姐極大的開闊了眼界,只是沒有想到外人通傳的王爺雖然冷冰冰的卻溫文有禮,不想竟也只是個傳說。」
「你!」越明澈怒瞪著張小五,臉色紫紅,卻被張小五再次堵了個正著。
「你什麼你啊?有事說事,本小姐這重傷未癒的身子可是沒有太多的精氣神陪著一些不相干的人說些廢話。」對自己的尋滋挑釁能沒有底線的容忍是吧,那姐對你也沒什麼好客氣的了。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怒本王。」越明澈終於按耐不住滿腔的怒火咆哮了起來。那底氣十足的喝聲讓張小五不由的皺起眉頭且毫不避諱的用小指掏了掏耳朵。
「真是的,王爺何必生這麼大的氣呢?」張小五嬌嗔著,小手一伸,蘭花指便指向了他,「氣大傷身。若是王爺有個什麼不適應,影響了你的那什麼寵幸女人之能,可不就要苦了你那些個心尖上的肉?」張小五說著,眼帶媚絲的瞥著越明澈那比鍋底還要黑的臉,「聽話,吭,若是一會覺得頭疼腦熱的,可不要說本小姐沒有提醒你喲,遇事要淡定,淡定。」說完,輕瞥了眼一臉怒色的越明澈,一轉身,優雅的坐回剛才的凳子上,端起那杯嗆了自己一口的茶水,不是喝,是有一咂沒一咂的輕輕的抿著。
越明澈愣愣的看著自顧自、完全沒有把他放在眼裡的張小五,本是一片陰沉的臉竟然浮起錯愕,怒氣被取而代之。這樣無視於他的張小五,還是那個傻子張小五嗎?雖然相識的日子不長,相處的時間更是少之又少,可是她一直以來就像聞見了肉味的蒼蠅一樣,總是在尋找著自己,並極盡可能的想著法子貼到自己面前。可是如今,自己就站在她面前,她不是應該以各種白癡好笑的理由靠近自己,想著法的勾引自己嗎?然後自己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對她咆哮一番,狠狠的出出心口的那股娶了傻妻卻敢怒不敢言的惡氣的嗎?今天她是怎麼了?反常的態度與之前的表現判若兩人。雖說他一如既往的討厭這個傻子,可是如今見她那不再混沌的眼神晶亮的如同天上的星子,卻不再像從前那樣使勁的往自己身上沾,心裡突然有點小小的不適應。
久不見越明澈出聲,張小五不由的回頭看去,結果卻發現他一副入定狀,雙眼一片迷惑的看著自己。
「我說,王爺貴人事忙,就算今日休息也不至於興致好的到我這裡打發時間吧?」張小五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有事說事,沒事請回,本小姐這廟小,容不了你這尊大佛。」
紅果果的趕人,這人還是本就不待見她的澈王爺,恐怕放眼整個澈王府,也或許在整個大越朝也沒有幾個人敢對越明澈這麼不客氣的吧?如果是以前,或許他不會享受這種待遇,可是如今不同了,雖然還是那個傻子的身體,可是裡面的靈魂早換人了,還是一個性格不怎麼好的人。
「放肆!你這清秋院也在本王府邸之內,本王所到之處皆是本王的地盤,若是趕人,還輪不到你。」
「呵呵,好啊,那請王爺大人開開尊口,把你在盤上你不想見到的人想趕的人趕走不就得了?」張小五瞇眼笑著,帶著正中下懷的愜意。雙眼炯炯有神的盯著越明澈泛著寒意的眼眸,大有一種你怎麼還不快說的期待。
越明澈薄唇緊抿,那本已到喉頭的話讓他硬硬的壓了下去,他很想就那麼開口,順勢將她趕走,就算沒有她爹身後的勢力支持又怎樣?就算皇上怪罪下來又怎樣?以他現在的能力,能與之抗衡的人已所剩無幾。可是不知為什麼,看著她那晶晶亮似乎還帶著莫名期盼的眼神,心頭竟意外的閃過一種被算計的感覺。眸光轉深,硬在話即將脫口而出前換了內容,轉回了他來這裡的原因。「哼,本王今日前來是想告訴你,既然你眼下仍是本王的王妃,待遇自然不會少了你的。」說著,從懷裡掏出張銀票,看也不看狠狠的扔到地上,「這是你這個月的份例,給本王安生的呆在清秋院。」
「喲,王爺您這說的是哪的話啊。」張小五輕蔑的看著地上的那張銀票站起身來,越明澈的舉動一點也未尊重於她,讓她有種打發要飯的的感覺。再抬眼時,眼裡已滿是冷漠,「王爺這話當真是讓本小姐覺得好笑,本小姐好像一直都沒踏出這清秋院的大門吧?王爺可是不請自來的那一個。」
越明澈轉眸,自知這是欲加之罪,卻又不想輸了氣勢,冷哼一聲,雙手背於身後,轉身看向一邊,「本王的府邸,本王想去哪就去哪,還輪不到你對本王指手劃腳。本王奉勸王妃一句,若沒什麼事,最好不要出現在本王面前。」
「放心,本小姐沒有虐待自己眼睛的愛好,而且王爺的話當真是好笑,這兩天本小姐都沒有出過院子,好像出現在本小姐面前的是不請自來的王爺吧?」張小五冷冷的看著他,「若是沒什麼事,勞王爺移駕,本小姐不送。對了,還有一事,回去麻煩你告訴你那些女人,最好不要讓人來惹本小姐,本小姐的好心情可不是每天都有的,醜話先說在這裡,若是本小姐一個不高興拉著找事的人找到她主子門上,再一不小心將你那沒有尊卑的女人打個梅花朵朵開,到時你可不要怪本小姐沒有提早通知你噢。」
「你!」越明澈冷冷的瞪著張小五,張小五卻無視於他的怒目,又坐回凳子上,輕抿著那杯好像仙露的茶水。
越明澈廣袖一甩,再次瞪了張小五一眼,這才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張小五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遠去,這才輕輕的放下手中的杯子,伸手輕撫著胸口,長長的出了口氣。看來自己是賭對了,這越明澈雖然不喜歡張小五,可是礙於她是皇上指的王妃,多少還有些顧及,不然,就她從一開始對他的大度,還有剛才,差不多可以讓她死上幾個來回了。在這樣男尊女卑的社會裡,男人怎會被女人如此對待?何況,他還是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子王爺,自己待他的態度也算是沒有尊卑的吧,他卻只氣不罰,這其中,一定還有她不知道的原因,而且應該還是個大原因。
有了這個認識,張小五本來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間落回了原地。「小樣,跟姐鬥,小心姐氣你個心肌梗塞,整你個半身不遂。」
「小姐小姐!」梅子帶著哭音與焦急的聲音從院外傳來,這讓張小五不由的伸長了脖子。
梅子像風般跑進院子,抬眼看到坐在屋內的張小五,邊跑邊放聲哭了起來,「嗚,小姐,你有沒有怎樣?」
張小五不解的起身迎了上去,「你哭什麼?」
「小姐?」梅子詫異的頓住了腳步,呆呆的看著迎向自己的張小五,「小姐你還好嗎?」
「好啊。」張小五不由的低頭前前後後的打量了自己一遍,不解的看著梅子攤開雙手,「我哪裡有問題?」說著,轉了個圈,以方便梅子將她前前後後看個清楚。
梅子聞言,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小姐,嚇死奴婢了。」梅子哭著,抹著臉上的眼淚,「奴婢剛才從廚房回來,遠遠的看見王爺到院子裡來了,奴婢……奴婢怕王爺,就躲一邊了沒敢回來。可是剛才……剛才,王爺從院子裡出去的時候怒氣沖沖的,奴婢被嚇壞了,以為王爺生氣是小姐惹的,若是那樣,小姐……小姐就……」梅子邊哭邊說,時不時的吸著鼻子。
「好了好了。」張小五輕笑著捏著帕子抹去梅子臉上的眼淚,「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可是,剛才王爺明明……」梅子接過張小五的帕子,「王爺真沒對小姐怎樣嗎?」
「沒有。」張小五笑了起來,伸著胳膊轉了兩圈,「我不但一點事也沒有,而且現在心情好得不得了。」
「可是王爺他……」
「他是生氣了,不過那是他自找的,跟我可沒有關係。」張小五深吸口氣,臉上的笑意被一抹認真取代,「以前本小姐是個傻子,可是從今以後,本小姐再不是那任人欺負的軟蛋,不惹我,皆大歡喜,若是誰惹了我,那我可就要大方的雙倍奉還了。」
梅子愣愣的盯著張小五,那舉在眼前的手硬是忘了要去擦眼淚,這不能願她,相信無論是哪一個知道張小五從前的人看到此刻張小五的樣子都會像梅子這樣愣住的。因為,在熟悉張小五的人的印象裡,那稱得上絕色的臉上,除了開心時的憨笑,生氣時的暴怒樣,平日都是一副癡傻樣,可是從來都沒有見過像此刻這般雙眼閃光,滿臉自信的樣子,那同樣絕色的臉上,似是泛著一圈耀眼的光暈,讓那本就讓人想要多看兩眼的小臉越加的讓人移不開眼。
「小……小姐?」梅子喃喃的叫著,這樣的小姐是她,也是所有關心小姐的人期待的小姐,想起從前小姐因為癡傻受到的種種嘲諷與折磨,梅子的眼淚再次如水而下,「小姐,你好了真好。」
張小五看著一臉淚水的梅子,柔了視線,「梅子,以前讓你擔心了,以後,小姐不會再讓你為我擔心了。」
「嗯。」梅子開心的應著,扯起袖子將臉上的淚水一抹而去,「奴婢好開心,以後看誰還敢再說小姐是傻子。」
張小五輕笑一聲,「行了,洗把臉吧,又是眼淚又是鼻涕的,一會可怎麼吃飯。」
「是,奴婢這就去。」梅子笑著應著,轉身跑向屋子,剛跨進房門便瞧見地上的銀票,不由的頓住了腳步,將那銀票撿了起來,「小姐,這是?」
「銀票。」
「奴婢知道,奴婢問的是,這銀票是……」
「王爺施捨的。」張小五淡淡的看了眼那銀票,「你好生收著,用得著的時候就不用去當東西了。」
梅子錯愕的看著手中的銀票,雖然她沒上過學堂,可是銀票上的數她還是認得的,不怪她有種不可置信的感覺,那銀票可是足足五百兩啊。五百兩,對於一個每月只有五兩月例的丫鬟來說,那可是近十年的工錢,是筆超級巨款啊。
帶著無比歡喜的心情,梅子躥到張小五的身邊,將那銀票放到張小五的面前,「小姐,快看,這可是五百兩啊。王爺真好,一下子就給了小姐五百兩銀子,若是以後王爺對小姐好了,那還不得給小姐一千兩銀子啊,到那時……」
「到那時怎樣?」張小五挫敗的看著梅子,「這五百兩是我們這個月的月例,並沒有其他的意思,你這個小腦瓜子最好不要胡思亂想。」
梅子的熱情瞬間降低下去,還以為王爺發現小姐病好了,開始要對小姐好了呢,原來只是月例。月例?梅子不由的皺了下眉頭,花側妃的月例她聽說好像是一百兩,小姐是正妃,五百兩也正常。如今王爺給小姐五百兩的王妃月例,是不是就是說王爺把小姐當王妃看了呢?
「小姐,王爺這是將小姐當王妃了呢,那花側妃啊,聽說才一百兩的月例呢。」梅子又開心起來,「反正小姐是正妃,相信以後王爺會慢慢的看到小姐的好,慢慢的喜歡上小姐的。」
「得。」張小五纖手一抬,打住梅子的話,「我說大姐,小姐我可沒那奢望。如果不能離開王府,平安渡日是我眼下的夢想,小姐我才嫁進王府多少日子,就混成現在這個模樣,你還指望那個冷面王爺對我好起來?若是這樣,我倒是勸你,做個夢也比這個現實得多。」
梅子不解的看著張小五,小姐自好了後,總說些自己聽不明白的話,雖然聽不大明白,不過沒有關係,只要小姐好好的就比什麼都好。
「可是王爺給小姐五百兩的月例……」
五百兩?花側妃只一百兩?張小五不由的睜大了雙眼,越明澈是讓她氣糊塗了吧?居然一個月給她五百兩銀子,雖然她不知道這裡是什麼樣的消費水平,可是從執掌王府後院子的花側妃那一百兩銀子可以看出,這五百兩當真不是小數目。「梅子,你拿著這銀票去帳房那裡入個帳,告訴他們這是王爺親自給本小姐送來的月例,讓他們好生記下。記住了,一定要告訴他們這是王爺親自給本小姐送來的。」
「為什麼要入帳?」梅子不解的看著張小五,王爺給的銀子還用入帳嗎?
張小五白了她一眼,「以前他們沒給小姐我發過月銀,肯定是沒得王爺的允許或是不知道該發我多少銀子,現在將王爺送一的銀票入了帳,以後每個月他們都得給本小姐發五百兩銀子,想賴也賴不了。」有白得的銀子幹嘛不拿?姐給你做成板上釘釘的事,看你丫怎麼賴掉。
「奴婢明白了。」梅子恍然大悟的點著頭,卻又不解的深思起來,什麼時候起,小姐變得這麼聰明了?
看著梅子一副即將入定的模樣,張小五不得不將她的魂叫回來,「我說梅子,你將銀票收好快去帳房,然後趕緊去取飯來,小姐我餓了。」
「噢,好。」梅子回過神來,忙將銀票收到懷裡,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