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叔收指著外面,扭頭看著我們。
人?…我和師父同時奔到門口。
「在哪裡?」我問。
「那裡…咦?怎麼又沒了?」楊叔一臉疑惑,用手撓了撓頭。
「呼…」我吐了口氣,「大叔跟小晴子不愧是一家的,早晚被你們這一驚一乍給嚇死,這荒山野嶺的,哪來的人?難道說,我們來找萬金山跟高啟恩,剛到這裡他們就現身了?哪有這麼容易的事?」
「嘿,你這小青年,我蒙你幹啥,我真看到有人…」楊叔急道。
我看向師父,師父想了想,說,「不管有沒有人,走,我們過去看看…」
爬下這塊巨岩,我們朝著楊叔先前所指的方位走去。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這話一點不假。那山遠看似乎挺近,真正走起來,著實有一段距離。再加上怪石突兀,亂籐錯雜,走到山腳下,花了不少工夫。
前面說過,這座山呈西北東南走向,越往西北,山勢越高。我們在這山腳下這片範圍走了一大圈,連個腳印都沒看到,哪有什麼人?無論用羅盤探測磁場,還是由環境判斷風水,都沒什麼異常。
楊叔先前一直堅持說他的確看到好像是有人在這一帶閃了一下,此刻也不禁懷疑,自己是否是眼睛看花了。
回到巨岩頂上那座廟裡,師父托舉著我,我費了好大勁,才把頂上那塊碑給弄下來,上面果然刻著『建廟人高啟恩』,只不過沒有刻日期,另外,和之前所現的廟碑不同的是,這塊碑上,『高啟恩』的『啟』字不是繁體,而是簡寫的…這塊碑看起來應該是近些年所刻的,那麼,這個高啟恩,為什麼要弄一尊狐大仙供在這裡?…
高啟恩之所以拜狐大仙,是因為據說他的本領是受狐仙點化的。眼下他在這裡供狐大仙,我們認為,他的目的可能是祈求狐仙保佑…由此推想,這個高啟恩一定在這裡常住過,說不定,眼下就躲藏在這裡的不知哪個地方…
現在看來,根本就沒什麼公雞山,那個傳說純粹是扯淡。不過,這不重要,我們主要尋找的是萬金山和高啟恩他們…
下午,我們先是順著山往東南方位尋找,一無所獲,於是便轉而往西北,一直找到天擦黑,沒現任何人為居住過的跡象,也沒看到有房子。
「那個高啟恩不是不老的殭屍,他之所以活這麼久,從大明朝到現在,是由於借了別人的陽壽。所以,從本質上來說,他的體質跟我們正常人差不多。既然是這樣,他就跟我們一樣,每天必須要吃喝,才能夠存活。我們找了這一下午,一直沒看到水源,高啟恩如果在這山裡面常住,那麼,一定是在靠近水源的地方…」
「冷兒說的沒錯,我們都忘了這一點。」師父說。
像昨晚卜測哪裡適合生火做飯一樣,師父起局卜測了一下水源。只見天盤『壬』落乾六宮,西北。此外,宮裡還有暗干『癸』。壬為上水陽水,癸為下水,**。這說明了,繼續往西北走,會有水源。
下午時候,陰雲散去,天就已經放晴了,此刻,隨著天一黑,月亮升了起來。月光照上林木山巖,給人一種幽冷的感覺。
繼續往西北行進了一里多,突然間,我們腳下出現一條石頭鋪就的小徑,蜿蜿蜒蜒,伸向前面的一片林。這條路,是從一塊大巖底下冒出來的…
「臥槽,這怎麼會有條路?」楊叔驚奇的問。
我也很驚奇,兩個人隨著師父蹲下身查看,小狐也用鼻子嗅來嗅去。鋪這路的石頭都已經龜裂了,縫隙裡長著草。看樣子,這路最少鋪了有數百年,或者數千年了…
「走。」師父起身說道。
順著路,我們來到那片林。這林裡的樹相當粗壯,立在月色中,像是一個個猙獰的怪物。撥著橫在路上的籐蔓,我們走出這林,忽然聽到了水聲。往前有沒多遠,路便被上面崩塌下來的山石給埋沒了,踩著亂石,一個轉彎,我們看到一條瀑布,垂掛在峭壁上。月光下,像一條銀白的緞子。
這瀑布是由上面高處的好幾條瀑水匯聚而成的。瀑布下方是一條山溪,順著斜坡而下,流入下方的一個山洞裡。毫無疑問,師父先前所卜測的有水之處,就是這裡了。可是,望向四周,全是些樹林子,根本就不見有什麼房屋。我用手捧了把溪水喝,清涼直透丹田,精神為之一爽。
「小張,要不要去那個山洞看看?」楊叔指著下方。
師父擺了擺手。
那山洞洞口雖挺大,可用手電照進去,越往裡似乎越小,水流幾乎已達洞頂,根本不可能會有人在這裡面。
「他奶奶的,那幾個王八蛋會住哪裡呢?」楊叔往溪邊一蹲,出了兩口氣,「反正也沒啥可急的,要是找不到,我們就當作來旅遊了。走了這麼久,我肚子早就餓了,要不,咱先吃點兒喝點兒?」
師父微微一笑,「好。」
「就在這裡吃麼?」我隨口說。
「嗯,怎麼啦?」楊叔笑道,「你還怕像去年一樣碰到燒焦的怪物?有你師父在,你怕啥?…」
楊叔的話,忽然提醒了我。
「師父,我們去看看那瀑布後面有沒有山洞…」
來到那瀑布前,用手電從上往下照,雖然看不很清,但仍能夠分辨出,瀑布後面是山壁,我心裡暗覺失望。漫不經心的把手電光往下移動,突然,光柱照到了黑乎乎的東西,我一下來了精神…
「師父,好像真有個洞,我過去看看!」
小狐聽我這麼一說,當先跳進水溪,『撲通撲通』游水過去,一頭鑽進瀑布,然後就不見了。
我正要脫衣服,師父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
「怎麼了?」我問。
師父不答。
「不會…」楊叔吞吞吐吐說,「真被我說中了吧,這裡也有燒焦的鬼東西?」
師父打了個手勢,轉過身,目光炯炯有神,朝四下裡張望。
我跟楊叔連大氣也不敢出。
片刻,師父低聲說,「站著別動,有東西來了。」
「哪裡?」我忙問。
「就在我們附近…」
那怎麼看不到?…我心裡一涼,會是什麼,難道是鬼?…就在這個時候,師父把頭一低,「冷兒。」
「怎麼了?」
「看你的影子…」
我搭眼一看,立馬嚇得冷汗冒了出來,只見我的影子非常怪異,和師父,楊叔的影子的相比,我居然沒有『頭』,身子往上,是一截像樹樁一樣的東西…
看樣子,是有一個東西在我後面高處的山壁上,月光把它的影子投下來,和我的影子重疊在了一起。
「千萬別動。」師父低聲道,「這東西好像盯上你了,我來對付它…」
說著,師父緩緩的從口袋裡摸了一塊令牌出來,另一隻手則摸出一道符紙,迅在身前把令牌包裹起來,默唸咒語。我一直死盯著重疊我的那個影子,忽然間,那影子動了一下。與此同時,師父『呼啦』一下轉過身子,將令牌打了上去,『嗚』一下破空聲,隨著『啪嗒』一聲響,一個東西掉下來『撲通』摔進了溪水裡,那東西從溪裡跳出來就跑,一躥一蹦,眨眼間就到了一丈開外,看起來像是一個脖子特別長,但卻沒有頭的人…
「哪裡走!」
師父拔出七星劍撲了過去,那東西度快,但師父更快,『刷』的一下甩出七星劍,『噗』,插進了那東西的背心。那東西剛剛撲倒在地,師父便到了它跟前,一躍而起,雙腳踩在了它身上…
我跟楊叔奔到跟前,只見這是個似人非人的玩意兒,沒有腦袋,脖子足有成人的兩個長,上面的斷口處腐的爛渣渣的,隨著掙扎,脖子往上一翹一翹的…
「這…」
「是個煞。」師父說,「人為養的…」
師父撕開這鬼東西身上的爛布條子,只見它也不知是前胸還是後背上,按五行位,用長釘子釘著五枚銅錢…
楊叔白天所看到的『人』,不知是不是這東西。
師父用乙奇陰符又給了它一下,然後點火將它燒了。
那瀑布後面,的確是一個山洞,洞口很小,剛好容一個成年人過身。趴在洞口,我朝裡喊了一聲小狐,聲音被瀑水給掩蓋住了,完全什麼也聽不到,我心裡很焦急,小狐進去這麼久沒出來,也不知有沒遇到危險…
越往裡爬,山洞越大,不一會兒,人便能夠直立行走了。一邊走,我一邊喊著小狐,終於聽到了小狐的叫聲,片刻,小狐便來到了我們跟前,親熱的在我身上挨挨蹭蹭。
這山洞也不知通到哪裡,曲曲折折走了一段,山洞兩邊的洞壁上,居然出現一個個的拱形的壁甕子,每個甕子裡,都供著一尊石頭雕刻的小鬼,刻工很粗糙,不是今人的手筆。
我們越走越奇,隨著山洞又一個轉折,前面突然出現亮光,看情形,這山洞已經來到盡頭了。我的心撲通撲通的,出了這山洞,是一個什麼地方?…
終於來到洞口,我急切的探頭往外一看,立時被眼前的奇景給震撼住了…
一個橢圓形的山谷,正中立著一座形狀奇特之極的山,這座山,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從上到下,用好幾塊巨大無比的岩石拼組起來的,整體的形狀,冷不丁一看很像是一隻雞…
公雞山,這一定就是公雞山了,隱藏在太行山深處這麼一個詭秘的山谷裡!居然真有這麼個地方…